狂風暴雨。
坐在候機室的葉紋綺兩手托腮,瞪著玻璃帷幕外頭,被強風吹得歪斜的雨幕,不由得嘟起了嘴。
因為強烈台風造訪台灣,她已經被關在新加坡樟宜機場兩個小時了!
不僅如此,新加坡當地亦下著大雷雨,她搭乘的飛機抵達新加坡樟宜機場時,降落得十分驚險,還好機長技術良好,仍是有驚無險的平安降落(雖然她還是很不爭氣的吐了)。
雖是平安降落,誰知當轉機的人們魚貫走向登機口時,赫然听聞台灣有強烈台風造訪,飛機可能得延遲或停飛,他們需先在機場等待一段時間,等航空公司最後的評估決定。
想當初她朋友將去年抽獎抽到的機票忍痛半價賣給她時,她可是欣喜撿到寶,雖然到新加坡轉機要多花點時間,但她也甘之如飴。誰知……誰知在這票最後的使用期限搭乘,會剛好遇到台灣有台風大駕光臨!
葉紋綺有些煩躁的撥開蓋住半只眼楮的劉海,突然覺得這劉海有點礙眼,故拿出墨鏡當成發箍將劉海往上固定。她劉海這一往上順,露出耳朵上那塊剃短的區域,配上她削瘦的臉龐,過度濃妝的眸,鼻、耳、眉尾均有穿洞戴上銀環,很難不引人注意。
候機室的其他乘客不是偷覷,就是光明正大的好奇盯著她瞧,她全都視若無睹,抓起口袋里的手機搖了搖,好像這樣做電力就會恢復似的,然後按下開機按鍵。
用力摁了很久,螢幕還是一片黑.
「Shit!」她火大的罵了聲,將手機塞回口袋里。
「你要用電話嗎?」有人站在她面前,遞給她一支手機。
她抬眼,赫然發現這人的身材十分高大,一點都不像東方人的體型,她猜測他的身高可能有一九○,肩膀寬厚,露在T恤短袖外的肌肉糾結,身材跟演Fast&Furious(玩命關頭)5的肌子──TheRock(巨石強森)沒兩樣。
雖然他的體格高壯,嗓音渾厚,音調倒是出乎意料的很溫和,與他粗獷硬派的五官,跟令人望而生畏的身材,是高反差的對比。
手機在他的掌中跟小玩具沒兩樣,大概他的五指一個用力,就會碎成稀巴爛了吧。
「我不是要打電話,我是要打電動。」她煩躁的換了只腿蹺,「你手機有安裝游戲嗎?」
「嗯……」他將手機拿回,食指在螢幕上滑動,「有幾個。」他點選了一項,「憤怒鳥。」
「酷!」她二話不說拿走他的手機,「你一定是故意安裝的。」
「怎麼說?」
「因為等飛機等得很憤怒!」
他嘴角抽了抽,為女孩太跳tone的說話方式。
他跟她,在候機室內,都是屬于十分引人注目的樣子,他是因為身材,她則是因為裝扮。
他與她隔了一個位子坐下,喝了口手上的拿鐵。
「分我喝一口!」眼楮盯著螢幕的女孩朝他伸出空手。
他看了看自己的杯子,再望向女孩,「不要輕易喝陌生人的飲料。」他好心提醒。
「你喝過了,沒問題。」
她不只說話跳tone,連邏輯都怪怪的。
「我建議你買杯新的。」他說,「我可以帶你去買。」
別讓她真的以為,只要是對方喝過的飲料就沒問題。真要下藥,方式多得是。
她歪頭看他,「你以為我不知道去哪買嗎?」然後咧開嘴笑,「我真的不知道!哈哈哈……」她肆無忌憚的縱聲大笑。
這女孩,真讓人難以招架。
「喂,酷哥,陪我去逛逛。」她關掉游戲,將手機塞進口袋。
他瞥了裝有「他的」手機的口袋一眼,「不好意思,我的手機。」
「喔!」女孩哈哈大笑,「抱歉,太順手了。」她將手機還給他,「你不會當我是小偷吧?」
「不會。」他微笑將手機收回。
「那我們走吧。」她站起身來。
她穿了雙鞋跟超高的高跟鞋,目測約有十二公分。她個子不矮,一六八左右,配上那高跟鞋與他站在一起,更引人注意了。
他想女人真是厲害的生物,能穿著這麼危險的東西行走自如。
她將手勾進他的臂彎中。
她突如其來的親昵行為,讓他有些一愣,忍不住又想提點她──我們並不認識,你不該跟一個陌生人這麼親近。
但他還沒開口,女孩就問了,「你要去哪里?」
「去買咖啡。」
「酷!真有梗!」她朝他豎起大拇指,「我問東你回西,酷!」
他弄錯她的意思了?
