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就是約會嗎,怎麼和他預期的不同?!
一個三十三歲的男人和二十幾歲女人的約會不是該很浪漫、有點都會、充滴時尚嗎?結果,他盼了半天的約會是在不按牌理出牌中度過。
讓他想想,這越奇怪的約會是在什麼情況下開始的……
儷夢姮上了車就問他什麼時候赴美念書?他回答國中畢業後才出去。
她說了句「太好了」,然後兩人就開著車從他念過的幼兒園、國小和國中一一探訪。
幼兒園里多了許多游樂設施,兩人不約而同的選了蕩秋千來玩。
儷夢姮客歡迎風拋飛的感覺,她玩得又笑又叫,好不開心。長大後有大人的自覺,她已經很久沒這麼玩了。一回神發現池曜曦中規中矩的坐在秋千上,似乎不敢蕩太高,後來才知道他怕高,當然,最近常被她取笑的他又被取笑了一番。
第二站到國小,池曜曦帶她去後頭的運動場,沒有活動時運動場是不對外開放的,池曜曦卻帶著她熟門熟路的爬小牆進到里頭——他們成為「偷渡客」。
呈放射狀的觀眾席只怕容納個一兩千人都沒問題,但她不道他特地溜進來的用意,「為什麼帶我來這里?」
「我喜歡安靜,只要這里沒活動,中午我會溜進這里吃中餐,偌大的運動場內只有我一個人,感覺上就像這里是我一個人的,還挺痛快的。」他打量了一下四周。
「不過這里改變了不少。」
站在觀眾席上攀著圍欄往下看,儷夢姮問了句,「你的秘密墓地?」
「酷吧。」他來到她身邊一同往下看。
「在你的秘密基地很適合玩一種游戲。」她忽然往後頭的階梯跑,跑上最高階時,她轉身面對池曜曦。
「喂,玩過真心話大冒險沒有?」
「大概知道游戲規則。」
「玩的人就只有我們兩個,用猜拳定勝負,勝的人可以往前一階,並且要輸的人選擇真心話或是大曾險。第一回猜拳就讓你好了,你出剪刀,我出布,快!」她一而指揮一面出拳,池曜曦還真的出剪刀,不過儷夢姮出了石頭。
池曜曦一怔隨即笑了出來。
「喂,你來陰的!」
儷夢姮一點也不歉疚的說道︰「你平常沒這麼听話過,願賭服輸。來吧,選真心話還是大冒險?」
「真心話。」
深吸了口氣,她問︰「鴻力集團的另一半經營權是池曜曦非要不可的東西,對不對?」
干嘛問這個?
「對。」
「答案眾所皆知,這一題不算!再來!」
「喂?」這女人太賴皮了吧。
「池曜曦對這一次的約會滿意到不能再滿意,對不對?」
「對。」
「嘖嘖嘖,連老天爺都听不下去的謊言!這一題也不能算數,下一題。」
「還有這樣的?」他啼笑皆非。
「池曜曦深深的了解女人心態,那你知道當男人想結婚的求婚詞,有幾句關鍵語是不可或缺的嗎?」
他了解女人心態?還深深的?這才真的是連老天爺都听不下去的謊言吧?要真的這麼行,他絕對不會到現在還搞不定她。他試探的說︰「嫁給我吧?」
「不對。」
「如何可以沒有你?」他故作夸張表情的捧胸。
儷夢姮忍俊不住的笑場,「不對!再來。」
她愛著他耍寶?沒關系他配合。
「一起生小孩吧?」
「先生!你也跳得太快了吧?還沒求婚成功就要生小孩?不對不對!」
他嘴角輕勾,突然道︰「我愛你。」
儷夢姮心跳失速,然後裝模作樣的說︰「什麼?你說什麼?太小聲了,我听不見!」
「儷夢姮,我愛你!」他深吸了口氣,向若她大喊。
