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噗嗤!」小順子笑了出來,稍嫌粗魯的拍了他肩膀一下,「小豆子,你最好不要有其他的想法!不過咱們換個位置,如果是蘇姑姑對我像對你一樣,我也肯定愛死她的。但,咱們一來是太監,沒命根子,二來咱們還是太監,一輩子沒出息,所以把你對她的愛放心里就好。」他邊說邊要為小豆子月兌褲子。
沒想到小豆子還是害羞到勉強起身,用力搖頭,「不用了,真的。」
「是害羞還是難過?好吧。」小順子聳聳肩,將藥瓶交給他,先行出去。
小豆子這才松了好大一口氣,可眼角余光卻看到窗外有人影,他頭一低,黑眸立即浮現笑意。
唉,置身在宮中任何一個角落,都是黑影幢幢啊!
他干脆苦看臉,拐看身子下了床,吹滅燭火後,再惠惠率辜的月兌褲子敷藥。
其實,有沒有涂到都無所謂,至于怕黑?那也只是說說而已。
翌日,夕陽西下,彩霞滿天。
海棠閣前已停妥一輛馬車,蘇妍恩正要出宮赴姜睿之約,然而就在她踩上車夫讓她墊腳的矮凳要上馬車時——
「等一等,蘇、蘇姑姑。」小豆子一拐一拐,表情痛苦的半走半跑著過來,即使只有短短一段路,但杖責的傷仍讓他痛得滿頭大汗。
蘇妍恩步下矮凳,她沒有特意打扮,依然是一襲慣穿的白色絲細裙服,美麗的臉上有著一股疏離的淡漠,顯然要到京親王府,她的心情也不怎麼愉快。
來到她身邊後,小豆子尷尬的請求,「也讓我跟你去,好不好?」
「可是你的傷……」她皺起了柳眉。他剛剛走起路來很不自然,臉上此刻也有些蒼白,跟著她去做啥?馬車可是一路顛簸呢。
「我……我想請人把這錢送去給我娘。」他圈法拿出袖里微薄得可憐的薪晌。
她想也沒想的就伸出手,「我幫你交——
「不行的,因為……因為……我得找找看那個同鄉的人是不是還住在京城里?蘇姑姑的……的事情很多……我不想再麻煩你。」他話愈說愈小聲,最後連頭也不敢抬了。
蘇妍恩深吸一口氣,「那好吧。」
隨後兩人一起上馬車,小豆子只能趴著,不過馬車搖搖晃晃,他果然疼到滿身冷汗。她盡避覺得不忍,卻也無能為力。
好不容易出了皇宮來到街上,兩人要分道揚抓,他才咬緊牙關的下了馬車。
她不放心的看著他,「听著,我不會在王府里待太久,不管你是沒找到人或是找著了人,都在這里等著。」她給了他一點碎銀子,又指了一旁的茶棧。
「我知道了,我會等著蘇姑姑一起回宮的。」他高興的說著。
京親王府,金碧輝煌,蘇妍恩一到,姜睿就迫不及待的帶著她來到建築在一大片荷枕池上方的水榭亭台,而圓桌上早已備妥茶點,放眼望去一大片粉色荷花美麗綻放,再加上蝶兒飛舞,襯著漫天彩霞,風景確實宜人。
蘇妍恩勉強逼著自己听他吟詩誦詞,說些人比攏嬌的甜言蜜語,再有一口沒一口的喝茶、吃點心,直到看見幾個人跟著姜重弘從對面的曲橋轉往另一樓院。
她臉色微微一變,其中有兩人她是認得的,一名是京親王的親信何軒,負責在外搜集情資,不知此次他又帶回什麼消息?
但更令她在意的,是京親王集結在關外的叛軍主帥齊仲,他竟然也偷偷潛回京城,難道已經要行動了?
