整整二十天,秦牧宇都是這樣接送她上下學,外加偶爾陪吃陪喝,連她的書包都是他在拿,話像是二十四小時隨傳隨到的男佣——
雖然這個男佣對她而言很難用,因為她不敢大方用,而且在不得不用的狀況下,還要跟自己的理智及情感拔河,想親近他,同時卻又恨不得離他遠些。
因為腳傷不便,駱以菲這陣子還是沒去社團,向美靈偶爾會替她送飯過來,陪她在教室午餐,好心的同學們也會輪流陪她去上廁所或買東西,要說這腳傷帶來什麼收獲,那就是滿滿的友情與同情。
當然,還有秦牧宇。
他每天出現在她面前,雖然還是那副痞子樣,但她發現他真的很細心也很溫柔,嘴巴不饒人,舉止卻十分體貼,這二十天下來,面對他時而認真時而玩笑的態度,她也從一開始的慌亂、不知所措,學會鎮定如常。
他常常將她抱上抱下的,手腳卻很規矩。
他常常用迷惑人的眼神看她、逗她,卻從來沒有真正對她做什麼不該做的事情。
她知道自己越來越喜歡他了,明知這樣的喜歡很無望——
一來她不能對不起學姊,二來秦牧宇也不是一個她愛得起的男人,所以,就只能喜歡,永遠也不能說出口的那種喜歡。
這幾天她的腳已經不疼了,除了隔幾天的晚上要敷一次藥外,上學時她已經可以像正常人一般走路,只是要慢慢走,因為使力的關系,上下樓梯還是有點隱隱的疼,不過對她而言,現在的狀態簡直是天堂。
今日,陽光燦燦,空氣里飄散著一股不知名的花香。
她起得特早,推開窗時看見隔壁鄰居家院子里的綠意,忍不住大大吸了一口氣。再從櫃子底下翻出一條橘色短花裙,上身套了一件白色立領削肩上衣,穿上白色圓頭女圭女圭鞋,拿起包包就出門了。
沒想到住處的門口卻停著那輛熟悉的藍色寶馬,車子的主人看見她,推開車門下車便大步朝她走來——
「這麼早想躲開我嗎?」秦牧宇戴著酷酷的墨鏡,眯著眼楮看著今天的駱以菲,甚至對她吹了一聲口悄。「小學妹今天很漂亮,不打算見我的日子倒是特意打扮了,怎麼?每天故意丑丑的見我,是怕我對你伸出魔爪嗎?」
駱以菲微笑地看著他,心里卻是心虛的怦怦跳。
昨天她分明已請學姊轉告他,從今天開始不必來接送她了,他卻還是一大早出現在這里,甚至比平常時間早了半個鐘頭,像是算準了她今天會提早出門似的……是啊,他說的沒錯,她是真的下意識地在躲他,可是她絕對不會承認的。
她回他一句。「是知道你一定不會听學姊的話照樣跑來堵我,所以刻意為你打扮的,這樣,你听了應該很高興吧?」
秦牧宇半點沒把她的話當真,唇角揚起帥氣的笑,看她的目光多了一點特別的東西,像是贊賞,也像是失落,贊賞她終于可以這樣落落大方面對他的嘲弄,失落于少了一個可以逗弄調笑的對象。
以後沒借口這樣天天來看她了。
以後沒借口動不動說要吻她了。
就算他因為她一句不必再來接她的話而夜不成眠,非得死皮賴臉一大早守在這里堵人,今天也該是最後一次。
竟有點不舍……
這樣的情緒,他以為不會再有,至少,不會再對其他女人有。
駱以菲……是個意外。
他不想承認卻不得不承認的一個——他生命中的小意外。
他希望她小到可以很快地被他遺忘,但此時此刻站在這里望著她,他卻像是渴望把她深深印在心底。
駱以菲靜靜的站著,迎著他久久未移開的視線,莫名感受到他墨鏡底下的那雙眼,帶著濃濃的依戀……
她唇上的笑不見了,一顆心驀地變熱,然後是她的眼眶,不只熱了,還紅了。
他真的很討厭!
為什麼要這麼看她?
明明對她不屑一顧,明明冷著臉說她連學姊的一根手指頭都不如,為什麼又要拿這樣的眼神瞅著她?
