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次被海正急Call到葉翔皓所屬公司FY娛樂經紀,看到公司大門口被娛樂記者、粉絲圍堵得水泄不通,看到海正的辦公室滿屋子雜志、報紙頭條記載著,亞洲人氣巨星歌手Louie夜會當紅偶像、青春玉女蘇櫻于山頂花園的消息的時候,商梓璇才知道,自己身為專業律師的素養有多好。
淡漠地看著氣急敗壞的海正,商梓璇不動聲色,只是冷靜地問︰「怎麼回事?」
如果她沒記錯,她已經整整一個星期沒有看到葉翔皓了,原因是他受台灣最大的予風廣場百貨的邀請,擔任他們新一季運動服飾代言人,為他們拍一支宣傳廣告,那這則紼聞,從何而來?
「我也想知道是怎麼回事!」海正焦頭爛額,煩躁地踢開一堆雜志、報紙,「以往的紼聞大多是空穴來風,而這次,證據清清楚楚、明明白白的登上各大報紙頭條,他跟蘇櫻在山頂花園約會的曖昧照片,都上了網上搜尋排行第一位了!該死,這個家伙還不打算跟我解釋,玩失蹤、手機關機!」
美眸瞟了一眼頭條上的照片,沒錯,照片真的好清楚,清楚到她都覺得,照片上正在談笑風生的男女,是一對迷人的金童玉女了,「他為什麼會跟蘇櫻在一起?」
「你不知道嗎?這次的宣傳廣告男、女主角,分別是Louie跟蘇櫻,我沒想到他們會私下接觸。」
「影響很大?」商梓璇清冷地問,似乎絲毫沒有被海正的不安影響。
「看看樓下的記者就知道了!」海正終于累了,在皮椅上坐下,「或許因為你不是Louie的粉絲所以不清楚,他的粉絲都有很強的獨佔欲,沒辦法允許他們所仰慕、深愛的男人會公然跟女明星約會,雖然這絲毫不影響Louie的人氣,但粉絲們會瘋狂攻擊、詆毀他的紼聞對象,重點是,現在他跟蘇櫻一起為予風拍宣傳廣告,現在出現這種紼聞,無疑是讓予風的廣告被大眾排斥,宣傳徹底失敗,你覺得予風會善罷罷休,不告Louie違約嗎?」
沉默半晌,商梓璇給了海正一抹雲淡風輕的淺笑,「交給我。」
海正愕然抬頭看商梓璇,似乎是第一次看見她有笑容的表情,給人很安心的感覺,「……你確定可以解決嗎?」
「我以為你雇用我的時候,就已經了解你請了一個什麼樣的律師。」
她簡單的話讓海正怔住,她的美眸清亮有神,即使極力隱藏也難掩其中的睿智,他怎麼會忘了,他請到的是商梓璇,是連政府要員抑或者是億萬富翁都難以請動的恆簡的神秘金牌律師。
「辛苦你了,商律師。」
「不必,拿錢做事一向是恆簡的風格,明天早上,我會給你一個答復。」商梓璇微微欠身走出辦公室。
只是轉身的一瞬間,商梓璇的表情就泄露了她剛剛只是用過人的意志隱忍下滿月復傷心,拿錢做事?是啊,如果一切只是拿錢做事,該有多好!
一天一夜沒有睡,商梓璇將山頂花園事件完美解決。
各大雜志報紙一夜之間撤銷了所有關于Louie和蘇櫻的頭條,連網上的各種評論、八卦也消失無蹤,就連予風廣場百貨也莫名息事寧人,宣布會繼續采用Louie當作代言人,但只有他一個人,不再有女主角。
商梓璇還清楚地記得,海正是用多夸張的表情看著她,來消化這一切翻天覆地的變化的,但最終,他沒有說話,只是說了句「感謝」,但她已經從他的眼神中知道,在他心目中,她不再是一個僅僅二十出頭的年輕女孩,雖然用了兩年,海正才首次發現他付出巨額代價所得到的回報絕對值得,但她想,一切並不太晚,呵!
