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紗紗,對不起,我沖個澡、換個衣服,很快,給我十分鐘!」蔣立亭知道時間有點來不及了,連忙對好友道歉。
「不會,你慢慢來。」梅紗非常有風度,完全沒有因為等待太久而生氣,笑咪咪的要她漫漫來。「憑我開車的技術,一定會在九點二十五分到會場,安啦!」蔣立亭在腦中計算了一下正常的車程,再對照好友的說法,她火速地道:「我很快!」絕對不要慢慢來,紗紗開車恐怖得要命。「你要不要進來等?外面好熱,我開冷氣給你吹。」紗紗最怕熱了,一熱就發脾氣。
「唉,不用了,我跟殷岳聊一下天。」梅紗無視越來越難以忍受的太陽,笑笑地打發好友。
「殷岳,我不確定今天幾點可以結束,等要離開前再打電話給你?」蔣立亭進家門之前,突然回頭問。
敗好,知道要交代行蹤,雖然還沒有說破那一層關系,但她這下意識交代的報備行為,讓殷岳感覺非常良好。
「我等你電話。」他朝蔣立亭一點頭,她才笑著去忙自己的事。
接下來,街上只剩下一對老同學。
「這真是熟悉的模式。」梅紗笑道,雙手盤在胸前采取防御姿態。
殷岳看著眼前強勢的女人,比對起那天在婚宴上的沉默女孩,這……根本就是兩個人吧?
「亭亭很單純。」他很婉轉的回答。
「單純到你用同樣的方法讓她習慣你?我實在懷疑你的居心。」梅紗沒有打算放過他。「你知道,我跟她之間沒有秘密。」亭亭早就把這陣子跟殷岳交手的大小事都告訴她了。
「是嗎?」殷岳听到這句話卻笑了出來。「沒有秘密,真的嗎?」
意識到他所指為何,梅紗臉都綠了。
「閉嘴,我在問你話!」她女強人的那一面冒出頭來。
「你不是天生強勢的女人,梅紗,你騙得了別人,騙不了我。」殷岳看著老同學的防衛保護姿態,一針見血地戳破,見她變了臉色,才放軟語調,「不是你的錯。」
這簡單的五個字,讓梅紗露出快哭出來的表情,可她忍下來,沒有哭。
「是我的錯。」殷岳看著她的眼楮對她說。「所以我回來彌補。你可以放心,這一次,我「千干淨淨」,不會造成誰的困擾。」
梅紗抿著唇,看著眼前的男人,瞪著他很久很久,最終,敵不過他堅定的眼神。
「過了這麼多年,你還是要亭亭,為什麼?」
她多少知道眼前這家伙的身價和經歷,明白以他的背景和能力,想要什麼樣的女人都可以。
殷岳口吻堅定的回答,「我答應她的。」
沉默,在兩人之間流轉,過了很久,梅紗才開口,「……就這樣?」她在等他的後續耶。
「就這樣。」他簡短回答。
「答應亭亭什麼?」可以解釋一下嗎?「還有蔣御文呢?你一點也不在意他?」
「他管不著。」殷岳也跟著擺出防御姿態來,雙手往胸口一盤。
「如果他告訴亭亭呢?就是你騎車載她,害她發生車禍,讓她失去記憶—」
「她不需要知道這些。」殷岳聲音森冷。「我花了十年才讓自己千千淨淨不帶半點髒水回來,她不需要知道那些事情,你很清楚,她從以前就不喜歡。」
「是害怕。」梅紗糾正他的說法。「她以前就擔心你惹到不能解決的麻煩……」
「我已經解決了。紗紗,我不是蔣御文,我不會為自己找藉口,我犯了錯會努力彌補,我認為現在的我有保護亭亭的能力,因此才敢站在這里。」
梅紗嘴唇抿成一直線,瞪著眼前說著篤定話語的男人。
「你哪來的自信?」
「這就是蔣御文討厭我的原因。」殷岳笑著回答,听出了梅紗語氣中的軟化。
