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麼一來,不僅是對自己好,也是對華京族好。
「納她為侍妾自然沒問題,但只怕公主借機逃走。」慕連非鷹說出自己的疑慮。
瞧帝羅冬懷那扯得破皮流血也要逃走的剛烈性格,再加上她的聰明腦子,若她得知他想納她為侍妾,肯定找盡柄會逃月兌或是死命拒絕,絕不會乖乖點頭。
「這又不是什麼難題。」檀玉濂瞧了慕連非鷹一眼,上揚的唇角說明了他內心的嘲弄之意,「只要想辦法讓公主愛上你便是。」
若是普通女人,只當個暖床的伴的話,其實心里頭歸不歸順華京族都沒什麼差別;但公主不同,她太聰明,若心不在華京,就絕不能留。
「你說得倒容易。」慕連非鷹想想帝羅冬懷今早的反抗,突然慶幸起自己的沒被她一口咬斷。
像她這樣的烈性子……會有愛上滅族仇人的一天嗎?
「不是容不容易的問題,而是請族長一定得辦到,否則的話……」檀玉濂微瞇起眼眸,藏起他原就詭異難辨的心思,迸出帶著冷聲的笑音,「若是族長辦不到,不論要我花上多少心思,我都會力諫族長處死帝羅公主。」
怎麼讓一個女人愛上自己?
老實說,慕連非鷹根本沒想到自己會踫上這種難題。
彬許該說,這問題在他執意納帝羅冬懷為侍妾之前,根本就不存在。
身為華京族的族長,他根本不需為女人費心思,而是該當心有女人半夜模上他的床又死賴著不走。
即使他的性情並不如溫厚良善的律景鳩羅那麼溫和,甚至可以說是有點孤冷,加上說話時言簡意賅,然而頂著族長的身分,讓他的魅力在原就端正而剛的面龐上再添一筆。
所以,他根本不需要討好女人,就會有女人愛上他。
可現在,很顯然地,他必須去討好帝羅冬懷,這個令他另眼看待,而且深深覺得一旦錯失就很難再找到第二個的聰慧女子,不然他這輩子恐怕再也不會有看上眼的對象。
只是……討好女人?這問題著實比處理族里的政務更讓他煩心。
「妳不喜歡這些?」
走進房里,看著被堆成小山高的滿地珠寶與上等的毛料,再瞧瞧窩在窗邊、依著窗台,半點表情都沒有的帝羅冬懷,慕連非鷹忍不住開口。
他破例送上許多女人喜歡的珍貴首飾、柔軟舒適的毛織衣料以及帶有香氣的香囊,甚至是有著精細手工的小巧靴子,為的便是讓帝羅冬懷為他傾心,可偏偏她似乎無動于衷。
餅去他從來就沒做過這等事,也從來沒把任何女人留在房內,所以帝羅冬懷已是個令人嘖嘖稱奇的特例,足以教眾多曾經傾心于他的女人嫉妒至死,可是……
「喜歡什麼?」冷聲迸露,帝羅冬懷連頭也沒回,徑自將失焦的眸子望向窗外。
微風帶些寒意,吹拂在面龐上透著冰涼,不帶暖意,卻能清醒她的腦子。
先前讓慕連非鷹強佔了身子,對于自己的無力抗拒,她咬牙承受下來,沒傻到為此自尋短見,畢竟只要能活著,她能夠做的事還是多不勝數,不需要跟這個蠢男人計較。
再說,既然這男人想要她生孩子,除了霸王硬上弓之外,絕不會傷害她,所以她與其自盡求去,倒不如找機會狠狠砍他一刀,還能消消心頭火。
「我送妳的禮物。」瞧帝羅冬懷半點也不領情的反應,慕連非鷹不由得皺了下眉心。
知道帝羅冬懷眼盲看不見,所以他還特意讓侍女把禮物一樣一樣地描述給她听,就是想博得她的歡心。
只不過,帝羅冬懷這回不僅沒吭聲,甚至連給個反應都懶了。
若說先前她覺得慕連非鷹狂妄自大,現下她會再多補上一句,指他是個沒腦袋的傻子!
明知她眼盲不見物,送她再好的寶貝又有何用?