「呃我……」他想起他們人現在在新加坡樟宜機場,「我要回台灣。」
「真的?」涂得烏漆抹黑、像熊貓一樣的眼眸大亮,「你去台灣玩?」
他哪里看起來像外國人了?
「我住台灣。」
她一臉見到老鄉的驚喜,「我不住台灣,但我要回台灣。」
「你住哪里?」
「英國。」
「回台灣度假?」
「我不回英國了。」
「所以你是回台灣定居。」
她偏頭看他,似在思索他說的意思。
「定居?嗯……我要回台灣住就是了。」
他猜測可能稍微深奧一點的用字她不懂,決定用淺白的大白話跟她交談。
「你在英國讀書?」
「算是職業進修吧……還有工作。」他們已經來到賣咖啡的地點,她在吧台前的高腳椅一坐下,點了杯摩卡拿鐵。「我要回家開店。」
她坐的姿勢很是隨興,甚至有些粗魯──穿黑色皮短褲的兩腿開開,一手撐在中間,兩條穿格紋褲襪的腿略顯輕浮的晃啊晃。
「什麼樣的店?」他好奇的問。
「你看我這樣子也猜得出來啊!」她挺起因為過瘦而有些貧瘠的胸。
若是單看她的外型,在台灣很容易被當成是太妹之流,但他知道她不是,她的打扮屬于龐克風,加上她又來自英國,他猜她可能是搞樂團的。
「賣樂器?」
「哈哈……」她笑得很用力,用力到嗆咳不止。
他想拍她的背幫她順氣,但抬手的瞬間又覺得不妥而收回。
「我是……我是hairdesigner,發型設計師啦!」
他露出恍然大悟的神色。
難怪發型那麼與眾不同。
「我是天才喔,百年難得一見的!」她非常驕傲的說,「有空來捧場,我幫你設計一個最酷的頭。」
他下意識撫了撫自己那顆三分頭,心想,這頭若交給她設計,他恐怕工作就不保了。
「好。」他應著客套話。
「你在台灣干什麼的?」她好奇的問。
「嗯……」
「沒工作?」不然干嘛考慮那麼久?
「有……服務業。」他是為民服務,也不算說謊。
他不想說出自己實際的工作名稱,很多人對他的工作有偏見,他清楚明白。女孩不過是機場偶然遇到的過客,不需要講太多,他怕他說了,她會因此退避三舍。
他是孤身出外旅行,身邊沒伴,等飛機的時間枯燥無聊,即使女孩的邏輯常讓他驚詫,但也有趣,說說聊聊,好打發時間。
「服務業是什麼?」女孩更好奇。
「服務社會大眾的工作。」
「是……端盤子的?」她窮追猛打。
「嗯……」他模稜兩可的應。
「你一只手可以拿很多杯子吧?」她盯著握著紙杯的手。
不管什麼東西到了他手中,都跟小玩具一樣嬌小。
她將自己的手往他的方向挪近──竟然不到他的一半大耶!
她想他如果甩她一巴掌,她的頭應該立刻離開頸子投奔自由了吧?
他點頭。
「一次可拿幾個?」她一臉興致勃勃。
「不一定。」他知道這樣的表情代表她心中另有計畫。
她想干嘛?
「Waiter!」她轉頭喊吧台內的服務生,「請給我幾個馬克杯。」
她該不會要他當場表演吧?!
