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在愉快的氣氛下結束這場預期可能會很難過的晚餐聚會，在兩老的「歡送」下，林孟薇坐上汪聿承的車，離開汪家大宅。
「伯父、伯母沒你說的那麼嚇人。」林孟薇笑盈盈地開口，雙眸漾著笑意，比天上的星子更明亮。
汪聿承看了她一眼，瞧進她的美麗，對于這個沒有太大意義的話題不予置評，只因為他的心里還有個更困擾他的問題。
「他們還挺友善的，不像你剛才在車上說，像是會把我紿吃了。」她伸手往後，櫳了櫳被壓在椅背上的長，用縴指卷了卷，將一把黑發繞成了條，斜披在她的左肩上。
隨著她抖動的發絲，那屬于她的淡香更是充斥在這私密的車里。
汪聿承聞進那淡淡的發香，喉結不由得滾動了下，胸口的躁動更加明顯。
他一句話也沒說，因為他得用更多的力氣去壓制那失控的渴望。
真是不可思議！
他怎麼會……一古腦地就是想吻她？！
「你怎麼都不說話？」終于，他異常的沉默讓林孟薇察覺到不對勁。
「沒事。」他強迫自己開口，聲音有著異常的沙啞。
「沒事干嘛不說話？」她好奇地轉過身，注視著他臉上過于緊繃的表情。「你怎麼像是……餓了很久一樣？」
這句話，像是踩上他的痛腳。
他前後衡量車況，把方向盤把旁邊一扭，緊急地把車子往路邊急停，發出很大的剎車聲。
林孟薇被嚇了一跳，還好時間已晚，車子並不多，要不然，鐵定出狀況。
「喂，你做……」她還來不及開口抗議，已見到一臉嚴肅的他傾身過來。
「你說的沒錯，我真是餓了很久了。」他沒頭沒腦地丟來一句。
「你剛沒吃飽？」她好奇地皺起眉頭。
不對啊，剛才他狼吞虎咽的像是餓了大半輩子，甚至都沒分神跟她說話，完全忘了還要演戲這回事。
還好兩老像是沒發覺，一頓晚餐才能順利過關，但是他卻說他餓了很久？
「我想吃你。」汪聿承很直接地扔出答案。
「呃……」林孟薇愣了下，倒是沒預期會得到這樣的答案，小臉突地爆紅。
「我整個晚餐的時間都想著要吻你，所以拼命吃東西轉移注意力，很可惜，好像沒什麼用處。」汪聿承咬著唇，黑眸仍是盯視著她的唇。
他突來的坦白，讓她有些招架不住，更別說他專注的凝視好像帶著電似的，讓她的紅唇不由得一陣酥麻，她下意識地輕抿紅唇，卻听到他倒吸了一口長氣——
「該死！」他低咒了聲。
下一秒，他已經伸手，撩進她的發間，托住她的後腦，低頭吻住了她。
……
吻是吻了，但似乎還未滿足。
林孟薇听到自己的心跳，轟隆隆的像是打雷。他听到了嗎？
如果他听到了，會不會覺得她太過認真了？
莫名地，她不想太讓他知道自己情緒上的轉變，于是，她想先退開一點點……
「可以了嗎？」她听到自己的聲音，竄出那被吻腫的唇。
汪聿承的神情有些莫測高深，看著那雙愈是凝著、愈是無法自拔的水眸。
可以了嗎？
這句話的意思，是她想喊停了嗎？
他的呼吸有些急喘，而她的也是。
而眼下的他，並不想停，甚至無法在這個吻里感到饜足，她呢？
如果她也跟他有著同樣的感覺，她為什麼會這麼問他？
「不可以。」他很快地給了答案。
他不想喊停，他明顯地感覺到自己的渴望。
雖然他還不清楚為什麼會對她有這麼多矛盾的情緒，但是，此刻的他並不急著要答案。
目前的他想要的很清楚——是她。
此話一出，反而讓林孟薇有些心慌。
她的手原本是輕靠在他的胸口上，一听到他的話時，她慌亂地想退開一步，微微使力地想推開他。
汪聿承皺起眉來。她拒絕他？
有種說不出的情緒在他的胸口燃燒，他想起那天晚上，她的小手輕撫在他的胸口，帶來那比銷魂還要更銷魂的感受。他訝異地發現，他無法接受她的拒絕。
于是，他傾，又一次地要吻上她——
「先停一下……」女人的力量終究無法與男人相抵，她知道自己無法拒絕他，卻還是忍不住喊出口。
汪聿承暫停傾近的動作，鼻尖磨蹭著她的，薄唇就抵在她的唇邊。
「為什麼？」他啞著聲音問，說話的同時，薄唇還隱約吻上她的，帶來更刺激的麻癢。
「我覺得……這不是個好主意。」她努力自持，不在他的熱吻之下屈服，不在他充滿男人存在感的氣氛下屈服。
「為什麼？」今天的汪聿承完全變成一個好奇寶寶，他想知道她的想法，他想知道，她為什麼要拒絕他的靠近？