好氣……
偏還不能對他吼——除非她想再一次自取其辱!
方才佯裝的落落大方,她已經演不下去,低下頭,她安靜的越過他就想走開。
一只手倏地抓住她——
「上車,我送你。」秦牧宇啞著嗓道。
「不要。」
「最後一次,我不會再來了。」
他一句不會再來了,讓駱以菲的眼淚驀地從熱熱的眼眶里滑落下來,一滴一滴又一滴,她不敢伸手抹,不敢用力呼吸,不敢回頭,不敢說話,就怕他發現她像個白痴一樣,竟為了他而哭。
可,他怎麼可能不發現?
她的身子在顫抖,冰涼的手緊握成拳,半聲不敢吭一下,還有那就算努力壓抑也掩不去的帶淚吸鼻聲。
秦牧宇的心一緊,扣住她手腕的手也跟著一緊,竟握得她發疼。
「為什麼哭?」他問。
聞聲,她的淚掉得更凶。
他皺起眉瞪著她。
咬唇再咬唇之後,她才可憐兮兮的開口。「是你弄疼我了……放手,我就不會那麼痛了,放手,我就不會再哭了……放手吧,求求你,秦牧宇。」
這是她第一次喚他的名字……秦牧宇眼神一黯,卻是求他來著。
她說,放手,她就不會那麼痛了。
她說,放手,她就不會再哭了。
是嗎?是吧?這樣,對她最好。
扣著她的修長指尖驀地松開了——
听她的,他放開了她,不想看她痛,也不想再見她哭,只好……看著她慢慢的從視線里走開。
越走越遠……
不知是她的躲藏功力太高強,還是他大多數時間都在準備研究所畢業論文,駱以菲之後有好大段時間沒有再見到秦牧宇,也幾乎沒再遇見過學姊。
她像個縮頭烏龜似的,因為她太脆弱,只好一直躲在殼里,對這些相關人事物不聞不問,能避就避,自以為思念可斷,時間畢竟是治愈人心的良藥,耐著性子跟它磨,再大的傷口也是會好的。
卻未料,老天開了一個大玩笑……
所有曾經的自以為是,全因為這突如其來的消息給打破打亂了……
盛夏的教堂里,隱隱約約的哭聲像張網,把人的心牢牢困住,幾乎要讓人透不過氣來。
駱以菲不是基督徒,第一次參加基督徒的告別式,手里握著放在前座後方的聖經,耳里听著台上的牧師在念祝禱,一切陌生到不像是真的。
她的淚一顆顆地掉,根本听不清台上的人在講什麼,眼楮都朦朧了,什麼也看不清,之前親人致詞的那段話,已夠她淚不成言。
沒想過,那每次見到人都笑得很甜很溫柔的學姊,竟是癌癥末期的病人,每天跟正常人一樣上下課,嘴里沒一句牢騷,眼底是滿滿的溫暖,這樣一個女人竟病了好多年,卻很少人知道,至少,她什麼都不知道,連听說也沒有。
「看見沒?他來了!」一片靜默中,突然有人說。
「誰?」
「秦牧爭阿,美靈的男朋友。」
駱以菲听見秦牧宇三個字,驀地一怔,不由地抬眸望向入口——
「她男朋友?怎麼現在才來?天啊……瞧他,那是什麼笑容?」
「他在笑?不會吧?」
「是在笑,而且笑得帥氣迷人元比,究竟想在告別式上勾引御阿?他真的是美靈的男朋友嗎?他看起來一點都不傷心。」
「這就是他,他一直都這樣,美靈在世時,他也是這樣吊兒郎當的,可是美靈總是寵著他,說她就喜歡他這樣。」
「他知道美靈一直在生病嗎?美靈不會連他也瞞著吧?」
「那要問他……」
「如果知道,那小子還會跟美靈在一起嗎?」
「不可能不知道吧?他們同居過……」
駱以菲閉上眼,伸手搗住耳朵,不想再听,也不想再看。
告別式結束後,駱以菲是第一個走出教堂的。
現在的她不想和任何人說話,不管是社團的學長學姊還是學姊的親人們,因為她不懂說什麼安慰的話,也無法平息內心那些亂七八糟的想法。