回到頂層住宅,商梓璇並不意外在臥房的大床上,看到了那個全果著精壯、沒有一絲贅肉、性感身體的男人,他就是這樣的男人,連睡也能睡出別有一番慵懶的迷人感覺,只是他睡得太悠然……悠然到天塌下來似乎都跟他無關般。
商梓璇幾乎沒有出聲地放下包包,將合身的棗紅色金線鈕扣套裝、短裙一一月兌下,直到一絲不掛,然後走進了臥房內的浴室,關門。
打開蓮蓬頭,很快便一室的氤氳氣息,商梓璇仰著頭,面對直沖而下的蓮蓬頭,閉上眼楮,任由它強力地打在臉上,有些微微刺痛的感覺,只有這一點點痛,才能提醒她,她正在做什麼。
良久,她一動不動,有一瞬間,她似乎以為自己是疲倦到睡著了。
直到她縴細柔滑的胴體被擁進一具同樣不著片縷的炙熱身體里,她才一個顫抖地睜開眼,偏頭,她透過氤氳的浴室鏡面,看到了身後那個笑得一臉魅惑的男人。
「你在勾引我,寶貝。」他全身瞬間被打濕,緊緊地擁著她一起站在蓮蓬頭下,咬著她白皙的耳垂。
「那是你自己男性荷爾蒙分泌過盛。」商梓璇輕哼,沒有掙扎,只是她听見自己的心,微微抗議了一下了。
「冤枉,明明是你當著我的面月兌光光,還用小對著我,難道不是在故意召喚我快點跟你一起進浴室洗鴛鴦浴嗎?」說著,他兩只大掌從她的手臂下穿過。
「唔……」低吟一聲,商梓璇清楚的感覺到了他蓄勢待發,咬牙切齒︰「你可以不要每次見到我就一副發情的樣子嗎?」
「我也想,可是我忍不住。」
無法抑制地嬌喘著,商梓璇被禁錮得無法動彈,全身火燒火燎的提醒著自己也想要他的,這個男人,太熟悉她的身體、她的敏感點,也太懂得如何讓她瘋狂。
……
「翔皓,我不行了,啊……」
最後,在一聲尖叫中,商梓璇再次達到高潮,虛軟在他懷里。
那晚,深夜的時候,商梓璇醒了。
他還在她身邊,將她緊緊的擁在懷里不肯松手,全身的酸痛提醒著這個男人是有多不節制地要了她一次又一次,她沒出息地膩在這樣溫暖的懷里沉淪。
曾經,她一個人抱著冰冷的氣息生活了十多年,如果沒有遇到他,就算一直那樣下去,她也不會有任何感覺,但他仍舊是出現了,他的體溫對于她來說是上癮的毒藥,踫觸,便一發不可收拾︰一個冷了那樣久的人,過上溫暖,如何能不飛蛾撲火呢?
所以明明知道是火,她也認了。
「醒了?」他迷蒙沙啞的聲音在黑暗中響起,彷佛跟她心有靈犀般。
半晌,商梓璇卻輕聲開口︰「海正在找你。」
「我知道。」懶懶地輕聲開口︰「可是我不想听他羅嗉。」
那一刻,天不怕、地不怕的商梓璇卻怕了,她沒有繼續問,只是說︰「海正很關心你。」
「我也知道。」葉翔皓賴皮地將她抱得更緊,揉進身體,「但我只想知道,你一天一夜都去哪里了?我等你等得心好痛。」
等人等得心痛?這個詞好新鮮,商梓璇笑,不,應該是說,這個詞從他口里說出來好新鮮,她以為,只有她等他,才會等到心痛。
她等他,遠遠不只一個一天一夜。
「去處理你的紼聞。」思量一下,她還是開口了。
暗中,她感覺到他睜開了懶懶的睡眸,就在那一瞬間,她以為他要解釋些什麼,而她錯了,葉翔皓從來就不是會解釋的男人。
「你該不會信了吧?」
不,她是誰,是商梓璇,是他眼里聰明絕頂的商梓璇啊,所以她不能信,也不可以信︰但她卻反問︰「你說呢?」
「你不會信。」他似是很肯定地說。
心,驀地一疼,她笑起來,笑得不知道自己在笑什麼。
他重新閉上眼楮,輕吻她的額頭,「不要胡思亂想。」
「嗯。」
他們不再說話,很久之後,直到他均勻的呼吸聲再次響起,商梓璇仍舊睜著毫無睡意的雙眸;夜晚的風,輕輕掀起臥房落地窗邊的絲質窗簾,也吹進屋內,輕拂過她的臉頰。
