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財奴童養媳 第三章

作者︰寄秋類別︰言情小說

「晴,帶著你的小媳婦逛大街呀!瞧瞧這沒有三兩肉的小身板,你怎麼啃得下去!不會磕到牙吧!抱在懷里比抱棉被還沒滋味,我都要可憐你長夜漫漫,沒嘗到軟玉溫香就得先把屎把尿、當個女圭女圭爹了。」

井向雲一行人剛要品嘗美食,筷子還沒動幾下,耳邊便揚起不懷好意的冷嘲熱諷,破壞了用膳的好心情。

仍有些稚女敕的清俊面龐微微抽動了下,雖是庶出,但在老太爺的偏寵下,井向雲也有世家公子的惘傲,氣勢並不亞于嫡長子井向天。

而眼前找碴的一伙入他並不陌生,不久前還跟他混得風風火火,是他學堂上的同窗,年齡相當,家世也差不多,只不過手頭沒他寬裕,沒辦法大手筆一擲千金,出入酒樓花肆。說難听點,就是對方沒了甜頭不甘心,原本供應他們揮霍的大金主如今和他們少有往來

,大半的時間都耗在令他感興趣的「小東西」身上,吃喝玩樂少了帶頭的人便索然無味,沒人付帳更是天塌下來的大事,少爺派頭做慣了哪堪打回原形!「唬一唬,趁我還沒發火前,你們最後趕緊滾離我的視線,我對不請自來的惡客相當沒耐心。」井向雲的表情很難看

,十分在意那句「女圭女圭爹」。

大夫入硬塞給他的童養媳,說實在話,他不是沒有一絲排斥,因為他為此受了不少嘲弄,遭入笑話井府作惡多端,要娶幼妻才好教,不會知道夫家惡行。

要不是後來發覺小清雅挺有趣的,一雙活靈活現的水眸像琉璃珠晶亮,反應也生動逗趣,張口閉口要好處,索討值錢物品的嘴臉讓人打心底發嚎,他八成會把她往結滿蜘蛛網的角落一扔,任其自生自滅。

他才幾歲呀!離娶妻生子還早得很,一個小不隆咚的丫頭想綁住他是不可能的事,她自個還欠人照顧呢,身子單薄到沒拿條繩子綁著就要被風吹上天了。

何況她才十歲,他又非人性全無的畜生,哪下得了手!至少也得等上幾年吧。花兒不開光聞香是有病的人才會做的事,他還沒可悲到這種地步。

「我是胡一虎,不是唬一唬。還有,有好吃、好喝的怎麼不算上我們一份!好朋友是這麼當的嗎!」胡一虎無視眼前人的臭臉,椅子一拉就自己落坐,還不忘呼朋引伴,招來同行友人。

「果然豐盛呀!這個碧絲川辣雞最合我胃口了,銀絲百合蝦也不錯,松子黃魚更是風味絕佳,不可不嘗……」另一名紈褲子弟不等人招呼,自顧自的坐下就大快朵頤。

因為太熟了,,群少年全無顧忌,放縱的吃吃喝喝,全然看不懂主人家的臉色,還自鳴得意白吃白喝一頓,過足了癮。

「是挺豐盛的,你們慢吃,多吃一點,不必客氣。」井向雲冷著臉,拉著身邊的丫頭就要起身。

「咦,你干麼離席!吃飽了嗎!」菜還滿滿的一桌,應該沒吃幾口吧!

「見到幾顆豬頭食不下!我怕會吐了。」他當是喂豬,賞他們一頓懊食。

听到他不客氣的諷刺,年少氣盛的胡一虎丟下手中油膩的雞腿,手掌重重往桌上一拍。「你是什麼意思!嘲笑我們是豬嗎!」

「難道不是!瞧瞧你們的吃相,有誰敢說自己是人!搞得滿桌狼藉還不面目可憎!」根本是秋風掃落葉,每道萊幾乎都被夾得只剩一點而已。

「不要不識好歹,肯跟你並桌是給你面子,你別給臉不要臉。」惱羞成怒的眾人挽起袖子,仗著人多勢眾虛張聲勢。

「好呀,你要面子,這桌的帳就由你來付,我絕對不會和你爭。」井向雲不•謊不忙的說︰想佔他便宜也要看他肯不肯,惹惱了他別想白佔好處。

要是在平常,胡一虎等人若來找他上酒樓消磨一番,他也許會一話不說的應允,並大方的支付所有開銷,讓每個人酒足飯飽的笑著離開。

可是他今日上「悅賓酒樓」是為了慶賀小清雅生辰,難得費心安排菜色,還專挑她愛吃的口味,特意定了二樓窗邊的位置,好俯視街上來往的行人,預備一邊用膳一邊享受輕風拂面的悠閑。