服務生給了她兩個馬克杯,她嫌不夠,又追加了三個。
「你能拿幾個?」她將馬克杯全推給他,催促他表演。
他要不要當馬戲團小丑,直接表演拋杯子,還一次拋五個算了?
不過──
他還真的會。
見她一臉興致勃勃的期待模樣,他實在不想澆冷水熄滅她的熱情,也或許是因為很久很久沒個女人用這樣的眼神看著他了吧,他不只表演一手抓五個馬克杯,還扔上了空中接拋。
「哇──」女孩尖叫,欣喜鼓掌。
「哇──」服務生尖叫,冷汗直流。
「哪家餐廳還要會表演這個?你跟我說,我去捧場。」她雙眸熠熠,充滿期待的問。
他將空中的馬克杯一個一個接好放回櫃台,服務生二話不說迅速拿走,生怕他又一時興起,甚至一次拿十個來。
「我們不表演這個。」他微垂眼簾,回避過度熱切的視線。
「那你為什麼會?」她兩手做著空中拋接的動作。
「為了討人歡心。」話說完,他立即將嘴角抿緊了,似乎對于說出這樣的答案感到赧然。
「女朋友?」
緊抿的嘴角動了下,「女乃女乃。」
「酷!」她朝他比大拇指,「好酷。」
他啼笑皆非,「這樣很酷?」
「當然,很孝順,很酷!」
「那什麼不酷?」
「不孝順就不酷。」
「不。」他搖頭,「一點也不。」他一點都不酷。
「我覺得很酷啊!」
他苦笑了下,「會想討我女乃女乃歡心,是因為我的外婆是被我累病的。她對我非常失望,卻還是傾盡所有來愛護我,然而我卻是等到她人都過世了,才明白她有多愛我……所以後來我跟我女乃女乃一起時,才想學一些把戲討她開心……」他靜默了下,不懂他為什麼要把沉痛的過往告訴一個陌生的女孩。「這樣的理由,一點也不酷……」擱在櫃台上的手忽然被握住了。
畫著兩顆大黑輪──不,應該說是煙燻妝的女孩竟然握住他的手?!
他詫異的抬頭,眼前的景象卻是讓他驚恐──
女孩傷感的掉了兩行淚,那淚如摩西過紅海般推開了黑色眼線、黑色眼影,再拖著一起滑落粉腮,成了兩行黑色的眼淚。
「你外婆會開心的。」她抿緊唇用力點頭。「因為你明白了她的愛,並懂得把這份愛拿去愛你的女乃女乃,她一定覺得你很酷的!」
「我……」從不曾有人這樣對他說過,他一時之間竟啞然了。
他一直沉緬在早知如此何必當初的後悔,卻從未曾想過外婆可能會為他的改變而開心……
剎那間,他覺得他的心得到了一點救贖,就只因為陌生女孩一句誠懇的溫柔話語。
「我如果是你外婆,一定很開心我當初對你的付出,你終于懂了!」她用力一抹臉,于是她臉上灰了一片。
他忙拿起一旁的餐巾紙,想遞給她擦掉臉上的恐怖痕跡,這時機場廣播響起──
「搭乘XX1025航班,飛往台北的旅客,請至D46登機口集合。」
「是不是在叫我們?」葉紋綺指著廣播來聲處問。
他自口袋拿出登機證確定,「是我們沒錯。」
「難道是飛機可以起飛了嗎?台灣的台風走了?」她轉頭看著窗外,「可是外頭風雨看起來沒減弱耶!」而且是不是變得更強了?在這樣的風雨飄搖中,要飛機起飛也很可怕耶!
而且她一定又會吐到慘絕人寰的啦!
「去看看就知道了。」
「我們走!」她跳下高腳椅,直接抓上他的手。
「你……」
「快點,等一下搭不上飛機。」她拖著他跑。
黑眸忍不住瞥往她的鞋跟。
女孩子真是厲害,穿這麼高的高跟鞋還能健步如飛!
