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雙六只眼齊齊朝他這邊望來,于倚亭心中一驚,忙閃身于樹後,奢望那尚未發育完成的小樹足夠遮掩他的身體。
「于倚亭!」于倚輕大踏步朝他走去,後拉出來,「你跟著來做什麼?」
「我跟著你啊!」一把揪住于倚亭的耳朵,將他從樹「所以我問你跟著來做什麼?」于倚輕拉得更用力。
「我一直都跟著你的啊!」于倚亭痛得哀哀叫。
他說的也沒錯啊,從小到大,他何時不是像個跟屁蟲,姐姐到哪他就跟到哪的?
「回家去!」于倚輕指往家的方向。
「人家要跟著姐姐!」于倚亭眼眶紅紅,眼淚要掉不掉的。
「不準!」于倚輕使勁推了于倚亭一把。
「為什麼?」于倚亭索性賴在地上,踢蹬雙腿,「人家要跟著姐姐,你去哪,我也要去哪!」
「好了,不要吵了!」受不住噪音的于倚輕一把將他揪起,「爹知道你出來的事嗎?」
「我不知道他知不知道呢。」
于倚亭一臉憨厚的笑,「可是姐姐不是有留書了嗎?爹曉得我一直跟姐姐在一起,他一定也會認為我跟你一起走了。」于倚輕頭痛擰眉。
秋睿武兩人一走,于老爹出外工作,于倚輕立即將她早就準備好的紙條放到大廳的桌上,上頭寫著——
爹,我跟秋大俠一塊兒上山去找山神,請求山神減低供品量,否則村子真的會走向敗亡的一天。
不用擔心我,秋大俠武功很好,他承諾他會保護我的。
連篇謊言,是不想讓父親擔心。她相信以秋睿武高超的武功,應該可以打敗邪惡的山神,但是,打得贏是一回事,秋睿武會不會守約又是另一回事。這個人冷酷無情,他在母親懷胎的十月里,啥都長齊了,就是忘了長良心這回事,就怕他連「守信」這觀念,當娘的也未在他出生後教予他。
所以她一定要盯著,直到確定他將山神解決了,方能放心回家過她的安穩太平日子!
「弟,你曉得我們要去哪嗎?」于倚輕沒好氣的問。
于倚亭一臉天真的搖頭,「不是要去玩?」姐的留書他大字看不懂幾個,只當她要去玩。
「我們要去找山神。」
「找山神干啥?」于倚亭訝異的雙眸瞪大。
于倚輕抿唇思忖了一會,決定坦白,「我們要去殺山神。」
「什麼?!」于倚亭大吃一驚,「山神可以殺的嗎?」
他從沒听過神明會死掉的哪。
「秋公子推測,山神可能是人假扮的,根本不是神,他這樣苛刻我們村莊,為絕後患,只好殺了他!」
「可是……可是他是山神……」于倚亭想到要殺強大的山神就害怕得全身發抖。
「這樣你還要跟我們一起去嗎?」小小的臉蛋果然出現猶疑。
「會怕就回去,但是不準跟爹或任何人說我們要上山去殺山神,知道嗎?」她怕大人會出來阻止。
于倚亭繃著臉,下定決心的說,「我跟你們去!」
「倚亭,很危險的!」她怎能讓唯一的弟弟涉險境?爹的親人往後可能就只剩下他一個了呀。
「我不怕!」于倚亭豪氣萬千的說,「我也要殺山神,救村子的人,還有姐姐,我不要讓姐姐去當活祭品!」
「倚亭……」于倚輕因弟弟的義氣而威動閃淚光。
「不過姐姐……」
「嗯?」
「秋公子他們不見了。」
「什麼?」于倚輕霍然轉頭,在後方不遠處,原本該立著等待的主僕兩人果然已經不見蹤影。
「姐姐,怎麼辦?這樣還能殺山神嗎?」于倚亭緊張的問。
于倚輕嘴角揚起一抹奸險的微笑,「當然可以!」
「少爺啊,小的怎麼覺得這路似乎越走越不對呢?」不知是因為樹木長得都大同小異,還是他們真的迷了路,秋風總覺得他們似乎老在同一個地方轉。
「我們是不是又走回原處了?」秋睿武看看周圍,前來一顆模樣怪異的石頭前方蹲下觀察,「我們的確在同一個地方打轉。」
這顆石頭曾引起他注意,他不相信這世上會有兩顆一模一樣的石頭存在不同的地方。
「那怎麼辦?難不成我們走不出這樹海?」秋風這下可緊張了。
「總會有……」他倏地止聲,回頭就是一個飛鏢射出手,結結實實的打在于家兩姐弟旁的樹干上。
「你這人……」于倚輕驚魂未定的瞪著離她的臉不過一寸遠的飛鏢,「出手前都不會先確定一下對方身分的嗎?」
「我早猜到是你們。」秋睿武哼聲冷笑,「嚇你們一嚇罷了。」
他從腳步聲判定有兩個人,體重差不了多少,從踩地的力道,還有輕盈的飛躍判定應該是于家兩姐弟。
這兩個人真煩!
