嫁過去後的前幾個月,丈夫孟非兢待沈花還算溫和,然而婆婆卻不是很喜愛她,認為兒子娶了一名商人女子當妻子,半點也端不上台面,于是處處刁難她,幾名小泵也瞧她不起,總是酸言酸語嘲弄她。
漸漸的,孟非兢也開始冷落沈花,上青樓的次數也逐漸增加,到最後甚至會把青樓女子帶回家。
一天,她又看見了這樣的景致,自己的丈夫坐在馬背上,手攬著一名嗤嗤嬌笑的姑娘,她只是望了一眼,一條又粗又長的馬鞭卻忽然朝她揮去——
「我好痛好痛,有好幾只手不斷抓扯我的臉,我就要被他們撕裂了……誰來救救我……救救我呀……」沈花彷佛回到了當初,火熱熱的疼痛從臉上蔓延開來,如烈火般燒著她的身心。
她尖叫、掙扎,用手抓自己的疤痕,是南宮籍阻止她,緊緊握住她的手。他心頭擰得發疼,真想一拳轟爛那個用鞭子打她的敗類!用鞭子打女人的家伙,還算是個男人嗎!
沈花依然沉浸在當年,她的雙眼呆滯,急促的喘息,「我好累,為什麼大家都不喜愛我?是我太笨了,所以無法讓他們喜愛嗎?娘說過只要繡花功夫好,盡心侍奉婆婆,就能得到婆婆的喜愛,但婆婆不喜愛我呀,我不識字,她不喜愛我呀,小泵笑我不懂字,丟孟家的臉……」
「小花,小花乖,都過去了,噓,沒事了,沒事了……」他低聲呢喃,低下腦袋不停親吻她,大掌不斷拍撫她顫抖的背脊。
一段時間過後,沈花終于回過神。她低低啜泣,像飽受驚嚇的小女孩,瑟縮在南宮籍的懷里,尋求他安穩的保護。
「小花,如果難受的話,就別說了。」
但沈花選擇繼續說下去。
「當我傷好醒來,過了半年,我就被休離了。回到家,爹娘他們不斷責怪我,華弟也嚷著不想看到我,說我丑陋,甚至不想和我這個被休離的女人住一塊兒,要爹趕緊把我送走。
「我知道,爹原本打算把我再嫁出去,可因為我的面容以及二頭妻的身分而作罷,而我娘……」
沈花閉上眼,她想,一生中,最讓她心痛的,便是這件事情。「我娘給了我一段白綾,要我好自為之。」
南宮籍從來不知道,原來心可以這麼痛,像是要被人硬生生挖出來一般。被親生母親要求自縊,被親生母親用如此明顯的舉動告知「你不需要再活下去」,會是多麼傷心痛苦。
「但我不願意,即使生活這樣難受,但曾經因為鞭傷而在生死之間走了一遭後,讓我明白我想活下去。我不知道這個念頭到底對還是不對,但我還想活著,不想就這樣結束生命。
「于是,爹與我斷絕關系,在淮都城城南買了房子讓我搬過去,王伯則自願離開沈府,帶著被自己爹娘遺棄的小寧,一塊兒到淮都城來。我們在城南住沒幾個月,王伯認為那里治安太過糟糕,于是四處尋找其他地方,終于在城東發現這間房,王伯寫了封信至京城告知這件事後,我們便賣了那里的房子,搬到城東定居……那年我十九歲。」
所以小花被休離的理由,所以小花被家人遺棄的理由,就是這樣。
她的家人真是愚蠢!愚蠢至極!
「阿籍,自從你說喜愛我,我就好怕被你知道我曾經嫁過人並且被休離,怕你從此嫌棄我,瞧不起我。」無論是誰,都重心在心上人面前保有最好的一面,不斷斤斤計較自己不好的一面。
因為喜愛他,因為被他喜愛,所以開始擔心他對自己的想法與感覺,反覆想著為什麼她的面容會是這樣,為什麼她曾經嫁過人,為什麼她二十四歲,為什麼她如此配不上他……
「所以你才希望我們只當合作伙伴就好,如此你便可以不必讓我知曉你的過往事兒?」合作伙伴不需要據實以告自己的過往,這樣便能用一般心態進行交往,但倘若他們親密起來,她的心里便會產生疙瘩,若選擇隱瞞,會覺得對他不起,倘若選擇明說,又擔心遭來他的嫌棄。
既得之,患失之,這就是喜愛一個人的心情,是吧?「傻小花,別再去想被休離的事兒,我不在乎。」
「阿籍,我是個殘花敗柳的女人,而你能夠擁有更好、更完美的姑娘,你千萬不要因為方才的緣故,才……是我自己想親近你,而我也不是清白姑娘,不在乎的……」
南宮籍勾起她的下顎,他們彼此倒映在對方的眼眸里。「小花,如果沒有發生方才的那件事,我也會如此說。小花,我就是喜愛你,我認為好的姑娘,就是適合自己性子的人,無關她的外貌。」
「你這又是何苦……」喜愛她這樣不完美的女人,委屈了他呀。
「何況,天底下哪有最完美的東西呢?你說你不完美,可你瞧,我也不完美呀!」
「怎麼會?」在她眼里,他是最好的人了。
「我常常被說外貌像少年,半點也沒有男子氣概,性子像孩子,半點也不成熟,整日嘰哩呱啦歪道理一堆。我經營書坊,半點也沒有能耐,許多事情都得靠大哥、二哥才能解決,許多商人都不相信我是當家老板。
「小花,我知道我有許多事兒還得學習,或許,我現在只是一個半調子的毛頭小子,可我會努力成為一位能夠讓你放心,能為你遮風擋雨的男人。」
「阿籍……」
「小花,我是真的喜愛你,喜愛和你談天,喜愛看你專注畫畫兒的模樣,喜愛總為了一些小事而開心的你。我現在告訴你,我半點也不在乎你曾經讓人休離,你肯定會懷疑吧?但,時間會證實一切,我會讓你知曉我的心意到底如何,你願意讓我證實嗎?」
「阿籍,你不要這樣,你對我太好了……我是那樣的糟糕……我的臉,我的身分……」
南宮籍的食指壓在她的嘴唇上,凝望著她的雙眼溫柔如水。
「小花,我們給彼此一些時間,我努力成長,你努力學習不要在乎過往,努力挖掘自己的好。小花,我們一起向前走,一起向前看,一起努力,好不?」
他伸出右手小指,舉在兩人面前,等著她。
沈花輕咬著下唇,看著他的小指,雙眼再度泛起淚水。
她可以答應嗎?心里有些惶恐,有些害怕,但又有更多更多期待。或許未來無法如她所願,但可以吧?可以吧?
