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個倒霉的女佣名叫露娜,她在饒哲的床邊走來走去,思考如何叫他,結果腳步聲吵得饒哲心煩意亂,一氣之下,露娜的下場是被派去打掃所有廁所一個月。
之後的人也沒半個有好下場。
昨天終于輪到阿紫,擔任叫他起床的女佣。
阿紫很喜歡饒哲,總是夢想著有朝一日能夠博得他的青睞,最後麻雀變鳳凰。
但據說昨天阿紫在叫饒哲起床的時候,犯了他的忌諱,被不悅的饒哲訓了整整二十分鐘。
而她之所以會用嫉妒的眼神看上官柔,完全是因為今天輪到上官柔擔任鬧鐘,有親近饒哲的機會,且上次上官柔為了保住她的工作,挺身而出,但阿紫沒有因此感激她的出手相救,反而還在暗地里責怪她故意出風頭。
對此上官柔倒不在意,反正她將要離開饒家,沒打算和阿紫做朋友,她嫉妒她的,與自己無關。
可是听說多次不幸的下場,上官柔也生怕自己弄得不好也會被罵得狗血淋頭。
所以當她推開臥室房門之前,已經做好了被痛罵的準備,如果忍受不了再罵回去就好,反正她又不怕被立即革職。
饒哲的臥室很大,房間所有的家具擺設都是天價,正中的圓形大床,有著古羅馬的皇室風格,這的確很符合饒哲臭屁的性格,因為他一向自詡自己有如帝王。
此刻躺在床上的男人,睡姿慵懶,白色的羽被只蓋到了胸口以下的位置,柔軟的絲質睡衣領口敞開,可看見他脖頸很長,喉結長得很漂亮。
他一頭微卷的黑色短發,凌亂地散在柔軟的白色枕頭上,雙眸緊閉,鼻間還發出均勻淺薄的呼吸聲。
她一向認為睡覺不打呼的男人很優雅也很迷人,饒哲就是其中的典範。
再走近一點,她終于可以仔仔細細地打量他迷人的睡顏。
看著這熟睡的男人,上官柔的心中泛起一陣奇異的悸動。
明明已經決定保持距離,可每次看到他,還是忍不住被他的魅力所迷惑。
她突然惱怒起來,皺著鼻子沒好氣地瞪著睡相很無辜的饒哲,報復性地對他齜牙咧嘴做鬼臉,還拼命隔空對他又打、又捏、又掐、又踹、又踩。
無聲的發泄了好一會兒,她孩子氣地笑了笑,如果她還是上官柔,肯定把他踩在腳底下蹂躪;可現在她是紀馨眉,而紀馨眉只是饒家的一個小女佣。
喪氣地郁悶了一會兒,看了看時間,再不把大少爺叫醒,一旦耽誤了他去公司的時間,她的下場可就十分悲慘了。
她無意間瞟到床頭放著的那只九連環,大眼一眨,露出得意的笑容。
「叮鈴鈴……叮鈴鈴……」
熟悉悅耳的聲音,令熟睡的饒哲微微一怔,幾乎是迫不及待地睜開雙眼,茫然而努力地梭巡著什麼。
有一段小小的影像在腦海中一閃而過。
那是一場襖華的宴會,身為宴會主人的他,卻覺得無趣,便要莫寒宇去招待客人,自己則坐在後花園中的搖椅上昏昏欲睡,然後,他听到叮鈴鈴的聲音在耳邊響起。
睜開眼,是上官柔,她調皮地拿著掛滿金圈的九連環,一邊對他擠眉弄眼,一邊像個小女巫朝他露出壞壞的笑容。
那是他唯一一次沒因為被吵醒而發火,因為九連環發出的叮鈴聲很輕柔,也很美妙。
「小柔……」
朦朧視線里的身影,手中舉著鎏金九連環正沖著他微笑。
饒哲難以忍耐地一把將她扯進懷中,反身壓在身下,對著那嬌艷欲滴的粉唇吻了下去。
「小柔,我又夢到你了?」
