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邊任守一讓人關了廳門,除了沈家兩老,其余不相干的奴僕全被趕了出去,而他帶來的人則是把守住這大廳的前前後後,不讓人輕易闖入。
任守一對于沈夫人的嘴硬否認一點都不感意外,他揮了揮手,讓人松了一個丫鬟的繩子,拉到了沈夫人和沈老爺的跟前。
「這個就是那天下藥的丫鬟。」他連看都沒看那丫鬟一眼,視線在所有人臉上掃過一圈。
沈老爺的臉更白了,沈夫人鎮靜的表情也有了一絲慌亂,沈蔓娘則是一臉平靜,看不出表情來。
跪在地上的丫鬟可以說是一身狼狽,尤其是手指的地方更是斑斑血跡,甚至讓人看不出來是全部的手都受了傷,還是只有其中幾根手指。
沈夫人玩心機,在這後宅里,手里沾上的人命也不是一條、兩條了,但卻沒見過這活生生的人被折磨成這樣過,頓時臉色有些蒼白。
沈老爺也只是听過任家的義子出手果斷,極有魄力,卻未曾真正的對上過,故也不知道任守一接下來要用的招數會讓他們如此「深刻難忘」……
那丫鬟本來有些楞楞的跪著,但一想到昨夜受到的拷問,馬上大力掙扎了起來,甚至只是被拖著就開始向沈夫人求饒了。
那跪下的丫鬟哭天搶地的嚎陶著,「夫人!夫人!救救奴婢吧!我真的什麼都不知道啊!那天茶水可是任家備的,我們怎麼有機會動什麼手腳啊!」
任守一笑了笑,冷聲說︰「听清楚,我剛剛問的是在杯子上動了什麼手腳,可沒說那茶水出了什麼問題!」
那丫鬟哀嚎的聲音頓了頓,隨後又開始嚎陶大哭,「我怎麼,知道那杯子有什麼問題,那都是從家里帶去的,是二小姐最喜歡的一套」
沈蔓娘淡淡的看她一眼,「喔?我還不知道自己有最喜歡的杯子。」
真是睜眼說瞎話,她是怎麼嫁去任府的,她想這些丫鬟說不定都比她清楚,那些嫁妝里有什麼東西她自己都不明白了,怎麼可能會出現什麼她的心愛之物?!
「要不這件事情我們就這麼算了……」沈得富向來是息事寧人的脾氣。
此話一出,沈蔓娘冷冷一笑,想起往事,對于這場戲她突然不想就這麼結束了。
沈夫人同樣泠冷笑著,只不過卻是松了口氣,她就知道只要自己打死不承認,他們又不敢動刑的話,老爺肯定會出面談和解,況且這件事情又沒證據是她做的,自然也拿她沒辦法了。
任守一環顧了所有人的反應,眼一眯,心中似乎有什麼疑惑正要模著邊,但是他不急著在這里得知他想要知道的答案,而是又把心思放到眼前的拷問上。
他使了個眼色,他帶來的大漢馬上理解他的示意,從腰上卸了一條巾子塞到那丫鬟的嘴里,讓那鬼哭狼嚎的聲音頓時消失,然後左膝頂著她的背將她壓在地上,讓所有人都無法看清她的表情,接著左手扣著她的肩,輕輕一掰,就听到一聲清脆的骨頭碎裂聲響起。
即便嘴被塞住了,她仍發出了尖銳的嗚咽聲,讓所有人全都感覺背脊一冷,尤其是沈夫人更是覺得就在剛剛那一瞬間,她背上的衣服全都濕了。
那大漢可沒把巾子給拿出來,只是放開了自己的手腳又站到一邊去。
任守一像是什麼都沒看到一樣,平平淡淡的開口,也不知道是說給那丫鬟听或是給沈夫人、沈老爺听的。
「這動刑呢也是有技巧的,不巧我身邊就剛好有專精這種的人,這話要是說得不老實,第一次就先掰斷一只手的手骨,接下來再不說實話,就輪到另外一只手的骨頭,要真的是骨頭太硬了,這手骨還有兩節呢,慢慢來也不差那時間,手都沒了接著就是手指了,嘖嘖,這十指可是連著心呢!那有多痛我就不說了,如果真的還不說……」任守一笑咪咪的看著那丫鬟的腳,「這不是還有腳呢!比照辦理就行了!」
那丫鬟被剛剛的劇痛一嚇,這時候听到任守一的話,整個人又驚又痛的全身瑟瑟發抖,嘴巴也不硬了,開始如同倒豆子一般,什麼話都說了。
「是是太太給了我們銀子,說怕到時候二小姐不肯跟姑爺圓房,讓我們不管在誰的杯子上下藥,就是要讓二小姐和姑爺成就好事,讓任家不管怎麼樣也只能認了嫁過去的新娘。」
事情攤開了,不過簡單幾句話,那丫鬟就把事情的前因後果給解釋得清清楚楚。
任守一听完就讓人把這些丫鬟都給拉了下去,他看著臉色大變的沈老爺,還有陰沉著臉、死咬著唇的沈夫人,笑問︰「這算清楚了?原來沈家還有這樣‘好手段’的嫡母,莫怪連下頭的丫鬟也有如此的……好家教!就不知道這名聲若傳了出去,這府里還未嫁的大小姐會有什麼樣的好姻緣了。」
