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就快回總公司了,在他的規劃里,劉昕是接任主廚的不二人選,雖然他不喜歡劉昕,但劉昕的實力不可否認,因此這次招待外國貴賓,他有意讓劉昕全權處理。
「叩叩叩——」
這麼晚了是誰?
他不耐煩的蹙著眉心。「進來。」
見到劉昕開門而入,他很不高興,情緒還全部表現在臉上。「還有事嗎?」
劉昕關上了門,看著他。「我還是認為明天做蔬菜濃湯會比牛肉清湯好,不過,我不是來說這個的。」
他白了劉昕一眼。「說重點。」他是不是男人啊,這麼羅唆。
劉昕微微聳了聳眉峰。「我現在不是以副廚的身分跟主廚說話,我是以男人的身分跟你說話。」
「要我再講一遍嗎?」崔旗磊沒好氣,外加不耐煩的道。「說重點,我沒時間跟你在這里閑扯。」
「你猜我早上看到什麼?」劉昕直視著他。「我看到藍勻淨在跟言言談判,她叫言言退出,至于退出什麼,你應該知道吧?」
崔旗磊驚跳了起來。
所以……言言都知道了?知道他跟勻淨的關系?
自從勻淨出現之後,他自己也很紊亂,尤其又得知了她並非為錢離開他,他深受影響,心情大亂。
他回家質問過老頭子,好不容易修補了一些的父子之情又再度有了裂痕。
老頭子堅持沒有她爸爸撞死人要和解那回事,堅持自己沒有逼她離開他,堅持是她主動開口要一千萬,更堅持是她為了錢離開他,還大聲的問他為什麼就是不肯相信他這個爸爸,要去相信那個女人?難道還對她有留戀?
言言是怎麼想的?也認為他對勻淨還有留戀嗎?
他沒有留戀,也並非游移不定,他只是想把事情搞清楚,看究竟是誰在說謊,如果自己不該恨她,他也不想抱著對她的恨意過日子,畢竟他們曾深愛過。
「崔旗磊,如果你不能好好愛言言,就把她放開,就算她懷著你的孩子,我也有把握好好對待她。」早上他什麼都听見了,在他看來,那個藍勻淨是個狠角色,言言那樣單純的女人會被她壓得死死的欺負,看得他火冒三丈。
「說完了嗎?你可以滾了。」他陰驚的回瞪著劉昕。
「很抱歉,還沒說完。」劉昕撇了撇唇。「年輕時,我有一次失敗的婚姻,知道為什麼嗎?因為我不孕,而我前妻很想當媽媽,所以我們離婚了。我會把言言的孩子當成自己的孩子,你大可以放心。」
崔旗磊額上青筋浮現,他再也忍不下去了,轟雷似的吼道︰「你閉嘴!」
劉昕同樣大聲,清清楚楚的說道︰「言言是個好女人,如果你錯過,是你的損失,希望你不要那麼笨,可如果你敢傷害她,我一定把她搶過來!」
劉昕走了,崔旗磊深蹙著眉心。
要命!為了讓他趕快處理好自己一團亂的感情事,劉昕居然連不孕這種天大的秘密都不惜說了出來,讓自己想討厭他也無從討厭起。
看來,有劉昕這個強勁的情敵在,他絕不可以掉以輕心。
他的眼光不經意的看到桌上的電影票,這才想到他和言言有約!
是啊!他們早就約好了今晚要看這部電影,她說再晚也沒關系,只是他不知道,原來她連票都買好了。
看看時間,還有四十分鐘才開始,現在趕過去應該來得及!
他馬上打她手機。
接通後,他急問︰「你在哪里?」
言言激動不已。「我、我在電影院等你啊,你不來了嗎?」
她以為他不會打給她了,沒想到他會打來,她好開心、好開心!
