「你把它戴在身上,據說它能避毒,雖然不確定遇上夭厲那神般等級的毒,效用能有多少,不過多一份保障,總是好事嘛。」
「你數日不見,便是忙于去尋此珠?」
「對呀,我先回龍骸城,請我父王替我查查珠子的下落,確定了方位後,又趕去羅羅的獸穴—羅羅是一只白虎精……」
懊望開始描述,這四日的心酸血淚,告訴著她,羅羅的換珠條件、羅羅的暗戀、羅羅的情書、羅羅的心上人,還有羅羅的腦殘……
她都不知道他有多辛苦,嗚,要好好獎勵他哦。
辰星一邊听,拈在指月復間的避毒珠,似乎……更熱燙了一些。
「你放心,我回來之前,跑了趟天山,用純淨的天池池水,講避毒珠清洗干淨,把珠上的虎騷味全洗掉了。」瞧,他多細心。
羅羅說,他拿它在中毒的傷口滾動,藉以吸毒,誰知道羅羅是傷在哪?萬一是臀上還得了?!
他仍在說著,每一字,每一句,她都專注听聞。
他為了她,千里迢迢去取避毒珠,不管珠子效用如何,不顧原先持有者是否同意割愛,會不會遇上刁難,有沒有危險……這一些,他沒說的,她也听見了。
這股受人憐愛的喜悅,被誰如此珍惜著、重視著……
她的心,像發了雙翅,飛翔起來。
「過陣子,我帶著你一起去瞧瞧,看羅羅追兔的成效如何?雖然,我覺得一年半載之內,它只能在芳草谷外干瞪眼,哈哈哈。」
「我在途中,發現一處能賞星河的地方,能躺能翻滾,我們也順道一起去吧。」
他說了很多,不見她回答,好望側首,專注枕在膀彎的她。
「怎麼了?都不吭聲?」覺得他話太多了嗎?
「……我喜歡听你說話。」
她喜歡听他說得眉飛色舞。
她喜歡听他說,我帶你,一起去瞧瞧。
她喜歡他說,一起。
懊望聞言,沉沉笑了,臉龐磨蹭她的額發。
這幾日,他沒日沒夜替羅羅辦事,實際上,身體的疲倦已累積相當程度,尤其面對羅羅那種少根筋的獸類,讓累意加倍。
現在,偎抵著辰星的額際,舒服又安穩,有股……
熟悉的感覺。
懊似,曾在哪時哪地,也有過這種身心俱懈,一整個閑懶的放松。
放松……
哪里呢?
一時之間,腦袋空白的好望,不急于去思索難題,蹭著她柔軟髻絲,舒服合眸,微揚的唇,貼近她耳朵,含笑低語︰
「我也很喜歡你听我說話的表情。比陸路上,學堂里讀書的小毛頭,更認真、更專心……」
他越說越慢,然後沉默了片刻,只剩熱暖鼻息,拂在她面容間。
他睡著了。令人咋舌的速度。
她為之失笑,但也很節制,不發出笑聲。
舍不得擾醒……這麼好看的睡顏。
懊望不知自己睡了多久,當他察覺肩膀上的重量已不復存在,攏指去握,只握到一手空虛時,他就清醒過來了。
「辰星?」
一坐起,身上被褥滑下。
憊替他蓋被呢,怕他著涼,多貼心哪。
「蓋被子……不如拿自己當被往我身上‘蓋’,更暖和些。」
看來,精神恢復泰半,才有心思去思婬欲,呵。
懊望舒展身手,痛痛快快伸了個大懶腰後,離開竹塌,到草屋外透氣。
「大清早,跑哪兒去了?」尋找她,變成一種忠犬本能。
雙手甩甩,頸子扭扭,邊活動筋骨,邊沿著草屋周遭繞行一圈。
茅草屋的南側,雲深嵐重,一片迷濛。
他知道再走過去,便有一處流瀑,屬雲泉分支,引仙泉而下。
清泉撞擊著岩,泠泠激越,水煙濺散,形成了霧,籠罩于流瀑間,如夢,似幻。
早起的鳥兒,有蟲吃。
早起的男人,有獎賞。
賞流瀑之下,輕霧繚繞間,出浴美人一名。