想不到她听了這句話之後竟立刻翻開手中的行事歷。
「看在亭亭並沒有對我抱怨討厭你的情況下,我會幫你。我們不妨現在來對一下亭亭的行程,以後你會比她更清楚她什麼時候要加班,什麼時候可以提早離開。」她倒戈得超快!「我現在就可以先告訴你,亭亭九月請了六天的長假。」殷岳笑了出來。「得罪你的人,恐怕都不會有好下場,是吧?」
「沒錯,你最好記住這一點。亭亭是我最好的朋友,因為我的疏忽讓我差點失去她。」
「那不是你—」他剛要說明那真的不是她的錯,但梅紗卻堅定地對他搖了搖手指。
「沒有人可以在我眼前讓她難過受傷害,就算是她的親人也一樣。殷岳,請你記住這一點—我們不是永遠都能這麼幸運。」
殷岳听進了她意味深長的語意,聲音千澀的回答,「我知道。」
台灣的夏天又熱又悶,屢創高溫的天氣讓人心情浮躁。
下午三點鐘,外頭艷陽依舊令人難耐,但室內卻是涼爽舒適。
在開著強烈冷氣的宴會場地,梅家美宴照著宴會主人要求采自助式的用餐方式,提供方便食用的美食。
為了炒熱氣氛,也安排了許多現場制作料理的表演,將氣氛帶到高潮。
在甜點區,穿著潔白蔚師袍,頭發編成發辮垂在身後的甜點師傅,身形縴細,五官妓好,神情怡然自得,雙手像變魔術般,將平凡無奇的蛋糕底座,組合裝飾成美麗的蛋糕塔。
包在一個又一個的杯子蛋糕上頭以糖花裝飾,十分受小朋友的喜愛。
「最後,我將為大家帶來天使抱芙塔。」蔣立亭對圍在她工作合旁的眾多女士們微笑。
只見她端出兩大盤泡芙,每一顆泡芙都剛好是可以一口吃下的大小,助手們紛紛拿出早準備好的卡士達以及巧克力內餡,快速的填入小泡芙中,再擺在另一個盤子里。
同一時間,蔣立亭將糖熬成糖漿,熱騰騰的散發出誘人香氣,還可以看見糖漿在鍋中冒泡翻滾。她隨手拿了一個透明的圓缽當作底座,縴細白哲的手指拿起泡芙沾了滾燙的焦糖,以神乎奇技的速度將一顆顆小巧可愛的泡芙堆高,利用熱焦糖的豁性,在冷卻凝固之前,完成一座約六十公分高的小抱芙塔。
最後一顆小抱芙放上頂端,高塔安安穩穩的,沒有掉下任何一顆小泡芙。接下來,她在干淨的鍋子里放進砂糖和麥芽糖,加熱到融化,利用叉子在兩根鋁條中間來回繞,她一下站左邊,一下站右邊,一下又回到中間。
「這是裝飾糖絲?」有甜點愛好者看出了蔣立亭表演的這一手絕技。
餅了好一陣子,直到可以清楚看見金色的糖絲,蔣立亭才放下手中的工具,當著眾人的面前,小心翼翼的捧起了那片長長的糖絲。
通常糖絲制作完成會揉成一球,放在蛋糕上頭裝飾,但蔣立亭制作出來的糖絲卻像一條長長的蕾絲,柔軟,花紋細膩,讓人不禁贊嘆為天使蕾絲。
她兩手大張,輕輕地將糖絲從泡芙塔頂環繞到最底部。
「 嚓 嚓……」泡芙塔完成的那瞬間,鎂光燈不停的閃,蔣立亭笑著退開來,讓大家方便拍照。
「不行,不可以動!拍完才準吃!」
有一些女生興奮的阻止同伴們吃掉這難得一見的泡芙塔,爭相排隊跟泡芙塔合照。
「好厲害的技法。」一道男性的贊嘆夸獎聲,讓蔣立亭本能的回頭。
「李先生。」她微笑,有禮但生疏。
「沒想到你連泡芙塔都會做。」甜點愛好者李國澤兩眼發光,眼中盡是對她完全不掩飾的欣賞。「這次我們公司慶功宴很成功,多虧了你。」
「哪里。」蔣立亭不敢居功,一場宴席的成功,不是只有她一個人的努力,背後的團隊也很重要。
