龍隕奇看得出來她眼里有受傷,只能盡力哄道:「一切都在進行中了,你再等一等,我會讓你知道所有的一切。」他下了床,穿上衣物,看看她背過身不理他。
他嘆息一聲,「不管你是怎麼想的,但是別再出宮了,你難道沒察覺觀寧寺的鐘聲已有近月余沒在某個特定時間敲響了?」
他其實不該說的,但他不希望她再次莽撞行事。
蘇妍恩一楞,但一自身,房里早沒有他的身影。
不過他的話提醒了她,近月余,圓德老和尚都沒有情資要她過去取,難道也出事了?而龍隕奇到底知道多少事?竟然連老和尚在晨曦時分敲鐘響做暗號一事也曉得,因為只有在清晨時分萬籟俱寂時,皇宮才能听到廟里的鐘聲……
他、他到底隱瞞了她多少事?
所有的一切到底要到什麼時候才能讓她知道?而他又為什麼突然要了她?那個該死的男人根本啥也沒有回答她!
雖然她能猜到原因在她出了宮,可在去程及回途的路上,並無異樣發生啊?還是……是因為有他一路尾隨護衛?
她很想問,但小豆子……唉,她也分辨不出現在她在皇宮里看到的是不是龍隕奇,萬一莽撞的把他叫到跟前來問,但事關男歡女愛的事,若來的是替身那多模?光想到這點,她就沒了勇氣。
她也想出宮去看老和尚,只是又想到龍隕奇的話,雖然很多事他都沒明說,可從他那麼清楚她的一切事情看來,他的手傷可能也是因她而起的……
雖然很不想承認,但她竟然能感受到他是真正的關心她,而且那一天他雖然是帶著怒氣的佔有了她,可那也只是一開始,後來的溫柔疼惜,甚至是他黑眸里的柔情,她都有看見……他是真心愛上她了嗎?
而她呢?多麼不可思議,一個女人會對一個一無所知的男人動了心嗎?愛情難道真的沒什麼道理可言,就這麼無中生有,說來就來?
「妍恩?一切都還好嗎?」
在太子憂心的詢問下,蘇妍恩拉回紛亂的思緒,驀然回神。
沂雨殿內,源峻正看著她,她已經有一陣子沒來看他了,今兒個來了,卻又顯得很心不在焉。
蘇妍恩尷尬的看向坐著的他,「一切都很好。」
「是嗎?皇城外局勢詭話,皇宮內更是充斥看對權位汲汲營營的野心分子,善于觀察的你、冰雪聰明的你,只想報喜不報憂?不想告訴我又有多少位高權重的王公大臣借口皇帝改革,對百姓強勢的豪取強奪,讓貧困的人民生活更形困頓?」他輕聲一嘆。
她臉色微微黯下,「太子都知道了?」
源峻苦笑道:「別忘了,除了你之外,朝廷里還有多名正派清廉的高官貴族,明著跟父皇墮落沉淪,私下則企圖以重金買通江湖人士,欲以閻冥的毒藥來清君側……」他搖搖頭,「可惜的是,不得其門而入,他們眼見宦海浮沉,京親王跟杜恆兩方氣焰皆盛,也只能找機會將訊息傳送給我,希望我能盡快就位,可是,談何容易?」
「皇上生活腐敗嗜欲、靡爛奢侈,但身邊也有象養一批功夫極高的大內高手,我還是希望太子能忍辱為國,別沖動涉險。」她其實也覺得倦了,可她很清楚,自己必須鼓勵他。
「如果只為我自己,那我也許還忍得下去,但父皇見到貌美女子就起邪念,我很擔心父皇會對你下手……」見她要開口辯解,他示意她先听他說完。
「兩年前的事,相信你也印象深刻。」
蘇妍恩點頭。當時皇上宣她入寢宮,一進殿門便由外關上,的皇上借口天熱月兌去衣裳,命她侍酒侍寢,卻不知她有備而來,以小刀抵住頸部寧死不從。
因為她不能拭君,也不願成為君王的侍妾,所以寧求一死,此舉才逼得皇上不得不放手。