美人身姿娉婷,長發如瀑,若隱若現地遮掩大半果背綺麗,側顏清麗如冰,自然屬辰星所有。
此刻,是君子與畜生,一線之隔。
立即轉身離開,非禮勿視,是君子。
佇立原地不動,或直接往前走,看個更仔細,是畜生。
懊望沒有掙扎,變成畜生一只——
他跨開步伐,朝流瀑靠近,雙眼直視著她脂白肩頭。
辰星察覺他來,轉首,兩人眸光交會,誰也未露扭捏。
她沒驚呼、沒躲進水里遮蔽身子,同樣的,他沒避嫌走開、沒捂眼禁視,仍是一步一步,踩著堅定,向她而來。
懊望踏進池內,撥泉過水,到她身後。
「原來,你這麼喜歡我?喜歡到……」
寬厚雙掌握著她的肩,他微微彎身,低首貼近她的右肩,呵著氣笑著,聲音是低沉的、好听的,以及開心的。
「將我的名字,刻在這兒?」
這兒,他的唇,吻下之處。
玉般的雪肌,圓潤的肩頭,如此膩手順滑的粉膚上,「好望」兩字更顯清晰奪目。
他,正是受她肩上的刻字,引誘而至。
這麼可愛的誘餌,誰忍得住?
誰能看到自己的名字,出現在自己動心的女人身上,而不受寵若驚,不深感震撼?
他不能。
他忍不住親吻她肩上,屬于他的名。
一遍又一遍,燃起一朵一朵火焰之花,在她膚上怒艷綻放。
她沒開口回話,呼吸聲逐漸轉劇。
他雙臂前環,把她納得更緊,吮吻得更深,她的背密密貼合著他的胸口,感覺他強烈心跳。
唇沿著優美肩線,吻上了頸,在跳動的脈搏間,停留稍久,再往上挪,封住她被迫後仰,因而貼近的粉瓣雙唇。
托扣在她下顎的手掌,力道不重,憑她若想掙月兌,輕而易舉。
她卻只是溫馴的任由他探索,給予他回應。
另一只手掌,覆上她女敕盈的酥胸,同時掌握了她的心律,讓它變得急躁、慌快,跳得好紊亂,完全不受控制。
他細啄她的唇,發鬢摩挲,已經分不清楚那濃濃的喘息聲,源于他,抑或是她?
「你先前問我,對你有嗎?我說,等回來之後,再告訴你……」
他在她耳畔,悄聲說,呢喃輕語,氣息如暖風,拂進她的听覺,連同他噙笑的答案,也一並溜進耳里,紅了她的耳殼。
「有,我有。」
對,她感覺到了,每寸發膚都清楚知道答案。
他熱燙地抵著她,浮現的龍鱗一開始有些冷硬,到後來,似乎也被他的火熱煨炙,與肌理服帖,沒有空隙、沒有寒意。
他的肢體遠比他的聲音,更強烈地傳遞了他的「有」。
他著她時,氣息和發絲撓在她膚上時,他的唇、他的十指,他整個人都在說著——
他多想要她。
「不只是身體上的,還有,更多更多的‘’……」
懊望的雙手滑下她的腰際,膩手的柔滑膚觸,教他依依不舍,不想離開,他必須深呼吸,才能忍住亢奮的躁動。
他輕撫著她的腰,將她轉向自己。
真是失策,胸口貼胸口,遠比貼著背脊,更教人血脈僨張。
身體的,反應誠實。
其余涌生的「」,一樣分毫不減。
「我想要你喜愛我、想貪心被你關注、想要你的感情、你的,想要……你也想要我。」
辰星定定地看他,望入他眼底,他火亮的眸,濃烈、灼燙,凝視著她。
「辰星……」
他喊她的名,喊得像最饜足的笑嘆。
「你對我,也有嗎?」
他笑問,低語,魅人;眼神,撩人;微微勾揚的唇線,美得誘人。
誘惑著她,伸出雙荑,撫模他的臉龐。
當她的手掌,燙上龍鱗密密的頰,換來他傾偎磨蹭,輕輕地,像撒嬌的貓。
掌心被龍鱗摩挲地微癢,而那股陌生異樣的癢意,鑽進了膚,流入了血,傳遞全身,抵達到她的心。
心癢。
你對我,也有嗎?