紅磚道上的行道樹,讓炎熱的夏日看起來清涼了些,她沿著紅磚道走,沒多久便走到了一所大學的校園,今日正逢假日,整排的車停在園道上,在燦燦日陽下閃閃發光,刺眼得緊。
眯眼的同時,駱以菲看見了那道久違的身影,高大挺拔又孤單的身影,他正瞪著眼前的藍色寶馬,雙手閑散地插在褲袋里,給人一種十分沉靜幽遠的感覺……如果不是突來的撞擊聲硬生生響起的話。
她被眼前的景象駭著了,秦牧宇正用力一拳揮向他寶馬的車窗——
這一拳又狠又重,听得她心驚膽跳,幸而今天校園里人很少,只有幾個在遠處籃球場打球的男生看了這頭一眼。
她的心提得高高的,一瞬不瞬地盯著他。
他是何時走出教堂的?她以為他會待到最後一刻,甚至親自送學姊一程,可他卻比她更早出來……
連親眼看學姊下葬都不肯嗎?連最後一眼都不見嗎?是因為太痛太痛了吧,痛到連說再見的勇氣都沒有。
駱以菲想著,旋轉腳後跟轉身走開,未料,身後又是一記重擊——
她咬唇,告訴自己不要回頭。
這個男人不會有事的,就算有事,也不關她的事。
可,當身後那一記又一記的重擊聲不斷傳來,叫她的腳步怎麼踏得出去?她怎能把這樣的他給丟下?
駱以菲驀地轉身,沖到秦牧宇的面前一把抓住他的手。「夠了!學長,你不要這樣!」
看見她,秦牧宇怔愣了幾秒,但也只有幾秒,他便甩開她的手。「讓開,這不關你的事!」
說著,發狠似的又朝車窗揮了一拳又一拳——
駱以菲這會兒不抓他的手了,反而以自己的身體擋在車窗玻璃前,仰望著他的容顏布滿淚。
是啊,這一點都不關她的事!她也討厭自己現在跑來多管閑事啊!可是怎麼辦呢?她就是沒辦法這樣轉身走掉!
「你這樣傷害自己,學姊不會高興的!她那麼愛你,你若受了傷,她也會痛的,你不知道嗎?」她對他吼。
就像她現在就覺得好痛好痛,看到他這個樣子,她難受得說不出話來。
「讓開!駱以菲!」他也對她吼。滿心的悶,滿心的痛,滿心的傷口,看見駱以菲,他的心更痛、更需要一個出口來發泄。
「不要!」她不讓。
「我叫你滾听不懂嗎?」
「不要就是不要,你要打就打我好了!」她滿眼是淚,卻又氣呼呼的瞪著他,半點也沒退讓的意思。
他氣得一把扯住她。「你以為我不敢嗎?」
「那就動手啊!打我!你高興怎麼打就怎麼打!」她昂首迎視他的眼,就算有一點點的害怕,也無法阻止她這麼做。
該死的!
他不能真的動手,只能氣悶的將她往旁邊推,這一推,力道沒抓好,想不到竟把駱以菲推向一旁的路燈,迎面狠狠撞了一下。
「啊!」痛得駱以菲叫出聲,淚更是嘩啦啦地掉,她覺得頭昏,再加上淚朦朧了眼,索性伸手搗住頭蹲了下去。
秦牧宇嚇一跳,忙上前拉開她的手想看她是否受了傷。「你還好吧?駱以菲?」
她的額頭上一片紅,可見撞得不輕,秦牧宇皺起眉,對自己方才的失控感到自責不已。
「駱以菲你說話!哪里不舒服?快告訴我!」
秦牧宇語氣中的急切,讓駱以菲緩緩地睜眼,很想對他笑,可是,心思一轉,又把眼楮閉上了。如果她受點傷可以讓他不要再像剛剛那樣傷害自己,那也是好事一樁。
「我頭暈……很暈……」她低低地說。
聞言,秦牧宇擔心地攔腰抱起她,打開車門,把她放進副駕駛座,自己則繞回駕駛座上坐好,彎身替她系上安全帶後再系上自己的,開了空調和音樂,這才緩緩踩下油門開車上路。
車內,有淡淡的花香。
駱以菲睜眼,從後視鏡看過去,發現後座放了一大束黃玫瑰花,用紫色的包裝紙包得十分美麗。
那本來是要送給學姊的吧?看樣子他本來是打算要一路送學姊到墓園的,為什麼又突然改變主意?