她怔怔地感覺到了臉頰上冰涼的感覺,卻不敢去承認那些是什麼,那些不可能屬于商梓璇的東西。
最終,一夜無眠。
接踵而來的,是他出道的第五年。
他第五張音樂專輯在亞洲十幾個國家同步發行,他忙著各種演唱會、各種宣傳、采訪,忙著出席各種音樂盛會、各種公司邀請的晚宴,也忙著接受各種音樂界給予他的,身為歌手的最高榮譽獎項……各種的各種……
坐在冰冷黑暗的大客廳里,懷里抱著她最常用來打發晚餐的KFC全家桶,雙眸直直呆呆似乎沒有情緒,盯著一閃、一閃的電視機畫面。
那些一閃、一閃的光澤,是鎂光燈。
而鎂光燈內的,是那個意氣風發、迷人至極的天王巨星Louie,她的男人,不,地下情夫葉翔皓。
一襲簡單的高級手工銀灰色西裝,就可以將他襯托得萬眾矚目,舉手投足間充滿慵懶魅人的氣質,這是予風廣場百貨周年慶典直播現場,他是受邀嘉賓之一。
商梓璇的目光從他身上移開,看到了他身邊親昵地挽著他的妖嬈美人,兩人時不時默契的相視而笑。
她的記憶力很好,不用回想也能輕易認出,那個妖嬈的美人是予風廣場運營部總監,寧曼淑,那個在上流圈內有名的交際名媛。
今晚,她是他的女伴,鎂光燈下,相映成輝。
KFC全家桶里的雞塊已經冷掉,商梓璇依舊漫不經心地啃著、啃著……直到莫名覺得雞塊變了味,才低頭怔怔地看向手里的雞塊,一塊染血的雞塊;血,從她的指尖溢出,一滴、兩滴……一時間她都懷疑自己是不是餓壞了,連手指頭都啃了起來。
默默地放下全家桶,找出藥箱搜出一塊OK繃,把自己流血的手指頭給包住,商梓璇回到沙發上,直播的鏡頭已經結束走了。
她好累,所以趴在沙發上,一頭栗色的波浪長發順流而下垂在沙發邊,咸濕的液體滑過鼻梁、流進嘴里,讓商梓璇很厭惡。
那一刻,她才發現自己根本不是聖母瑪利亞。
她以為自己早已忘記了那件山頂花園紼聞,他的意思是,那不是真的,那她就當作不是真的,去糾纏、質問、潑婦般的鬧,不是商梓璇的作風,所以她很大方的選擇遺忘,直到今晚以前,她還以為自己真的很大方。
然而事實呢?
商梓璇自嘲地呵呵笑起來,她在乎,她該死的在乎!她吃醋、她嫉妒,事實上,是她已經快瘋掉了!
長久以來故意充耳不聞窗外事的隱忍快將她逼瘋了!
她不想做冷靜理智的商梓璇,她也想象潑婦一般的對他拳打腳踢、質問他是不是背著她跟別的女人糾纏不清,她沒有忘記,根本也忘不了,那種隱痛在她平靜無瀾的心里潰爛,肆虐她的每根神經。
她可以不在乎那些紼聞是不是真的,不在乎每天雜志上有多少他的花邊新聞,她介意的是他滿不在乎、絲毫覺得沒有必要解釋的態度;到底她對他來說是什麼,暖床的工具?可有可無的附屬品?只是一句解釋和安慰,很難嗎?
看著他身邊換著一個又一個的女伴,看著滿街的雜志、報紙報導著他一個又一個紼聞女友,也許那是工作需要,是不能回避的事實,但仍舊敲醒了她,告訴她一個現實,怎麼換,陪在他身邊、曝光在鎂光燈鏡頭下的,都不可能是她,商梓璇。
站在他身邊的她,只有一個身分,就是替他解決所有紼聞、所有麻煩的商梓璇律師,一個仿若置身事外的陌生人。
他可以膩她、寵她、給她一切,卻默認了給不了她名份,他要的只是她待在他的身邊,自私地對她予取予求;可是,她不怨,一切都是她自找的。
懦弱的淚干涸,商梓璇趴在沙發上,身體幾乎快麻木,失去知覺的時候,客廳的燈卻突然亮了起來,刺痛了商梓璇的眸。
她錯愕地微微睜開眼,就看見了在她眼前放大的俊臉,是她熟悉的無賴笑容和性感嗓音︰「寶貝,怎麼睡在沙發上?」
這一秒鐘,她是真的錯愕了,似乎不明白,剛剛還在電視里出現的男人,為什麼現在就突然出現在了自己的眼前?
