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爺真的願意幫我保守秘密?」
「當然,你盡避放心,我絕對不會將這件事情告訴任何人的,永遠也不會。」安柏青許下承諾。
那雙深邃的黑眸閃動著堅定的光芒,神情和語氣更是猶如起誓般認真,終于讓蘇小雙心中的驚惶不安逐漸消失。
少爺雖然總是愛戲弄她、將她耍得團團轉,但是從沒有真正傷害過她。既然他都答應幫她保守秘密了,應該就會遵守諾言吧!
真是太好了!她不用擔心自己會遭遇剛才想象中那些可怕悲慘的下場了。
正當蘇小雙松了口氣之時,安柏青又接著道——
「不過,往後你可得隨時待在我的身邊,萬一有個什麼狀況,我也好想辦法幫你掩飾。」
什麼?要她隨時待在他的身邊?蘇小雙聞言不由得微微一僵。
這麼一來,她豈不是成了隨時任他戲耍逗弄的對象?這樣……真的有比較好嗎?萬一哪天她不小心又被他給氣得失去理智,身旁的東西當眾燒起來,那不就慘了嗎?
八年後
傍晚時分,夕陽余暉1務彎蒼染成一片美麗的霞紅。
一輛華麗的馬車平穩地駛進安家府邸,一抹高大挺拔的身影下了車。
安柏青邁開步伐,步履從容穩健。
經過歲月的洗禮,他的身形更加挺拔偉岸,俊俏的臉孔也多了幾分男人的陽剛氣息,顯得更加俊朗不凡。
總管韋叔一瞧見他,立刻快步走了過來。
「大少爺。」
「韋叔有事嗎?」安柏青問道。從韋叔的神情來看,似乎是有事情等著要向他稟告。
韋叔點了點頭,說道︰「小姐特別盼咐過了,只要大少爺一返回府邸,就立即請您過去一趟,說是有要事與大少爺商議。」
听見總管的享告,安柏青的心里雖然不太意外,但濃眉卻還是忍不住輕攏了起來,俊眸流露出一絲無奈。
「我明白了。」
妹妹想說的究竟是什麼要事,他難道還不明白嗎?一想到妹妹一心期盼的婚事,他不禁在心里輕嘆口氣。
自從兩年半前,爹不幸染病去世之後,家業的擔子就落到他的肩上。
盡避沒預期這麼快就接掌家業,但是由于從小就接受各種繁重的學習,再加上與生俱來的天分,經商對他而言一點也不困難。
這兩年多來,他不僅沒讓家中的生意有半點減損,甚至還毅然進行了一些變革,成功地讓家業更加壯大。
無奈,事業上他雖然得心應手,可家務事卻讓他頭疼極了。
小他五歲的妹妹安柏芸,如今已十八歲,到了女大當嫁的年紀。
當初爹在臨終之前,除了要他好好掌管家業之外,也不忘叮囑他要好好為妹妹物色一個值得托付終身的對象。
關于這一點,即便爹沒有交代,身為兄長的他,自然也會為了妹妹的幸福多多著想。
無奈,妹妹並不是一只傀儡,她有自己的喜好與心思,不是旁人能夠操控的。更無奈的是,妹妹此刻已有了意中人,而且有意要成親。
倘若對方是個理想的對象,他自然沒有反對的道理,可問題就在于根本不是那麼一回事。
妹妹的意中人名叫胡兆秦,今年二十一歲。他並非本地人,而是半年前才從外地搬遷到這兒來的。
據說,胡兆秦的雙親皆亡,千里迢迢而來是為了投靠親戚,不料他的消息有誤,原本欲投靠的親戚根本就不住在這兒。
由于別無去處,胡兆秦便只好在城里待了下來,並且在城南的一間糧行當起了伙計。
約莫兩個月前,妹妹帶看丫鬟要到近郊一間寺廟上香,途中遇到鬧事的醉漢,被正巧經過的胡兆秦搭救。
那次相遇似乎讓胡兆秦對妹妹一見鐘情,並展開了一連串的追求。
情竇初開的妹妹禁不住熱烈的攻勢,一顆芳心很快就被擄獲,甚至還擅自點頭答應了胡兆秦的求親。
兩天前,妹妹告訴他成親的打算,並希望他可以開始讓人著手籌備婚事時,他除了震驚之外,也不禁感到棘手萬分。
即便知道胡兆秦曾經搭救過妹妹,算得上是安家的恩人,但是他打從心底不認為那男人是個能托付終身的好對象。
就算不論家世懸殊的問題——事實上,他也並不是堅持非得要門當戶對不可的迂腐之人——但他總覺得妹妹應該要挑個更值得依靠的對象。
那胡兆秦……真的有疼愛、照顧妹妹一生一世的誠意和本事嗎?他的心里對此充滿了懷疑。
尤其當妹妹提及舍不得胡兆秦一直繼續住在破舊的小小屋子里,希望他能答應在成親之後讓胡兆秦跟著她住進安家大宅中,甚至還央求最好能夠在家業中給胡兆秦安插一份不錯的差事後,他對胡兆秦的真心不由得更加質疑了。
那個家伙,該不是為了貪圖榮華富貴,才對妹妹展開猛烈的追求吧?