「你要帶我去哪兒?」她小小聲的問。
「醫院。」
啥?駱以菲側看著他。「真的假的?」
「當然是真的。」秦牧宇一臉嚴肅。
「我只不過撞到頭而已……這樣去醫院會被人家笑死。」
秦牧宇斜了她一眼。「頭不暈了?」
她心虛地臉紅起來。「我休息一下應該就會比較好了。」
秦牧宇沒答腔,繼續把車子往前開。
車內一下靜了下來,只听得見廣播電台里播放的樂曲,清清淡淡地,像羽毛似的飄過去,沒有一點重量。
駱以菲听著,更傷感了。「我想去墓園,我們去送學姊最後一程好嗎?以後都看不到她了,不是嗎?」
秦牧宇沉默不語。
他們終是趕上了,親眼看見向美靈入土為安,但他們只是遠遠看著,一直等到所有人都離升,秦牧宇才抱著那束黃玫瑰緩緩走上前,把花放到向美靈的墓碑前。
「我來了,跟你說再見,雖然我們不可能再見了,可是,我真的希望可以再見到你對我溫柔的笑著,不管我做什麼,你都不會怪我,都會笑著擁抱我……因為你知道自己活不久了,便叫我搬出去,甚至大方地讓我去愛別的女人,跟別的女人胡來也無所謂,你怕我因為你的死太傷心,希望我可以多愛幾個女人……我乖乖做了,如你所願了,開心嗎?」秦牧宇笑了笑,一滴淚悄然的從眼角滑下。
駱以菲听見他所說的,看到了他今天為學姊流的第一滴淚,她摀住唇,眼眶又熱了,不想再听他說下去,轉身靜靜地走開,回到他車上等他。
原來是這樣嗎?因為學姊早知道自己活不久,所以才不介意他跟別的女人摟摟抱抱,也不介意他每天接送她上下學,將她抱上抱下的……
他這麼對她,也是作戲給學姊看的嗎?
因為想要讓學姊放心的走,才對她這麼好?
駱以菲咬住唇,下意識地雙手環胸望向窗外。
原本陽光燦燦的天空,不知何時已布滿烏雲,天際一道銀光乍閃,像是要把天空劈成兩半。
耳邊驀地響起一聲雷,巨大的聲響後又是一道閃電,本就已經混亂成一團的心因而更亂了,她不知道自己現在究竟在干什麼,在听到那樣的話之後,竟還坐在車子里等他?
該死的!她是笨蛋還是白痴?
駱以菲想著,下了車便直直往山下走。她腦子一片混亂,根本沒想到自己對這里的路一點也不熟,更沒想到從山上走到山下得走幾個小時才能到大馬路,更別提,打雷閃電之後的大雷雨……
所以,當豆大的雨滴啪一聲像瀑布一樣打在她身上、臉上時,她覺得自己真的是徹頭徹尾的大白痴!
「就這樣吧,這輩子就笨這一次、白痴這一次,也很夠了……」她笑著對自己說,可是眼淚卻一直流。
幸好往山下的路應該只有一條,她不必選擇,也不必猜,只要專心往下走就行了,很簡單的,她告訴自己,就算淋成落湯雞又如何,回到住處換好衣服,明天又可以笑著迎接太陽。
去除了秦牧宇這男人,她的人生基本上沒什麼難的。
把他忘了吧,徹頭徹尾地。
早該如此的,卻始終還是傻傻地保有一丁點不該有的眷戀。
因為,她原本以為他對她是有那麼一點喜歡,那麼一點心動的……
今天才發現自己自作多情到有多麼離譜!