本想一鏢打過去讓他們受點小傷就會打退堂鼓,但出手時他竟有短時間的猶豫,于是就改打到旁邊的樹上去了。
他想,一定是他認為他們有可用之處,譬如,帶他們走出這片樹海。
于倚亭伸手想把飛鏢自樹上拔下,誰知他用盡了吃女乃力氣還是無法撼動分毫,只好紅著臉作罷。
「怎樣?一直原地轉圈圈?」于倚輕兩手擦腰,一臉不可一世。
「你怎麼知道?」秋風訝異的問,「你跟蹤我們很久了?但不可能啊,你跟蹤我們的話,少爺不可能不曉得的!」
「樹海是我們的游樂場,對我們來說這跟家里後院一樣熟悉,但對外來者來說就像迷宮。」
于倚輕跨步上前,「我不用跟蹤你們就曉得你們一定走不出去!」
「難怪你找得到我們。」秋風這才恍然大悟。
「哼!」說到這事她就有氣,「你們竟然拋下我們先走!」火大的縴指狠狠指著面色淡然冷漠的秋睿武。
「我有答應要帶上你們嗎?」秋睿武倨傲的問。
「是沒有,但現在你不想帶也不行,因為沒有我們帶領,你在這兜轉十天半個月也走不出樹海,最後淪落葬身在此的下場!」
秋睿武偏頭,「走前面。」
「啥?」還以為他會再刁難她幾下,沒想到他竟然這麼爽快的要他們帶路,讓于倚輕有些意會不過來。
「于姑娘,你不是要幫我們帶路嗎,帶路的就要走前面啊!」秋風幫主子「翻譯」當于倚輕經過秋睿武身邊時,她听到他哼了一聲,似乎極其不滿堂堂一個武功高手竟然走不出樹海,還得由他們來帶路。
于倚輕抿嘴竊笑,而且一點都不介意被他看見她嘴角上揚的得意模樣,于是秋睿武的臉一拉,暗中絆了她一腳。
「啊!」她莫名就跌了個狗吃屎。
「哈哈……」秋睿武朗聲大笑,直接讓在場眾人知曉他有多得意。
「幼稚鬼!」于倚輕暗啐了聲,拍拍膝蓋上的草屑。
「姐,你沒怎樣吧?」于倚亭關心的問。
「摔一下不會死人的!」于倚輕像是要說給誰听的賭氣道。
一旁的秋風將主子與于倚輕之間的暗斗看在眼里。
果然有了女人之後就不一樣。秋風想。
以前主子哪會做這麼幼稚的動作?不,應該說他不屑做,他滿腦子都只有練功練功練功,典型的武痴一個,其他事既不放在眼里,更別說是擱在心上了,旁人的挑釁可是理都不理的,惹毛了,二話不說直接一劍過去,給對方一個十足的下馬威。
雖然他也覺得主子的舉動很幼稚,但是對于一個生活低能、性情冷漠的人來說,除了武學以外的事能引起他興趣,秋風心頭就不由得有種欣喜的感慨。
總算,主子也有像「普通人」的時候了。
于倚輕帶著眾人在樹海中兜兜轉轉,逐漸走向另一片天地,旁邊的植物種類果然有了改變,不再是舉頭望去,或是左瞧右盼,怎麼看都一個樣,好像這些植物全都出自同一個娘親。
「我累了。」走了一整個上午的于倚輕席地而坐,「休息一下吧。」
「小的去準備食物。」秋風機伶的說。「于小弟,你跟我一起去吧。」
「可是……」于倚亭尚未說完,就被秋風拉走了。
「等等,不要亂跑,這林子還是很危險的。」于倚輕焦急的警告。
剛才他們幸運的未遇見任何凶猛野獸,是因為兩人從小在樹海中游玩,知曉動物的習性,避開了牠們覓食之道,但秋風帶著小弟亂跑,而小弟又是那種一緊張就腦袋失去作用的膽小鬼,萬一遇上不測怎麼辦?身邊又沒有秋睿武在旁邊保護,一旦受到野獸攻擊,不死也難以全身而退。
「秋風是我的小廝,還是有點用處的。」秋睿武拔開水袋木塞,仰首喝了幾口水。
「他也會武功嗎?」
「會一點。」至少可防身,或者狙殺一些小型動物,但若遇到豺狼虎豹等凶猛野獸,當然也只能爬樹喊救命了。
「我也想學武功。」這樣就可以保護自己還有其他人了。
秋睿武斜睨小手拍打弓起膝蓋,一臉感慨萬千的于倚輕,輕哼了聲,「武功不是人人可學。」
「我沒那本事嗎?」她仰首切問,大大的眼楮寫著執著。
秋睿武望著她水潤潤的雙眸,受挫的粉唇略張,那專注凝視,切切想得到一個正面答復的臉兒,竟有種說不出的惹人疼惜的味兒。
明明是一個嗆辣的小妞,伶牙俐齒,擅見縫插針,又是個搶劫未遂的強盜,根本不是個好人,哪里跟「疼惜」這感覺攀得上了?
