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王慧昕瞠大眼,「別鬧了,等一下人家告妳毀謗……」
「他敢告,來啊,誰怕誰?」簡佑雯冷笑,「我剛剛打電話把方凱莉臭罵了一頓。」
方凱莉曾經是她們的朋友,卻下三濫的勾引慧昕的男友,最後被她們踢出朋友圈。
「她還敢掛我電話。」簡佑雯火冒三丈地說。「她搶了妳的男人——」
「別說了。」王慧昕心情不好地打斷她的話,「那種男人,她要就撿去,我才不在乎,再說我們都分手一年了,男婚女嫁,各不相干。」
「妳不要故作堅強,如果不在乎,妳干嘛不調回來?窩在山上干嘛?」簡佑雯沒好氣地說。
「我說了我喜歡山上。」
簡佑雯輕哼一聲,並不相信,「妳如果是真的不在乎,我當然給妳拍手……」
王慧昕听見有人在旁邊說了幾句,簡佑雯立刻道︰「我們老板來了,我掛了,晚一點再打給妳。」
「好。」王慧昕結束通話,怔忡地望著計算機屏幕。她該去看彭彥騏的臉書嗎?
分手的前半年,她仍不時關注他臉書的動向,後來意識到自己不爭氣的行為後,才斷然戒掉這個習慣。
「說不定他早把我設為黑名單了。」王慧昕自嘲一笑。
她不在意的壓下店腦屏幕,灑月兌地起身,「去洗衣服好了。」
走了幾步,她眼神瞄向桌上的計算機,「要堅強點,王慧昕,那個爛人沒什麼好留戀的。」
她擠出所有的意志力,走到廚房口,卻忽然轉身沖了回來。
「看一下就好。」她打開計算機屏幕,飛快地進入網頁,心里有個聲音阻止她看,但她不加理睬。
遍紗照赫然出現在眼前——彭彥騏與方凱莉穿著古裝的新婚禮服,深情相望……
王慧昕以為她早就看淡了、不氣了,可直到這一刻她才發現,那些都是自欺欺人的話語。
她的傷口一下又撕扯開來,讓她幾乎想尖叫,她想沖下山,把彭彥騏痛打一頓,把他們兩個推到海里淹死,用火烤,用皮鞭抽打……
「嗚……」她受不了地發出受傷的申吟,起身就往外沖。
她一邊跑,一邊叫,如果可以把滿月復的怒火與痛苦都嘶吼出來,她會叫到天崩地裂。
什麼永遠只愛她一個人,他們要幸福的過一輩子,要生一打的小阿,要白頭到老……
結果呢?轉過身就劈腿了,還是跟自己身邊的朋友,雙重的背叛讓她怒上加怒,痛上加痛。
她哭鬧著說要分手,他懇求再給一次機會,說是酒後亂性,他根本不喜歡方凱莉,就算她決絕地說要分手,他也會等她,不會跟方凱莉在一起。所有的話猶在耳,今天他又狠刮了她一耳光。
王慧昕生氣地抹去臉上的淚,覺得好不甘心。
「啊……」她朝著樹林叫喊,將心中的不滿宣泄出來,「你又騙了我一次,彭彥騏,我是笨蛋,才會相信你在等我原諒……」
她哽聲地抹去淚水,「我不會再為你哭泣了,再哭,我就是豬頭。王慧昕,妳是豬頭嗎?妳振作一點……」
幾尺外,一個高大的身影正看著她,搖頭道︰「妳不是豬頭,是傻瓜。」
早在王慧昕接電話時,謝勁就醒了,只是當時的氣氛不適合現身,直到她沖出去時,他才從房間走出來,當他看到計算機屏幕上的婚紗照時,擔心她刺激過大做出傻事,所以才跟了出來。
看她一邊哭,一邊大喊給自己打氣,他覺得她又是傻氣又是可愛,那個男人是腦殘了,才會放她走。
他踏出腳步,想過去說說話,緩解她的痛苦與哀傷,可安慰人一向不是他的長項,男人痛苦難過,通常都靠煙酒療傷,不像女人會聚在一起流淚哭泣,說些寬解他人的話語。
轉身想去找敏嬸,又怕弄巧成拙,她一個人躲在這兒痛哭流涕,就是不想讓人知道,自己跑去找敏嬸,不是給她難堪嗎?