「怎麼了?」姜睿順著她的眼神看過去。
她連忙收回目光,微微一笑,「沒什麼,花賞了、茶喝了、糕點也吃了,恕研恩還有太後交付的事要處理,就此謝過。」
他一愣,「你要走了?可是我已盼咐下人備妥豐盛晚膳,晚上還有琴藝歌舞表演——」
「夜暮已低垂,太後的事恕妍恩不敢延誤,小王爺的心意,妍恩心領了。」她打斷他的話,不待他挽留即起身告辭。
只是,她在乘上馬車後並沒有前往與小豆子相約的茶棧,而是轉向觀寧寺,再跟車夫道:「你先回宮,我還得辦點太後的事。」
「是。」
看著馬車離開後,她再次走入燈火通明的廟宇,殊不知自從她離開京親王府後就有人尾隨,待一進入廟宇,見她穿過擁擠的香客往後方庭團走去時,該名做尋常百姓打扮的中年婦人也跟著擠身過去。
可剛轉進回廊,婦人肩上突然被劈下一記手刀,頓時昏厥過去。
接看,一個高大身影走出來,彎身將她拖進角落,再步出時,一雙若有所思的黑眸深深凝娣看佳人繼續往前走的縴細身影。
蘇妍恩一路進到後殿,雖不見老禪師,但她仍從一佛像的後方暗道進入秘室,在換上夜行衣後,便施展輕功離開廟字,返回京親王府。
雖然才入夜不久,但京親王府已沉浸在一股肅穆的氣息中,蘇妍恩太關注于齊仲的現身,以致輕忽了這股不尋常的氛氛。她靠著上乘輕功飛竄到屋檐,一間房一間房的探視後,果然看到包括京親王父子、何軒、齊仲共四人在廳堂內議事,堂外還站了多名侍從戒備。
她小心翼翼的掠上屋瓦,趴來。
「目前最棘手的刺客組織就是異色組織,從該組織派出來的刺客全都是得天獨厚、身懷絕技之人,有上乘武功,也有神乎其技的易容術,要逮到他們真的是比登天還難。」說話的是面容冷硬的何軒。
「唯一一個知道身分的,就是天下第一美人秦樂,但她現在已成了活閻王的妻子,咱們除非是想死,不然也動不了她一根寒毛。」姜重弘森冷的聲音有著極度的不滿。
「不只是異色組織,就我方得到的資料,該聯盟與神秘的藍月組織秘盟,合作多項任務,其中促使閻冥下毒藥來壓制親王跟杜皿相的勢力一事,也是他們搞的鬼。」何軒繼續報告。
姜重弘冷哼一聲,「那能怎麼辦?傳聞異色組織所在的刺客之島,我們費盡心力、傾盡所有人脈,就是找不到該島所在。」
「那我們還要再等待嗎?爹。」姜睿悶悶的問。
「不能再等下去,也無須再等下去了。」他突然伶冷一笑,「我的人已經在南方替我找到冥閻所下之藥的解藥,一旦我不用受活閻王控制,就能早杜恆一步奪取帝位。」
「親王有何計畫?」年近五旬的齊仲一听,眼楮一亮。
「我們還需要一個內應,這個人就是習慣獨來獨往的蘇妍恩,所以就算是不擇手段……」他看向兒子,「你也要讓她成為你的人。一旦她成了我家媳婦,大家一條心,奪帝位更是易如反掌。」
是要她幫著里應外合吧?皇帝荒政、太後干涉朝冶,有太多事她不該知道卻都知道了,最好她還能去魅惑皇上,反正皇上要女人,從不在乎對方是否已有夫婿,有她當內應,要助他們姜家拿到權勢就是如虎添翼了。
蘇妍恩耳朵緊靠看屋瓦,屏氣竊听京親王的計畫,卻是一肚子不以為然。她很清楚,自己不過是他們踏上成功的墊腳石而己,最後的下場肯定好不到哪里去。
「兒子,你就好好的計畫一下吧,可以利用小豆子。」姜重弘下起指導棋。
「小豆子?」姜睿一楞。
「沒錯,那個什麼都怕的小太監我已找人跟監許久,怕鬼、怕老氧更怕羞,明明長得高大,卻老伺樓著身子,大字也不識幾個,呆頭呆腦的,竟也讓蘇妍恩當自個兒的弟弟在疼惜……」他一臉受不了的直搖頭,「本來我還以為他也是什麼刺客來著,是刻意潛伏在她身邊的,沒想到真是個沒用的傻小子。」
蘇妍恩怔了怔。京親王怎麼會以為小豆子是刺客?她一個恍神,手肘不小心用力壓迫瓦片,發出輕微的聲音。
但這個聲音已足以讓屋內討論的眾人,尤其是內功深厚的何軒和齊仲察覺,二人迅速的交換眼神,再給姜重弘一個暗示的目光。
他立即吹滅熄火,這是暗號,在外埋伏的人一見就知道要行動。
同一時間,蘇妍恩眉頭一燮,感覺一向敏銳的她本能意識到危險欺近,而且是來不及閃身了,她只好僵硬看身子,準備要承受來人的攻擊。
但就在迅雷不及掩耳間,一名黑衣人以令人不敢置信的速度扣住她的腰身,再朝來人一連劈出數掌,同時化解了對方的掌勢攻擊,幾乎在同一時間,好幾聲慘嚎陡地響起。
「走」黑衣人堅定低沉的嗓音道,摟看她就要走。
但蘇妍恩怎麼肯,就算要離開,她也要自己走。他的擁抱、他的嗓音,都讓她清楚且強烈的意識到,他就是奪走她初吻的無恥之徒!