可他就很無理的在心頭浮現這樣的感覺。
想她心思狡詐,詭計多端,這說不定只是她想引他同情的計策,好讓他更爽快一點的殺了破壞村落十年平靜的山神。
你的詭計都在我的掌握之中!他不屑的在心中冷哼。
「你這樣看,就可以看得出我不行嗎?」于倚輕覺得他看她看很久了,眼神雖然一貫的平淡無波,但這麼近的距離,她還是可以察覺得出他凝望著她時正在思考,至于思考啥就不清楚了。
秋睿武像是回過神來般的眨了下眼。
「我不用看也知道你不行。」他剛根本不是在想這回事。
「那不然你剛才在看什麼?」
「我在分析你的目的。」
「我的目的?我會有什麼目的?還是你以為我對你有什麼目的?我對你的目的不就只是要你殺了山神而已嗎?」不要自己自問自答,好像把他當成空氣般,這讓他感到十分不悅。
「我不以為這麼簡單。」
「不然呢?你認為我還有什麼目的?以為我想纏著你教我武功?」明知結果如何,她才不會傻傻的踫一鼻子灰。
「難說。」心思狡詐的女人要求都很多。
「我知道你這人很小氣的,才不會教人武功,所以瞟了幾眼就要我放棄。與其求你,我倒不如去求你那個僕人,他看起來心腸比你好得多,應該樂意教我。」
秋睿武聞言臉綠,「他是我的奴才,沒我允許,他也不會教你的。」
「那你說,誰能教我武功?」
「沒人會教你。」
「我就知道你是個小氣得不能再小氣的小氣鬼!又沒勞動到您這位大人物,只要僕人教我一下,你也吝嗇的不肯答應。」
「我小氣?」她一句話講了多少次「小氣」?
「我只是要我僕人別浪費時間。」
「你又知道是浪費時間了?」狗眼看人低!
「我用眼楮看就知道是浪費時間!」
「胡說,我的動作利落矯健,明明就是可造之材!我知道了!」她露出恍然大悟的神色,「我听說有種人,自己的功夫雖然好,但要當起夫子卻是蹩腳,沒有指導人的天分,你就是這種人吧?」又想激他?他不會上當的。
「隨你怎麼說。」講那麼多話不會口渴嗎?他再仰首喝了幾口水。
「所以你承認我說的沒錯嘍?」于倚輕得意洋洋,「也就是說,你既沒有指導的功力,自然也就沒有看人的功力,所以你根本看不出我有沒有學武的才能!」
秋睿武真沒踫過臉皮比于倚輕還要厚的人,她百般言語相激,不就要逼他改變主意,傳授個一招半式給她防身?
哼,她是不到黃河心不死,就給她一點教訓,知道自己幾兩重。
「好,我給你機會試試。」他放下水袋跳起來,隨手折下一根樹枝丟給她,「用那樹枝來打我,只要在十招之內打中我一下,我就讓秋風教你武功。」
「那怎樣才可以讓你親自教授?」
「先打中我再說吧!」
「等一下,我覺得這樣不公平!」
「哪不公平了?」她的問題怎麼這麼多?