「彭彥騏,你這個王八蛋,下流胚,看到女人就月兌褲子的……」
听到王慧昕開始轉憂傷為憤怒,謝勁露出微笑。這樣好多了,如果一個人陷入憂傷的情緒,就容易自憐,或者會升起自殺的念頭,但憤怒就不一樣了,想要傷害的對象變成別人,而不是自己。
「別以為我希罕你,我王慧昕沒有你,還不是活得好好的?天嚇得男人都死光了,我也不會吃回頭草,你只配得上方凱莉那種貨色……」
王慧昕罵一陣停一陣,再哭個幾聲,情緒慢慢得到發泄。
「我現在就去找男人,隨便找一個都比你好。」
听到這句,謝勁眼神一亮。莫非老天在暗示他現在要趁虛而入?
謝勁模模下巴,若有所思地忘了王慧昕一眼後,不動聲色地離開。如果兩人熟稔,他現在出去安慰,還能收到效果。
可他現在就是一個陌生人,唐突地出現,只會令她感到尷尬,還不如讓她一個人冷靜下來。
王慧昕仍舊站在原地繼續發泄,不曉得後頭早有人把她的一言一行全看了去。
十幾分鐘後過,她說得也累了,憤怒的情緒已蕩然無存,獨留惆悵……
自從發現彭彥騏劈腿,她就快刀斬亂麻,不給他任何機會,一個人躲到山上療傷,午夜夢回時,她也會掙扎,是不是應該再給他一次機會?
但愛得越深,恨也越深,他若找個自己不認識的女人也就算了,竟然還是自己的朋友,這種雙重背叛,總讓她在升起要原諒他的念頭時,硬生生將之掐熄。
即使彭彥騏如今站在她面前,她依舊不會與他復合,但人真的是很奇怪的動物,明明對方傷害了妳,讓妳痛苦,妳也曉得兩人之間絕不可能,但想到他,還是恨得牙癢癢,而一回憶起過往的甜蜜,又是痛苦萬分……
但比起一年前的痛徹心扉,今天的難受雖來得快,但也去得極快,罵了十幾分鐘,氣就消了,一年前,她可是能又哭又笑的弄上一個小時,時間果然是最好的傷藥。
王慧昕悵然的嘆口氣,望著遠山與藍天,感受涼風徐徐,原本緊縮的胸口早已松開,想到自己方才瘋癲的模樣,突然有些好笑。
她長長的吐口氣,將胸中郁悶之情盡皆吐盡綁,才緩緩地走回木屋,遠遠地,幾個孩子蹦跳地追逐著,瞧見她時,用力地揮了下手。
「老師。」
王慧昕不由得慶幸自己已發泄完畢,否則讓學生看到自己又是哭又是叫的,多丟臉啊。
「老師要不要跟我們找飛鼠釣青蛙?」一個七、八歲的小男生揮著手上的撈魚網。
「不用了,你們去就好。」王慧昕微笑。山上的孩子特別好動淳樸,無憂無慮的讓她心生羨慕。
幾個孩子鬧烘烘地往林子里跑,王慧昕摘了些野花,準備拿回去插瓶,當她回到木屋時,卻被赤果著上身的謝勁嚇了一跳。
他似是剛沖澡出來,古銅色的肌膚上還帶著水珠,胸膛寬闊結實,六塊月復肌引人遐思,他甚至沒系緊運動褲上的拉繩,王慧昕甚至能看見他肚臍下往鼠蹊延伸的汗毛。
她忽然覺得臉上發燙,口干舌燥。打赤膊的男人她不是沒見過,可還是第一次覺得不好意思。
「你……你……」
謝勁挑眉地望著她手足無措,臉紅尷尬的模樣,不覺有些好笑。沒想到她還挺害羞的。
「嚇到妳了?」他從椅背上拿起白色背心穿上。
「我沒嚇到。」王慧昕說道。不如說不自在還比較貼切。
「你什麼時候醒的?」她轉開話題。
「剛剛。」他瞥了眼桌上的筆記本電腦,故意問道︰「誰要結婚?」