「無論怎麼看,他都不是個好對象啊……」安柏青皺了皺眉,他得想法子勸妹妹再好好地考慮清楚才行。
只是,妹妹這會兒一心一意想要嫁給胡兆秦,能夠听得進他的勸告嗎?
當這個問題閃過腦海,安柏青的俊頗不禁揚起一絲苦笑,心里明白這將是一樁極為棘手的任務。
安柏青嘆了口氣,邁開步伐朝妹妹所住的樓閣走去。即使這件事情再怎麼棘手,他還是得設法解決才行。
當安柏青來到妹妹的寢房時,安柏芸正端坐在銅鏡前,由丫鬟小桃幫她梳妝打扮。
他佇立在門口,靜靜地望著妹妹。這個當年體弱多病的女娃兒,如今已經成了個亭亭王立的姑娘了。
或許就是因為幼年身子太過屬弱,受到旁人過多的保護,讓她的性情單純過了頭,所以才會這麼容易就被胡兆秦的殷勤討好、熱烈追求給打動,讓盲目的愛意給沖昏頭了。
「豐白芸。」安柏青開口輕喚。
一見到他來了,安柏芸立刻起身,快步來到他的身旁。
「大哥,你什麼時候要為我和兆秦辦婚禮?」安柏芸開口就問。
心里的那份迫不及待,讓她顧不得害躁,反正這兒除了她的丫鬃之外,也沒有其他外人在。
安柏青沉默了半晌,斟酌著該怎麼勸說才好。
「柏芸,大哥希望這件事情能稍微緩一下,你先好好地考慮清楚。成親畢竟是終身大事,要是太過沖動,說不定將來會後悔的。」
安柏芸搖了搖頭,豐民本不願意再听下去。
「大哥別擔心,正因為是終身大事,所以我已經好好地考慮過了,兆秦就是我的選擇。」
听了這番話,安柏青的眉頭不禁皺了起來。
「可是以你的條件,肯定可以有更好的歸宿,又何必急于一時決定?不如再給自己多一點時間,再好好地斟酌考慮?」
安柏芸抿起了唇,臉上浮現抗拒的神情。
「對我來說,再沒有比兆秦更好的歸宿了!我的心里早已經認定了他,這輩子非他不嫁!」
那叛逆的神情和語氣,讓安柏青不由得感到頭疼。既然婉言勸說不成,他的態度也只能強硬起來了。
「柏芸,大哥不贊同這門婚事。」
姑且不論胡兆秦是否別有用心,以妹妹的條件,真的可以找到更能夠照顧、保護、疼愛她一輩子的對象。
听見婚事遭到反對,安柏芸壓根兒無法接受。
「為什麼?大哥,你真的忍心拆散我們?」
「這也是為你好,豐白芸,你還是打消和胡兆秦成親的念頭吧!」安柏青加重了語氣說道。
他相信倘若爹還在世,也絕對不會認同這樁婚事的。
「倘若真的為了我好,就應該答應而不是反對!」安柏芸激動地嚷道。「我不可能會打消嫁給他的念頭!絕對不可能!」
「柏芸,你現在太激動了,等你稍微冷靜下來之後——」
安柏青苦口婆心的勸告都還沒說完,她卻突然扔下了一句話——
「大哥,我真的非他不嫁,因為我已經懷有身孕了!」
「你說什麼?!」
安柏青的俊顫難得流露出錯愕,像是懷疑自己的耳朵突然間出了毛病。
「你真的……懷了身孕?」他的黑眸不敢置信地望著妹妹仍平坦的肚子。
「是真的,我已經懷了兆秦的孩子。」
「可惡!那個混賬家伙,真是該死!」安柏青咬牙切齒地低咒,胸口燃起了熊熊怒氣。
那個該死的胡兆秦,該不是心里打著先讓妹妹懷上身孕,好讓他無法反對婚事的主意吧?