「小柔,你別再離開我……」
他急切的狠狠蹂躪著身下女孩的紅唇,緊緊將她束縛在身下,很害怕只要一松手,眼前的人就會完全消失。
「唔……我不是上官柔,放開我……放開……」
上官柔沒想到饒哲居然會做出這樣的舉動,雖然過去的她在與他交往時總被他這樣霸道地攬進懷中欺負,可現在的她和他已經沒有任何關系了。
饒哲慢慢地清醒過來。
眨了眨眼,眼前的面孔,一下子從上官柔變成了另外一個女人。
再仔細看,有些眼熟,「是你?」
上官柔雙手用力推著他的胸膛,臉頰漲得通紅,雙唇也被吻得微微腫起,「不然少爺以為是誰?」
饒哲依舊壓著她,表情懊惱,很不甘心,明明被他摟在懷中的是他的小柔,現在卻變成了一個女佣。
「你怎麼在我房間?」
「我是來叫少爺起床的。」
她繼續用力推著他,「少爺要不要先從我身上離開?」
他身高一百八十四公分,現在的自己卻只有一百六十公分,被個手長腳長的龐然大物壓在身下,滋味實在是很不好受。
饒哲終于起身,表情不悅地皺眉瞪著她,「誰讓你隨便踫我的東西?」他盯著她手中的九連環。
「我只是覺得用這種方式叫少爺起床,比較柔和。」
的確很柔和,用這樣的方法叫醒他,確實不會惹他生氣。
可是,這方法只有小柔知道,用這個方式叫醒他的專利也只屬于小柔一人。
饒哲冷冷瞪了她一眼,「滾出去!」
上官柔覺得「滾出去」這三個字,雖然不好听,但比起之前六位倒霉的女佣來說,已經是溫和了不少,至少她沒像阿紫一樣被訓了整整二十分鐘。
算了,和這種大少爺,逞一時口舌之快也沒什麼意思,他讓她滾,她就滾好了。
起身,上官柔恭敬地行了個禮,轉身就要離去。
「回來!」
身後又傳來一道命令。
「請問少爺還有什麼吩咐?」
饒哲坐在床上,認真打量了她好一會兒,「昨天我在上官柔的墓前有看到你,你為什麼會出現在那里?」
「上官小姐是個好人,她去世了這麼久,我始終都沒有抽出時間去她的墓前祭拜,昨日輪到我休假,正好可以去一趟。」難道昨天他也去了墓園?
饒哲冷冷一哼,「你們有交情?」
上官柔記起這個男人雖然很自負,但洞察力卻是非常強,她不能露出馬腳。
她不想引起他的懷疑,所以小心答道︰「上官小姐曾有恩于我。」
「什麼恩?」他很好奇。
「呃……就是幾個月前少爺不是在家中舉辦過一場悲妝舞會嗎?當時我負責端飲料,但因為舞會的人比較多,我被推擠不小心打破了一個杯子,而濺了上官小姐一身酒水。
「可是她不但沒有怪罪我,還幫我清理地上的碎玻璃,我覺得上官小姐人非常好,所以始終記掛著她的這份恩情。」
這話有真有假,上官柔的確在一場舞會里遭遇了這樣的尷尬,但倒霉的女佣卻另有其人。
「雖然上官小姐不認識我,但我並不介意,我只是做了我想做的事而已。」
饒哲有片刻的失神,「她一向那麼善良。」
既然你知道她很善良,那為什麼要當著那麼多人的面給她難堪?
上官柔的目光變得幽怨起來,心中不解又難受的質問他。
饒哲,你每逃詡表現得像個痴情種,可你知道嗎?你再痴情,上官柔也不會再回到你身邊了。
你一手導致了我們之間悲慘的結局,就算你再懊悔,也不能改變什麼了吧?
「少爺還有其他事情嗎?」
饒哲總算回神,才發現自己居然和一個下人聊了這麼久,他是不正常了嗎?