王慧昕這才想起自己匆忙跑出去,根本沒關計算機。她不自然地走到桌邊,壓下計算機屏幕,「一個朋友。」
「什麼時候結婚?」
「不知道。」
察覺身體緊繃起來,她拿起放在一旁的玻璃瓶,走進廚房,謝勁跟在她身後打開冰箱,看她將手上的鮮花插進玻璃瓶里。
他拿出果汁,順口問道︰「我可以吃妳鍋子上炖的鹵肉嗎?」
王慧昕大方道︰「可以,還有菜跟湯,我幫你熱菜。」
「好。」他也不跟她客氣,「下次我再烤肉還妳。」
「不用,只是小事。」她大開爐火熱湯,然後拿出冰箱里的白飯跟青菜放進微波爐。
「敏嬸說你是回來掃墓的?」她聊天地問。
他頷首,「嗯,我每年都這時候回來。」
雖然告誡自己眼楮不要亂瞟,但還是忍不住瞄向她胸部與臀部的曲線。
想到她玲瓏有致的身材,身體一下又熱了起來,他恨不得現在就把她抱到房間去翻滾,只是想歸想,他不會笨到付諸行動。
女人跟男人不一樣,需要氣氛、感覺,不像男人可以立刻發動,根本不需要暖身。
「妳有男朋友嗎?」
他當然曉得她沒有,可他總得找一些適合的話題切入,引起她的注意,然後誘惑她。
王慧昕驚訝地看著他,「你為什麼……」
「隨便聊聊。」他聳肩。
她僵硬道︰「我沒男朋友。」
他露出笑,「真巧,我也沒有,半年前分了。」
她的身子放松了些,好奇追問︰「為什麼?」
一般來說,她是不會問人家這麼隱私的問題,可既然他先提起,她自己又有慘痛的經驗,自然想听別人的。
「她找到更好的對象。」他聳聳肩,一句話帶過。
他看起來似乎一點都不難過,雲淡風清的,才半年,他就放下了?自己跟他比起來遜多了。
「你……好像不怎麼傷心?」她禁不住問道。
「我這個人一向奉行好聚好散。」他微笑地說。
她狐疑地看著他。
「人心是最沒辦法掌握的。」他一臉正經地說︰「難過當然會有,但重要的是往前走,再說男人不像女人那麼感性,變心就變心了,還能怎樣?日子還是要過。」
他一向站在務實的角度思考事情,感情的事也不例外。
王慧昕沒說話,拿著湯杓攪拌鹵肉。其實道理人人都懂,只是每個人走出創傷的時間不同,在這方面,她的確是太優柔了一點。
「怎麼,我說錯話了嗎?」見她沒吭聲,謝勁問道。
「沒有,你說的對,的確是要往前走。」見湯汁沸滾,她關掉爐火。
謝勁從微波爐內拿出飯菜,端到餐桌上,「真香。」
隱約听見客廳的手機響,王慧昕說道︰「你慢慢吃。」
她小跑步到客廳接電話,「喂?」
沒有人響應。
王慧昕疑惑的又喂了幾聲,「誰?怎麼不出聲?」
一聲嘆息傳來,隨即掛斷電話。
「搞什麼?」她不悅地蹙了下眉頭,「惡作劇電話嗎?」
低頭看了眼茶幾上的計算機,她交叉雙腿坐在地上,下定決心掀起屏幕,結婚照頓時又出現在眼前。
雖不像第一眼見到時,沖擊那麼大,卻升起一股煩躁與厭惡,她關掉計算機,拿了本書走到陽台,慵懶的坐在搖椅上。
不願去想彭彥騏,王慧昕強迫自己把注意力放在書本上,可十幾分鐘後,卻發現仍在同一頁,她嘆氣地放下手上的書,決定到倉庫去打掃,找點事做總好過在這兒胡思亂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