仿佛置身海浪之中,她在黑暗中不斷地搖蔽著,再也感覺不到痛,她忍不住地勾起笑。
不管此去何處,她並不畏懼。
啪啦啪啦啪啦……
那極近的串串鞭炮聲,嚇得她猛地張開了眼,直覺地望著四周,但眼前極為昏暗,像被什麼擋住視線,而外頭不但鞭炮聲不絕,還有嗩吶和鑼鼓的聲音,就和她記憶中的朝會一般熱鬧。
「這是哪?」她不解地問,卻發現自己的聲音好女敕呀。
可眼前還是一片黑暗,讓她一頭霧水,不知自己身在何處,下意識地動了動,竟外發覺僵硬許久的身體竟然能動,而頭上似乎有東西掉落,瞬間,她已適應黑暗的眼楮才看見,原來自己是處在一個小空間里。
她探手模著,發現這地方是木頭打造,她是坐著的,而她的身上……
「新娘下轎!」
她听到外頭有人喊著,然後傳來叩叩的聲音,正疑惑間,有人打開門,微弱的燈火透進來。
「哎呀,紅蓋頭怎麼掉了!」
一個一身紅衣的大嬸小聲叫著,撿起地上的紅巾就往她頭上一蓋。
「呃,請問……」她不知所措地開口。
「別說話。」那大嬸忙道,隨即牽起她的手,壓根不管她到底站穩了沒就扯著她走。「下轎了。」
她有好多疑問想問,卻忽然發現自己的腳步好輕,雖然頭頂上有些重……難道她是在作夢?除了作夢,她還有什麼時候可以如此輕盈走動?外頭各式樂聲再起,讓她沒機會多想,只能被牽著走,而每走一段路,
大嬸便低聲喊著。
「跨門檻。」
她乖巧而听話地抬高腳,然後好像進入屋里,這時大嬸放開她的手,將一條帶子擱進她手中。
旋即,她听到有人喊,「一拜天地。」
她愣住,然後,被壓著頭拜。
「二拜高堂。」听起來完全就像古裝劇里的成親的台詞,她不禁勾笑著,直覺這個夢境好特別、好真實,就算被壓著頭拜堂,她也不怎麼為意,直到--「夫妻對拜。」
一陣轉圈,她學乖了,不用人壓頭,自個兒乖乖拜。
「送入洞房!」
這句喊畢,又是一陣手忙腳亂,她被人牽著離開,領入一間房間。
才剛坐下,大嬸就對她道︰「待會,哪兒都不許去。」
那近乎命令的嚴肅口吻,讓她乖乖地點頭。
不一會,腳步聲離去,她沒再听見任何聲音。
不知過了多久,她開始疑惑,這真的是夢嗎?雖然夢一醒,她也通常把夢到的事忘得七七八八,可這麼真實而怪異的夢,她還是第一次作?
憊是說,不是夢,而是……她已經死了?她隱約記得黑暗降臨,耳邊是醫院儀器的冰冷嗶嗶聲,最終停止,安靜無聲。
啊……所以,不是夢,而是她根本就已經死了。
那麼,她現在來到的地方,是地獄?
