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拼圖一塊塊拼接起來，答案是出來了，但是，林孟薇還是一臉疑惑。
「這就是你求婚的原因，為了解救我？」她幾乎要笑出聲來。
「沒錯。」汪聿承微微一笑，黑眸中流露溫柔。
「嫁紿你可以解決這些問題？」林孟薇回問，復述著他剛才的「小小建議」，清亮眼里滿是不解。
汪聿承只是點點頭，黑眸里除了笑意，也有洞悉一切的睿智與算計，認真地分析了起來。
「第一，你可以放出風聲，說其實想解除婚約的人是你，因為你早就有心儀的對象……」汪聿承頓了下。
「是你？」林孟薇接續他的話。
「是，希望我有這個榮幸。」汪聿承許地點頭。「這麼一來，就沒人覺得你是受害者，更不會有人覺得你被欺壓、被輕忽。」
的確！
相較之下，靳家跟汪家，家世、背景全都不相上下，她不會被視成被拋棄的另一方。
「這樣有什麼好處？」林孟薇回問，想要知道他對這一切的了解有多少。
「好處就是——你讓所有的人知道，你不但不是弱者，還是主導一切的人，你不但不會危及公司利益，還能讓一樁可能鬧大的新聞事件圓滿和平地落幕，你的『前未婚夫』有適合的結婚對象，而你也有個很好的歸宿，在危機處理上，你稱得上是高手。」汪聿承笑著，逐一分析。
林孟薇搖搖頭。「這婚事從頭到尾都是我方主導的，這個說法沒有公信力。」
事情沒那麼好解決，大家都知道爸爸急著把她嫁進靳家。
「這你就錯了，這事是『你父親』主導，並不是你，你只是做了一個很好的處理，讓事情圓滿落幕，彰顯出你的能力。」汪聿承臉上有著神秘的笑容。
林孟薇挑起眉。敢情是要讓父親擔起這個責任，讓她全身而退？
趁著她沉吟思考的時候，汪聿承又接著往下說。「其次，股東們不會再擔心你可能的『報復』式行為，也不會對你接下來施行的方針吹毛求疵，一開始就采取不信任態度，造成你在處理上的極大阻力，不是嗎？」
听著他的每一句話，針針見血，一語中的，完全點出她此時立場上的窘境，當下對他的欽佩多了幾分。
傳言里，汪聿承只是個不經事的二世子，仗著風流倜儻的長相、不可小覷的身家，到處拈花惹草，招蜂引蝶……看來，傳言不盡可信。
不過，這些好印象，還不至于讓她傻傻地同意了他的提議。
「雖然你說的很有道理，但是為了這些理由就結婚……是有些太沖動。」煙霧彈也丟得太猛，還沒把別人迷暈，就把自己嗆昏了。
「結婚只是權宜之計，甚至可以只是放放風聲……雖然，我真的覺得這是個好主意，弄假成真也是一樁美事。」他傾低上半身，獨特的男性氣息更加濃厚地包圍住她。
他的男性魅力的確獨特，也充滿引人注目的能量，但林孟薇的理智略勝一籌，還是沒讓他迷暈頭。
「就算你分析得有道理，對我來說的確是利多，但我更想知道的是——這對你有什麼好處？」商場上打滾久了，知道天下沒有白吃的午餐，她對人性抱持懷疑。
汪聿承臉上的笑容更深更濃了，聰明的丫頭！
「不只你需要個煙霧彈，我也是。」他說出原由，想起這陣子的「遭遇」。
「我父親特別『提醒』我，說你是個十分合適的好媳婦，不但能理財，還能管家，用盡所有的方法，希望我能跟你有進一步的接觸，希望我能『迷途知返』，更希望我能『改邪歸正』。」
林孟薇理解地點點頭，伴隨的是一個甜甜的微笑，為了他幽默的口吻，也為了他自嘲的氣度。
他們這些第二代接班的子女，雖然被喻為含著金湯匙出生，卻也有著一般人很難理解的壓力，更別說是這些與生俱來的責任——而婚姻，便是其中很重要的一環。
他們的婚姻，都是一樁樁的籌碼與算計，跟誰結婚有好處、跟誰在一起會對事業有幫助，這些都早在盤算之內，根本談不上什麼情投意合、心有所屬，這些都被視為浪費時間的事。
「我的這個理由可有說服力？」汪聿承見她沉默，打量著她臉上的表情。
「有。」林孟薇徐緩點頭。「相當有說服力。」
「那……」汪聿承挑起眉，不知道她接下來的想法為何。「談到這里，我們可有共識？」
「只是煙霧彈？」她又確認一次。
「是，絕對只是煙霧彈。」他再三強調。「不管何時，你一有適合的對象，或者是你已經度過眼前的難關，不需要我來遮掩時，只要說一聲，合作隨時可以喊停，各人橋歸橋、路歸路，我的問題我會再想辦法解決。」
他只是想要幾個月的舒服日子，能夠不必像趕著配種的公牛一樣，被父親逼得到處跟女人相親。