這個猜測讓他對胡兆秦的評價更是降到了最低,了尚若那家伙此刻站在他的面前,他可能會忍不住動手狠狠教訓他一頓!
「大哥,是我自己願意的,你可別找他的麻煩!」安柏芸趕緊說道。
「但是那家伙——」
「大哥!」安柏芸神色堅決地打斷他的話,說道︰「不管大哥諒解也好,不諒解也罷,我都是非嫁他不可!倘若大哥說什麼也不肯答應,要嘛我就與他私奔,要嘛我就帶著孩子一塊兒殉情!」
「什麼?!你這是~——」
看著妹妹那決絕的神情,安柏青一陣啞然,兩道濃眉簡直快打結了。
「大哥,你怎麼說?究竟同不同意這樁婚事?」安柏芸追問。
安柏青面色凝重地嘆了口氣,妹妹懷了身孕一事,逼得他不得不重新思考這樁婚事。
他該怎麼做?
或者該說一他還能怎麼做?
妹妹的身子骨一向屬弱,總不可能要她打掉月復中的胎兒,萬一有個什麼意外發生,那後果可不堪設想。
沉默了半晌後,安柏青無奈地在心里重重一嘆。
「好吧!就依你,讓你們倆成親,成親之後,就讓他住進府里吧!」事已至此,他除了答應之外,也沒有其他選擇的余地了。
盡避那胡兆秦不一定是個好歸宿,但無論如何,總好過妹妹真的和那家伙私奔,甚至是殉情。
再者,換個方式想,成親之後讓胡兆秦住進府里,他也能讓人就近盯著胡兆秦,至少可以確保妹妹不受任何委屈。
听見大哥終于答應,安柏芸一掃先前的氣惱不快,眼角眉梢帶著滿滿的喜悅與笑意。
「太好了!我這就去給兆秦報喜去!」
看著妹妹喜孜孜地帶著丫鬟離開,迫不及待要飛奔到胡兆秦身邊的模樣,安柏青忍不住搖頭嘆氣。
唉,想不到一向柔弱的妹妹,一旦執拗起來竟是如此的任性倔強。倘若她能夠稍微乖巧懂事一點,好好听進他的勸告就好了。
說到「乖巧懂事」這句稱贊,他從前倒是很常听見旁人對一個可愛的女孩兒說。
一張嬌俏甜美的臉孔浮現腦海,安柏青的嘴角也不自覺地揚起。
呵!他的小雙兒!
一想起她,縈續在胸口的抑郁煩躁就頓時消失了大半,黑眸也泛起一絲溫暖的光芒。
在旁人眼里,小雙兒是個乖巧懂事、善良勤快的女孩;在他眼里,她是個活潑逗趣、討人喜愛的小家伙。
「說起來,已經有三年多沒見了哪……」他輕輕低語,低沉的嗓音中帶著一絲懷念。
三年多前的某一天,李琴娘突然表明欲辭去灶房的差事,因為老家年邁的母親病了,她打算帶著蘇小雙回去照顧。
一想到一旦她們離開之後,他將再也見不到他的小雙兒,當時他的心里陷入前所未有的恐慌。
他立刻勸阻了本欲允許的爹,而最後爹同意放她們一段長假,讓她們先回鄉去照料老人家,待情況好轉之後再回來。
原本以為應該不會分離太久,想不到,事情的發展卻超出了預期——李琴娘在返鄉的路上不幸染了重病,竟比老人家還要先去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