那話里的諷刺意味就是再蠢笨的人都能听得出來,更何況現在這廳里可沒有半個笨蛋。
沈夫人張了張嘴,還想說些什麼,誰知話都還沒說,這話頭又被沈老爺給截斷。
「賢婿!這事情可不能鬧大啊!」
沈得富倒不是想替妻子做的錯事遮掩,只是這事情一鬧出去,他沈家的名聲都沒了,更何況還有個女兒沒出嫁呢!就是訂了婚事也能取消,若以後真的壞了名聲,那可真是麻煩了……
思及此,他又轉頭看向沈蔓娘,輕嘆了口氣說︰「蔓娘啊!這事情是你嫡母做得太過分,但是……」
沈蔓娘原本低著頭,一听到這話慢慢的抬頭看著沈老爺,和已經露出淺淺得意神色的沈夫人。
她冷笑的看著他們,毫不留情的說︰「那與我何干?」
沈得富不敢相信她會說出這種話來,忍不住喃喃道︰「你……怎麼會說出這種話來?!」
「是啊!我怎麼會說出這種話來?!」沈蔓娘突然想笑了,而她也真的笑了,笑得眼里都逼出了淚來。
沈老爺楞楞的看著小女兒第一次笑得那麼開懷的臉,忽然發現,自己似乎從來都沒弄懂過眼前的孩子。
任守一的眼里閃過心疼,他看到的不只是她的笑,更有她的淚,這沈老爺赤|luo|luo的偏心顯然傷到她了,他大概猜得出來,她心中隱藏的秘密必然和這個有關。
對她來說,沈老爺的舉動除了讓她失望外,應該還有一種情何以堪的感覺吧。
看著那個臉上一僵的前夫人,他又轉頭看向沈老爺,發現不到一刻鐘的時間,這個男人就又憔悴了許多,原本看起來有些精氣神的樣子也全都消散。
他相信這些事情沈老爺是不知道的,從他們進來之前听到的那些話就知道,但是有些時候,不知情不能成為無罪的理由。
「這件事情我可以不追究,但是沈老爺可要先把這筆帳給記在心上了。」
沈得富一听這話更像是老了好幾歲,就是沈夫人也無法保持冷靜了,臉色慘白、眼神飄忽,不知道是不是想到了剛剛那個還沒被掰斷其他骨頭的丫鬟了。
任守一說完了該說的話,做了該做的事情,也就不打算多留了。
他想要捧在手心里呵疼的娘子在這兒待得多不舒服啊!他可不想讓她在這里多待了。
說完,他牽起沈蔓娘的手,仿佛什麼事情都沒發生一樣,慢慢走出重新被打開的廳門。
屋外的一些丫鬟小廝除了任守一自己帶來的之外,全都是一副噤如寒蟬的模樣,剛剛那拖出來的丫鬟的模樣、還有那隱隱約約從廳堂傳出來的聲音,都足以讓他們明白這個據說以後分不到家產的姑爺的手段。
任守一是不管別人怎麼看他的,他現在滿心滿眼的就只有自己的娘子。
看她臉色略顯蒼白,還以為是被自己給嚇壞的,這才慢了好幾拍的想要安慰一下她可能在他有點凶殘的手段下所受到傷害的心。
「可是怕了?」任守一還沒等她回答,就又自顧自的說︰「這肯定是怕了!我娘子這樣嬌嬌小小的,柔弱得連只雞都不敢殺,肯定是被嚇壞了,唔,等等讓人準備豬腳面線壓壓驚,晚上再來一碗燕窩掰,好好的滋補滋補身子,以免給嚇得消瘦了。」
沈蔓娘楞楞的抬頭看著他,不明白這男人到底是發了什麼瘋,不過是一點小事,怎麼弄得她好像受驚不輕,還得了病一般?
任守一見到她抬頭看他,更加來勁了,馬上又補充,「對!還要請個大夫,好好的看看有沒有傷了心了,到時候我們可全都听大夫的,要怎麼補就怎麼補!若是藥苦了,我給娘子買果子吃,甜的咸的都要弄上好幾匣子,讓你想吃什麼就吃什麼。」
他淘淘不絕的話讓所有听見的沈家下人、還有听到消息再也忍不住跋了過來的沈柔娘全都一臉受不了的神情。
這不過就是一點驚嚇,有必要如此嗎?更何況所有人看到從廳里走出來的沈夫人、沈老爺後,心中不禁暗忖,這到底是誰受了驚還不知道呢!
沈蔓娘有些紅了臉,他這樣肆無忌憚的說出各種如何寵著她的法子,教她心頭頓時有股暖流不斷淌入。
這樣被人放在心上寵著哄著的滋味,委實讓人的心中泛起一種甜蜜的感覺。
她低著頭,淺淺的綻放出一個自己都不知道的笑靨,那是一個動人心弦的笑,是打從心底發出的笑容。
這樣淺淺的暖意,卻足以讓人感動回味好久好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