向家的豪華客房里,聚集了四個女人。
「夠了吧,你可不可以不要再哭了!」向可薇語氣暴躁,朝柳若詩丟出了這句話。
這個女人從搬進她家那天開始,已經連續哭了一個多禮拜。
「若詩已經很可憐了,你不要那麼凶嘛。」凌尚柔拿著衛生紙替她拭淚。
「哪里可憐,有我被劈腿又意外懷孕可憐嗎?離婚是她提的,現在好了,如她所願,還有什麼好哭的?」向可薇之前走楣運,倒霉事接二連三發生在她身上,加上是孕婦,火氣大是可以被原諒的。
凌尚柔頓了頓。話這樣說好像是沒錯,可若詩和她前夫可是有十多年的感情,難過不舍也情有可原啊。「好了、好了,若詩別難過,反正離婚啦,你不是說你覺得他不愛你了嗎?那不正好,離開那段不開心的婚姻,沒什麼好難過的。」
柳若詩吸了吸鼻涕。「我是說我覺得他不愛我了,但那不代表我已經對他沒感情了。」
她翻了翻白眼,突然不想同情她了。「還愛他,那干嘛裝瀟灑跟他離婚!」
抽了張衛生紙,柳若詩擤了擤鼻涕,帶著重重的鼻音開口。「因為我不想再過那種籠中鳥的生活了啊,而且我覺得不管我再怎樣努力都跟不上他的腳步,達不到他父母的目標,成不了他妹眼中的好大嫂。」她頓了頓,「而且……我生不出小孩來,就算我不提,他爸媽遲早也會要他休了我,所以我才選擇離婚嘛。」
「那不就好了嗎?你自己也清楚跟他根本是兩個世界的人,所以才決定離婚,那就沒什麼好哭了啦。」一直默默無語的顏子隻一針見血的開口。
「可是他那麼爽快就答應離婚,我真的好難過。」她的眼淚持續狂泄。
「離婚是你提的,他爽快答應有什麼不對?你到底想怎樣?」向可薇搖搖頭,受不了的說。
「我沒有想怎樣,只是難過想哭而已,讓我悼念一下我的愛情嘛。」
「但你已經用掉近兩包一百二十抽的衛生紙,不要再浪費了好嗎?」向可薇看了眼垃圾桶那堆積如山的衛生紙餃子,「婚都離了,現在哭到死也沒有用。」
「我知道,我現在難過不是因為離婚,我難過的是,我提離婚,他只有當下那分鐘驚訝了一會,考慮幾天後就答應我了,一句挽留的話都沒說……」嗚--這才是讓她哭得上氣不接下氣最主要的原因。
有沒有哪對夫妻跟他們一樣,結婚一天搞定,離婚也是,完全不拖泥帶水,還真是爽快得有夠徹底。
「不然你想怎樣?難道你想要他流眼淚、呼他巴掌,還是要他也一哭三鬧三上吊,求你留下來,或是惡言相向到告上法院?你不是說他不愛你了嗎?一個不愛你的男人會挽留你才有鬼哩!」顏子隻蹺著二郎腿,再度說出冷漠的現實。
柳若詩眼角又溢出眼淚。「不愛我是我自己說的,他沒說過他不愛我,我們談離婚的前幾分鐘,他還在告訴我要帶我去度假,所以我覺得其實他心里還是有我,只是他真的太忙了,但我們分開得那麼和平,他一句留我的話都沒說,這讓我很難接受。」
另外三個女人都沉默了。這個哭得亂七八糟的女人,根本就是在亂嘛。
安靜了好一會兒,向可薇才開口,「不要想那麼多了,管他有沒有開口留你,反正結果是你提了離婚、而他也同意,你就好好的迎接你的新人生,開開心心的過日子。」
「唉……」柳若詩擦干眼淚,又重重嘆口氣。
「別咳聲嘆氣啦,你不覺得自己的前途一片光明嗎?」顏子隻鼓勵地說。她有預感,非常看好若詩這次離婚的決定。
光明?她看不到光明,她只覺得眼前一片黑暗,心好疼,疼到好像快要停止跳動了。
凌尚柔端起起水杯,歡呼道︰「那,我們就為若詩恢復單身干一杯吧!」
眼看另外三人都舉起水杯,柳若詩也只好無精打采的跟著,只是她一點都不開心。