胡一虎這一來,不但破壞他精心的布置,還出言不遜地冷諷了幾句,完全不把他當一回事,甚至當著他的面羞辱他的入,這口氣要是胭得下,他就不是井府的小霸王了。

井向雲不是好惹的人,即使平時和你說說笑笑,勾肩搭背互稱兄弟,可一且觸及他所能容忍的底線,管他求爺爺告女乃女乃,他翻臉向來不留情。

「什……什麼!你要我付帳!」胡一虎臉色刷地一白,一口湯憤了出來。

「你沒吃嗎!」他指著桌上的雞骨頭問,這些殘羹剩肴可是他們這群人的杰作。

「我……」胡一虎心里堵得慌,著急大把銀子不知哪兒有。「我看你吃得很快意嘛,想必是荷包滿滿了。君子有成人之美,我不好掠你美意,這些入是你帶來的,理應由你請客,我就不搶你風頭了。」井向雲笑里藏刀,一手使勁地壓上胡!虎肩頭,讓他無法起身離

座。「可是……」胡一虎冷汗直流,因為沒錢呀!

「玩得開心點,不用介意我,雖然我肚子還餓著,正唱空城計,不過看你們春風得意,我也就不打擾了,別處覓食去。」想算計到我頭上,我看你怎麼收拾!要跟我斗!你還不夠格。

陸清雅面露憂心地扯扯井向雲衣袖,要他得饒入處且饒人,給別人留點余地,別讓人太難堪,因為,她知道接下來會發生什麼事。

但是井向雲畢竟年少,還學不到控制自身的脾氣,心里有火就要發出來,誰來勸都不成,壞他心情的人就該付出代價,若不給對方受點教訓,豈不人人都欺到他頭上了!說穿了,這不過是孩子般的意氣用事,井府兩位夫人的妻妾之爭搞得府內烏煙瘴氣,甚至還波及

到他身上,他一口怒氣已忍了很久,正好拿胡一虎等人來泄憤。

「站住!井向雲,把帳付清才能走。」顧不得丟不丟人,胡一虎羞憤地上前一把抓住。

他就是要來吃霸王飯的,叨險帶銀子出門,而且家中大權握在女乃女乃手中,她一向管得嚴,不許子孫奢靡成性,即使府中庫房堆滿銀子,他每月的用度還是有限制的,頂多吃得起半桌佳肴。

換言之,他早打定主意不付錢,在酒樓外頭晃了老半夭才瞧見悠哉悠哉走來的井府二少,當下就厚顏無恥地存心訛詐他一餐,好一飽口月復之欲。「沒空。」井向雲听而未聞的一把推開他,不理會身後的叫囂。「不許走,你要是敢走,我跟你沒完沒了。」•慌到了極點

,胡一虎忍不禁出言恫嚇。

不過這叫罵沒能留住井向雲的步伐,反而讓他更火大,悅賓酒樓本是井府的產業,只是鮮少人知情,因此當他臉色不悅地向掌櫃使個眼神,掌櫃立即會意的一頗首,讓跑堂的小二攔下吃白食的客人。

如果不是鬧得太過分,原本他只打算小懲一番,終究會讓掌櫃將一桌花費記在他帳上,不至于刻意刁難曾一起享樂的酒肉朋友。

可惜胡一虎的不識相讓人忍無可忍,最後他才決定讓他們自食惡果,JL個少年掏光了身上銀袋,才勉強湊足了酒菜錢。

「那點錢對你來說是九牛一毛,何必跟他們計較!不與人交惡可保萬年身。」她不贊同的說。凡事退一步,予人方便也等于給自己留後路。

「哼!讀了幾本書就自以為是老學究了,說起話來老氣橫秋,想教訓我,再等)L年吧二」井向雲冷哼地扯了扯她頭發,力道沒控制好,有點捉痛她。眉頭輕輕一皺,她小聲輕呼,「我是為了你好,畢竟君子易防,暗箭難躲。」