「合作……一個很簡單的說法。」林孟薇沉吟著，重復著這個說法，發現自己很喜歡這個字眼。
沒有太黏膩的關系與假象，只需要一個讓彼此都好交代的說法——這個交易，來的正是時候！
「而我，也是個很好配合的對象。」汪聿承沒忘記自我推薦一下。
再怎麼說，這個交易有益無害，對他們彼此都好，恰巧都能讓他們度過暫時的難關。
林孟薇認真想了想，衡量評估之後，投下贊成票。
「好。」林孟薇同意了，露出燦爛的笑容。「咱們就從這個交易開始。」
「太好了！」汪聿承差點沒掌叫好。
這麼一來，不但解決了林家與靳家可能會有的法律告訴沖突，連帶著他也受惠了！
「那就……承蒙指教了。」汪聿承愉快地伸出手，與林孟薇的小手交握。
「彼此彼此。」林孟薇點頭微笑。
四目交纏之間，都有著濃濃的笑意，對眼下這個交易十分滿意。
他們的友誼由許久之前的點頭之交開始，慢慢進了一大步，而他們的愛情……
正在蠢蠢欲動。
偌大的辦公室里，空調舒適，燈光明亮，巨大的辦公桌後，汪聿承正審視著文件。
他的秘書夏子曼來到辦公室門口，緩慢地停下了腳步，清秀的小臉上有著藏不住的詫異。
是她听錯了嗎？
她認真地等了三十秒，確認她沒有听錯，她的頂頭上司正在哼歌呢！
雖然不想破壞上司的好興致，不過，還有很多工作在等著她，手里的簽呈更是十萬火急，慢不得的。
看來，她只能做個殺風景的人了。
她舉起手，輕輕在門上「叩叩」敲了兩聲，成功喚回汪聿承的注意力，揚眸看向她，露出他招牌的迷人笑容。
「進來。」他心情極好，笑起來更具魅力，寬厚的肩膀倚上身後的椅背，態度輕松，卻仍不改全身散發出來的氣勢。
「這幾份文件比較急，需要你先行過目……」雖然看出老板的好心情，但夏子曼不是會跟上司話家常的秘書。
秘書一派正經，但汪聿承這個上司可不然，風流倜黨，瀟灑從容，還幽默風趣……當然，這是他自認的，秘書不知道同意不同意。
「子曼，你的戀愛談得怎麼樣了？」他支著下顎，看著最近也正熱戀中的秘書小姐，黑眸里興致盎然。
夏子曼翻了翻白眼，早知道這個上司不正經，沒有半點上司的模樣。
「現在是上班時間，不談私事。」夏子曼並沒有跟上司分享的習慣。
「你下班的時間，也不跟我談私事。」汪聿承已經很習慣這個父親派來的冷臉秘書，不把她的拒絕當一回事。
共事多年，夏子曼知道跟上司僵持沒有什麼好處，最好的方式就是紿他要的答案。
「一切不勞你擔心，還算順利。」夏子曼環著手，給了最簡單的回答。
「就這樣？不給詳細點的報告？」汪聿承看著她清冷的一貫表情，好奇地追問。「你為什麼就只紿靳宇笑容？我好歹也是發薪水、算年終獎金的人，不能紿點好臉色嗎？」
「這樣可以嗎？」夏子曼反應很快，隨即咧嘴，給了一個虛偽的假笑，兩秒後又恢復冷然的神情。
「哈！」汪聿承舉手投降，對于這個秘書，他真是沒轍！「那我就自動跟你報告了吧，靳宇擔心的那個婚約，我已經幫他處理好了。」
之前，靳宇取消與林孟薇的婚約，就是為了夏子曼這個舊情人，本來林家還打算提出告訴，讓靳宇與夏子曼好生煩惱。
「啊？處理好了？」夏子曼的表情終于有些不同。「怎麼做的？」
看著她的神情，汪聿承的笑容更深。
「看來，要你的情緒有所起伏，跟你談的內容都不能離開靳宇。」他消遣她的「重色輕友」。
夏子曼微眯上眼，這個上司總是喜歡打趣她的愛情。
在他的眼里，他們這些為了愛情瘋狂的人都是呆子，更無法想象靳宇會為了她，放棄林孟薇這個有家世、有才能的女子，他只差沒說靳宇根本是瞎了眼才會選她。汪聿承見秘書沉了臉色，也不繼續開玩笑，趕緊導回正題。
「我已經跟林孟薇談好，她不會提訴訟官司，不會找靳宇的麻煩，不會抽他們公司的銀根，他也不用找新的貸款銀行，一切照舊。」汪聿承環著手臂，臉上有著得意，等著她表示感謝。
看著他施恩般的表情，夏子曼可沒那麼好唬。
據她對他的了解，非有相當利益，這個男人不會出手。
「我比較好奇你是怎麼做的？」她總覺得事情沒那麼簡單，她的上司也沒那麼好心眼，會主動替她解決問題。
「我向她求婚，讓我來轉移她的注意力，讓她不會沉溺在失去靳宇的傷痛里，你看，我夠不夠意思？兩肋插力地為你們使力……」汪聿承說得若有其事，好似他做了多大的犧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