興許是少見她這副呆滯的樣子,葉翔皓蹲在她面前,伸手逗弄著她的下巴,「你這樣欲求不滿的看著我,我很難忍耶!」
「你……」出聲,竟是沙啞,商梓璇一時間不知道應該說什麼。
「你怎麼了,不舒服嗎?」葉翔皓蹙眉,似乎被她的狀態嚇到。
「我沒事,你怎麼回來了。」咳了兩聲,她再次問。
「無聊的宴會,很煩。」葉翔皓勾起一抹不耐的表情,繼而又笑咪咪,「所以我問我弱小的心髒,它比較想干嘛,它說,它想親愛的小璇了,所以我跟它打了個商量就溜走了……」
黑眸含笑灼灼地看著她,「寶貝,我好想你。」
水光在美眸里流動,她糾結矛盾的心把持不住地痛得鑽心,就算如何告訴自己不要被他不正經的話騙、告訴自己不要那麼愛他,可是只要他一句「想你」、一句「要你」,她就再次、再一次的掉入他編織的陷阱。
彷佛就在之前的傷心、絕望絲毫不存在。
她伸手勾住了他的頸項,主動而狠狠地吻上了他的唇,她想不了太多,她只想要他,跟他纏綿、被他填滿。
「翔皓,要我,」她懦弱的發現,原來她需要他,比他需要她,更強烈、更絕望。
這樣主動的一吻,瞬間引來了他驚天動地的回應,他抱起她,幾乎要將她揉進身體里,宣泄著長時間沒有見到她的想念。
那一晚,商梓璇耗盡了所有的精力誘惑他,在他身上馳騁、尖叫,化身成黑夜鬼魅的妖精,
原來她也想他,跟他的一樣強烈狂猛。
而他,甘願被妖精蠱惑,就算被榨干也心甘情願。
她,親眼看著自己,越痛越清醒、越清醒越沉淪。
一個顫抖,從回憶中驚醒。
商梓璇楞楞地看著落地窗外已微亮的天際,想移動身體,卻發現真的麻木到不能動彈了,于是她選擇了不動,讓麻木從自己的身上慢慢褪去。
時間過得真的很快,一晃六年,當年才十八歲的她,轉眼二十四歲,對一個女人來說年輕卻又已經不再年輕的年紀。
而她所有的青春都跟那個叫葉翔皓的男人有關,明明知道自己總是反復疼了又醒、醒了又疼,掙扎了又淪陷、淪陷了又掙扎,她親眼看著自己被現實撕扯得鮮血淋灕,卻又無可奈何。
在一個半月前,他出發去美國的前夕,她還得認為只要愛他,她真的可以忍,就算在他看不見的地方煎熬、在他不願意面對的現實里自我矛盾,她都甘之如飴。
愛得太久,成了習慣,她以為自己會習慣。
但那句「你們是公認最不相配的情侶」,成了她隱痛的導火線……
只是他回國的半個月時間,彷佛就讓她瞬間看清了一切,他是飛鳥、她是寒魚,在各自的生活領域,只有他想要了,她才有價值。
這些年反復相信他,冷漠地幫他處理一切紼聞,裝作絲毫不在乎,配合他的需索,柔順地陪在他身邊,卻又暗自發瘋,守著空空的大房子等他,像是等他有空的臨幸。
商梓璇,你還要自欺欺人到什麼地步,把自己變成一個怎樣的傻瓜才滿意?
她倦了,是真的倦了。
她不想再去思考,究竟他在美國的這一個月,有沒有跟所謂的超級名模接觸、發展,也許在他認為的世界里,她應該毫不猶豫的選擇相信他,但……她也是人也會累;猜、猜、猜……就算知道了結果又如何?她得到了結論還是只有一個,他不愛她,或許是在乎的,但仍舊是不愛。
愛一個人不是這樣的,不是像他這樣對她殘忍至極,不用刀、不用武器,笑嘻嘻的就能砍得她稀哩糊涂。
就在昨晚,他們發生了首次的小口角,他認為的小口角,卻是她的瀕臨崩潰,他說她無理取鬧、說她以前不會這樣、說讓她乖乖的、說讓她等三個月…
原來他們之間從不曾真正溝通過,也無法溝通,他們之間不知道什麼時候開始變得陌生,除了還是。
她答應了,三個月……她再給自己最後一次希望、一次借口,只要得到能讓自己死心的答案,就夠了,真的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