來到登機口,大部分的人都已經集合了。
其他的乘客看到葉紋綺那張可怕的臉,無不驚恐的瞪大眼,上半身不由自主的往後傾,本能的想要逃離妖魔鬼怪。
葉紋綺早就習慣這些人像看到動物奇觀的注視,故也見怪不怪,視若無睹的拉著身邊的大男人隨意找個空位站好。
「給你。」他將還捏在手上的餐巾紙遞給她。
她接過,卻是直接塞進口袋。
「你的……」
才開口,航空公司的人員就將他打斷。
「很抱歉,因為台灣方面,台風的風勢逐漸增強,預計要到明日清晨才可達降落標準,所以今晚暫先安排旅客到過境飯店住宿,我們等等會有專人接送各位過去。現在人都到齊了嗎?」講著一口流利中文的小姐左右看了下,「喊到名字的請打個招呼,因為要分送到不同的飯店去,兩人或四人一間房,如果是一家人卻被拆開的,請記得提醒我。」
大伙點了點頭,小姐這才一一唱名。
「……李松哲、周佳燕、RooneyPage、葉紋綺……葉紋綺?葉紋綺不在嗎?」
「我啦我啦!」葉紋綺忙舉手。
小姐一看到她,面頰一抽。
「葉小姐,你……」的臉是怎麼回事?
「不好意思,我在國外待久了,不習慣听到人叫我中文名字。」她嘿嘿笑著揮手,「你繼續。」
小姐躊躇了一下,繼續唱名。
「我的英文名字是Olivia。」葉紋綺轉過頭跟身邊的男人道。
「那我該叫你哪個名字?」
「都可以啦,看你,我家人都叫我綺綺,你也可以叫我綺綺。」
「我叫馮毓文。」他想跟她聊了這麼久,竟然都未交換名字。
「玉雯?我以前也有同學叫玉雯,還有叫怡雯的……」她頓了頓,「不過她們都是女的,男的叫玉雯不會被搞錯嗎?」而且他還長得這麼man耶,反差也太大了吧。
就好像他說話的語調一直很溫和,緩緩的、慢慢的,像小溪里流淌的水,照理,像他這樣外型的男人,應該是湍急的河流才是。
「不是那個『玉雯』。」他猜得到她誤會的名字寫法,因為以前常有人這樣誤認,而那些人均曾被他揍到滿地找牙──這些都是往事了。
「不然是哪個『玉雯』?」她擰著眉頭。
他從後背包的內側暗袋內拿出皮夾,抽出身分證,「是這個『毓文』。」
「這不是念『每』?」
「不,念『毓』。」
「但它看起來也比較像『流』。」她學過左邊,對右邊熟悉,就是對合起來時感覺有八分陌生。
「不,它真的念『毓』。」他耐心十足。
「你的名字好四不像喔!」她舉起大拇指,「酷!」
他覺得他的臉頰快抽搐得顏面失調了。
「『酷』是你的口頭禪嗎?」
「沒有啊,我沒有口頭禪。」
「可是你一直講『酷』。」
「因為就很酷啊,所以就講酷。」她一臉理所當然。
「……以上乘客請跟著這位小姐走。」唱名的小姐指著她身邊另一位穿制服的小姐喊道,再次將兩人的對話打斷。
「她有叫到你嗎?」葉紋綺問。
馮毓文搖頭,「還沒。」
「小姐!」葉紋綺舉手喊,「你沒有喊到他。」
「請問你是……」
「他叫毓文啦。」嘿,她新學了一字耶。
她出國有六年了,比較艱深一點的中文都忘了,不過她本來就不太愛念書啦,一拿起書本她就想睡覺,可是拿起整發工具啊,她可就精神奕奕羅。
「毓文?」小姐微蹙困惑的眉。
「馮毓文。」馮毓文補充上姓氏。
小姐翻了翻名冊,「他是另一家飯店的喔。」
「我要跟他在一起。」葉紋綺像個小朋友一樣原地跳躍了兩下。
「呃,他是你家人嗎?」這兩個人長相完全沒有半點相似之處啊,說是天差地別亦不為過。
「不是。」葉紋綺搖頭。
「那就一樣照報到時間做安排喔。」
「他是我男朋友。」葉紋綺發出驚人之語。
馮毓文驚愕瞪眼。
「我……」
葉紋綺暗踢了他一腳,要他閉嘴。
「你男朋友?」唱名小姐有些意外。「可是他是直接在新加坡登機的。」
「我們約好在這里集合呀。」葉紋綺睜著大眼,裝出無邪天真樣。
「喔,好吧……」唱名小姐翻閱了下名冊,「那蔣開怡小姐,將您移到另一間飯店,可以嗎?」
蔣開怡聳了下肩,「我沒什麼關系。」
她是單獨出來旅行,若那個「黑臉小姐」也是單獨一個人的話,她們有可能安排同一間房間,她才不要呢!
