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一下,你現在在干麼?」她好驚恐,他在身邊空位坐下,拉攏皮衣,裝腔作勢的嘆息。「我心情不好,這樣吧,陪你喝一杯。」
「不要吧?」
「喝酒有伴才過癮啊!」說完,看戴岩靜又露出招牌假笑。
「可是我想一個人喝唉。」
他故意忽略弦外之音。「你知道我為什麼心情不好嗎?」他很自然地拿起筷子挾她盤子里的燒肉。
「不知道。」那是人家的肉啊,心痛,戴岩靜暗暗哀嚎,看他毫不留情地一片一片往自己嘴里塞,師傅每烤好一份,放進盤里,他馬上挾去吃。
「我一直在想我下午怎麼會失手,反省到最後終于得出一個結論!」鄭仁凱說著忽揪住戴岩靜笨重的毛外套。「都是因為你穿得像熊。」
「唉?」
「你戴的是民國初期的眼鏡嗎?這麼厚的鏡片夠土了,還有,亂糟糟的頭發,都幾歲了怎麼不懂打扮?老土的褲子是菜市場買的嗎?一件五十是不是?鞋子也是,幾歲了還穿這種圓頭學生鞋?你知道你這身打扮晚上出門很容易被車撞,因為黑朦蒙的看不到你,你太沒存在感了,難怪意外發生時我會完全忽略你。」
「喔。」所以是我的錯?
「你說是不是?」這是他反省後得出的結論。
戴岩靜腦子飛快地想對策,她想,平日完全不把她看眼里的鄭仁凱,現在會這麼注意她,還坐下來要跟她吃燒肉,八成是因為下午的失誤讓他很介意,這非常不妥,他再這樣注意她下去,往後怎麼月兌身?眼下連吃燒肉的美好時光都犧牲,此等厄運只能發生一次,絕不可再有,她必須雲淡風輕,淡化他的失誤陰影,這是戴岩靜得出的結論,好,就這樣干。
「鄭先生,下午的意外沒什麼,不用放心上。」
「你覺得沒什麼?我從沒失誤過,連舅舅都覺得意外,我是懂反省的人,但是我必須跟你強調一件事,我當過保鏢組組長,是專業人士,絕不像你之前想的那樣,因為郭曉陽比較漂亮所以只保護她不顧你的死活,我不是那種膚淺的人,問題是出在你的外表一一」
「沒錯,都怪我穿得太沒存在感,說得有道理……」
「是吧。」
「就是,是我的打扮太不顯眼,害鄭先生疏忽我,造成失誤,來,喝了這杯。」幫他斟半杯酒。「干了這杯,忘掉下午的事,快回家休息,不要被個不重要的失誤困住。」他干杯,喝光,杯子放下,很好,講清楚說明白,舒服多了,現在,他更放松了,斜著身,左肘擱在桌上,托著臉,懶洋洋看著她,一副準備跟好友徹夜喝酒閑談的佣懶樣。
戴岩靜微笑。
他也笑。
戴岩靜笑得更厲害。
他也笑得更喜悅。
等一下!戴岩靜眼楮發出凶光,他怎麼沒移動**的意思?還堅強的坐著干麼?
「你……還不走?」不要打擾她吃燒肉!
遺憾的是,非但不走,他還翻開菜單,研究起來。「嚴格說起來,你受傷,我還是有責任的,這樣吧,這頓我請。」誰要你請? 戴岩靜驚恐。
鄭仁凱撫著下巴思量。 「不過呢,你現在手臂有傷,不適合吃燒烤的肉類,點一些清淡的吧?」戴岩靜瞪直眼楮,他說。「我看看,吃一點比較不上火的東西,烤香菇怎麼樣?點烤香菇給你吃,茄子也不錯,哦?有山藥豆腐啊,這好,清爽又顧脾胃……」他主動跟服務生點了幾道蔬菜。
他以為他是誰?戴岩靜翻白眼,自暴自棄地拿起酒杯,突然,酒被奪走了。
「酒對傷口不好,剛剛已經喝夠了吧?剩下的我幫你喝,還有,傷口有沒有好好處理?有包扎好嗎?我看看。」傷口本來處理好好的,如今給他跟他舅舅合力氣上一輪,肯定血水又擠出不少。
他等看。「外套月兌掉我看一下傷口。有消毒嗎?那些銅器很舊了有很多細菌,沒去打破傷風預防針吧?要注意有沒有發燒,有發燒的現象就是一一」忽伸手覆住她額頭,X!她嚇一大跳。「還好,沒發燒,應該沒發炎。」看他這般興奮的自演自唱,戴岩靜理解到他不打算走了,此外還深刻地意識到,鄭仁凱自大到完全听不進她心聲,既然說破嘴也沒用,還是一笑罝之吧。
「你真的好專業,懂很多。」
「當然,我受過很多訓練,就算把我放到原始叢林也可以活著回來,你知道嗎?像是跆拳道、柔道、射擊的證照我都有,所以下午那場意外才會讓我很錯愕。」他放低聲音,眼色暗下。「我甚至接受過以色列反恐教官訓練……」通常女人听到這里,已經欲火焚身,渴望跟他窩到隱密處,來點親昵的成|人|運動,不過,這女人果然呆笨如鵝,听完這些豐功偉業,反應竟是一一「噢,那麼請問,我可以點青椒吃嗎?」
青椒?就這樣?!鄭仁凱錯愕,仔細打量她,她呼吸平穩,臉色平常,反應淡定,絲毫沒一般女人該有的崇拜他的反應,她是小學生嗎?她是深山小龍女沒有xing欲嗎?