「誰說我不去?」他斥責道︰「快去買好飲料爆米花等我,記住,你不能喝冰的,點杯熱女乃茶,不要著涼了。」
「……好,都听你的。」言言聲音哽咽,破涕為笑。
早上跟藍勻淨談過之後,她心情真的像在地獄里,現在好多了,他並沒有不要她,他還是屬于她的。
「我馬上過去,等我!」他飛快拿起了車鑰匙。
夜色里,崔旗磊一路開快車,他心里情緒沸騰著,一心只想趕快見到言言,跟她解釋自己沒有和藍勻淨復合的意思。
現在,他心里只有她一個,他要的女人也只有她一個,絕不許她帶著他的孩子到劉昕身邊去!
憊沒到影城,他的手機響了。
他笑了,一定是她打來的,
他接了起來,揚起笑容調侃,「有耐心一點好嗎?小姐,我快到了,在找停車位……」
「磊!」手機那頭的女人哭道︰「你快來!阿子……孩子一直在流鼻血,怎麼辦?我止不住血……」
他听出那是勻淨的聲音︰心一凜,踩了煞車。「什麼孩子?你在說什麼?」
「我們的孩子……是你的孩子、你的女兒,她一直在流鼻血,流了好多好多……」藍勻淨顫抖著說。
「你在胡說什麼?」他蹙起了眉心。
「孩子我生下來了……我最終還是舍不得……」她顫抖著,話都說不清了。「你快來,我沒有人可以求助了……」
他的心髒狂跳!「把你的住址給我!」
他迅速回轉,一路上,他腦中都是她那句「孩子生下來了」。
她竟然自己一個人把孩子生下來了?
老天!
她究竟在想什麼?怎麼可以對他這麼殘忍,讓他多年來一直不知道自己有個親生骨肉在世上……
懊死!
懊死!
懊死!
他要怪誰?他又該怎麼辦?
敗快的,藍勻淨住的公寓到了。
一棟很舊的公寓,她的地址是三樓,沒有電梯,一樓住抱出入的大門也沒有關上,顯然安全是很大的問題。
他迅速上了三樓,有扇門開著,正是她說的門牌號碼。
他大步進去,看到窄小客廳里有個小女孩坐在地上,正狂流著鼻血,藍勻淨拿著衛生紙壓著她的鼻子,小女孩的衣服都染血了,旁邊還有不少染血的衛生紙,像是怎麼也止不住血,那畫面看得他觸目驚心。
蒼白、瘦弱,這就是他的女兒嗎?
他像挨了一棍,要用盡力氣才有辦法舉步走過去。
「你來了……」藍勻淨臉上滿是淚痕,衣服也染血了。
他瞪了她一眼,壓抑著往上沖的怒火,迅速抱起小女孩走出去——
電影散場了,言言呆呆的看著手機,旁邊是軟掉的爆米花和沒氣的汽水,時間已經過凌晨一點,而且越晚越冷,前幾逃詡滿高溫的,看來,她今天好像穿太少了,一直在發抖。
他究竟去哪里了?
打他的手機,他也不接,說好會來的,卻一直不見蹤影。
他是不是發生什麼事了?會不會是……發生車禍了?
想到這里,她打了個冷顫。
如果他出事了怎麼辦?沒有人發現,沒有人報警怎麼辦?
她又打了一次,心里惶惶然,忐忑不安。
這次,他終于接了,她松了口氣。「是我,你在哪里?」
手機那頭停頓了幾秒才問︰「你是言言嗎?」
那熟悉又陌生的女人聲音令她一愣。「我是言言,你是哪位?」
接電話的女人是誰?那聲音好耳熟,可她一時又想不起來。
他的手機為什麼是由別人接的,還是個女人?
「我是藍勻淨。」
言言愣住了。「藍……勻淨?」
怎麼回事?她腦袋很紊亂。
他說要來電影院找她,可是現在他的手機卻是藍勻淨接的?這代表什麼?代表他沒來是因為跟她在一起嗎?
