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不覺得帝羅冬懷對自己毫無感情,但慕連非鷹相當清楚,自己這身分對帝羅冬懷來說是種矛盾──曾滅她族的仇人,如今卻是她有意的對象。
但是帝羅冬懷今天這幾句話,無疑是在表露她對他最深刻的情意,教他怎能不訝異?
他是希望帝羅冬懷深深地愛上自己,過去他也許只是盤算著華京的利益才這麼盼望,可如今在自己對這個嬌俏可人兒越發敬佩、甚至是動情的時刻,對于帝羅冬懷,他自然有著更深一層的渴望。
而現在……他可是實現了願望?
「我還有話沒告訴你。」帝羅冬懷攀住慕連非鷹的腰身,十指緊緊地覆住他的背部,感受著每夜帶來暖意的身軀,柔聲輕道︰「剛才散心時,你說我總是一心為族人利益思索,看來沉悶,可其實……並不是這樣的。」
「不是?」慕連非鷹微一挑眉,「那妳在煩些什麼?」
能夠讓帝羅冬懷想得如此深入,到底是什麼樣的問題?
「不是煩。」帝羅冬懷突地迸出輕笑,「如果你覺得我是在煩惱,那我可以告訴你,讓我覺得煩惱的問題,早就不存在了。」
瞧她笑開唇,慕連非鷹不由得伸手撫上她的唇,「不存在」
確實,散心前與方才談判後,帝羅冬懷的表情似乎判若兩人,比起從前更顯輕松。可他卻不記得自己為她做過什麼……
「因為,我知道對你的愛意,遠比一輩子活在仇恨當中來得重要。」唇瓣輕啟,帝羅冬懷張口往慕連非鷹的手指咬去。
粉舌在指尖上滑過,似在吸吮,教慕連非鷹看得錯愕,也听得訝異。
不再只是因為兩族的和平而委身于他,帝羅冬懷是真的愛著他。
「無關帝羅公主這舊身分,我想告訴你的是……我愛你的心意,是以帝羅冬懷的意志,是因為你也疼愛我,對我亦用情至深,所以……我也愛你!」
想這北槐土地上,多少部族的族長在搶奪了其他部族的女人後,不是將她們強納為侍妾,就是一娶再娶、妻妾成群;為了擴張領地、廣結盟友,哪個族長不是迎娶眾多公主,以聯姻之名鞏固實力?
可慕連非鷹完全不同,他僅是遵守著當初納她為侍妾時的諾言,對她疼、對她愛,更細心照顧她,還將帝羅子民視如己出,並允她涉入華京族的政務,提出意見;而今,他更是不顧賀藍族的要挾,斷然拒絕聯姻結盟的要求。
承諾,誰都能說出口,可真正做到的又有幾人?
帝羅冬懷知道,至今為止,她就只遇過慕連非鷹這男人,可以如此地表里如一!
「這就是我對你的心意,非鷹,你呢?你對我是僅以帝羅公主的身分在關照,或是……」帝羅冬懷將面頰貼上慕連非鷹的胸膛,雙臂將他抱得更緊。
「妳想听見什麼答案?」慕連非鷹難得地沒直接回答問題,卻是與帝羅冬懷細細詢問起來。
「我當然想听見你也愛我。」這不是很自然的事嗎?