他撒開莫名的挫敗感,故作冷靜。「青椒可以,0K。」他招服務生過來加點青椒。
「我去廁所,既然不能喝啤酒,幫我點普洱茶。」
「菊花普洱茶不錯。」看著岩靜離開座位,Why?Why?Why?l鄭仁凱食指點著桌面,有點失落,他也不是真的想跟她怎麼樣,只是……頭一回見到女人跟他相處時,反應這麼無趣的。
戴岩靜走進店後方走道,去上廁所了,撒尿總比扁人好,氣死。
鄭仁凱長吁口氣,卷起袖子,喝啤酒,吃燒肉。
十分鐘過去,戴岩靜沒回來。
二十分鐘過去,戴岩靜還沒回來。
難道,真拉肚子了?拉到暈倒在廁所?用力過度的話是有這種可能,加上她下午受傷失血,鄭仁凱忐忑不安地走進店內,問里邊的服務生。
「有沒有看見進來上廁所的女生?穿得跟熊一樣的。」
「哦,是說戴小姐吧?」少年服務生笑咪咪地說︰「她走啦。」
「什麼?」
「走了有十多分鐘了,還另外包了兩袋燒肉呢!」少年指指走道底另一個對外出入口。
鄭仁凱追出去,少年拉住他。
「先生,還沒付帳,加上外帶的燒肉總共兩千五。」兩千五百元?她是豬嗎?!「等一下!她沒買單?沒買單你們放她走?!」
「她叫我跟你買就行了。」
鄭仁凱張口結舌,不敢相信,堂堂一個保鏢出身的,竟被此等毫無存在感又矮又矬的女人耍了一次又一次,被放鴿子,還被A餐費,太傷自尊。
他的自信正嚴重龜裂,但強作鎮定,「請問,她是你們的常客嗎?」
「對啊,戴小姐最愛吃我們家的烤大腸、牛五花肉,還有生啤酒,另外她心情惡劣的時候就不喝啤酒改喝高粱,如果她點餐超過一千塊,就表示遇到什麼挫折很憤慨,今天吃了兩千五,可見她今天超不爽的。」廢話真多,都不是他要听的。
鄭仁凱打開皮夾,掏出三千塊給他。「不用找了。」附贈一張名片,「下次看到她通知我。」
「大叔,我是有為青年,不接受賄賠,金錢不能收買我。」
「大叔?你叫我大叔?!」鄭仁凱大受刺激,想他熱衷保養,打扮時!!,也不過三十歲,哪里像大叔?拉起褲管,指著鞋子。「看到沒,這個ETRO的馬毛變形蟲德比鞋,你注意看看,上面這個隱隱約約的變形蟲花色……這麼時髦像大叔會穿的鞋嗎?」
「這種昂貴的鞋不就是大叔才買得起的?」
「過來!」鄭仁凱拐住他脖子,拖到後面。「臭小子,你對我有敵意?」
「看你不順眼。」
「為什麼?」
「像你這種打扮時髦愛用錢解決事情的一定是公子,不會對女人認真。」
「等等一一這跟對女人認不認真有什麼關系?難道你喜歡那只熊?」
「熊?!你叫她熊?!」
「穿那樣像熊,吃東西像熊,你不覺得嗎?奇怪了你干麼這麼激動?」很好,很明顯的,少年不覺得戴岩靜是熊。
少年抓狂,一聲暴吼,伴隨一記重拳,呼向鄭仁凱。「她是我的公主!」最好是公主!X的!
鄭仁凱搗著被揍的左臉,站在燒肉店外,打電話給戴岩靜。
要不是看那毛頭小子年輕不懂事,以他的本事,早把他打斃在地上。
沒想到啊,這什麼世界?有人暗戀戴岩靜?鄭仁凱受到很大驚嚇,才會被揍一拳,那女人哪里有魅力了?!最恐怖是,少年揍他一拳還補上一句。
「你最好不要在大廚面前說戴小姐像熊,小心他拿刀砍你。」本來掄起拳頭要反擊,听到這句,鄭仁凱愣住。「難道,你們大廚也……」
「戴小姐是我們大廚心目中的女神,」
老木咧!讓我死了吧!鄭仁凱用力按電話,氣呼呼地想,戴岩靜該不會在燒肉店下盅了吧?最好是全店的男人都愛她啦!見鬼了。
電話響很久,戴岩靜沒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