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說王子靳不會因沒吃到泡芙就罷工,只是夠大牌且脾氣十足大少爺的他,一旦開口要的東西,若無法順利為他滿足,勢必讓他有鬧別扭的借口,工作進度就不容易順遂完成。
現年二十七歲的王子靳,其實心性仍非常孩子氣,也許因出身富裕家庭,踏入演藝圈星運又無比順遂,輕松成為眾星拱月的對象,讓他更肆無忌憚的任性耍脾氣。
「這什麼鬼地方?」王子靳腳下踩著有些濕濘的落葉堆,俊眉緊攏,臉色難看。
「Shit!是誰接的Case?怎沒說清楚要來這種鳥不生蛋的亞馬遜叢林拍外景?」尚未到達指定的外景地點,一行人愈往深山走,他的抱怨聲愈不絕于耳,直考慮要掉頭走人。
「彩虹,去哄一下王子。」隨行的李雯雯對一旁的吳彩虹使眼色。
想當年她還擔心這個憨傻單純的吳彩虹能不能勝任龜毛任性王子的助理工作,不料她表現的比預期還好,無論王子提出什麼不合理要求或任性鬧脾氣,她總能笑笑的相應,也總有法子安撫王子的脾氣,這讓一干工作人員對原本不太起眼的吳彩虹另眼相待,也心生感激。
「喔!好的,雯雯姊。」吳彩虹笑咪咪應道,便要追上王子靳的腳步。
「你背包交給其他人拿。」李雯雯要她卸下背上重擔。
「沒關系,里面有不少需要用的東西。」她笑說,小跑步跑向王子靳身邊。
「王子,等等我!走慢點,小心被地上樹枝絆倒--啊--」話未完,啪一聲,吳彩虹便被落葉堆里的樹枝絆倒,直接向前趴跌在地。
听到身後聲響,滿臉不悅大步走著的王子靳,陡然止住步伐回身望去,再度蹙攏眉頭。
他朝她折返幾步,低頭看著跪跌在地的她,悶聲問道︰「有沒有受傷?」
即使是跟在他身邊兩年的小助理,他也沒有紳士風度的主動攙扶跌倒的她。
他原就不是體貼的人,更是姿態高傲的主人,而她只是他的小女佣罷了。
「嘿嘿,沒事。」吳彩虹干笑兩聲,連忙站起身,拍拍膝頭及褲管。「幸好是落葉跟泥土地,不會痛。」她要他放心,但也知道他不是真會為她擔心。
跟在他身邊工作兩年了,她老早就對曾以為的完美王子形象幻滅。
她崇拜數年,那個談吐優雅、氣質高貴的王子,只是螢光幕前塑造出的假像,私底下的他儼然是易怒的大少爺,半點苦也吃不得,非常任性自我,更常恣意差遣她,當小女佣般使喚。
但即使發現他有許多常人難以容忍的缺點,她卻無法討厭他,就算真實的他,不是斯文優雅的完美王子,他依然是她迷戀的唯一偶像。
她覺得自己有如中毒般,跟在他身邊愈久,對他的愛意就更持續增加。
他面對鏡頭時自信耀眼的光芒,能遮掩他一切缺點,教她即使被差遣使喚也心甘情願,甚至因能跟在他身邊照顧他的生活瑣事,而心滿意足,無比幸福。
即使對他的感情愈來愈深,她也從沒妄想得到他的回應,只要能像個粉絲般大方地迷戀他,近距離看著他,就已是許多人求不到的幸運事。
「導演說前面那片竹林就是預計拍攝地點。」吳彩虹柔聲說,試圖安撫不耐煩的他。
「而且,這里才不是鳥不生蛋的亞馬遜叢林,這可是台灣的人間仙境司馬庫斯耶!」她贊嘆著這塊風景優美的人間淨土,擁有原始森林、巨大神木群,空氣無比清新美好。
「我討厭深山叢林--」話才說完,「啪」地一聲,王子靳大掌就往自己左手背拍打下去。
可惡!他痛恨蚊子,特別是會在他白皙皮膚留下長期紅腫的小黑蚊。
這一想,穿著長袖長褲的他,頓覺全身都癢起來,連額頭都發癢了。該不會他俊美的臉蛋已被該死的蚊子給襲擊了吧
吳彩虹見狀,忙從背包掏出防蚊液,就在他四周噴灑起來,連忙解釋著,「別擔心,這地方蚊子其實不多,還有我帶著各種蚊蟲叮咬藥膏,趕緊搽個藥就不癢了。」將防蚊液收入背包,她再拿出綠油精,拉起他左手,往他左手背搽抹了下。
王子靳低頭看著她搽藥的動作,原本滿滿火氣,因她的緣故不覺已消散大半,也不好對服侍周到的她再繼續發脾氣。