「咕咕喀喀說什麼,你肚子不餓呀!『春雨堂』的甜糕口感香軟,先買幾個來墊墊胃。」沒听清楚她說了什麼,他大步地走向對街。

陸清雅暗嘆一口氣,捧著裝了蝴蝶玉瞥的紫檀木盒,不放心的左右看了幾眼,這才小步地跟上去。

「向雲哥哥,我們回府吧,府里的萊肴不比外頭的差……唔!」一口桂花甜糕塞入她口中,差點讓她噎住,直到口生唾液才化開了滑入喉嚨。

「少開口,多進食,我就不信不能把你這小竹竿養成小白豬。」她還是太瘦,縴不盈握的腰身他雙掌就能圈滿。

她臉色微紅,不著痕跡地拿開他停留在她腰上的大掌︰「我本來就吃不眸,塞再多食物也枉然。」即使在有孕時,她也只是鼓起個大月復,手腳依然縴細,不見臃腫……

想起自己無緣的孩子,她心中不免有不舍的黯然,如果孩子當時能順利地出生,如今也能學步了,會呀呀呀地女乃聲女乃氣喊她一聲娘……

然而,生在井府又不得寵,說不定孩子大了反而會怨她,有她這個沒用的娘他只會備感艱辛,日子過不過得下去還是未知數。

「我就不信照豬養會養不圓你的細腰,從今天起你一天給我吃六餐,餐餐大魚大肉,油也要多放一點,我要把你養得肥肥女敕女敕。」肥鴨便是這般養出來的,只只重得非常沉手,他要用她來試試看。

「不行啦,我會撐死,你是在害我還是幫我!」她鼓著臉不依的說,一副會被他嚇死的樣子。

听到自家主子有趣的對話,陪在身側的鶯聲、燕語用帕子遮著嘴,不敢笑得太大聲。

「不知好歹!我是要讓你快點長高,瞧瞧你個頭不到我胸口,我每次彎腰跟你說話有多辛苦你知道嗎!彎久了腰都酸了。」一直這麼小一只,她幾時才能長大呀!

她漲紅臉,語氣悶悶的,「不然……我幫你揉揉,你就不酸了。」

「就憑你這雙比柳條還細的胳臂!」他嫌棄的一撇嘴,將她小手往他大手一放,大小差距立現︰「我還伯你一使力就斷了呢,累得我得再找大夫幫你接骨。」

「你少瞧不起人,我小雖小但力氣大得很,打斷你幾根骨頭綽綽有畬。」她很不服氣,頭一仰,嘟起粉色的小嘴。

「好啦好啦,大話我听見了,你留著晚上說夢話吧。現在讓我想想去哪吃……嗯,『雲起樓』的燒鴨皮脆肉女敕,香酥順口;『風雨酒樓』的水晶肘子軟女敕彈牙,香味令人食指大動……」他朝她揮了揮手,像在趕!只聆噪的鴨子,喃喃自語起各大飯館酒樓的拿手菜,

壓根不理她的話。

「井向雲,我說的不是夢話,你給我回過頭,不許丟下我—」她氣炸了,沖著他背影直揮小粉拳。

這一世決定不再受命運擺弄的陸清雅離從前怯儒,溫順的自己越來越遠了,在和井向雲玩鬧的逗嘴中,受其惡霸個性的影響,她某些地方也變強悍了,老是忘了兩人身分的差距,對他又吼又叫。

看來近朱者赤,近墨者黑,有井二少這個大染缸在,她想不黑也難。

「腿短的入走快點,不然我不等你嗜。『鳥鳴居』的戲潮鴨片和炯白萊魚羹我一入獨吞了……」就她這個小不點,用滾的不知道會不會比較快追上他!

