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唔！好香……」
外頭依舊傳來悠揚的圓舞曲樂聲。
兩人躲在衣帽間深處，被件件華麗的衣飾擋住身形。
他兩眼炯炯有神，沒有喝太多酒的茫然。
「我們再出去跳舞，好不好？」蘇心辰有點尷尬，嘴唇輕附在他的耳旁，低聲詢問他的意見。
「不好！外頭人太多，我只想這樣抱著你。」言征人緊緊摟住她，把頭埋在她的肩胛上，聞著她身上的香味。
「好，那就別出去。」她牢牢環住夫婿，純男性的氣味刺激著她的鼻翼，讓她安心、眷戀。
原本，她拉他到隱密的角落，只是想私下撩撥他、親親他而已，未料卻引出他隱藏在心底的欲火，讓她又驚又喜。
她很高興，這個悶騷又有魅力的男人竟是她的老公。
她覺得自己很有手段、很厲害呢！她在搞不清楚情敵有多少，管不了他的身家有多少時，就搶到他了。
愛情像賭博嗎？對她而言，是的。
她投入全部的熱情，回報她的，是一個完美顧家，人人垂涎的老公。
先下手為強，現在大家都只能叫她「言太太」，而他也相信只有她是沖著他而來的，所以他對她很好。
這衣帽間是很好的秘密基地，讓她可以對他為所欲為，不用為了其他女人的視線，而克制心頭的妒意。
……
「我們回家吧!」他牽起她的手掌，對她微笑。
「嗯！」她用力點頭，嬌小的身軀依偎在他厚實的胸膛里，眼底閃爍著喜悅的光芒。
兩人甜甜蜜蜜地從衣帽間走出，不跟主人打招呼，便悄悄從側門溜走。
他們走得匆忙，沒來得及回頭，否則會看到陽台上有個形單影只的人影，雙手交叉，緊緊環抱自己，身子微微顫抖，似乎在控制極大的情緒，不讓它爆發出來般。
那個人就是商茸茸。
她耗費一整個晚上的時間，在屋里、屋外瘋狂搜尋言征人夫妻，幾乎快把商家的別墅翻過來了，卻沒看到人。
她還以為他們回家了，未料她一轉頭，卻看到兩人極度親密地從衣帽間出來的身影。
怔怔凝望著兩人的背影，她的拳頭悄悄緊握。
那個女人就這樣光明正大地霸住她喜歡的男人，她喜歡他好久、好久……可就是輸了，她好不甘願、好不甘心……
她好喜歡他，真的。
鳳凰花開，進入畢業季。
蘇心辰緊握著手中好不容易得來的畢業證書，心里百感交集。
當初，父母很介意她高中沒畢業，就談婚嫁，而言征人在眉宇間也有些許的猶豫和遲疑，好像她沒拿到畢業證書，就什麼都不懂似的，是個小孩子。
沖著這點，她就算在懷孕初期，身體稍有不適，仍到學校上課，努力做筆記，就是要通過畢業考。
她可不許任何人質疑她沒有成為「幸福人妻」的資格。
「你家沒有人參加你的畢業典禮嗎？」向筱築看蘇心辰單獨地站在角落，便抱著花束走過來攀談。
「他們剛好有事。」蘇心辰露出燦爛的笑容。
其實是她不讓家人參加，因為言征人食言而肥，準時上、下班一個禮拜後，又開始四處忙碌，她現在連他的背影都看不到。
言征人在國外出差，沒空回來，要是父母參加她的畢業典禮，看到這種狀況，一定有話說，搞不好要她回娘家小住……
她超級好的！不需要任何人為她打抱不平。
她不是三歲小孩，就算丈夫不在身邊，還是能處理很多事，醫院產檢、料理三餐、整理家務……連陳嫂都夸她做家事有效率，有當家庭主婦的天分，所以陳嫂也比較少到書家幫忙了。
此刻，她手上拿著一張寫滿家庭用品的清單，打算到大賣場采買。
等夫婿回來，讓他看看煥然一新的家……她好想見到他驚訝的表情，听他贊美她的聲音……
「蘇小姐、蘇小姐……」有人從她的身後叫喚她。
「嗯？找我嗎？」蘇心辰轉過身，看向陌生的中年男子。
「我們家小姐有事找你。」中年男子做出邀請的手勢。
蘇心辰順勢看去，就在某輛氣派的私家車內，看到商茸茸的側臉。
喔！原來是她。