儷夢姮有點激動。不管他的這句話里有多少真心,即使半點也沒有,她也听到他對她說了,以後回憶起來絕對是百分百的甜蜜。
「你現在是在回憶勝利的滋味嗎?來來來!剪刀石頭布、剪刀石頭布……哈哈,換我了厚!真心話?大冒險?」
「大冒險。」儷夢姮表現得寧死不屈。
「本人選擇大冒險。」
池曜曦早提防她會來這招,嘿嘿一笑,「被人探知心里的秘密的確也是一種大、冒、險!」
「哪有這樣的,卑鄙!」
「你就不卑鄙?不過猜拳猜贏了一回,卻問了一堆問題,感覺上就像帶了一塊錢去跟人家買菜還硬拗了一堆香蕉番石榴西瓜。」
池曜曦鄙夷的表情讓儷夢姮笑了出來,感覺他就是那個遇到「奧客」的菜販。
「你要問什麼?」
「儷夢姮說喜歡大仁哥那一型只是煙霧彈,她其實喜歡的是池曜曦那型的強勢大男人,對不對?」
「……不對。」
「沒說實話!下一題。儷夢姮非常非常的喜歡池曜曦,所以,她是心甘情願的為了他龜毛的生活習慣而傷透腦筋,對不對?」
「才沒有。」
「嘖,沒看過你這麼不誠實的女人!下一題!即使池曜曦玩套圈圈的本事差,撈金魚的本事也糟,花了五十塊連一只也沒撈到你也不會嫌棄他,對不對?」
听到這里她再不知道池曜曦在玩什麼把戲的話,那也未免太笨了。
「非常的嫌棄~」她說著忍不住大笑。
這個男人吶就是對她只記得他的缺點的事很在意。
「又批判了我一次,感覺像二度傷害。」池曜曦的眉毛呈八字型了。
儷夢姮一步步的走下白階。
「池曜曦先生,這可是你自找的喔,不過……」她走到和他只是上下階的距離。
「如果這是喜歡,等于又說了一次。」
「喜歡?」
沒讓他繼續多問,她說︰「走吧,去看看你國中時的母校。」
池曜曦一路念的都是最頂尖的私立名校,學的東西多元,校風卻保守到不行。
他們的第三站來到他念的國中,守門的校下還是從前那一位,更令人嘖嘖稱奇的是他還認得池曜曦,也因為這樣,他們得以進校門走走看看。
「你以前在學校一定是風雲人物。」儷夢姮看著他,可以想象他在學生時代肯定極出風頭。
「還好,只是畢業時很不小心的幾乎包辦走所有的獎項。」
「一定有一堆女同學喜歡你!」
池曜曦大笑。
「小姐,我念的是和尚學校,是會有外校女生傳情書給我,但校內有人喜歡我,我會怕好嗎?」
由相思樹林里吹拂出的風帶著些微的草香,他有多久沒嗅到這樣清爽的空氣了?他突然想到以前上課的教室看看,便由階梯走上二樓。
「喂!」
池曜曦回過頭,訝異儷夢姮還在底下根本沒有跟上來。
「怎麼了?」
儷夢姮笑了。
「國中時候的你想必一定是個公認的王子!長得帥,家世好,成績頂呱呱,也許連體育成績都沒天良的好。可是國中時的我有點胖,臉色蒼白,還有些小痘子,除了成績之外,我的外在平凡到沒人會多看一眼,嗯……請你想象一下當時的我。」
「然後呢?」他停在樓梯轉角處看她。
「國中的你和國中的我相遇了,我大方的告白說︰池曜曦,我對你印象不錯,要不要和我交個朋友?」
池曜曦冷冷的看著她,還一臉的不屑。
「干嘛不說話?」
「你不知道王子都很臭屁的嗎?」
儷夢姮大笑。
「我想也是!」
「可是,千金難買早知道,我要是知道有一天會娶一個國中時平凡到沒人會多看一眼的女生,我一定會……」
「趕快接受出色的愛慕女生的告白?」
池曜曦失笑。