忖著,她緩緩拉下頭上的紅巾,眼前的場景,教她不由得張大眼。
「難道……地獄還是保持古代場景?」她喃喃自語。
她待在一間房里,可是四周的擺設,就像是古裝劇的場景,非常的古色古香,而她正坐在有床幔的大床上,床邊有座雕制精美的衣櫃,延伸過去是有很多抽屜的櫃子,直到右手邊貼牆的梳妝台。
所有的家具都是木制品,包括擋在前頭的屏風,而屏風中間則是像紗般的布畫。
問她為什麼這麼清楚?那是因為她已經忍不住離開床,蹲在屏風前輕撫著。
「原來死了之後,還有這麼好的待遇呀……」她感嘆說著。
原以為地獄應是苦難的極限,沒想到和她想像的有很大的出入。
「可是……不是應該有人要審判我嗎?」她托著腮,不解極了。
她,紀如穎,一個從小就被醫生宣布日子不多的女孩,好不容易活到長大成人了,還是不敵死神的召喚,在二十一歲的前夕,咽下了最後一口氣。
直到現在,她還記得最後一瞬間的感覺,沒有痛苦,而是她意料之外的平和,然後她便來到這里。
「因為我很乖,所以上帝對我特別禮遇,去的不是地獄而是天堂?」她很習慣自言自語,因為從小獨處的時間太多,多到她只能和空氣聊天排解寂寞。
想著,眼角余光瞥見左手邊有扇窗,窗外不斷地閃爍著燈火,她好奇心大起,快速地站起身,朝那兒走去。
「難怪我可以自由走動。」她這下更加確定自己已死,但她不傷悲,反倒因為自己能夠行走自如而雀躍不已,可惜的是,來到窗邊,不管她怎麼上拉右移,窗戶不動就是不動。
「雕得真漂亮……」她放棄開窗戶,開始研究起窗框上的雕刻。
她的好奇心很旺盛,畢竟因為身體不好的關系,她鮮少接觸外界事物,自她有記憶以來,她最常聞到的,就是醫院的消毒藥水和她所吃的藥味,甚至連她流出的汗都是濃濃的藥味。
念小學時,她常因此被同學笑,後來她連被取笑的機會都沒了,身體每況愈下的她連國中都無法去念,總在家和醫院之間來回。
幸運的是,她有對非常包容、非常愛她的父母,他們教導她更多課堂上學不到的人生道理。
盡避如此,她的人生還是有缺憾的。
她沒有朋友,不能到公園散步,不能到學校上學……那些在別人眼中再尋常不過的事,對她而言,卻是極其奢侈且永遠不可能實現的。
心緒突然低沉下來,她卻驀地揚開笑,告訴自己,「沒問題的。」
再艱澀的苦難,她都已度過,再也不拖累父母,不讓父母再為她擔憂,這樣就足夠了。
是人都會低落,可她只給自己一分鐘的低落,因為人生太短暫,其他的時間她都要用微笑度過。
可,也不知道是幻覺還是怎地,她竟然听到自己的肚子咕嚕作響,驚異地瞪大眼,她忍不住哀著肚子,這才驚覺自己身上穿著的是一套大紅衣服,而且就像古裝劇里的新娘……她驀地想起剛剛拜堂的夢境……怪了,這是怎麼回事?
驚詫之際,她緩緩抬眼,發現屏風外有張圓桌,桌上擺滿她不曾見過的精致料理,再望過去,正對著梳妝台,她看見鏡里有個陌生的女孩,穿著大紅的喜服……
她動了動右手,鏡里的女孩也動了動右手。
她呆住。
這是怎麼一回事?
鏡里的人不是她呀……
紀如穎緩緩地走近梳妝台,像只有所戒備的貓,她放輕腳步,偶爾跳一下,想確定鏡中人是不是跟她同步一致,但太久沒做跳躍動作,不慎撞到桌角,痛得她齜牙咧嘴,隨即又錯愕地張大眼。
「會痛耶……」死了之後也會痛?
她站起身,怔怔的看著鏡子。
「怎會這樣?」她雙手握著鏡框自問。
是她呀,可她不是長這樣的……
她的臉蠟黃無血色,眼窩和雙頰都凹陷,最後一次照鏡子時,她覺得自己像個干扁的小老太婆,然而鏡中的她,臉頰雖然瘦削,臉色有點黝黑,可是雙眼大而有神,最重要的是這張臉……比她原本的樣子漂亮多了。
難道她是在作夢?