源峻看著她。他父皇天性,多名臣子在外強搶民間美人進貢,仍無法讓父皇飽足婬欲,而男人天生的劣根性,讓他相信父皇只是暫時放過她,一想到冰清王潔的她可能遭父皇毒手,他就更不能忍受下去。
他恨不得能與外界——尤其是刺客組織接觸,與號稱從未失手過的異色組織歃血為盟,收編南方軍隊,來個兵臨城下逼父皇退位。
她看出他眸中的沉思,雖不明白他在想什麼,但她只能說:「不管太子要做什麼,都要有耐心的等下去。」
「我等了幾年?政局一樣動蕩不安,外界民情浮動,父皇跟太後女乃女乃行為同樣荒唐……妍恩,我真的不想再等下去了。」他愈說愈激動。
「今天太子的心情浮躁,再談下去也不會有結果,倒不如一人沉靜思索,妍恩先走了。」她一說完,轉身就走。
「你是不是有喜歡的人了?」這其實才是讓他煩躁的真正主因吧。
蘇妍恩腳步頓時一歇,腦海立即浮現出龍隕奇那張臉龐,心口也怦怦的狂跳起來,但她回過身,硬是直視著他回答,「沒有。」
源峻定定的看著她好一會兒,才道:「沒事了,你下去吧。」
是他多心嗎?總覺得近日來每見妍恩一次,她就比過去更美,尤其今日更是不同,那雙熠熠發亮的明眸不自覺流露出的動人風情更是前所未見是誰把她變得更美了嗎?
盡避努力掩飾,但被愛情滋潤了的蘇妍恩的確愈來愈美麗,那是由內散發出來的,皇宮里的每個人都看得出來。
她變得很不一樣,白里透紅的粉肌,唇不點而紅,碧水明眸燦亮流盼,就算仍是一襲簡單的月牙白裙服,卻平添了一股楚楚動人的風采。
就連皇上左擁右抱兩名貴妃,遠遠在曲橋一見亦驚為買人,難以抑止的悴然心動,讓貴為天子的他一連數日都對她魂牽夢系。
今日他不再自虐,心想定要見佳人一面,但是命她進他寢宮晉見,怕是難了,最好能來個不期而遇。明知她不是在海棠閣,就是在太後的華瑤殿進出,他沒有遲疑的就往華瑤殿而去。
「皇上吉祥。」
華瑤殿內的宮女一見皇上駕到,急忙屈膝行禮。
真難得啊!皇上頗為這詫異的一挑濃眉,看著保養得宜的皇太後一身珠翠環繞的斜躺在貴妃椅上,身旁沒有男人,更沒有忙著顛鶯倒鳳。
「皇上怎麼有空過來?」皇太後嬌笑的坐起身來看著他。
「朕來看看太後啊。」他邊說著,眼楮卻四處游移。
「沉湎于男歡女愛之中的皇上有空過來看本宮?不會是心癢難耐,想來看妍恩的吧?」皇太後斜靠在椅上,狀甚慵懶,但出口的話可犀利了。
皇上沒有否認,對她帶刺的話也不在乎,徑自坐下來道:「那些女人朕都玩膩了,相信太後很能了解。」
「但妍恩不是那些女人,寧死也不肯成為那些女人。」自己可是看著妍恩長大的,男人要擄獲她這株看似山中百合實為帶刺玫瑰的花朵,要是不夠魄力、不夠勇猛霸氣,還真是摘不下她。
皇上昏庸婬奢又軟弱無能,莫怪妍恩無法委身于他,可惜他卻無自知之明。
「妍恩會不會成為膚的女人,就要看太後幫不幫忙了。就我所知,太後這里多得是讓御醫、太監甚至是外面找來的男人就範的玩意兒。」皇上說得直接,擺明是要下藥了。
皇太後黑眸微噠,「皇上自己不是也搜集很多?」這話半是挖苦,也是事實。
他撇撇嘴角,「她太小心,我賜的任何東西不是被她轉送,就是原封不動的堆放著,起不了作用。」
「那就別企圖動她。這幾年來,她做事相當機靈,深得我信任,我還想要她為我多做些事。」她把話挑明了。
哼!不就是幫助你放蕩婬亂的事?皇上在心中嘲諷,但表面仍笑著點頭,「好吧,既然太後開金口,月關先回去了。」
他起身就走,心中卻在咒罵:死老太婆,跟你要蘇妍恩是看得起你,沒想到你還拿喬,要我別動她?!