「你是武功高手,我是個什麼都不會的普通人,要打中你一下多難啊。」「不然你想怎樣?」真煩人。
「只要我能踫到你,就教我武功,而且你不能動手,最多僅能閃躲。」這樣才公平。
「行。」他兩手負于身後,自信滿滿得讓人氣得牙癢,「來吧。」
沒學過任何武功的于倚輕,只靠著平日游走山林間訓練出來的靈活身段,輕快的抓起樹枝殺了過去。
她毫無章法的亂打,秋睿武均只是偏身一一閃過,別說打到他了,就連踫到他衣角都難。
兩人持續纏斗,于倚輕漸漸感到體力不支,罷手喘氣。
「怎麼,這樣就不行了?」其實她能持續這麼久,算是讓他佩服了,而且她的身體輕盈,躍動頗有韻律戚,資質比他家那些姐妹還要好。
不過這女的可是給一根棍子就往上爬了,所有贊美的話他默默收在心底,一個字也不要讓她曉得。
「你……」于倚輕大喘了口氣後方有力氣續道,「一直閃,怎麼打?」
「難不成還要要求我乖乖站著挨打?」豈有此理。
「好啦,你厲害!」于倚輕邊抹著額上的汗,朝秋睿武走了過去。「我笨,我不行……」有機可乘!
一貼近秋睿武的身,于倚輕立刻揮起樹枝往他的腰側打去。
殺氣襲來,秋睿武本能的反手掌推,將于倚輕推飛出去,結實的撞到最近的樹干,摔落在地。
「啊……好痛……」于倚輕躺在地上哀嚎。「你出手……都不……都不拿捏分寸的……」要死了,她的腰不會斷了吧?脊椎沒斷成數節吧?她不會往後半身不遂吧?
「誰教你偷襲!」秋睿武氣急敗壞的上前來觀察,才翻過她的身,小小的手忽然一巴掌打在他臉上,令他錯愕的一愣。
「我打到你了!」她開心的喊,也不管人已痛到快死掉。「我贏了,你要教我武功,或是叫秋風教我武功!」
瞪著她孩兒般的開心臉龐,明明眉頭還皺著,顯見身子還疼,卻因為打中了他而開心不已。
開口想訓她幾句,秋睿武嘴角卻忍不住先微揚,一種難以解釋的無奈爬上心口處,他將她扶坐起來,沒好氣的說,「就叫秋風教你吧。」
她歡悅舉臂歡呼,「太好了……啊!痛死我了!」扶著疼痛的背,疼得小臉青白。
「我看是哪兒撞傷了。」他轉過她的身子,直接拉起她的上衣。
「喂喂,你怎麼可以直接拉開我的衣服就瞧?」她慌亂的扯住衣服下擺往下拉。
「又不是沒瞧過。」昨晚早看光了。
「那不一樣!」她氣急敗壞的說。
「哪不一樣,不都我這一雙眼楮瞧見的?」
「昨天是昨天,今日是今日。」
「有何差別?」不都同一個人。
「我們的事是秘密,不可以被別人知道的。」
「這兒沒有第三者。」
「萬一秋風他們回來呢?」她可不想讓他人知道她的丑事,姑娘家的名節還是要顧的。
「他們回來我一定曉得。」
「反、反正我沒事,你別看了……啊!」他為什麼忽然往她背上重戳?
「人都摔傷了,你還戳我?」死沒良心的。
「不是說沒事?那何必痛喊?」他哪戳她了,他只不過輕點了幾下,確定疼痛之處,由此可見她傷得不輕。
「我不要你管啦!」
「你一直纏著我要求東要求西,現在我難得大發慈悲,你反而把我推開?」這女人是怎麼一回事,反反復覆的,教人拿不住心思。
「光天化日之下,你這樣掀開衣服,我還要不要做人啊?」
「少羅唆!」他被推拒得煩了,干脆將抗拒的小手直接扣在前方,空著的右手拉開衣服觀察傷勢。
「有點發熱。」掌心在背上游移,「明日恐怕會淤青。」
「淤青就淤青,沒在怕的。」打小她爬樹、抓魚、狩獵小動物,常常這兒摔那兒傷的,不過是淤青,那是家常便飯。
「我怕你的不舒服會拖慢我們行進的速度。」他自腰間拿出一個小小的瓷瓶,倒出一顆藥丸,「活血化淤的,你吃下吧。」
「可以增進十年功力嗎?」
「作夢吧你!」十年功力咧,十天都沒有。
「沒有水我無法喝。」她瞪著指甲般大的藥丸發愁。
這藥丸若吞了進去,恐怕尚未活血化淤,就先將她噎死了。
「你出門沒帶水?」
「我出門得匆忙嘛!」她只來得及整理一些衣服跟干糧放入布巾中,來不及帶水袋——而且她也忘了老爹將水袋收放到哪去了。
這女人真是個麻煩精!秋睿武拿過自己的水袋交給她。
她先服下藥丸,再喝了幾口水,將藥丸沖入喉嚨中。
「好了,謝謝。」藥丸有種清涼味,沒想象中的苦。
粉唇猶沾水液,看上去柔潤潤的,開開合合時,像在引誘他采擷她的芳甜,他不由得心一動,傾身,含住那兩片柔軟。
突如其來的吻讓于倚輕有些訝異。
在這樣的荒郊野外,還是光天化日之下——雖說樹海的茂密樹蔭使得周遭不像外頭光亮,還顯得有些陰暗——這個登徒子該不會一時起,想跟她直接以地為床解決吧?