「我最近發現你其實滿會要冷的!」
「要不然呢?」
「我會多看她一眼,起碼一定要記住她當時的模樣,因為那些將來都會是彼此的共同記憶。」說著他深深的看著她。
被瞧得不好意思,儷夢姮連忙說︰「你干嘛這樣看我?」
「國中時我們不可能相遇,可現在我們相遇了,要好好的記住我們相處的點滴,年老時才有話題可以互損。」
儷夢姮心揪了一下,年老啊?年老的時候她會在哪里?相信無論她在什麼地方,和誰在一塊,她一定不會忘記池曜曦的。
「嗯。」
☆☆☆
他們這一天的約會真的很平民,中午在一家名不見經傳的小館解決了午餐,然後走到哪里,吃到哪里。
到了晚上兩人索性到國父紀念館的廣場散步。
「這就是我們今天的約會?」池曜曦問。
「要不呢?你預想的約會是怎樣?去飯店吃一傾,然後到咖啡館殺時間?那樣的約會太大眾、太平凡了,以後回憶起來,記都記不住。」
「又是你的越奇怪、越五花八門的方式有助一個人的記憶的理論?」他點了點頭,「今天的約會的確夠特別,就算想忘也忘不了!」他找了個位置坐了下來,聞到旁邊的植物有股特殊的味道。
「這是什麼?」
「迷迭香。」
「怎麼這麼大果!」
「家里的多種幾年,它也能長得那麼大,先決條件是不能把它養死。」說到這個,她想起了一些香草的養護方式,以後那些植物要靠他照顧了。
「……香茅不怕水,其實它在半日照以上的環境可以比全日照長得好一點;燻衣草的花季在冬天,所以秋季的時候要記得供給養分;迷迭香……」
「奇怪了,這些植物你照顧得好好的,干嘛一副要「托孤」的樣子?」他皺眉。
儷夢姮笑了出來,「我不在,這些當然要你照顧,別又養死了,買新的回來蒙我!」
「我怎麼覺得你今天有點怪?像是要遠行,在叮嚀著什麼……」
「你想太多了。」她笑了。
「不過,要跟你請一段時間的假倒是真的。」
「請假?」池曜曦如臨大敵的坐直了身于。
「外婆她被說要到美國去了,去之前她有些東西要買,而且想到她一些朋友的住處走走,這一趟下來,只怕沒十天半個月完成不了。」她說著頂先想好的說詞。到獎國後她再請澤香替她寄出辭呈,那時大勢已定,任他再反對也沒用。
池曜曦看了她一眼,沉著臉沒說話。
「小馬對于秘書的工作已經駕輕就熟,能夠獨當一面了,我不在影響不大。」
「誰說的!」
「他有哪個部分你不滿意?我走之前再好好訓練他嘛。」小馬的學習能力強,她對他很有信心的。
「你能再訓練一個儷夢姮給我嗎?」他賭氣的問。
儷夢姮一怔。這句話是否在告訴她,在他心中她是獨一無二的?很訝異他會對她說這樣的話,不管是不是只是為了給她一場美夢說的甜言蜜語,她都很開心。
池曜曦以為她生氣,緩下語氣說︰「秘書的工作當然有人可以取代,可是這世上儷夢姮就只有一個,對我而言,真的很重要。」
「謝謝你看重我。」
他退了一步,「就一個星期,再多不行。」
「好。」
☆☆☆
雨勢很大,傍晚時分只是天氣轉壞,沒想到後來會下這麼大的雨,台風過門而不入,可外圍環流帶來的雨最還是不容小艦。
池曜曦和羅詠恩淋得一身濕的回到後者家中。
池曜曦奇怪的看著公離里明顯沒人在家的樣子。
「你不是說保母說小威發商燒,要你回來帶他就醫?」方才他要下班,在走廊上巧遇羅詠恩,她焦急的說小孩生病,他能不能送他們就醫?