不,他會得到她的!他曾經想得到過的第一美人秦樂,現在已成了活閻王的愛妻,生命誠可貴,他自然不會跟自己過不去,再打秦樂的主意。但蘇妍恩就在他的皇宮里,即便他失敗過一次,可只要記取教訓,先搜了她的身再令她進寢宮,他就有辦法要了她,屆時,太後又能拿他如何?想到這里,皇上邪惡一笑。
皇太後站起身來,冷冷的看著皇上離開的身影。想踫妍恩?那可不成。
看來她得先替妍恩找個男人才行,不過這丫頭很不好處理,偏偏一旦讓女人跟了皇上,那就等于是個廢人了,她可不會坐視這種事發生。
她突然笑了,隨即喚了宮女去把人找來。
不一會兒,蘇妍恩即進入華瑤殿,見皇太後坐在上位,她上前屈膝行禮,「太後吉祥。」
皇太後點頭一笑,卻也暗驚不過幾日未見,這丫頭變得更美麗了。一張粉雕王琢的臉龐依舊,但線條變得更為柔和,全身還散發出一種合苞待放的風情,莫怪擁有三千佳麗的皇上也抵抗不了這丫頭的魅力。
她深吸口氣,看到蘇妍恩變美,心里竟不怎麼舒服,像是突然感覺到時光的流逝……她的視線移向她身後,「怎麼小豆子沒跟進跟出?本宮听說你待他相當好,常為他挺身而出。」
「太後,那是過去的事了。」蘇妍恩照實回答,雖然不解皇太後怎麼會突然提起他。
「你跟他之間不是挺好的嗎?」她倒也好奇,若已成過去,那是誰讓妍恩這丫頭變得更美麗的?雖然小豆子是太監,但太監跟宮女甚至是後妃發生感情已不是什麼新鮮事了,畢竟皇宮內院住的多是寂寞的人。
盡避兩人之間能做的跟不能做的都做了,蘇妍恩仍是搖頭,「我跟他從沒有什麼好不好的事,過去會對他特別照顧,是因為與他娘有約定,幾個月下來,他已習慣宮中生活,所以妍恩不必再特別關照他。」這一席話她說得心虛,也得強撐看冷漠神情才能回答,因為太後絕不會刻意去問一名小奴才的事,除非是另有所圖。
有鑒于太後數日前曾有過的暗示眼神,所以近幾日她還特別派人前往新歡樓找何大娘,帶回一名新男寵給太後享用、「止渴」,難道這還滿足不了太後?
皇太後從椅子上起身,緩緩步下矮階,「你一定很好奇,把你找來怎麼問的盡是小豆子的事吧?」她朝蘇妍恩微微一笑,「說真的,那麼怯懦怕羞的少年郎,本宮還真沒嘗過,想來應該別有一番新鮮滋昧。」她停頓一下,等著蘇妍恩回話,卻只看到後者面露為難,「怎麼?舍不得?」
「沒有的事。」她連忙搖頭,但胃部已糾結起來。
「那就去做你該做的吧。」皇太後定定的看著她道。
太監要服侍後妃前,要做的事是……蘇妍恩心一沉,但也只能點頭。
離開華瑤殿後,她先去一趟藥膳房拿了一帖藥,回到海棠閣煎了藥後,即派宮女去把小豆子叫來房內。
然而,眼前這伺樓著身子的小豆子,究竟是不是龍隕奇本人?
她狐疑的看著他,隨即發現一點都不難辨別,當小豆子的八字眉在瞬間不見,站在她眼前的就是俊魅挺拔的龍隕奇。
他好奇的瞪著桌上這碗黑黝黝還冒煙的東西,挑起濃眉看著她,問:「這是什麼?」
蘇妍恩怔怔的看著他。從兩人發生親密關系至今,眼下才是他們真正第一次的面對面獨處,而他在這期間,從未想過她嗎?
不過這問題她問不出口,她有她的矜持。
「這是由婬羊茬所熬成的,是一種壯陽拿藥,根據《本草綱要》所記載,北部有羊,一日百合,食此茬所致,故名。」她邊解釋邊看著他挑眉調侃她,竟感到局促起來,「你放心,這東西不是藥。」
龍隕奇笑得很邪惡,「不是藥,但我也不需要壯陽的東西吧?你不是應該很清楚?」
她瞪著他,粉臉早已瞬間漲紅。這要她怎麼回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