她最熾烈的「欲」,一直以來,都是他,只是他。
她不曾想要誰,如同想要他這般,強而執著。
你對我,也有嗎?
有!
心底,喊得好響、好堅定的聲音,屬她所有,沒有遲疑。
我要你!
我想要你!
她沒開口嘶吼出來,只是捧著他的臉,在他唇上印下了吻。
這就是她的答案。
那一吻,燃起火苗。
再由好望接手,加劇火勢,星火,燎原。
那個清晨的恩愛,纏綿悱惻,兩人的,燃燒彼此,煨出激情薄骯。
渴求的,不但是身體上溫暖,還有在對方擁抱之下,自己被需要、被珍愛、被憐寵的感覺。
他抱著她,她覺得,自己受盡了疼愛。
她環著他,他感到,自己是她的天、她的一切……
他的十指,在她披散的長發內,穿梭。
髻發卸開的同時,仿佛他也卸去了他的冰霜凜容,讓這一面的她,出現他眼前。
縴稚,純淨,又艷妍的小臉,襯托在凌亂散發間,更形迷人。
再被她氳蒙雙眸凝視著,他就徹底失了控……
「難道……正因太失控了、太沒節制,才變成這種情況嗎?」
懊望歪著腦袋,苦思艱澀難題。
埃空幽藍,悠游的魚兒看起來無煩無惱,倒顯得身處珊瑚樹上的他愁容滿面。
「一般人……在甜蜜歡好過後,都像我一樣嗎?」
明明……很饜足、很快樂,喂飽了亢奮,舍不得離開她的溫暖,耳鬢廝磨,四唇相貼,濡沫交融,回味著美妙余韻。
他還打算,養完精、蓄足銳,要再共赴雲雨一次。
她卻從他懷里離開,溫暖,隨之冷凝。
「我要解除與你的訂契。」當時,她背對著他,赤果脂白的背,像覆蓋一層純淨的雪,而吻痕,是雪地中綻放的紅梅。
點點鮮妍,點點艷。
「剛歡愛完,就被解除訂契……」好望埋首于掌心,想破腦袋也只能想到—她對他的表現,不太……不,是很不滿意。
「你就……恢復成自由的龍子吧。」
「我很自由呀,呆在你身邊,一樣自由自在……你又不苛待我,干嘛露出那種……巴不得我快快離開你的口吻?」
連錄惡天書也在睡夢中,被她拿了回去。
「接下來,我會去找只貔貅,當我的使喚獸。」
「不是才說著……只要我的嗎?」
必想她說的話,她不容反對、獨斷決定的神情,他仍舊深受打擊。
「果然……還是床笫上表現不佳?」好望咕噥。
他太專注于思忖,滿腦子全是雜亂的聲音,有她、有自己,忽略了來到他身後的腳步聲。
「如果沒一會就泄了,對伴侶而言,確實是表現不佳。」那人說道。
「我很持久好不好。」好望只當那嗓音,是腦內雜音,立刻出言反駁,舉出實例︰「面對我的糾纏、索討,她一臉‘你怎麼還來呀……’的吃驚模樣,說有多可愛,就有多可愛……最後,仍是縱容我繼續,伸手抱住我……」
從清晨繾綣到晌午,哪來「一會兒就泄」的污名?!
所以,應該無關持久問題。
「那麼,就是過程中,你不夠溫柔,只顧自己痛快!」又是一個指控。
懊望申吟,帶些懊惱。
「我原本試圖想克制,但後來……理智喪失。」好望越說,越汗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