「我不會這麼說。」慕連非鷹搖頭,拒絕得果斷。
「那你想怎麼說?」帝羅冬懷沒為慕連非鷹這疑似拒絕的話語動搖,僅是輕聲回問︰「你比我想的還要愛我?是你這輩子就只愛我?」
她不會質疑慕連非鷹對自己的感情,盡避最初她對他的印象並不好,但是在逐漸深入慕連非鷹的生活之後,她明白這男人並非僅是個有勇無謀的蠢蛋,而是個值得她愛慕、傾心的對象。
而且,慕連非鷹也不擅謊言。
對于他不關心的人事物,他可以放手得比誰都干脆,但面對他喜歡的,他絕對會呵護到底。
就像華京族一樣,這片將令慕連非鷹牽掛一生的土地,他總是以生命與血肉來守護。
至于她……既能在他心中佔有一席之地,受到他徹底的關懷,她就不會傻到去懷疑自己對慕連非鷹的重要性。
「話都給妳說完了,我還需要開口?」慕連非鷹挑眉,對于她這番有別于普通女人的響應感到甚為欣慰。
她證明了她的用心,不只是一味地任由他疼愛,而且也對他回報以同等的注意和關心。
否則她又怎會明白,他不僅想得到身為帝羅公主的她,甚至對她的一切都益發著迷,更盼著將她的人、她的心,都一並納入懷中……
「你可以想點新的。」帝羅冬懷給他出了道難題,花唇卻已笑開、燦若朝陽。她的鷹王,雖不至于口拙,卻是誠實得過火;不算直率,卻有著直來直往的性情。
他的看似冷酷和沉默寡言,不是為了拒人于千里之外,而是想將人生的美好時光,用在值得他用心的人事物上頭……
「坐而言……」慕連非鷹略為沉思半晌,突然一個舉臂,將帝羅冬懷打橫撈起,跟著便抱上了床,將她壓制在身下,沉聲笑道︰「不如起而行吧!」
濃烈的氣勢散發出的氣息,外人見了雖難以察覺,但對于從不用肉眼視物、只靠感官來辯識一切的帝羅冬懷來說,慕連非鷹的示愛卻是再鮮明不過。
「不怕你的議事長突然有急事找你?」在這種談判破裂的情況下,虧慕連非鷹有這種興致。
「不怕。」慕連非鷹低頭啃了下眼前的粉唇,「因為若妳有孕,他們只會更加安心。」
「我若有孕,你就暫時無法踫我了。」帝羅冬懷露出淺笑聲。
「我可以等。」慕連非鷹迸出深淺不一的低沉笑聲,「妳知道,我不是性好漁色的男人。」
「那你是因為我能生孩子才抱我?」帝羅冬懷的縴柔十指在慕連非鷹的面頰上輕輕撫過。
她不知道慕連非鷹生得是何模樣,但她想好好記住他。用她的手、用她全身的感覺,將他的氣息烙印在自己身上。
「不,我是因為想擁有妳、愛妳,才抱妳。」一樣是簡要的回答,卻道盡了慕連非鷹的心聲。
柔笑迸散,那醉人絕美的容顏浮起無比幸福的微笑──
「那就抱我,非鷹……用你的愛抱緊我……」
別苗,燃了火。
糾纏的滾燙著身軀,教那一絲不掛的光果染上了誘人的氣息。
披散的黑發在潔白的長毛床毯上顯得鮮明,劃出帝羅冬懷醉人的柔女敕曲線。
相較于她,那啃咬著她肩膀與肚月復等細女敕肌膚的結實身軀,卻是雄偉而傲人,更將無數的火苗往那縴巧的嬌美身軀上不停灑落而去。
「非鷹……」
雖然屢次在慕連非鷹的親吻下失去理智,與他盡情交歡,但像今天這般,卻是破天荒頭一遭。
熱氣游走全身,在帝羅冬懷的身軀上染遍桃紅色調,而她微張的紅唇更是顯得分外鮮明,猶若待人品嘗的香甜果實。
……
「就算拋去族長的身分……」慕連非鷹松了帝羅冬懷被他箝制在胸前的雙腿,那酥麻得幾乎失去知覺的腰身如今癱軟得更加勾人,他低下頭,一邊舌忝吮著她的小巧耳垂,一邊迸出只屬于帝羅冬懷的柔情。「我以一個男人的身分,在愛妳……」
愛意,原就不需增添太多的變故,即使相識于令人厭惡的時刻,但真摯的用心,卻能夠化開胸口的冰霜,讓他們放下影響真心的惱人理由,不再惦記。