不過稍後在廣告拍攝過程中,他不時出現狀況,一會兒因身邊似有蚊子出沒,教他難以專注;一會兒又不小心迎面穿過掛在竹林間的蜘蛛絲,令他霎時哇哇大叫、嫌棄不已。
他匆匆抹著臉,又急又氣地忙要求工作人員立刻為他徹底卸妝、洗臉,甚至要求連頭發一並清洗,還是吳彩虹軟言安撫,才免去更多麻煩,不過讓化妝師再重新為他上妝,也耽擱不少時間,延誤了今天該有的進度。
一行人在司馬庫斯住了兩晚,進行了三天的拍攝工作,而王子靳每天都抱怨連連,總要一旁的吳彩虹不斷好聲哄著才能繼續進行拍攝,也才終于完成這次外景拍攝的廣告案。
「哇∼王子你看!這廣告拍得多好,把你拍得好帥氣、好有靈氣喔!」吳彩虹在看已剪輯制作完成的廣告影帶,對王子靳贊賞不已。
「我保證這支廣告一正式播放,肯定造成大轟動,又會迷倒一大票粉絲了!我可不可以先跟公司A一張海報啊?」她轉頭朝他雙手比出大拇指,喜孜孜地極力夸贊,愈說愈興奮。
即使她在現場觀看過全部拍攝過程,但看到正式剪輯成果後,他那完美俊逸的影像,教她再度心迷不已。
「我以後再也不拍要上山下海的外景廣告。」王子靳臉色很難看,說得斬釘截鐵,對于廣告畫面呈現出的完美效果半點也高興不起來。
因為幾日前的外拍,在深山里待了三天,害他的細皮女敕肉被可惡的蚊蟲叮咬好幾處,尤其最不能容忍的是他完美臉蛋上那因小黑蚊叮咬而留下的紅腫,至今仍未消退。
即使在青春期,他臉上也未曾長過一顆青春痘,如今這礙眼的「紅豆包」長在額頭上,令愛美的他每次一照鏡子,心情就特別煩躁。
「唉唷∼只是一丁點紅腫,過兩天就消了嘛!這麼愛計較。」吳彩虹見他擺臭臉,趕忙翻出消腫藥膏,走到他面前,為他搽抹額上的紅腫。
「瞧,那只小黑蚊多有心,不偏不倚就叮在眉心正中央,不僅完全不影響王子的美貌,反倒更增加靈氣,有如觀世音眉心的朱砂痣!」吳彩虹略彎身,為坐在沙發上的王子靳搽藥膏,邊笑咪咪地安慰贊美。
王子靳抬眸,睞她一眼,氣悶道︰「一、點、都、不、好、笑!」
「好咩∼不好笑。來,左手背伸出來,那里的紅腫也還沒消。」吳彩虹絲毫不介意他的壞情緒,逕自將他當孩子在哄,邊拉起他左手,搽抹他手背上蚊蟲叮咬的痕跡。
回想起她第一次目睹迷戀已久的偶像時,當時光是和他處在同一空間,近距離相對,她就緊張到講話結巴,興奮到快昏倒,之後開始在他身邊工作,她對他依舊必恭必敬,當他是高高在上、不可褻瀆的王子在伺候。
可在他三番兩次耍任性、鬧脾氣後,她雖對偶像的完美形象有些幻滅,卻也識出他的凡人性情,跟他相處不再那麼誠惶誠恐,也知道如何自然地面對他,甚至安撫他的脾氣,偶爾還敢嘮叨他幾句。
王子靳斂去臉上不悅,乖乖伸出左手,接著換右手,讓她為他搽藥,心緒頓時有些怔然。
向來不太喜歡被人觸踫的他,卻自然而然接受她對自己的肢體接觸。
回想起來,好像是從那一回開始的--
那一次,他抱怨睡不好而頭痛,腦袋昏沉沒精神,不想工作,懶洋洋地癱靠在沙發上,她立刻從隨身背包拿出一罐白花油,沒問他意見就直接將白花油沾在自己指月復,便往他鼻前抹去,他驚嚇一跳想斥責,她又往他兩邊太陽穴搽抹,然後一臉笑咪咪地說要為他按摩。
莫名地,他沒拒絕,任她為他服務。
那之後,偶爾他嚷著頭痛,她便馬上拿出白花油幫他搽抹,還為他在太陽穴及肩頸簡單按摩,她按摩技術其實差強人意,可他竟也沒嫌棄,不知不覺有些依賴。
這幾日,他任她為他搽蚊蟲藥,身上外露的幾個腫包,他其實隨手就能自理,卻有些任性地要她服侍,而每當她指月復輕輕撫觸他眉心、手背時,仿佛也撫去他躁動的心湖,總能緩和他的抱怨怒氣。
盡管,他只當她是小助理、小女佣,但不知不覺中,她其實在他生活中佔有一席之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