「蔣小姐站了一整天,現在可以休息了,需要點什麼?我幫你拿一些。」李國澤獻殷勤的舉動十分明顯。
蔣立亭當然感覺到了,她笑著婉拒,「李先生,謝謝你的好意。你對我們照顧有加,我怎麼好意思再麻煩你,況且……很抱歉,我有事得先離開了。」
李國澤很失望,但不是不能理解,身為梅家美宴的首席甜點師傅,趕場是很正常的。
「那麼下回我約你,你可別再拒絕了。」他很有風度的微笑放行。
蔣立亭對李國澤道了謝也道了歉,快速在好友梅紗的護航之下離開會場。
「紗紗,我放在冰箱里的東西忘了拿!」蔣立亭被帶到後方,才想到她有東西放在冰箱里,那是她準備要帶走的
「我去拿,你先換衣服。」梅紗今天穿著一樣是高跟鞋、窄裙套裝,但臉上的妝很有氣勢,畢竟她是今天這場宴會的總負責人。她催促著好友進女廁換衣服,自己則跑進會場,大大方方的打開冰箱,取出一個用紙袋裝著的保鮮盒,回來遞給好友。
「謝謝。」蔣立亭看見東西安好的回到自己手中,不禁開心的對好友綻放笑容,但想到自己要先落跑,不禁產生罪惡感。「紗紗,我先走,不會給你添麻煩吧?」
「等一下某人闖進來逮人才是給我添麻煩,快走!」梅紗好笑的拍了拍她的臉。「接下來交給我,你快去約會吧!」
「我才沒有跟殷岳約會!」蔣立亭反應很大,臉紅否認。
「我有說你是要跟殷岳約會嗎?」梅紗的壞笑完全掩不住。
蔣立亭聞言才反應過來。對吼,她這不是此地無銀三百兩嗎?
「紗紗!」她嬌斥道。
「哈哈哈!快走吧你。」梅紗大笑了。
反正這陣子這兩個人如膠似漆,亭亭上下班都有人接送,風雨無阻,至于假日,無論晴雨,那輛拉風的藍寶堅尼都會載著她上山下海,四處游玩。
若問亭亭不是很怕殷岳嗎?她又支支吾吾說不出個所以然來?,問她跟殷岳到底是什麼關系,她也只會臉紅說不知道。
琺,最好是不知道!
不過,亭亭很快樂,那就沒關系了。
送走了蔣立亭,梅紗回到宴會場地,維持場內的大小事,她有很多事情要忙,舉凡熟食放置時間太長了要替換,吧合髒了要處理,環境衛生、食物述有服務人員的服務品質,她都得親自盯著。
以至于沒有發現這一場宴會的主人在看見好友離開的身影之後,若有所思了一會兒,也跟了出去。
蔣立亭穿著短版土耳其藍T恤配牛仔短裙,腳上踩著平底素面女圭女圭鞋,肩上背著一個淺色的編織包,臉上的妝只稍微補了一下,整個人青春洋溢,看起來比實際年齡小懊幾歲。
她手里拎著紙袋,離開宴會場地的大廳來到一樓,拿出手機正要撥電話,就看見那個在路邊倚著藍寶堅尼等她的殷岳。
他人高腿長,寬肩窄腰,穿著黑色襯衫、長褲,五官本來就給人一種殺氣騰騰的感覺,此時又穿得一身黑,讓人望而生畏。
但是,他長得很好看。
憑良心說,他有一種粗獷的男人味,加上跑車作陪襯,光是站在那里就吸引了很多人的目光。
「亭亭。」殷岳看見她了,向她揮揮手,大步朝她走過去,蔣立亭可以感覺到無數的視線往她身上投射而來。
「累嗎?」他低聲間,伸手就要接過她背著的包包和手提袋。
蔣立亭只讓他拿了手提袋,沒讓他背自己女性化的編織包。
「再累也提得動包包,這沒多重。」
「沒關系,我拿。」他朝她伸手,就要取餅她的包包。
「不要。」她閃閃躲躲。「你、你長這個樣子,拿我的包包走在路上,能看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