「就像你說的……」帝羅冬懷連著吸了幾口空氣,才朝慕連非鷹露出滿足的微笑,「你的這輩子就只有我帝羅冬懷,而我的這輩子,也只跟隨你慕連非鷹……」
老鷹,以爪攫取獵物;而慕連非鷹,以心換取她的情意──
「非鷹……只有你,才能夠帶著我的心一同翱翔!」
戰火重燃。
柏藍汀茉與慕連非鷹的談判破裂,讓賀藍族族長大為震怒,認為此舉是華京族對上天的不敬,于是打著征討侮辱公主聲名及污蔑上天的名義,浩浩蕩蕩地自賀藍族發兵。
而正如帝羅冬懷的猜測,華京族除了派出向來驍勇善戰的律景鳩羅帶兵之外,身為族長的慕連非鷹為了以示盡責,亦親自出戰。
怎麼說賀藍汀茉這場戰火,有半數責任是由他挑起,此舉一來證明華京族族長並非貪生怕死之輩,二來也能振奮軍心。
不過,相較于華京族人為著慕連非鷹的出征感到熱血沸騰,帝羅冬懷卻是滿心不安。
即使她明白,慕連非鷹既能迅速攻下帝羅族,就應該不會輸給實力攻不下帝羅族的賀藍族,但眼盲的她因無法跟上戰場,更不能親手為慕連非鷹做任何事,只能與長老、檀玉濂一同留守在華京族里。
在這種頭一回與所愛的人分離的情況下,帝羅冬懷幾乎夜不成眠,只能一再地安慰著自己,慕連非鷹可是北槐鷹王,他不會有事。
她的焦慮和不時關心戰況的心意,多少令留守的檀玉濂和長老們感到意外、亦深感欣慰,畢竟慕連非鷹與帝羅冬懷的結親雖是他們大力促成,也樂意見到兩人相許的情況,但帝羅冬懷是否能真心一意地為慕連非鷹和華京族打算,老實說誰也沒把握。
只能說,患難才是辨真情的最佳時機吧!如今戰火卷上了華京族,亦讓慕連非鷹暫時月兌不了身,卻能夠明白地看清帝羅冬懷對慕連非鷹的愛意。
因此只要戰況稍有進展,檀玉濂便親自通知帝羅冬懷,算來也是感謝她為華京族盡了不少力,更代他們這些臣子拉住了誰也馴服不了、月兌韁野馬般的族長慕連非鷹。
這份善意讓帝羅冬懷多少安下了心,听著那與日俱增的快馬捷報,她總算能夠平靜著心情等候慕連非鷹歸來。
而鷹王不愧是震懾北槐各大部族的霸主,只要讓他的鷹眸對上的獵物,絕對逃不過他的手掌心。
在連月的侵攻之後,賀藍族吃了敗仗,更讓合作無間的慕連非鷹與律景鳩羅包夾圍攻,一舉消滅。
這宛若在對各部族再一次宣告,膽敢覬覦華京族的都沒好下場的光輝勝利消息,在風吹與號角響音之中傳回了華京族,而慕連非鷹與律景鳩羅所帶領的大軍,亦浩浩蕩蕩地帶著皇族俘虜回到華京族……
「混賬東西!你們這些不知好歹的庸俗之輩,居然敢這樣對待我!」賀藍族長雙臂被反綁于身後,由四個人看守著押到慕連非鷹等人面前。
照理來說,已成為階下囚的他,應該是心情沉重無比,可他卻依然不改其氣焰;至于賀藍汀茉比起爹親則是有過之而無不及,尖叫聲震得慕連非鷹等人想找東西塞住她的口。
「放手!你們這些無理的家伙!我可是上逃鄺選的賀藍族公主,居然敢對我無禮,小心我砍了你們的腦袋!」賀藍汀茉死命地掙扎著,連抓住她的兩個侍從都有些忍受不了她的尖叫嗓音。
「夠了!」慕連非鷹看著這對父女絲毫沒有身為俘虜的自覺,忍不住低聲吼道︰「賀藍族被滅,你們已失去族長與公主的身分,如今只是我華京族的俘虜!」
依照慣例,他想叫這兩人去當一輩子奴隸都成,還提什麼族長跟公主的尊貴血統?
「就算我族被滅,也改不了我們擁有天賜血脈的事實!你們這些賤民還不快點解開我的繩子!」賀藍族長對著慕連非鷹咆哮道。
「血統再高貴,若是不識時務、自尋絕路,亦是枉然。」檀玉濂在旁斜瞟了賀藍族長一眼,對于他的高傲感到不以為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