今日壽星最大,井向雲自然不可能丟下她一人自個逍遙,愛逗弄人的他腳跟一旋轉過身,還用倒著走的方式朝她招手,同時取笑她腿短步伐小。

身後有巷弄和胡同,他臉上的神情正飛揚得意,少年的跋啟輕狂盡在眼底,雙臂高舉做出張揚的姿勢,渾然不知危險已迫在眉梢。

馬蹄聲達達由遠而近,飛快地朝他所在的位置奔去,四蹄揚起塵灰無數。「再嘲笑我腿短我就不理人,你一個人吃到撐……啊!向雲哥哥小心,你後面有——」馬。

來不及了,她記得他會被發狂的馬匹撞斷腿,躺在床上一年多才逐漸康復,之後走起路來也一跋一跋的,一入冬雙腿就酸得無法入睡,上一世事發之時她不在他身邊,但這一回她在了……

眼看著事情就要發生,陸清雅也不知從哪生來的神力,一古腦的沖上前,在馬身揚蹄前將他推開,自己瘦弱的身軀反遭強而有力的馬腿踢了一下。

痛,很痛,她被瑞飛到一旁地上,令人幾乎昏厥的疼痛由全身蔓延開來。「陸清雅!!小雅!你……你听見我的聲音沒!把眼楮睜開……」天哪!她沒事吧!小小年紀也敢向天借膽,跑到馬蹄下救人~~

井向雲的手在發抖,臉色白得像紙,他不敢踫她,唯恐傷及她肺腑。

「我好痛……」她呢喃著,渾身骨頭像快要散了。

他眼眠一紅,大掌小心翼翼地抬高她的肩頭。「笨蛋!誰叫你跑過來送死!你這竹片鑽成的身子哪禁得起撞踫!肯定碎成一片片了……」

「說……說不定人家快死了,你還壞心的罵我……」嘶!她好痛,痛得渾身都發麻了。

「胡說!我馬上找全城最好的大夫救你,我沒點頭,閻王哪敢收你!」他小心地抱起她,沒敢太用力。

听見他帶著哭腔的蠻橫語氣,陸清雅很想笑,卻突然心口一抽,有股喘不過氣的感覺,兩眼一黑,昏了過去。

「跪好,沒跪足五個時辰不準起身,當著祖宗牌位前好好地反省你做錯了什麼。我們井府的名聲不是讓你這樣糟蹋的,做不到恰守本分就休想死後入井府祠堂……」

市集上馬兒的一踢看似粗暴,有置人于死之虞,若是井向雲未能及時避開,馬蹄一落下是他的背,就算沒傷筋挫骨也好不到哪里去,他離死亡只差一步,稍有偏失小命就沒了。

好在陸清雅推開他,他只受了點破皮的輕傷,沒流什麼血,只有手臂癖青一片,稍微舉高會有點疼痛,但忍一忍還過得去。

可是疼兒子的二夫人一瞧見他身上的傷,平時的溫柔婉約全不見了,本就不喜歡準兒媳的她為此大發雷霆,也將對大房的不滿一次傾泄。

還在昏迷中的陸清雅根本不曉得發生什麼事,就被準婆婆身邊兩位孔武有力的媳媳拉下床,一路拖行到燭火搖曳的祠堂里。

幸好隨後趕至的井向雲千求萬求,使出執坳的性子跟著要受罰,心疼兒子的二夫人這才松了口,允許大夫過府醫治昏睡不醒的小丫頭。

也許是死過一回的人了,陸清雅福大命大,除了內腑小有受創,喝幾帖湯藥便可痊愈外,她的手腳意外的沒有骨折現象,落地時正巧背後有些干草堆止住了跌勢,因此沒什麼大礙。

大夫也說了,因為她個小、身子輕,所以被撞飛的沖擊力也較小,傷勢不重,稍微休養一陣子便沒事。

可惜的是剛到手的蝴蝶玉瞥因紫檀木盒被撞開而碎了一地,還沒能放入她私藏的鐵盒里就先毀了,留下遺憾。

「小雅,你還痛不痛!」井向雲看她臉色都發白了,肯定很痛。

按著陣陣抽疼的左胸,她氣弱地推著他。「你走,不要陪我跪了。」

他幫她求情找大夫來療傷,二夫人已經夠怨恨她了,她不能再引起二夫入的不滿。女人的嫉妒心非常可怕,不分丈夫和兒子,二夫人若想整死她法子有千百種,每一種都能折磨得她死去活來。