這種澇沱大雨的天氣很難攔得到出租車,這種小事他想也不想就答應了,可來到羅詠恩家卻沒看到小孩。
羅詠恩洋裝著打手機,不一會便說︰「保母說她帶小威看過醫生了,吃了退燒藥,目前逐漸恢復正常體溫。外頭雨勢大,那家醫院在她家附近,她明天再把小威送回來。」
「這樣啊,那我先回去了。」
「你衣服全濕透了,這樣很容易感冒,你先去沖個熱水澡吧,我先把你的濕衣服拿去供干,大概等外面雨勢變小,你的衣服也干了。」
池曜曦看著外頭像倒水般的大雨,點點頭。
「也好。」有些事他也一直在找時間告訴羅詠恩,這個時機不錯。
羅詠恩給了池曜曦一會棉質的休閑服,好換下一身的濕衣服。
二十分鐘後池曜曦打開了浴室門,沒在臥室逗留直接走到外頭的客廳,入眼的景象令他皺眉,他有些訝異的看著羅詠思僅穿浴袍坐在沙發上,浴袍本身並不暴露,但衣襟交迭處過松,讓她雪白的酥胸隱約可見。
桌上放了瓶開好的紅酒和兩個杯子,她笑看著池曜曦。
「這種天氣適合喝一點酒暖身。」
池曜曦走過去坐了下來,卻拿起冷水壺在靠近自己的空杯中倒了一杯開水。
「如果你沒有忘記,我只在特定的日子喝酒,而且,讓我可以喝得放心的人今天正好不在,我喝開水就好。」
每年的幾回放縱自己的日子,儷夢姮總是在身邊,他知道自己可以喝醉,因為有她會照顧他。
不知道她現在的行程到哪里了,還打算陪外婆玩幾天?這幾天她不在,他好寂寞。每天都要小馬把行程排得越緊越好,一向不太參加婚喪喜慶的他,短短四天參加了一個喪禮、一個婚禮和一個小孩的滿月酒。老爸老媽在滿月酒的場合里看到他,表情驚訝得像是看見豬在天上飛。
以往還不覺得沒有夢姮的日子難過,他在工作上倚賴她,可私人情感上幾乎沒什麼特別交集,因此她請假回美國看家人時,他會想她,卻不是思之欲狂。
一直到最近,兩人越接近越親密後就越覺得自己不能沒有她。
一個星期他卻度日如年,每天晚上在日歷上打叉叉時都很開心,又過了一天,表示距離見到她的日子又接近一天了。
而且他還下定決心,下一次絕不讓她離開自己這麼多天。
羅詠恩嬌笑,「你的人生太過嚴謹,太無趣了。」
池曜曦對于她的批評不以為意。他的人生如何跟不相干的人有何關系?只要他在意的人不要覺得他無趣就好。又啜了口冷開水,他突然說︰「你的開水不好喝。」
羅詠恩怔了一下。
「開水不都是這樣?」
「你可以種植一些香草植物,像左手香、薄荷、香茅……把這些摘幾葉放進水中煮滾放涼,味道就變不同了。」他一面說,還一臉得意。
池曜曦是遭到外星人控制嗎?以前他根本不會去往意這些的!這個倒是令她想起,上一次公關主管在辦公室里還半開玩笑的說,怎麼問我好喝的酪梨牛女乃怎麼打?這是不是在暗示我們鴻力集團將涉獵食品飲料市場?她警覺反問︰誰問的?主管回答是總裁問的。
據她所知儷夢姮愛喝酪梨牛女乃,池曜曦問「好喝的酩梨牛女乃怎麼打」,這之間有何關聯不言而喻!
秀麗的眉寧整起,心里的妒意像是要溢滿出來。池曜曦和儷夢姮的感情有這麼好嗎?還記得不久前他們的關系降到了冰點還離了婚,何時發生這樣的逆轉?
她冷冷的說︰「……是嗎?以往的你不太喝開水的。」
「人都會改變。」
「以前的你不會為任何人改變,只有別人為你改變的分。」
「我還是不會為誰而改變自己,而是為自己而改變,前者是為了討別人歡心,後者卻是為自己開心。」
這樣的話听了真的很刺耳!
「我看到的是你為了儷夢姮改變太多了,這樣好嗎?」
羅詠恩的表情令人玩味,她不是開玩笑、不是搖著頭嘲弄,而是深深的不以為然,妒意更是毫不加掩飾。池曜曦平淡道,「我覺得自己是開心的就是好,別人的感覺好不好,我一點也不在乎。」
「那個別人也包含我嗎?」她以為在他心目中她是不一樣的,起碼他們曾經相愛多年,起碼對她而言,池曜曦也是不一樣的。
「除了我和夢姮外,其他人都包含在別人內。」
「可是我……」
「感情是我和夢姮在談的,即使你是我的朋友,也沒有干涉的空間。」
羅詠恩察覺到他的譏誚,她收斂一下態度,「這個當然,只是……」
發覺她的情緒轉變,他猛地一凜,有些事情他是不是看得太單純了?