正想著,肚子立刻咕嚕兩聲,告知她並不是在作夢,甚至根本就沒死,因為饑餓的感覺太真實了。
不由得回頭看著那桌菜肴,再用力想了下,她決定先喂飽自己。
坐在桌邊,打量著每道叫不出名字但看起來很誘人的菜色,她拿起筷子,挑了塊蜜餞輕嘗,酸甜的滋味教她皺起小臉,隨即又漾開恬柔的笑。
「好好吃喔……」她捂著嘴低呼,一一品嘗每道菜。
等吃了個半飽,她開始思索自己為何會出現在這里的。
靶覺上,這里無關地獄和天堂,而剛剛她和人拜堂,意謂著她正嫁給某人……
思至此,她才慢半拍地輕呀了聲。
「啊……我知道了,就跟古裝劇演的一樣,在拜堂之後,新娘倌會進洞房跟新娘喝交杯酒,然後一起睡。」說著她看向桌面,暗叫不妙。「剛了,我已經先吃了耶……不對,我現在嫁人了……這……」
她皺著臉,思考這個非常嚴重的問題。
不是天堂不是地獄,又不是自己的身體和臉……「難道,我是靈魂出竅附在這個人身上?那這個人跑去哪了?」
她模著自己的臉,溫熱的,而胸口下,心髒還在跳動著,最重要的是--「呼吸很順暢,身體一點也不重耶……該不會是上帝听到我的祈求,所以在我死後,讓我好好感受身體健康的滋味?」
躺在病榻上時,她常想,要是有一天醒來,她的身體沒有半點病痛,可以又跑又跳,她願意用僅剩的生命去換取。
如果這真是上帝的恩賜,抑或是憐憫,那麼,就算她嫁人了又如何?就算是個陌生又古老的年代又怎樣?
重要的是,她可以享受和平常人一樣的生活、有個健康不過的身體。
「耶!」想到這里,她忍不住舉起雙手歡呼。
瞧,她可以把手舉得這麼高!
站起身,她原地跳著,一點都不覺得喘,開心得幾乎要飛上天。
滿懷感激的,她跪在床前。感謝上帝讓她得以重生,但要是可以告訴她爸媽,她現在好得不得了,他們就不會為她擔心,也不會為她逝去而哭泣。
雖然莫名其妙嫁人,可是呀,做人不能貪心,這樣就已經很好了。
真的,她開心得都快哭了。
禱告完畢,她又趕緊坐回床上,等著她那個還未謀面的相公進門。
他會長得什麼模樣,又是怎樣的性情呢?
戴上紅蓋頭時,她幻想著,唇角彎彎,是訴不盡的喜悅。
在意識模糊之際,她不禁想,還是說,這一切只是一場夢?等到她睡醒之後,她還是躺在病床上呢……
「少夫人。」
紀如穎就連入睡都笑彎唇,仿佛夢境太過甜美,怎麼也不肯從夢境里醒來。
「少夫人,時候已經不早了,請趕緊起來。」
靶覺身體劇烈搖蔽了下,她驀地張大眼。
眼前是個極為嬌俏的小泵娘,長發挽成雙角髻,系著彩緞,從雙頰滑落。她有著非常秀美的五官,可惜沒有半點笑容,讓那張臉蛋失分不少。
「為什麼不笑?明明就很漂亮呢……」她咕噥著,張嘴打了個大大的哈欠。
「少夫人,敢問少夫人清醒了嗎?」小泵娘一邊替她將掉在床側的鳳冠和蓋頭收好,一邊問著。
傻氣地看著她半晌,紀如穎慢半拍地坐起身,直瞪著她。
她穿著湖水綠的對襟襖,搭著幾乎及地的羅裙,表情有點嚴肅,但那張臉不管她橫看豎看,都覺得絕對沒超過二十歲。
「少夫人?」那小泵娘再喚一聲,口氣並無不耐,只是眉頭已經皺起。
「你叫我少夫人?」
「是。」
「我是少夫人?」
小括娘神色不變,啟口催促著,「請少夫人起身,待會要到大廳給艾夫人請安奉茶。」
紀如穎撓撓頭,眼神有些呆滯地看向四周,發現窗外的天色已經微亮,整合了昨晚至今的記憶,確定這並不只是夢一場。
是真的,老天賦予她另一個人生。
「少夫人,請往這邊走,我必須趕緊為你梳洗打扮。」
「喔……」她被動的由著小泵娘拉起身,推到梳妝台前,拿起濕布巾要替她擦臉。「不用了,我自己擦就可以。」