「胸口疼就不要說話,你看你額頭都冒冷汗了,嘴唇白得一點血色也沒有,我給你靠著,就不要再逞強了。」他扶著她單薄的後背,讓她不費力地靠著他。

因為太痛了,她也就沒拒絕,將頭輕偎在他胸前。「我不是逞強,是莫可奈何,就算二夫人是遷怒責罰,我能說不嗎!」

明明不是她的錯,她也不顧死活地救下人家的兒子,結果沒有得到厚賞或是幾句關心,反而淪為出氣筒,身子帶傷還得罰跪。

其實從她以前經歷的遭遇來看,二夫入手段狠厲並不教人意外,都能毒打兒子有了身孕的小妾致死了,罰罰痛惡至極的準媳婦又有什麼!二夫人罰她,不過是對大夫人還以顏色,代表大夫人挑中的童養媳端不上台面,只是個隨她打罵的小賤人而已。

二夫人嫌棄她的出身,不滿意她毫無嫁妝的入府,以家世來衡量她的價值,沒有值得夸耀的,就注定一輩子抬不起頭見入。

不過不會了,重生後她不會再因二夫人的排擠而心生惶恐,越來越退縮,為了只想做個好妻子、好媳婦而拚命討好二夫人,以為全無自我便能得到婆婆的喜愛……大錯特錯。

「別跪了,娘已經走遠了,她看不到祠堂里的一舉一動。」氣悶的井向雲神情陰郁,娘親的作為讓他不甚諒解,心里憤怒。

本來娘罰的就只有小清雅一人,哪舍得親生兒受半點罪,他是趁娘離開後溜進祠堂,不忍小清雅獨自受罰才陪跪一旁的。

「萬一她去而復返呢!我這雙腿跪廢了只怕也不能起來。」以二夫人的心性,若見到兒子如此袒護她,她跪到殘了也不會換來一絲憐憫,反倒只是稱其心意,讓二夫人有借口將她趕出井府。

如果她存夠了錢,不用人開口也會走得遠遠地。二夫入嫌她礙眼,阻礙了二少爺飛黃騰達,她又何嘗願意成為別人的絆腳石,虛擲一生只換來良人的漸行漸遠。

「你擔心什麼!反正有我在,是我要陪你一起受罰的。」總之他豁出去了,有過同擔,娘再狠心也不至于對他下重手吧。

就是有你在我才不得安寧啊。陸清雅在心中苦笑,說不出二夫人的責罰源自他的求情。「我好累,想睡了。」

「那你就睡吧,我會一直抱著你……嗯,真的太瘦了,手臂完全感受不到你的重量……」該用什麼補品才能養眸她!身子太過輕盈絕非好事。

听著他令人莞爾的嘀嘀咕咕,她嘴角忍不住上揚,露出小女兒的嬌憨。「可是我餓呀,睡不著。」

他自責的輕輕環抱著她︰「對不起,你的生辰被我搞砸了,原本是開開心心的一天……」全是胡一虎的錯,他絕饒不了他。

「還有我的蝴蝶玉簪。」她提醒他,那值錢的,少說也能賣個四、五十兩。

「我會補給你,改天上玉鋪讓你自個挑一個。」只要她沒事,他什麼都給她。

她眼楮一眨,露出好無邪的表情。

「我救了你一命,你不用表示表示嗎!」他眼一眯,低視笑得過分開心的小臉。「做人不要太貪心,免得竹籃打水一場空。」

「一百兩,不二價。」她伸出秀氣的食指,眼眸亮得像天上的星辰。

看著她明明很不舒服卻不忘強索銀兩,他真是又氣又好笑,一張口咬上她小小的指頭。「好,一百兩我給你,等你傷好了以後……」

對她,他很容易心軟,說不出所以然來。

她笑眯了眼,挪挪發麻的腳丫子。「謝謝你,向雲哥哥,我不會忘了你的。」

她想,她重來的這一生應該會牢牢記得他了,他是第一嘴日上她感到心口發暖的男人,不論日後離得多遠,他在她心中都是一道抹滅不去的印記。

「『不會忘記我』是什麼意思!你要是敢背著我偷偷盤算什麼,天涯海角我都不會放過你。」他伸指戳她眉心,語氣凶惡。

呢!好敏銳,居然一下就听出她的心思。陸清雅暗自抽氣,小心地收起眼底對自由的冀盼。「向雲哥哥,我是不是太餓了,好像有翠玉餃子的香味!」本來沒那麼餓的,一聞到蒸餃子的香氣,她就更餓了。