雨,益發大了。好幾次的閃電加雷鳴,嚇得駱以菲的腳步越來越快,幾乎可以說是用跑的,死命地想往山下沖,跑了多久?一個小時還是兩個小時?她完全沒概念,只知道腳好像已經不是自己的了,身子沉重得幾乎隨時可以倒下。
一陣煞車聲突然刺耳的傳來,駱以菲在大雨滂沱中眨眨眼,看見那輛熟悉的藍色寶馬就停在她面前。
秦牧宇氣急敗壞的下車,伸手一把扣住她,連問都沒問一句就將她往車上拖——
「我以為你乖乖在車上等我,你卻像白痴笨蛋似的就這樣淋著雨走下山,你以為你的命很長可以這樣隨便揮霍嗎?就不怕自己生病了或是倒在路邊沒人發現?」他朝她吼,用力把她塞進車里關上門,自己也回到車內,惡狠狠地瞪著她。
「這條山路平日根本一個人都沒有,如果我沒看見你,沒來找你,又或者是你遇見了壞人,誰救得了你?你怎麼那麼沒腦子?」
當他跪在向美靈墳前哭泣說話時,他以為駱以菲在車內,無視于打雷下雨閃電,他在墓園里跪了好久好久,久到差點忘了車里有人在等他……
結果當他回到車上時發現自己的車里一個人都沒有,心里的慌急難以言喻!他確定他們是最後一組留在山上墓園的人,她除了自己走下山,不太可能坐誰的車離開,他越想越慌,越想越急,胡亂開著車就一路往山下沖……
「你是故意找我麻煩嗎?」他氣得想掐死她!「為什麼要一個人走下山?就算真那麼等不及,也該跟我說一聲啊!」
是,都是她的錯。
駱以菲別開眼,看著窗外的大雨一直流淚。
秦牧宇瞪著她,她的淚讓他呼吸困難,她那哀傷至極的神情讓他心悶胸痛,他知道她現在的眼淚絕對不是為了向美靈的死,而是為了他。否則,她不會丟下傷心的他默默離開,否則,她不會一句話都不辯駁。
他驀地傾身湊近她,把她壓在椅背和他的胸膛之間,濃重的呼息吹上她冰涼的面頰,深黑的眸瞬也不瞬地望住她——
「駱以菲,你究竟想干什麼?用眼淚企求我的心嗎?你學姊才剛入土,你就迫不及待想巴上來纏著我嗎?」他嘲諷似的控訴著,眼角眉角的怒火肆無忌憚的張揚,像是要藉此發泄什麼似的。
只有他自己方能明白,與其說他是在責難她,不如說他責難的是自己,因為見鬼的在這個時候,他竟然很渴望將眼前這女人緊緊擁入懷里,可惡的希望她感到痛苦,就像自己一樣。
駱以菲哭著,搖頭再搖頭。
他究竟在說什麼?他怎麼可以這麼說她?她對他的愛不是罪,他卻死命的要栽贓她一道罪名!他為什麼非要這麼逼她不可?讓她變成一個可厭又可鄙的女人,他就高興了?快樂了?
他伸手定住她的臉,不讓她再亂動,火熱的唇輕輕地廝磨上她顫抖的唇,接著,他濕熱的舌尖探進她錯愕又微張的嘴——
她躲不掉,被他霸氣又蠻橫的吻所佔有,侵入她的唇齒之間,像大雨落下般攪亂了她的心思,像打雷閃電般驚動了她體內的魂,從屈辱似的承受轉為身體本能的熱情反應,當他火熱的大掌探入她的衣領勾惹她胸前那豆點大的蓓蕾,她終是情不自禁的發出一聲近似哭泣的嬌吟……
殘存的理智讓她伸手想將他推離,他卻反而將座椅放平,整個人跨過來壓迭在她身上,單手扣住她的手往上提,另一只手熱切的在她敏感的身上游移探索……
「學長……」她嬌喘連連,感覺到他放肆的指尖穿透進她脆弱溫熱的雙腿之間,勾惹汩汩而出的愛潮,她羞怯不已,因為這是她第一次被一個男人這般親密的踫觸與擁抱……
明知是不該的,明知這男人之所以抱她完全與愛無關,而是出自受傷的獸那種像要撕裂對方的本能,可是她卻完完全全無法抵抗,只想徹徹底底沉溺在他的吻與擁抱中……
「你不繼續反抗嗎?這樣我會真的要了,你不怕?」秦牧宇低啞的嗓音帶著濃濃的壓抑與渴望。
在最後一刻,他慈悲的讓她掌握是否把他推開的選擇權。
她卻拉下他的頭,主動又生澀的吻上他——
她喜歡他,很喜歡很喜歡他,如果抱她可以讓他的心少痛一點,那麼,她願意……
為達目的,有時要不擇手段,耍賴、裝呆還得賣乖。
重點是,女人其實還是要點美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