不過,這個紀馨眉卻讓他很在意,「你明明是個驕傲的人,何必在我面前表現得如此謙卑?」她的說話方式,一舉一動都像小柔有種天生的倨傲高貴,他看得出來。
「為了生存下去,每個人都得學著演戲,就像我現在的身份是這里的女佣,所以就算違背本性,我也不得不將自己當成一個奴才,任少爺你呼來喝去。你讓我留我就得留、你讓我滾我就得滾,如果我演不好自己的角色,下場也許會很慘。」
她微微一笑,「不過再過不久,我這個女佣就不會再如此恭敬地听從少爺的命令了。
「哦!對了,我記得剛剛少爺要我滾,既然少爺沒什麼事要再問,我這就滾嘍!」
不理會饒哲驚訝的表情,上官柔轉身,大大方方往門外走去。
「喂,我還沒讓你走……」看她那麼囂張,他就越不想讓她順心。
「對不起少爺,我滾得太遠,滾不回去了!」她用氣死人不償命的表情回頭沖著他眨眨眼。
「砰!」伴著一聲巨大的甩門聲,上官柔很有個性地從饒哲面前消失。
饒哲愣愣地坐在原地目送她,一動也不動。
是他看錯了嗎?剛剛那個笑容,分明是上官柔式的調皮笑容!
「沒想到這個叫紀馨眉的女佣,居然還是家中的長女,弟弟妹妹一籮筐,只是她爸媽對她好像並不是很關心,她離家兩年,平時非常少聯系,最近幾次聯絡還只是為了催她回老家與一個比她大二十幾歲的老男人結婚……」
莫寒宇捧著一份報告很熱情地和自家老板分享八卦,「對了,這邊還有很多關于她小時候的一些紀錄,她……」
沒等他說完話,手中的資料已經被有些不耐煩的饒哲給搶了過去。
莫寒宇湊到他的辦公桌前,眼楮眨巴眨巴著,好奇地問︰「老板,你讓我調查這個,到底想干啥?」
別怪他好奇,實在是他這個老板做人一向很驕傲,從來都沒有見他主動想了解哪個女人。
難道說,老板突然對自己家里的女佣產生興趣了?
雖然這個女佣長得挺美的,但比起老板身邊曾經圍著的那些鶯鶯燕燕,還是差了一大截,畢竟她的出身無法與那些大小姐比評。
饒哲沒搭理他,搶過那份紀馨眉的資料,慢慢看了起來。
莫寒宇很不甘心,死賴在饒哲的辦公室中,一心想套出第一手資料好出去八卦。
饒氏集團的美女員工數不勝數,覬覦老板娘寶座的女人更是滿天飛,莫寒宇經常透露些大老板的第一手私人資料去討美女們的歡心,保持他在公司里的超高人氣。
雖說莫寒宇太愛八卦、太過狗腿,常讓饒哲覺得不耐煩,但看在學弟有高超的社交手腕,饒哲仍開出高薪,也一向不介意自家助理拿他一些無關痛癢的個人資料去討美眉開心,但這次可不同。
他對紀馨眉有一種說不出來的感覺。
大概是從她的身上總能看到上官柔的影子,可他也清楚知道自己並不想找一個和上官柔一樣的替身。
因為在他的心里,沒有一個女人能取代上官柔的位置。
可他對紀馨眉又是怎麼一回事?在厘清想法前,他不想有不必要的流言傳出。
一抬頭,就見莫寒宇正鬼鬼祟祟地偷偷打量著自己,饒哲瞪他一眼,不悅地道︰「你怎麼還沒出去?」
假裝幫饒哲收拾桌子的莫寒宇嘿嘿一笑,「老板,你辦公桌有些亂,我幫你收拾收拾。」
「不用!」
「怎麼不用?我每個月拿老板那麼多的薪水,可是工作量卻少得可憐,為了對得起老板的栽培,說什麼我也要努力貢獻出自己全部的心力。」
饒哲漠然地打量他。「噢?你嫌工作太少?」
「當然……」話剛出口,他就見饒哲嘴角一彎,他知道這是老板要整人的前兆。
他可不想為了一些小八卦給自己招惹太多麻煩。
「當然不是,我突然想起來還有很多工作要做,既然老板你這里沒什麼事了,那……那我出去做事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