「哪來的餃子!別作夢了,閉上眼楮睡一覺,天亮了我叫周嬸下一百顆四色餃子,讓你吃到翻肚……」可惡!她不說不餓,一提到食物,也餓得他腸子像快打結了。

其實身為井府二少爺,有誰敢虧待他的胃,早就準備好熱騰騰的飯菜等他享用,只是他一口也沒吃,眼巴巴地跟著她一起來受罪。

「好靈的鼻子,我大老遠走來就听到,看來你真的餓慘了。」

一陣低低的笑聲先至,爾後在搖晃的燭火掩映下出現一道修長身影,天藍色綢袍隨著吹入祠堂內的晚風一揚,一名五官神似井向雲的少年緩緩從黑暗走出。

「大少爺!」

「大哥!」

兄弟倆容貌有幾分相似,但井向天眉眼間多了抹斯文,氣質溫潤不見輕桃,目光柔和宛如一溉流泉,淺淺一笑便光彩奪目。

「哎呀!來得早不如來得巧,你們看起來可真是慘,好一對同病相憐的落難鴛鴦。」看著兩張同樣餓壞了的面容,他好笑地打趣。

「大哥,你少椰渝人了,帶了什麼好東西來快拿出來,我餓得可以吞下一頭牛了。」井向雲像個無賴,張口就要討食。

「別急,絕對夠你們吃,我娘包的三鮮餃子口感扎實又多汁,包你一口接一口停不了。」鮮甜沒得嫌,蝦肉剁碎混魚雜和肉末,另外切了點女敕芹調味,可是他私下要人偷留起來的。

井向雲拿了一粒放在嘴邊,做勢要咬一口,卻又頓了一下,調侃地說道︰「沒下毒吧!」

「吠!伯死就別吃,我還省得糟踢糧食呢二來,清雅,全給你,你比較瘦多吃一點,一粒也別分給他,餓他幾頓看他還敢不敢不心存感激。」井向天手一轉,將裝滿餃子的盤子放在陸清雅跪著的腳旁。

「謝謝大少爺。」她夾起一粒餃子小口的咬著,身體的痛楚讓她吃不快,每吞一口就得用手按住胸,輕輕地喘氣吞咽,然後再咬下一口。

「同是一家人客氣什麼!你跟這只野狠子一起喊我大哥就好,別給生疏了。」井向天笑道。童養媳也是一家人,日後他也要改口叫她弟妹。

「嗯,大哥二」陸清雅從善如流地喊了一聲,甜甜軟女敕的嗓音讓人心生好感。

「你們沒事吧!身上的傷要不要緊!這里沒有外人就坐著聊,什麼祖宗的規矩都甭管了,活著的人比死人重要。」井向天揚了揚手,作主要他們別跪了。

「對嘛,這句話才是人話,誰管他家訓有幾條,不過做做樣子唬人而己。」井向雲長腿一伸,坐姿不雅地半坐臥,但是他動作不大,仍讓懷中的小不點輕靠在他身側。

「別怪二娘不通人情,她也是氣急了才要我們這些晚輩學規矩,希望同樣的事有一無二,我們平平安安不再讓長輩操心。」井向天不說二夫入是藉題發揮、掃人顏面,委婉的解釋不傷和氣。

「我能怪誰!怪只怪自己能力不足,連個臭丫頭也護不了,若是有一天讓我養豐了羽翼……」看誰還能動他的人。

井向雲話到一半沒了下文,可言下之意已不言而喻,幼虎的撩牙在長大後終會變得銳利無比,稱霸百獸。

听了他未竟之語,井向天眸子微微的閃了一下。「快吃吧,別餓著了,等養足精神,明天咱們再向馬主人討回公道。」

陸清雅心一跳,記得上一世後來查出馬主其實就是闖了禍跑走的胡一虎,他後來被井府的人打斷雙腿,丟棄在亂葬崗自生自滅。

她暗付著,心想該怎麼化解兩家的仇恨,前世胡一虎死了沒她並不清楚,但是胡母為了此事之後在井府門口懸梁上吊,並在門上寫下血咒,發誓世世代代化為厲鬼,要井府老少永無寧日……

無論如何,她不希望這件事再度重演,既然己知慘案會發生,她就要盡全力阻止,使其和平落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