蘇心辰沒有忘記情敵的長相，所以一看到她出現在自己的視線範圍，即刻迅速走向她。
「找我做什麼？」蘇心辰氣喘吁吁地站在豪華房車外。
「只是想找你聊天而已。」商茸茸笑了笑，打開車門，用肢體語言邀請蘇心辰上車。
蘇心辰默默看著她，還沒決定自己該不該上車。
「放心，我這個人很有風度的，就算你搶了我最重要的男人，我也沒打算對你怎樣，上車吧！」商茸茸開門見山，直接拋了重要的話題當誘餌，誘引蘇心辰跟她談判。
「什麼重要的男人？你在說誰？」蘇心辰一邊裝傻，一邊坐進房車後座。
說什麼她也不會承認言征人是情敵的最重要的男人！
「哼！」商茸茸嘴角噙著淡淡笑意，不回答無聊的反問，而先前邀請蘇心辰的中年男子已坐上駕駛座。
「到離這里最近的海濱別墅。」商茸茸對司機下指令。
「不能在車上談就好了嗎？」蘇心辰趕忙阻止，她不想撥太多時間給垂涎自己夫婿的女人。
「不用擔心，半個小時就夠，不會花太多時間。」商茸茸命司機開車。
嘖！她也不想跟討厭鬼相處太久，話說完，她就要去美容中心做全身保養了，誰有空理她啊！哼、哼……
蘇心辰坐在客廳里，感覺渾身冰冷。
她的面前擺著一台超大螢幕的電視，影片不長，已播放完畢，現在螢幕一片黑暗，她的心也是。
「言哥之前都沒跟你提過我嗎？」商茸茸輕聲詢問。
提，又怎樣？不提，又怎樣？沒有一徊男人會跟老婆提起自己結婚前，所交的女友下落。
她從沒想過言征人有個從小一起長大的女友，商萌萌也沒跟她提過。
蘇心辰僵硬地搖頭。
「喔——言哥大概想說不要刺激你吧！」商茸茸意有所有指地瞄了蘇心辰的肚子一眼。
「就算讓我知道，也沒有什麼。」臉色蒼白的蘇心辰逞強的回應。
那段十分鐘的短片里，包含了他們從小到大的點點滴滴，雖然沒有過分親密的舉動，但他們為彼此慶生、相約出去吃飯、看夜景、旅游、撲倒到男人懷里、機場淚眼送別……等，歡樂與心碎的記憶，再搭上柔美的流行歌曲，就跟偶像劇一樣浪漫。
這些，她都沒有經歷過。
她輕撫自己的肚子，想穩定情緒，但心情還是很糟。
她跟言征人認識的時間，就跟懷有這小孩的時間一樣長，而她想跟心愛男人做的所有事，其他女人都幫她做了。
只要多回想一個畫面，她就覺得心如刀割。
「我收集好久，原本要把這段影片，在我們的婚宴上播放……」商茸茸淡淡提起自己多年來的計劃，否則她不會要攝影師暗中拍片，只是她長年的心血在現在看來，似乎都付諸流水了。
這個打算對蘇心辰來說，有如正面宣戰，她揚起眉梢，直視情敵。
「很可惜，他跟我的婚宴已盛大舉辦過了，商家的長輩雖沒有來，但有派代表參加，也包了一份豐厚的禮金。」蘇心辰抬頭挺胸，理直氣壯地嗆回去。
不管適個女人以前對言征人有何計劃，現在他就是她的法定配偶。
「那又怎樣？他是因為你懷孕，逼不得已才娶你的！」商茸茸的眼神充滿鄙視，口氣輕蔑地指責她。
「亂講！他……他不是這樣。」蘇心辰想反駁，卻找不到有力的證據。
她的腦袋鬧烘烘，拚命搜尋他曾經說過的話，才恍然發現，他沒說過他愛她！
「他就是這種人，性格老實，肯負責任，才會被堂哥重用。你這個奸詐的笨女人，連自己的安全期都不會算，懷孕了也不知道，他只好勉強娶你。」商茸茸巧妙地利用從商萌萌口中得來的訊息。
「你亂講！」蘇心辰紅了眼眶。
「我才沒亂講，跟我們一起長大的人都知道，他不想娶有錢人的女兒當老婆，大哥知道，萌萌知道……連田翼都知道。」商茸茸火力全開，祭出底牌，猛踩她的痛腳。
「他沒跟我說……」蘇心辰的淚水緩緩落下。
「干嘛說？你們都結婚了。」商茸茸兩手插在胸前，斜睨慌亂的情敵，「你知道他為什麼不想娶有錢人家的女兒嗎？因為這種女人什麼都不會，他在公司已經夠忙了，不想回家還要伺候她。因為這樣，我才會為了他，到國外的新娘學校讀書，打算學起所有本事，好當他的新娘。」