那些他所謂的禮物,都是些讓人看了心情好的漂亮華貴東西;既然她看不見,這些玩意兒自然也就沒意義了。
況且對她來說,吃得飽、穿得暖,遠比穿金戴銀來得實際多了。
再者,就算她喜歡這堆禮物,里頭免不了是慕連非鷹四處征討來的戰利品,其中自然少不了帝羅族的寶物,他拿這些東西送她,是想勾得她憶起滅族傷痛嗎?
他昨夜才在她身上一逞獸欲,今天就立刻送禮,這般明顯又蹩腳的討好,她會笨到去接受嗎?
這個慕連非鷹,說是華京族的族長,讓她以為他是有點真材實料的男人,所以能夠帶軍反攻帝羅族,沒料到骨子里竟是個腦袋不靈光的蠢才。
看來華京族的盛世亦不久矣!
彬許,她就算沒能躲過守門人的眼光逃跑,也不必替慕連非鷹生孩子,因為華京族在這種傻頭傻腦又自以為是的族長帶領之下,肯定沒有下回的好運,過不了多久就會自取滅亡!
「冬懷,我知道妳氣什麼。」為了拉近點距離,慕連非鷹已不再稱她帝羅公主,而是直呼她名字。
走近窗邊,他低頭看著披落一身幽黑發絲的帝羅冬懷,瞧她那身嬌小而縴柔的曲線以及絕美的面孔,再想想檀玉濂對她細數的功績,他不得不承認,這女人真有讓人動心的本事。
「哦?」帝羅冬懷冷哼一聲。
蠢蛋也能懂得她的內心?那明天太陽大概要打西邊出來了!
「滅妳部族、俘妳回來,甚至佔有妳,這確是我所為,但妳可曾想過,眼盲的妳即使逃出我族,身邊無人保護,再帶著妳這張絕世容貌,必然引來盜賊覬覦,到時候不只讓人糟蹋、甚至會小命不保,倒不如留在我身邊,我會將妳視為自家人……」
慕連非鷹努力放低身段、放軟語氣,甚至難得地違背習性、多扯了幾句話,就希望能夠打動帝羅冬懷的心,敲開她心里的冰霜。
帝羅冬懷如他所願地迅速回頭,只不過為的卻不是他感人肺腑的言語,而是令她怒火橫生的自大。
倘若她雙目未盲,她一定會狠狠地瞪著慕連非鷹、瞪到他身亡!
什麼叫作當她是自家人?真把她視為自家人的話,會如此粗暴又蠻橫不講理地對待她嗎?
「我知道妳天性聰穎,應該能懂得我的用心,我不只是要妳為我生孩子,而是想納妳為妾,這代表妳不再只是俘虜,隨時得提心吊膽度日,地位更僅次于族長之下……」慕連非鷹一心只想早日說服帝羅冬懷,卻不知這讓她更是怒意熾烈。
「誰稀氨你給的身分!」帝羅冬懷終于忍不住了,她隨手往身邊一探,模到什麼都抓起來往慕連非鷹出聲的地方砸去。
一瞬間,什麼花瓶、擺飾、香盒的……只要是帝羅冬懷拿得動的,全給她用來往慕連非鷹身上砸。
她也沒管這麼丟是不是能打中慕連非鷹,她只知道這男人的自大狂傲已經到了令她無法忍受的地步。
當他慕連非鷹的侍妾有什麼尊貴的?她曾經是公主,還是被帝羅族人呵護在掌心的珍寶,當時的她既然已不覺得自己特別高貴,現在又豈會去追求、渴望華京族族長的侍妾地位?
這男人不只混賬,而且還是個沒腦子的蠢蛋!