其實打從羅詠恩出現在鴻力,不少流言斐語就常在他耳邊繞。
一開始他不以為意,因為演戲給夢姮看的那段時期,這樣的耳語不出現,怎麼能達到他要的效果?可後來,這樣的八卦傳言仿佛越傳越凶,沒有隨著他和羅詠恩的「對手戲」結束而消散。
「詠恩,此時只有我們兩人,有些話我一直找不到合適的時候說,不,應該說,有些事我以為我們有足夠的默契,可顯然的,是我高估了。」
羅詠恩一時之間也猜不透他要說什麼,可心跳的頻率卻失了速。
他看著她說︰「我和你只會是朋友,一丁點發展的可能都投有。我這個人一向清楚自己在做什麼,假戲真做不會發生在我身上。當初想試探夢姮的心,請求你配合我演出暖昧情刺激她,對于這件事我一直沒跟你道歉,說真的,即使現在想起來都覺得好笑而不可思議。」
「我說過,我不在意。」
「你的不在意,如果是建立在為朋友兩肋插刀,我真的很感激。可是,如果是別有用心——」他看著她,忽然笑了。
「我相信詠恩一直是個聰明的女人,我想不會做什麼吃力不討好的事。」
「曜曦,你知道了什麼?」
「外頭有不少耳語,我當是我們之前演出的余韻,有些事我也當做以訛傳訛的失了真,不是事實。」羅詠恩是聰明人。
這樣說她不會不明白,正巧供衣機運轉的聲音停了下來,池曜曦起身。
「我看外頭的雨勢沒這麼大了,我得回去了。」
「曜曦。」
池曜曦看著她,等待下文。
「我……我很後悔,後悔多年前的選擇!和小威的父親結婚後我就後悔了,為什麼不堅持一點,為什麼這樣懦弱,只因為有個男人對我好,我就放棄了你。即使一直到現在,我仍不斷的自責,當年為什麼這樣輕易放棄你……」
「所以?」
「你知道我為什麼進鴻力?因為我想要讓我的遺憾不再是遺憾,可惜的是,你結婚了。」
「原來我找你演出是自投羅網?」
「因為那件事我發覺你和儷夢姮之間一定很有問題,你們也許喜歡彼此卻不夠深刻,重要的是,過度小心翼翼,只想討好對方的結果就是變得陰陽怪氣的不像自己。情人的心何其敏銳,這些就她看來反而是你心不在焉的反應。」她並不清楚是什麼原因造成這樣的情況,但她只要知道他們的感情很脆弱就行了。
「所以,我忘了帶手機南下的那一回,夢姮的外婆受傷住院通知我,你就利用機會搞破壞?」當時他沒多想,後來冷靜下來,他打電話問過老媽,當時夢姮的外婆跌倒住院,是誰聯絡她的?
老媽說是照頤老人家的那個外佣,外佣用很蹩腳的中文說太太心情不好,一直在哭,後來她又問了一些事情,只是外佣中文不好,有點雞同鴨講。
那個外佣沒道理跳過他而直接找上他父母,一個覺得「不知道哪里出問題」的想法讓他在兩天前終于聯絡上夢姮的手帕交羅澤香,其實這電話他早在之前就打,可羅澤香出了國,前幾天才回來。
他終于知道,夢姮為什麼在那件事發生沒多久就提了離婚。
那時的她是心力交瘁的吧?外婆的事夠令她無助了,在那當下還發現丈夫「外遇」,更選在結婚周年紀念日擺明要攤牌!
那時的她怎麼想的?放了自己也放過對方?離婚是她當時唯一想到,能為自己換取呼吸空間的方式吧?
每每一想起那時候她所承受的,他就心如刀割。
他幾度在公司遇到羅詠恩時都想找她好好聊聊,可某張清秀的臉浮現在腦海時,他的氣又消了些。
羅詠恩不可置信的瞪大了眼,畢竟見過世面,她很快又恢復鎮定。
「你怎麼寧可相信一些人胡言亂語也不肯相信我?」
「相信你什麼?」
「相信我不是那些人所說的那樣!」
「你方才不也承認對我舊情難忘?」池曜曦語氣始終淡淡的。
「交往多年,即使對你的性子不是全盤的認識,也算有相當的了解。你是那種只要自己覺得想要,即使東西是別人的,一有機會還是會搶過來的女人。」
「我也記得,你說過我們這點很像。」
「強勢的特質很像,可本質卻還是不同,愛情方面你只要是想要就會不擇手段去爭取,我卻是需要才會動手。」他一直覺得自己是很聰明的人,可在愛情方面,卻是愛上了夢姮後才知道,他其實很呆、很笨。
真的愛上哪來的自信滿滿?在那種猜不透對方要什麼,自己又應該給什麼,好像怎麼做都不對、怎麼給都不足的情況下,哪來的信心?