「要算帳,這個時間可不恰當。」男人的聲音合笑,也料準了她要掙月兌,他將她籍制得更緊,可才要轉身飛掠,四周突然燈火通明,數十名弓箭手竟已蹲踞在屋檐上及四周——
這是陷阱?!
她仍在怔愕間,擁著她的男人己丟出不知名的東西,廳堂四周多個燈火霎時熄滅,同時間,箭雨落下,男人身形迅速飛掠,而且他還抱著她,速度快得令她,驚訝不已。
「我可以自己來一」盡避如此,她仍想掙月兌他的擁抱。
但一陣箭雨再次襲來,男人索性點了她的穴道,如今她不僅是動彈不得,連話都說不出口了。
她難以置信的瞪向他,只是一身夜行農又蒙面的他,讓她看不到他的神情。
男人動作加快,抬起一把刀劍幾次與侍衛們打斗,一邊還能抽空丟出被他拿來當暗器的小石頭,致使更多燈火熄滅,並且內力深厚、能在黑暗中視物無礙的他,身形流轉間更令其他人不斷響起慘嚎聲,沒多久,四周倒下的人已不少。
被迫身為累贅的蘇妍恩功夫不弱,因此更能清楚感受到他的身手高深莫測,已到她難以想象的地步。
只是,他們終究只有兩人,而京親王府內的侍衛們早因這場騷動全包圍過來,人數愈來愈多。
男人不再戀戰,大手丟出一個煙霧彈,「砰」一聲立即煙霧你慢。
而當煙霧散去,哪里還有他們這兩名黑衣人的身影?
「飯俑!全是飯捅」
躲在重重人牆保護下觀戰的京親王怒不可遇,尤其是看到傷亡一地的侍衛更是氣得要吐血。他究竟要耗費多少財力才能求得帝位?氣死他了!
除了眼中釘杜恆外,第三個擋他路的就是擁護源峻的太子黨,不過太子黨在各地從事情資搜集行動的秘密堂口,已被他的人二揪出並銷毀多處,他們也從中找尋蛛絲馬跡,懷疑蘇妍恩極可能就是替源峻送信息到宮內的人。
所以為了證實這一點,他們刻意制造蘇妍恩是吃里扒外內奸的消息,要讓其他尚未曝光的堂口派人去殺她,可是時間都過了三個多月,她進出皇宮內外仍然毫發無傷。
這讓姜重弘不得不懷疑是有人在近身保護她,再不然,就是她確實不是替源峻送信息的人,那些堂口才未被煽動而行動。
此事要求證不難,這也是他要兒子邀約她到府賞花時,刻意讓她看到齊仲現身的主因。
如果她是源峻的人,肯定會有行動,因此他才要弓箭手埋伏,順利的話,也能逼出在她身邊保護她的人,來個一箭雙雕,結果一切都如他所想,但瞧瞧這群飯捅做了什麼?!
沒逮著人,更沒有看到兩個黑衣人的容貌,全部都是白做工不說,還折損大批人力,真是可惡至極!
漆黑的夜色中,男人連袂飛掠,一次一次的在屋詹疾走,在左拐右彎許久後,竟然來到一處幽然寂靜的院落,幾名小廝、丫鬢一見到男主人擄了名女子回來,卻只是靜靜恭立,目送主子擁看女子進到內苑。
也是到此時,一路被對方以手蒙住眼楮的蘇妍恩才得以重見光明,在進到這間寬敞明亮的房間後,她隨意一瞥,房里的裝飾格局都相當豪奢,可以看出主人非富即貴,絕非泛泛之輩。
而這個主人應該就是……她沒好氣的瞪著站在眼前仍蒙面的男人,示意他該為她解穴,是時候也該算算他親吻她的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