「你給我听清楚了!我絕不會順你的心意替你生孩子,也不會當你的侍妾!你有本事的話就把我看緊點,否則我一定會逃走!」帝羅冬懷使勁力氣尖叫道。
「妳……」慕連非鷹沒料到帝羅冬懷的反應如此激烈,一時之間也只能左閃右躲。
「就算我是個沒力氣反抗你的女人,我也不會因為你用蠻力逼我就範就順從你!」帝羅冬懷死命地模著所有觸手可及的東西,直到身邊的東西給她丟光了,她索性跳下椅子,往她記憶中慕連非鷹發聲的方向撲上前去,想狠狠地打他幾巴掌。
只不過听音辨位終究有些差距,所以她這一撲,沒打到慕連非鷹,卻是整個人往地面跌去。
慕連非鷹原本想上前抓住帝羅冬懷,沒料到她卻早一步往地上摔去,讓他連忙伸手一攬,直接把她扶進懷抱里。「當心!」
只不過他這挽救她的舉動,並沒換來她的感謝,倒是讓她有了報仇的好機會。
帝羅冬懷抱住慕連非鷹的手臂,張口便咬!
「妳!」慕連非鷹怎麼也沒想到,帝羅冬懷居然又再次讓他身上增添傷口。
雖然衣袖多少減去她牙口的力道,不至于留下像臉上三道爪痕似的傷疤,好讓檀玉濂取笑,但是好意救人卻被反咬,總令人不悅。
推了推帝羅冬懷,慕連非鷹發現她這口咬得還真用力,只得揮手一甩,將她扔到床上去。
嬌軀跌進床鋪,帝羅冬懷悶哼一聲,卻死咬著下唇,不肯因為身軀受到撞擊而發出半點聲音。
「妳就這麼討厭我?」慕連非鷹自認並不是個差勁到會令女人生厭的男人,與帝羅冬懷之間,除了滅族血仇、強佔身子的怨氣,應該再無任何令她排斥之處才是。
「不只是討厭,我是恨你!」帝羅冬懷勉強撐起身子,轉頭往聲源吼去,「我警告你,再敢踫我的話,我就咬斷你的手指,如果再敢親我的話,我就咬斷你的舌頭!」
她帝羅冬懷說到做到,絕不像那些只會哭著等人來救的女人那麼柔弱,如果慕連非鷹妄想以男人那無聊的自傲之物征服她,那她就與他玉石俱焚!
慕連非鷹握緊拳頭、復而松開,面對這從未遇過的忿恨怨氣,已嘗過苦頭的他很清楚,帝羅冬懷絕對是認真的,可不只是出言要挾罷了。
這下……真的麻煩了!
帝羅冬懷這脾性正合他的胃口,難得讓他遇上一個,他自然不願放棄。而她越是堅持,他便越想得到她,尤其在明白她擁有美貌與烈性以外的聰慧後,他更清楚像她這的女人,錯過一個可沒有第二個。
只是……看眼前這情況,別說討好她,光要平撫她的怒氣都有困難,更別提要她愛上他了。
但若她的心不在他身上,不用說檀玉濂想殺她了,連他都沒把握能夠牢牢地掌控住她。
唉……這女人不過是個縴弱到一捏便碎的嬌小生物,他卻奈何不了她半分。
這宛若是在戰場上要活捉不肯屈服的敵人一樣,又或許……更難上百倍不止啊!
他……究竟該怎麼令帝羅冬懷愛上他?
「鳩羅,女人要怎麼樣才會愛上男人?」
難得陽光露了臉,慕連非鷹偕同律景鳩羅上山狩獵,順道商議軍情。只是,弓箭在手、箭袋在後,听著風聲在耳邊狂嘯,慕連非鷹卻難得地失了興致,沒能專心于獵物身上。
這些天來,他為了獲取帝羅冬懷的歡心,每逃詡與她持續著半帶爭吵、半帶冷戰的拉鋸戰。
只不過,成效不彰。
帝羅冬懷對他的禮物不屑一顧,而且只要他一回房,別說討好她,就算想休息都不成。
想上床睡,帝羅冬懷便對著他連打個不停,直到他離開;若他另覓長椅休憩,帝羅冬懷也會鬧到他整晚無法入眠。
最後他索性換了房,將自己的房間讓給帝羅冬懷,又令人加強看守,免得讓她跑了。
這樣的結果看在檀玉濂眼里,只當個笑話,可慕連非鷹卻是有苦難言。
憊說什麼要讓帝羅冬懷愛上他,依照現在的情況看來,他們之間是越離越遠了。
如果他能夠狠下心直接廢了這公主,輕取她一條小命,或許也沒這等麻煩,偏生她的聰敏與堅強硬是對了他的胃口,教他無論如何也下不了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