「我們的女兒不舒服,磊送我們去醫院,現在要送我們母女回家,我胃痛,他剛剛下車幫我買熱牛女乃了。」
「女兒?」言言腦門轟地一聲,一瞬間,臉色變得死白。
藍勻淨飛快的接口,「我們有個女兒,磊一直以為我沒生下來,事實上,我生下來了,今年七歲,長得很像他,你,還要听嗎?」
「不,不用了。」
言言收起手機,她整張面孔上的血色都沒有了,感覺到整個心髒都在絞痛,而整個魂,都被藍勻淨的話給震碎了。
「好痛……」月復部傳來陣陣痛意,她感覺眼前一片漆黑,雙膝漸軟,無力的癱坐到了地上。
「小姐?小姐你怎麼了?」
周圍的人驚呼一片,但她很快就听不見了。
崔旗磊拿著熱牛女乃上車,一上車就看到藍勻淨正放下他的手機。
他一把拿起手機,不友善的瞪著她。「你接我的手機?」
「沒有。」她笑了笑,連忙從他手中把牛女乃拿走,打開喝了幾口。「謝謝你,我真的很不舒服,恩恩流了那麼多血,嚇死我了。」
他看了她一眼,還是不太相信她,逕自檢查起通話紀錄。
丙然,一分鐘之前,言言來過電話。
要命!他竟然把她給忘了!
那傻丫頭該不會現在還在電影院等他吧?
他焦急的打過去,她卻沒有接。
怎麼辦?她生氣了嗎?晚上氣溫驟降,她還懷著身孕,該不會出了什麼事吧?
「該死!」他對自己發火。
藍勻淨把他的反應都看在眼里,故作不明白的問︰「怎麼了?發生什麼事嗎?」
他一句話也不吭,迅速下車,攔了一部計程車,從皮夾抽出一張千元大鈔給司機,請司機稍等。
他接著又走回他的車旁,隨即打開後車座門,看著藍勻淨。「你們搭計程車回去,我還有事!」
「你有什麼事?」藍勻淨很不高興的看著他。「孩子才好一點,你居然就要我們母女倆孤伶伶的搭計程車回去?難道你心里都沒有愧疚嗎?沒有盡餅一天做父親的責任,你不慚愧嗎?」
「閉嘴!」他怒視著她。「是誰讓我沒機會盡到做父親的責任?現在才來說這些,你算什麼母親?」
藍勻淨瑟縮了一下,他的眼神好嚇人,以前的他很叛逆,但對她很溫柔,現在的他則令她感到捉模不定,猜不透他心里在想什麼。
難道連女兒也無法融化他的心嗎?
「我不下車,我不管,我要你送我們回去。」她必須堅持,他屈服了,這場仗她才有勝算。
「不下車是嗎?」他蹙著眉頭,眼底有火焰在跳動,下顎的肌肉也繃緊了。「那你自己開回去!」
他砰地甩上車門,上了計程車,吩咐司機到影城。
此刻,令他心里反復惦記的只有一個人——
言言!言言!言言!你千萬不要傻傻的還在等!
時間一分一秒的過去,短短十幾分鐘的車程偏偏踫上車禍塞車,硬是開了三十分鐘才到。
下車後,他火速奔進影城,但最晚的電影場次早已散場,偌大的影城大廳里空無一人。
她走了嗎?幸好她沒有傻傻的等……
正感到放心時,他的手機響了起來,一看到是言言打來的,他欣喜若狂。
「言言!」
「你是「主廚」嗎?」
他警戒了起來。「我是,你哪位?」
「這里是醫院,馮言言小姐的手機最後通話人是你,請問你跟馮言言小姐是什麼關系,可以連絡她的家人嗎?」
「她發生什麼事了?」他的聲音發顫了。
如果她出了什麼事,他不會原諒自己!
言言睜開了眼楮,感覺累極,有些昏沉,但神志非常清楚,知道自己在醫院里,也知道自己是在影城昏過去的。
病床邊,崔旗磊深深的凝視著她,緊緊握著她的手,低低的、柔聲的、歉然的說︰「對不起,沒有赴約,害你等那麼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