「你不是很想逃離那座牢籠嗎?現在如願了,就不要不開心了。」個性獨立高傲的向可薇實在很受不了她這副自怨自艾的模樣。
「我只是還不習慣而已。」雖然離開魏家,但她最近還是失眠得很嚴重了……腦子里一直想著那個疑似已經不愛她的前夫。
「那你要到什麼時候才會習慣?」凌尚柔傻呼呼地問。
「哪有人這樣問的!」顏子隻受不了的白了她一眼,又看了看愁雲慘霧的柳若詩,安慰道︰「你就好好過日子吧,婚都離了,人生只能向前看。」
「我也想好好過日子,但……就還是會忍不住傷心……」
凌尚柔戳戳她的腦袋。「不要再想他啦!想想他的緋聞、想想他對你的不聞不問、想想他跟他爸媽訂下的那個蠢約定,你就會發現,那個男人簡直爛透了。」
她越說越氣憤,想當初她還覺得若詩簡直就是燒了八輩子的好香,才釣到魏懷宇這個金龜婿,結果……唉……
以為若詩嫁入豪門是去當小斌婦,沒想到這個小斌婦其實是個小可憐。
「唉,你不會懂我的心情的。」她的目光追隨了他十二年,突然間說分手就分手,他連挽留都沒有,考慮了幾天後就干脆地答應她的要求,毫無留戀,這樣的反應真的讓她很傷心。
「你選擇分開不就代表你不想繼續這樣的生活?現在協議達成,你解月兌了,他亦同,正如子隻所說的,人生只能往前看。」向可薇說出自己的見解,鼓勵好友。
「可他還是常常跑到我的腦子來搗亂。」
「我看你分明就還很迷戀他,干嘛裝豪邁離婚?」凌尚柔喝了口水,一副「神仙也救不了」的模樣。
「我是啊。」她是還很迷戀他,一點都不想否認。
凌尚柔受不了,覺得這對話像在鬼打牆。「那就回去他身邊,繼續用你的崇拜和迷戀維持你的婚姻啊!」
「問題是,崇拜和迷戀無法維持婚姻。」如果這樣就可以讓她融入他的家庭,她現在當魏家媳婦應該已經當到得心應手了,根本不需要走到這一步。
「那不就好啦,你自己也很清楚這點,既然如此就徹底忘了他吧。」
要忘?談何容易。柳若詩苦笑,「如果我等下走出去大馬路,可以有一輛車撞飛我、導致我失憶,我想那樣會比較快一點。」
三個女人看著她,都不知道該說什麼了。
好友突然不出聲了,她抬起眼目光掃了她們一遍,最後扁扁嘴。
「會啦、會啦,我會盡量要自己快點忘了他。」只是,魏懷宇還說要跟她當朋友……她覺得自己好像做不到。
三個女人都搖搖頭嘆氣。
「我看你還是快點找事情來做,有事情可以忙就不會再想那些有的沒的了。」顏子隻中肯的建議著。
「我也想啊,可是現在工作好難找,我又不是社會新鮮人,對方都要求有工作經驗,但我唯一的工作經驗是當米蟲。」她大學讀了七年,當了兩年多魏太太,今年二十八歲的她工作經歷是一片空白。
「可薇不是認識很多人嗎?幫若詩介紹介紹,不然,你家的畫廊缺不缺人,讓若詩去當個總機接接電話也好。」凌尚柔瞅著她們當中最事業有成的向可薇問。
突然,顏子隻揚了揚眉。「我倒是有工作可以介紹給若詩。」
柳若詩瞪大眼楮,驚喜道︰「真的?」
顏子隻點點頭,臉上掛著別有深意的微笑。
她感動到又要哭了,離婚後的這一個多禮拜,她投過幾十封履歷,也去幾家公司面試過,但通通被打回票,除了離婚傷心外,她本就稀少的自信心也逐漸消失,如今子隻這麼一說,她仿佛在黑暗中驚見一道光、在沙漠中找到一瓢救命的水。
「找工作的事就交給我吧。」顏子隻拍胸脯掛保證,好像自己很有門路一樣。
另外兩個女人互看一眼,都覺得不解。子隻有門路?但她其實也只是個安分守己的公務人員而已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