「等等。」她忙拉開他,在被吻亂了心智之前,「你不會又想跟我談條件吧?」
「什麼條件?」她的唇很軟、很有彈性,吻起來甜甜的、香香的,讓他十分直口歡。
「必須跟你合歡,才去殺山神?」
「我已經答應你了不是?」他不輕易承諾,但既然答應了就不會失信。
「既然如此,你為什麼突然又吻我了?」
「我想吻就吻了。」這有什麼好奇怪的?「而且你不是說過以醫學的角度來說,跟一個不愛的人在一起,就可以陰陽調和與練武同時並進?」
雖說他根本不懂什麼叫做「愛」,就拿先前讓他留戀不已、教會他所有房事的婢女來說,他也不認為自己愛著她,可是今天一清早起來,他的確有種神清氣爽之戚,像是身體某處得到飽足的能源,就好像餓了許久忽然可以大吃一頓,整個身子滿滿的都是活力,不像十年前他跟婢女合歡的時候,早上起來時的感覺是整個人被掏空了,就連練武時都顯得力道不足,有些渾噩,于是被師父狠狠的訓斥,命令他不準再近。
所以他暫且信了她的說法,也在猜難道他真的對那個婢女是有那麼點感情存在,而對眼前這個女孩則是毫無感覺,所以才能得到這樣的益處?
這個男人實在太過分了,竟然可以臉不紅氣不喘的說「以醫學的角度來說,跟一個不愛的人在一起,就可以陰陽調和與練武同時並進」。
他是不是覺得她的心是鐵打的,石頭做的,不怕摔、不怕敲,刀槍不入,所以怎麼言語刺傷都沒關系?
唉,說來說去,這好像也是她自己種的因。當初為了誘使他掉入陷阱,她不惜以自己當誘餌,主動送入大魚嘴中,他拿她說過的話來駁斥她,她似乎也沒什麼立場反對,只是……
心會酸酸的哪!
「對,你說得沒錯。」他如果真的硬著來,她也不敢當真拒絕,萬一他反悔不殺山神了,這可不是一時意氣用事就能說服自己良心的!
她既然已經把自己的貞操賠進去了,就一定要救全村,否則她就白賠了一生的幸福!
她打定了這個主意,是非實現不可!
「所以我現在吻你也沒什麼不對吧?」
「對,你說什麼都對。」他要什麼,她就給,只要他肯替她殺了山神,就算得殺了她獻祭,她也願意。
早在被決定當今年的活祭品時,她就已經不對自己的未來抱持任何幻想,但若能夠救村人,那她的生命多有價值啊!
「不過,」她遲疑的說,「你家僕人跟我弟隨時會回來。」
她可不想春光被他們瞧去了,尤其其中一個還是她弟弟,那比被秋風看見更讓人無地自容。
「放心,他們現在離得很遠,當他們靠近時,我察覺得到。」
「那你還要答應我一件事。」
「什麼事?」她還真羅唆。
「不可以告訴任何人我跟你之間的事。」
「我跟你之間有什麼好向外人道的?」他說話的語氣毫無感情。
「那就好。」她強壓下心口處的疼痛,輕輕點頭。「誰都不許講。」
「我可沒這閑情逸致。」他有些不耐煩的說,「話說完了嗎?」
「說完了。」秋睿武傾身,于倚輕主動抬起下頷迎上。或許是心無旁騖了,信心當真堅定了,她閉上眼,承接他所有的親密,任憑火燙的舌鑽入她口中,攪弄得她芳心大亂。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