阿籍的眼神,讓她願意相信,願意期盼。
顫抖的,小心翼翼的,她的小指,勾上他的。
兩人小指糾纏,這是世間最令人動容的承諾。
沈花閉上眼,眼淚滑落。
「小花,就這樣約定了,我們一起成長,一起向前邁進,直到我有足夠能力替你遮風擋雨的那天,直到你願意放下心里的疙瘩的那天。」
沈花點頭,胸口盈滿甜蜜的疼痛,而此時南宮籍將她放平在床榻上,由上俯視著她。
「還有一件事,小花。」南宮籍說。
「什麼?」
「我以往沒說,但不表示我沒看見……小花,我爹娘總說我美丑不分,可他們不知道,我並不是美丑不分,而是認為世間上沒有真正美麗或丑陋的,每樣東西擁有那種模樣,都是有道理在。」他輕撫她的疤痕,「現在,我也終于明白為什麼上天讓你成為這模樣,為什麼讓你留下這道痕跡。」
「為、為什麼?」
南宮籍微笑,沒有回答她,只是低下腦袋,嘴唇印上那道傷痕,細細密密的親吻,輕柔而謹慎,彷佛那道傷痕是最貴重的珍寶。
最後,他的唇落在她顫抖的嘴唇上,先是啄吻,然後密實吻住,舌頭頂開她的唇瓣,探入其中,與她纏綿。
沈花發出輕吟,雙眼閉上,讓世間最溫柔的氣味填滿自己。
一吻結束,南宮籍喘息著吻過她的下顎,滑到她的頸項,一下一下不斷吸吮,時而伸出舌尖來回舌忝弄。
沈花仰起頸子,十指揪住身體底下的被褥。「阿籍……阿籍……」
「小花,抱我。」南宮籍吮了口眼前的肌膚,她如花兒般細致嬌女敕女敕的肌膚,立刻浮現瑰艷紅點。
「抱我。」他又說,拉起她的雙手放在自己背上,使她圈抱著自己,「小花,模一模我。」
沈花猶豫半晌,然後張開十指,在南宮籍背上來回撫模。他背上的肌膚有些粗糙,不斷散發出熱氣,暖了她微涼的手。然後,她順著他的線條朝下滑落,抵達腰眼處。
「唔……」南宮籍倒抽口氣。
沈花急忙停手,「對不起,我弄痛你了?」
「沒的事,你只是模到我激動的地方,就像我這樣對你……」說著,他低下腦袋,嘴一張,像嬰兒般啜吸起來。
他的舌拍動頂上莓果,牙齒間或不住囑咬它,直到它紅腫挺翹,才轉至另一邊用同樣方式對待,毫不偏心。
「啊……嗯啊……」沈花申吟,覺得腿間又開始騷動。
南宮籍嘴上持續吸吮,一手順著她身體線條游走,指掌上頭的薄繭不斷刺激著她,帶給她一陣陣的搔癢感。
她扭動腰際,甫退去不久的紅潮一點一點的又開始泛起。
他的唇滑過她月復部上小小的凹洞,在那里挑逗一陣,又繼續往下。惹來她驚駭的尖叫。「阿籍,你要做什麼?」為什麼親吻她的那里?
南宮籍抬起腦袋,舌忝了舌忝舌,露出從未有過的邪惡笑容。「我要讓你快樂,小花。」
……
直到結束,他暢快淋灕的倒在床上,攬過半昏而去的沈花,嘴唇再印上她的傷痕,貼著它,細細密密的吻著。
「好好休息,我下樓替你照料小寧。」
沈花在昏昏茫茫間嘆口氣,閉上雙眼。
然後,她感受到他吻著她的耳殼,在她耳邊輕聲說了些話——
小花,上天一定是為了讓我們相遇,所以才讓你有這樣的傷痕,我為此感謝上天的安排,也謝謝你如此堅強,願意活下去,讓我能夠遇見你。
她流下淚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