「好,那請剛念到名字的旅客跟這位小姐走。」既然都沒意見,唱名小姐自然從善如流。
人們陸續移動,葉紋綺拉著馮毓文的袖子低聲道,「我只有一個人,她們一定安排我跟陌生人同房,所以我才說你是我男朋友,這樣我們就會編入一間房,我很聰明吧?」她很得意的笑。
他想,他該好心提醒她──「我們也是陌生人。」
「你不是啊,我知道你叫什麼名字。」而且她還知道他外婆的故事跟他身懷的「絕技」。
「我還是個男人。」這女孩是怎麼平安活到現在的?
「你是個好人。」她斬釘截鐵的說,「孝順跟很酷的人都是好人。」她的直覺、推理、判斷從不會有錯。
馮毓文很想撫額嘆息,「小姐,你要有防人之心,萬一我是個人面獸心的壞蛋,你就完了。」
「你沒有人面獸心啊。」
「我……」
「你是獸面獸心!」她自覺幽默的哈哈大笑。
只要有人敢拿他過于粗獷的外型開玩笑,都會被他揍得滿地找牙──不過這都是往事了。
「你不會想跟陌生人住同一間房吧?誰知道那個人是不是好人呀,你說對不對?但我就是個好人,所以你跟我住同間,很安全的。」她很自傲的拍胸,好像剛拿過好人好事的獎牌。
照理,這話應該是他說的吧?
馮毓文對于她自成一派的邏輯不知該怎麼反駁才好。
「好啦,男子漢大丈夫不要羅哩叭唆,爽快點!」她用力一拍他的背。
以前敢隨意拍他的背的人都被他揍得滿地找牙──不過這也是往事了。
他望著臉上一團黑,本來就看不清楚長相,這會更是面目模糊的年輕女郎,心想,還好他們不是在二十年前遇上,否則,等她回台灣,她媽媽鐵定認不出自己的女兒來。
※※※
住過境旅館因為沒有入境,無法領托運行李,故僅拿隨身行李的一行人來到了飯店大廳,又是唱名領鑰匙。
「葉紋綺小姐。」門房喊。
葉紋綺很high的舉手。
「請問您跟哪位一間房?」
「他。」葉紋綺指著馮毓文。
「他們是情侶。」一旁的航空公司派遣人員道。
「嗯。」門房挑出張卡片,「這是你們的房卡。」
馮毓文走過去接下。
發完房卡後,航空公司的小姐不忘叮囑道︰「住宿時間只有六小時,若超過時間,依小時計費,不過超過的費用得請旅客自付,故請注意時間。明天預計的登機時間是早上七點,最晚登機前半小時請到登機口。」
「請問明天早上七點的飛機確定可以起飛嗎?」有位媽媽問。
「這我無法確定喔。」小姐有些歉然道,「還是得看當時的氣候狀況。」
旅客們竊竊私語。
小姐的視線瀏覽過旅客,「若沒有其他問題,請自行到房間休息。」
馮毓文等人與其他領了房卡的旅客一起搭乘電梯來到房間的樓層。
當他進入房間,看到中央擺設的大床時,整個人傻了。
床,只有一張。
只有,一張床。
他霍地轉身,後方無人,只听聞有人匆匆關上浴室門的聲響。
必定是因為飯店人員認定他們是情侶,故給了單張雙人床的房間。
這下,可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