她趕忙接過手,拿起濕布巾隨便地抹了兩下。
小泵娘也沒阻止,開始幫她取下發上的釵飾,放下長發,仔細地梳著。
看著她像是變魔法般,俐落的替自己挽發,紀如穎好奇的問︰「請問,你叫什麼名字?我應該怎麼稱呼你?」
「小彌。」小泵娘淡道。
「嗯,小彌,你的手好巧喔。」她看著鏡中的她,手指靈巧的將發扎成辮,再往後盤,動作非常熟練,像是早已練習過千百回。
小彌頓了下,手上的動作還是沒停。「少夫人夸獎了。」
「真的很厲害。」紀如穎由衷道,一雙杏眼直盯著那飛快的手。
小彌沒再多說什麼,挽好發後,再將她身上的喜服月兌下,換上一襲桃花色的對襟襦裙,最後拿起腰帶束起她不盈一握的腰。
她盯著鏡中的自己,覺得一切都新奇極了。
「好了,請少夫人跟我來。」
「喔。」
紀如趕緊跟上小彌的腳步,然而一踏出房門外,她定住在長廊上,看著四周圍繞的林木,兩旁簇擁的牡丹,忍不住問道︰「小彌,那是牡丹嗎?」
小彌回頭看了她一眼,「是的,少夫人,麻煩往這邊走。」
她不舍地多看兩眼。
因為以往只能在電視或照片上看的美麗花朵竟出現在她面前,讓她可以得知牡丹花的實際大小,甚至聞到淡淡的香氣,她不禁感動得熱淚盈眶。
以往,她受制于虛弱的身體,盡避父母不曾疏忽對她的教育,但不像親自體驗這般令人動容。
她感受到的,是個真實的世界,雖然她搞不清楚這是哪個朝代,但她從不曾這般深刻的體會到自己與外面世界同步呼吸。
「少夫人?」小彌皺眉地看著她。
「對不起,我馬上來。」她笑眯眼,再吸口花香,便又蹦又跳地跟在她身後。
「少夫人,用走的就好。」
「喔。」她很受教的點點頭。
小彌疑惑地看她一眼,總覺得這個出身鄉下地方的少夫人,壓根沒有初進富賈府邸的緊張和不安,反倒是雀躍極了,像個初入城的小泵娘。
但她沒多細想,只是遵照命令,將她帶往大廳。
紀如穎跟著她身後,接近拱門時,指著攀爬其上的花問︰「那是紫藤花嗎?」
「是。」
跨過拱門之後,右前方有條蜿蜒小溪,紀如穎詫異地問︰「這是庭院嗎?」
「是,往前走就是屬于主屋的部分。」
望著溪畔的樹,她又忍不住問︰「那是柳樹嗎?」
「……是,這條溪是引碎陽城的沐陽河支流,貫穿整座玉府,而少夫人所待的玲瓏閣,是屬于大爺翠鳴水榭的一部分,主屋的東邊是艾夫人的紫莘園,西邊則是二爺的觀止樓。」小彌索性一鼓作氣地解釋清楚,省得她問個沒完沒了。
「喔……」她拖長尾音,慢慢地從小彌的話中,消化剛得知的資訊。
既然要在這里生活的話,她當然得要搞清楚狀況。
她會的事不多,但她可以從現在慢慢學習。
抱著無比興奮的心情,跟著小彌來到大廳,跨進門檻之前,她還忍不住多看兩眼那門上的雕飾。
「艾夫人,大少夫人到了。」
听到小彌的嗓音響起,她立刻收回視線,朝大廳里瞧去,只見邊上站了幾個男女,而主位上坐著一個年未半白、目光極為慈愛的婦人,她的身旁則站了個非常漂亮的女孩。
她忍不住地看了女孩兩眼,因為對方簡直比偶像劇的女主角還漂亮。
「練凡,過來。」
女孩的身旁還站了個男人,身形極為高大,最重要的是,他長得真不是普通的好看,比任何她見過的男偶像都還要帥氣有型,濃眉大眼帶著野性的氣息,尤其當他淡淡看著她時,讓她不禁有些害羞地垂下臉。
唉,她接觸過的男性不多,除了醫生就是爸爸,但那都是長輩,感覺很不一樣呀……
「練凡?」
「少夫人,艾夫人在叫你了。」小彌忍不住提醒她。
紀如穎愣了下,慢慢回頭看小彌,再看向艾夫人……練凡,是她的新名字啊?