也是愛上夢姮後他才知道想要和需要是不一樣的,想要只是一種貪欲,需要卻是失去了會使生命的某部分空了,無法前進,甚至難以割舍。
夢姮對他就是「需要」的存在,羅詠恩當年卻是以著「想要」而走向他,也因為這樣,當年他放棄一份感情才會舍得如此快。
想要和需要更貼近情感的形容,其實就是喜歡和愛。
喜歡感覺上就像……生命的旅途中他遇到了一個美好的事物,可能會多看幾眼,甚至短暫佇足,就僅止于此。愛呢?卻是無法釋手,怎麼樣也非帶走不可的美好,失去了,完整的生命將有一角如何也補不滿。
他發現了自己對夢姮的感情不只是喜歡。
而羅詠恩,他也不是她「需要」的那個人。有時明白想要和需要是一段蜿蜒曲折的過程,抑或自己早發覺了,只是抵死不承認。
小威像極了某人,他不只一次看她看著兒子時露出思念的表情,她兒子都在她身邊了,她在思念誰?一切不言而喻。
羅泳恩看著他冷笑,「如果不是對我有幾分的情意,以你的個性,對于分手多年的前女友,即使對我進公司沒意見,只怕也會裝成陌生人一般。可是我感覺出你對我的關心,時不時的問我有沒有需要、小威好不好?難道你除了需要儷夢姮,也需要我?」
池曜曦不怒反笑,「詠思,我們早就結束了,早在多年前你想婚,而我不想那麼早婚,你轉而搭上我最要好的朋友時,我們就結束了。」他不再去計較羅詠恩對前後任男友的重迭時間有多長了,他打算原諒就不會去追究,更何況,他早就不在乎了。
「我不相信!」池曜曦對她的關心她感覺得到,男人會對多年前疑似劈腿而分手的前女友表示關心,這不是愛是什麼?
池曜曦不理會她,起身想去拿回自己烘干的衣物,羅詠恩卻忽然由身後抱住他。
「詠恩!」
「你就算現在不承認愛我也沒關系,假以時日,你會找回我們當初的感覺!」
「我有妻子。」
「你們離婚了,不是嗎?」
池曜曦將環在他胸口的手拉開,轉身看著她。
「你為什麼知道這件事?」
「看來事情是真的!」她笑了。
羅詠恩很有心計,他離婚的事她如何得知已經不是重點,而是她知道了這件事,會拿來達成什麼目的?
「這些年來你一直努力的目標就是將經營權集中在手上,去年的幾件大事件和危機處理,使當初反對你的董事們開始轉而支持你,所以,今年董事會上你獲得另一半經營權的機率非常高。」
池曜曦听到這里已經有些明白她要做什麼了。
「如果我此刻將你離婚的消息散播出去,你想結果會如何?」誰都知道池曜曦的事業心強,這些年他致力在工作上,為的不就是另一半經營權?因為那不但是一個目標,也同時是一種肯定。
「你為什麼要這麼做?」
「和我在一起,我嘴巴可以很緊。」只要他選擇她,得到他的心是遲早的問題。
池曜曦笑了,不理會她。
「你瘋了!」
「你真的以為我不敢?」
「你一向聰明,可現在走的卻是一步吃力不討好的險棋。我不愛你,無論你說什麼、做什麼都不會影響我的決定。我的確很想得到另一半經營權,也會為了得到它而做一切的努力,但是,不包括犧牲我的愛情去換取。」
「我非常的喜歡夢姮,早在我沒發覺之前就喜歡,無論婚姻是否存在我還是一本初衷。我不妨告訴你,當初會簽字離婚,不是因為不愛她,而是……輸給了自己愛她的心。你可能不會懂這種心情吧?在遇到她之前,把事業排在任何女人之前對我而言,只能說是天方夜譚,可遇上了,我只能認栽。」
羅詠恩震驚的听著這些話,心里的妒火燒得漫天高!和池曜曦交往的時候她就知道他是個典型的工作狂,她甚至曾經嘲弄的對他說,她可以想象他身邊沒有女人,但是無法想象他沒工作會怎樣。
當年如果工作和她約會的時間沖突,他選擇的永遠是工作,甚至連彼此的生日,這種一般情侶會排除萬難也要一起過的日子也不例外。
當然,最後她是被他以「要專心致力于工作,目前無暇顧及其他」的理由,而拒絕結婚的提議。
對這樣的男人而言事業是全部,女人只是陪襯,人生中的不完全必要。
可是,幾年後這個男人卻告訴她,他愛上一個女人了,那個女人排在他的工作之前。
她,羅詠思,一個被池曜曦排在工作之後的女人;她,儷夢姮,一個被他排在工作之前的女人。這清楚的表示,對池曜曦而官,儷夢姮比她重要得太多!