「剛才伯父伯母已經相信我們的關系，我們不需要繼續演戲……」她找出一個爛理由，希望他拉開距離。
「我沒在跟你演戲，至少，現在不是。」他該死地想吻她，想到胸口都隱隱地痛著。
「這不是個好主意……」林孟薇咬著唇，說詞還是不月兌這一句。
她的心發了狂地跳著，她的唇酥麻地渴望著——這一切的一切，都不是她希望見到的結果。
這是一場交易；這是一場彼此因時制宜而產生出來的合作關系。
她不該搭上她的感受、更不該搭上她的情緒，更可怕的是，她還搭上她的渴望。
他是個情場上的高手，他知道怎麼樣讓一個女人心跳加快，讓一個女人為了他心醉神迷，為了他付出一切。
只是，那可以是任何一個女人，但絕不可以是她。
她很清楚地知道，此時該適可而止，要不然，受傷的人會是她。
到時，她賠上的不只是她好不容易在商場上重新得到的信任，還會賠上她的一顆心。
一想及此，她的理智終于稍稍戰勝她的渴望。
「這事有點過火了……」她清了清喉嚨，試圖鎮定地開口。
「是。」汪聿承對于這一點也有相同的感覺。
「上一次，我承認是我……半自動地允許『事情』發生……」林孟薇紅著臉，主動提起上次幾乎可以算得上是邀他入門的舉動。汪聿承听著，一雙濃眉愈蹙愈緊。
是他多心了嗎？為何他覺得她拒絕的意思愈加明顯了？
「但是我覺得……夠了。」林孟薇試圖拉開距離，但車內的空間實在是太小，她心有余而力不足。
「夠了？」他的聲音微微揚高。
在他還感覺如此空虛的時候，她竟然覺得夠了？
他還想靠她近一點，還想攬她緊一點，還想將她揉進他骨血里的時候，她竟然覺得夠了？
看著他一臉寫著完全不同意她想法的表情，林孟薇感到滿滿的挫敗。
好，都已經這時候，也沒什麼能說不能說的，她豁出去了。
「我覺得你太迷人，我甚至覺得有點太過喜歡你的吻……這實在不是一個好現象，我沒打算要弄假成真，相信你也是一樣，沒打算把一個好好的合作關系弄到最後收拾不了殘局吧？」林孟薇索性承認她的確被他影響了。
汪聿承的俊臉沉了下來，寬闊的胸膛終于微微退開一步。
雖然僅只是一點點距離，已經讓她松了一口氣。
他沒有遺漏她臉上輕松的表情，他的眉頭皺得更緊了，聰明的腦袋努力分析著剛才听到的話。
她覺得他迷人，很好；他也覺得她漂亮極了，一雙眼燦亮燦亮，看得他都快移不開眼。
她說她太過喜歡他的吻，更好；他也有相同的感覺，甚至有著欲罷不能的渴望，想要吻得更深一些、更久一點。
但是她又說了，她覺得這不是個好現象，她不打算弄假成真，更不想弄到最後收拾不了殘局……
這最後幾句，怎麼听都讓人不舒坦。
他皺著眉，青著臉，瞪著她，她尷尬地笑了笑，從來也沒想到會在這樣的情形下告白。
「我知道我們說好了，這只是一場交易，只是你的電力太強，我怕會招架不住，所以，我想跟你『溝通』一下，為了長久的合作關系，我們最好還是適可而止就好。」她說話一向直來直往，也不吝于真實表現感受，她只想用最快的方式解決眼前的困擾。
「適可而止的意思是什麼？」汪聿承沉著臉看著她，發現自己十分厭惡她對他舉白旗的態度。
「意思是，我們只需要在有人的時候表示親密就好。」她言簡意賅地希望他退後一大步，夠清楚了吧？
汪聿承心里有說不出的煩躁，他不是笨蛋，他知道她的言下之意，就是要他保持距離，以測安全；就是要他在沒有第三者的時候，都對她相敬如賓；就是要他就算發了瘋地想吻她，也絕對不能有任何實際上的舉動。
該死！
這是哪門子的溝通方式？
先跟人說了喜歡，然後……又不讓人靠近？
汪聿承的表情再復雜不過，心里的糾結也不下于臉上的表情，同樣無法厘清。
照常理來說，感情這事，你情我願，他從來都不勉強人的。
但是，這一刻，他卻有極大的沖動，想拒絕她的鬼提議，不管那個該死的什麼適可而止。
只是，他很清楚，如果他夠聰明，他就該接受她的要求。
況且，他也沒理由說不。
「好，我送你回家。」他听到自己艱難地開了口，用盡力氣把雙手抽出她柔軟的發絲間，緊緊握住方向盤，掩飾著自己對她仍舊渴望的心情。
她說的沒錯，他們兩個之間的確有些失控。
這是一場交易，不該投入太多感情。
只是，這喊了暫停的交易，還能怎麼走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