為了打擊情敵，商茸茸不余遺力，不但抬出兩人的共同成長背景，更強力點出自己跟蘇心辰的不同點。
人人都夸她是好妻子的人選，她不了解言征人為何沒選中她？
「他自願娶我，自願的！」蘇心辰把頭埋在兩手之間，哭得淚眼汪汪，卻不忘扞衛自己的婚姻，叫嚷著夫婿的抉擇。
「他是被逼的吧？不然你什麼都不會，又是有錢人的女兒，他吃飽太閑，才娶個麻煩回家供著。」
商茸茸挑釁的話語如同利刃，一句句刺人蘇心辰的心底。
麻煩？恐怕不只他，連她的父母都這樣想吧？所以，他們才會輪流，三不五時地問她想不想回娘家住。
「你講夠了沒？」蘇心辰拾起頭，怒瞪著話很多的情敵。
「永遠都不夠！」見自己戳中蘇心辰的弱點，商茸茸樂不可支，「他根本不愛你，娶你只是為了負責任。你為什麼硬要纏著他？真不要臉！你不知道你這樣做很自私嗎？」
「我自私，你管得著嗎？」蘇心辰掏出手帕，默默擦去臉頰上的淚水，挺直腰桿，冷冷看著坐在自己面前的女人。
就算對方說的是事實，也沒什麼大不了，那是她跟言征人的事，沒有人有資格審判她。
「是管不著，沒你厚臉皮啊！」沒想到她還有力氣回嗆？厲害。
「我要回家了。」蘇心辰僵硬地起身，想離開這個豪華卻又冰涼的寓所，回到她溫暖的家。
只是，她的家在哪里？
他不愛她，所以他們的家能算她的家嗎？
就算她不願相信，但心里又隱約知道，商茸茸說的，恐怕才是事實，所以他跟她之間，才會有股微涼的距離感。
不管她怎麼努力，他總是靠近了，然後又走遠了，走到她看不到、模不到的地方，離她好遠、好遠。
她感覺不到他的心，感覺不到……
「嗚嗚……」蘇心辰離開商家的海濱別墅後，就叫了計程車，直接往蘇家去，一路上，她的淚水像下雨，掉個不停。
「咒個消解，泥怎麼啦？」口操台灣國語的計程車司機，看小丫頭哭得傷心，趕緊把加油站牌的面紙從前頭遞過來。
「沒、沒事。」蘇心辰想裝堅強，卻控制不住淚水。
眼淚一滴、兩滴……暈濕了她的學生裙。
腦海里，全是商茸茸跌在言征人懷里的嬌羞模樣，言征人一臉錯愕，卻文質彬彬扶起她……她開始看不清前方，她的心好痛，好痛。
他們怎能這樣驕她？傷她？她什麼都不知道……
她干脆把臉埋進面紙盒，放聲大哭。
「素喔？沒素也哭成醬喔？」計程車司機往後視鏡瞄瞄，覺得不保險，趕緊踩下油門，迅速往目的地奔馳而去。
不到十五分鐘，計程車就停在屬于蘇家商住合一的黃金店面前。
蘇心辰來不及跟司機算車資，車子的喇叭聲就叭叭地震天響起，把整排金店面的老板都轟出來。
「咒個消解是泥門認素的人嗎？」計程車司機拉下車窗，讓幾個火氣很大的店老板看仔細，如果沒人認識她，他就把她載到警察局，讓警察來處理情緒不穩的高中女生。
「啥？這不是小辰嗎？」
「怎麼啦？學校已經放學了嗎？你怎這時回來？還哭成這樣？」幾個大男人全擠在車窗口。
「我、我……」蘇心辰眨著哭腫的眼楮，結結巴巴。
原來真是她家？太好了，他可以安心交人了。計程車司機松了口氣。
「你不是嫁人了嗎？你老公咧？怎沒跟你回來？」有人哪壺不開提哪壺，問起蘇心辰的傷心事。
「我……不要嫁人、我、我……」蘇心辰兩手捂住臉，哭得更激動了。
好心的計程車司機終于懂了，一邊點頭，一邊給她建議，「消解，跟泥老公吵架，不能用哭解決。」
「我沒吵架……我要離婚……」傷心欲絕的蘇心辰說不出任何完整的句子，只能放送噎在喉頭的話。
剛被通知寶貝女兒回家的蘇國泰，穿著輕便的拖鞋，前來迎接，未料卻听到重要的宣告。
「啥？離婚？」誰要離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