「我的確不懂你的轉變,如果你真的有你自己認為的這麼愛她,為什麼還能對我這個前女友這麼關心?別的男人也許會,但我所認識的池曜曦不會是這樣友善的人,你這個人一向是斷就斷得干干淨淨,哪來的什麼過往情分?」池曜曦的性子冷,對女友都淡淡的了,何況是前女友?
「一開始,我的確想把你搶回來,你們婚姻的問題給了我介入的機會,你對我的關心也是我信心的來源。畢竟當年我們分手算不上愉快,小威的事還帶給你很大的困擾,你得知我進鴻力不將我掃地出門就不錯了。還對我好?這怎麼可能,而這背後的原由,除了你還對我有心,我想不出任何理由。」
有件事他曾經答應某人不提,可是,誰才是對她好的人,他覺得有必要讓她知道。
「老實說,如果後來我沒有喜歡上夢姮,或承諾了一些事,你進鴻力,我恐怕會如你猜測的一樣想辦法讓你灰頭土臉的滾出鴻力。」
「承諾誰什麼事?」
「鳳鈞在你進了鴻力後,曾經打電話給我,請我好好照顧你。」
羅詠恩瞪大了眼,好一會兒才像急著掩飾什麼似的說︰「他不必這樣做。」
「就是早猜到你必定不會領情,他才偷偷的拜托我。我承諾過他,這件事不讓你知道,只是我實在看不慣你老是分不清楚誰才是真正在乎你的人。」
「……外頭的人都以為離婚是我提出的,其實,是他。」她悶悶的道。
「都破產了,和你切割,也許只是不希望你和他一起吃苦。」別人他不知道,但這個和他有過十多年情誼的好友,他自信對他有一定的認識。
羅詠恩突然想起近日來,一直在她心里發酵的話——
自私也要有人在乎才自私得起來。詠恩,無法讓你開心,我也不做那個讓你困擾的人。
她的前夫在離婚前夕說的話一直深烙在她腦海中。
他以為他的自私沒人在乎,于是他只能放手成全。他以為不讓她吃苦,成全她的自私就是他對她的在乎嗎?可那時的她其實是希望他能自私的留下她的。
真好笑!她常在心里竊笑池曜曦和儷夢姮的愚蠢,弄不懂對方真正想要的,原來她和劉鳳鈞也犯了同樣的錯。
池曜曦看了眼羅詠思眼眶帶紅的復雜神情。她看起來也不是全然不在乎嘛,這一對的復合似乎有譜!
他的手機忽然響起,他看了一下號碼後接起。
「喂?小馬,什麼事?」這麼晚了除非有什麼很重要的事,否則小馬不會打電話給他。
他靜靜的听著小馬陳述著。
「……離婚?他們怎麼知道?嗯……好,我知道了。」結束通話後,他看了羅詠恩一眼。
「發、發生了什麼事?」
「八卦雜志似乎知道我和儷夢姮離婚的事了。」
「……我沒說。」
「我知道。」時間點不合,那些八卦狗仔可能早就盯上他們了。唉,他們無孔不入的能力用在其他地方多好。
離婚這事被挖出來其實是遲早的事,早在老爸和老媽出現在公司時他就有預感,和夢姮去旅行以「粉碎」流言,他也只是順水推舟。
他看重的絕對不是借由這旅行裝恩愛給別人看,而是他和夢姮多出了時間可以好好相處。
只是八卦狗仔為什麼還問︰知不知道儷夢姮另結新歡,近期內好事近了?
她有什麼新歡?有嗎?
但剛剛小馬丟出一個令他極度忌諱的名字——曾德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