「……你好。」
真糟糕,都什麼時候了,她居然還看帥哥看得失神。
「過來。」艾玉葉輕喚著。
她乖巧地走上前去,卻不知道該如何稱呼她。
「還習慣嗎?」
「還好。」她笑得靦腆。
艾玉葉微詫地看她,發現她雖然出身鄉野,卻絲毫不顯得小家子氣,相反的,她並不怕生,態度很大方。
「娘,先奉茶吧。」站在一旁的男人沉聲啟口。
「也好。」艾玉葉看向一旁,丫鬟立刻端來木盤,遞給大少夫人。
紀如穎接過木盤,不禁再多看那男人一眼,心里有點緊張,臉有點熱。因為,她既然得奉茶,那就代表這位婦人是她的婆婆,而那男人叫她娘,不就代表他是她相公?
她作夢也想不到,有一天她能嫁人,而且還是嫁個這麼好看的人呢。
「婆婆,喝茶。」她遞上木盤,親昵地喚道。
艾玉葉愣了下,拿起木盤上的茶碗,隨即便擱下一支金釵。「練凡,不用喚我婆婆,叫我二娘即可。」
二娘?紀如穎不解地看著她。
「練凡,這位是我的兒子巽之。」想了下,艾玉葉淺啜一口茶,決定對她好好介紹家里的成員。
「喔……」她看向那男人,卻不知道該如何喚他。
雖然沒有社會歷練,但也感覺得到這府里的情況,可能和她的想像有些出入。
「他是你的小叔。」像是看穿她的狐疑,艾玉葉順口替她解疑。
紀如穎點點頭,乖巧甜柔地喊了聲,「小叔。」這下子,她可就弄懂是怎麼一回事了。這就像她看過的電視劇,古時候的人總是三妻四妾,那麼眼前的婆婆是她公公的二房吧。
而她所嫁的人,則是大房的兒子。
「這位是我的佷女秀緣,你叫她名字即可。」
「秀緣。」她笑眯眼喚著,看著那漂亮但笑得溫婉的姑娘。
艾秀緣輕點頭,水眸上下打量著她,唇角閃過一抹嗤笑。
「而這邊這位是府里的總管徐記恩。」
她看向艾秀緣指的方向,那男人穿著一襲青色長衫,約莫三十歲,五官極為端正,眼楮非常炯炯有神,還很有殺氣,乍看,那眉眼凶惡得會教人倒退兩步。
「你好。」她軟聲說著。
徐記恩僅點頭,滿不斜視。
艾秀緣繼續介紹屋里的其他丫鬟,她一一記下名字,直到所有人都介紹完畢,她突然發現好像少了三個人。
許是她太沒心眼太好懂,艾玉葉低笑道︰「練凡,你的公公和婆婆在十三年前便已不在。」
「喔。」
「至于你的相公他……」艾玉葉想了下,低聲建議,「他的身子有些不適,一直待在翠嗚水榭,你有空再去探探他。」
「他的身體不好嗎?」她月兌口問著。
「算是宿疾,再調養一段日子便好。」
「喔,那我可以照顧他呀。」紀如穎笑道。
雖然她不是醫護人員,但待在醫院太久了,大概也知道要如何照顧病人。
「好呀。」艾玉葉瞅著她,目光很復雜,想了下,便提起,「對了,你只身從瑞林鎮嫁到這兒,身旁沒個人差使總是不方便,這里的丫鬟由你挑選,挑一個你喜歡的。」
她想也沒想地說︰「小彌就好,我喜歡小彌。」
被點名的小彌看了眼她的背影,眉頭微擰了下,似有些不滿,卻沒多說什麼,只是靜靜地垂下眼。
「好了,別再站著,既然今兒個大伙都得閑,那就一道用膳吧。」艾玉葉從主位上站起,紀如穎沒多想地上前攙著她。
艾玉葉看著她,那復雜的目光流露些許悲傷和內疚。
她沒想到買進府沖喜的姑娘,竟會如此貼心可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