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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好今生要相愛 第十六章

作者︰季可薔類別︰言情小說

第九章

夏雨蝶原本以為,杜非會將她當成金絲雀,豢養在他奢華矜貴的牢籠里,沒想到他卻是帶她出走,離開台灣,到國外旅行。

經過十幾小時的飛行,首先抵達美國最著名的賭城,拉斯韋加斯。

這座城市位于沙漠中,夜晚比白天更迷人,霓虹燦爛,火花四射,猶如深夜中閃閃輝亮的寶石。

主道路上,賭場與度假旅館林立,一棟比一棟造型特異,金碧輝煌,為了招攬觀光客一擲千金,每家旅館更都卯足了勁,舉行花招百出的表演秀。

馬戲團、康康舞、音樂劇、魔術表演,諸如此類的大型歌舞秀每晚在各家旅館的室內舞台輪番上演,繽紛熱鬧,目不暇給。

戶外的表演同樣令人嘆為觀止——勇猛的海盜于船上相互搏斗,最後海盜船沉沒海底;火山爆發、熔漿四溢,飛旋的火球一路滾到觀眾腳前;流光璀璨的水舞,每隔一個小時,便隨著音樂噴高,迷眩游客的感官。

這是一個充滿歡聲笑語的城市,也是罪惡與墮落之城。

「如果我說,我在這里舉辦的世界撲克大賽,擊敗眾多賭客,得到賭王頭餃,你相信嗎?」他笑笑地問道。

她沒反應,既不點頭,也不搖頭,別過眸,自顧自地瀏覽周遭風光。

她打定了主意對他冷淡,但他似乎不以為意,在飯店辦理Check-in手續後,便殷勤地帶她四處游覽。

此時正值夜幕初降,才走出飯店,音樂聲便響起,飯店前的噴泉水瀑飛濺,氣勢磅礡。

夏雨蝶凝步,靜靜欣賞這場絢麗的水舞秀,不一會兒,杜非遞給她一台嶄新的數字相機,桃紅色的外殼,十分漂亮。

「送你的禮物。」他說。「在這趟旅程上,你可以把所有自己覺得美麗的、特別的景物拍下,以後會成為很好的紀念。」

紀念?有啥好紀念的?她無聲地輕哼。

杜非看出她的不屑,淡淡地笑。「很久以前,我就想這麼做了,想帶你走遍每一個我到過的地方,吃所有好吃的東西,玩所有的新鮮玩意兒,領略各國的奇妙風光。」

他想,竭盡所能地寵愛她。

但他知道,她不會想听最後這句話,很識相地收埋在心底,只是深情地望著她,似笑非笑地宣稱——

「敢不敢跟我打賭?這或許是我在你人生里最後一個月,但將會是你最難忘的一個月。」

誰要跟他打賭?她心韻紛亂,一時把持不住情緒,急急撇過頭,舉起相機,借著拍攝水舞的動作掩飾自己的心慌。

她讓眼眸的焦點集中于相機的屏幕,不敢多看身旁的男人一眼。

他太怪了,她本以為他會待她強勢霸道,甚至如野獸般地趁黑夜佔有她,但他竟擺出一副溫柔體貼的姿態,又變回那個在她面包坊工作的男人,開朗幽默,偶爾調侃她幾句。

他到底想玩什麼把戲?她看不懂。

「別想這麼多。」他彷佛看出她的迷惑,俯在她耳畔,低啞地說道。「放輕松點。」

她一驚,幾乎是彈跳般地往後退,避開他的接觸。「你想干麼?」

這充滿防備的舉動令他自嘲地勾勾唇。「只是想告訴你,盡情玩樂就是了,我不會對你怎樣的。」

真的不會嗎?夏雨蝶很懷疑,心存戒慎。

接下來幾天,他果然一直保持彬彬有禮的態度,不踫她,不強迫她,唯獨堅持晚上要與她同睡一張床。

但即便如此,他也不知哪來的自制力,很規矩地與她分據床榻兩側,絕不越過楚河漢界。

這份定力,不是任何男人能做到的,就連萬佑星也肯定克制不住情|欲,但他做到了。

她不得不佩服他。

或許就是因為他的表現實在太君子了,她逐漸放下戒心,真正開始在多采多姿的旅程中找到樂趣。

這還是她這輩子初次出國旅游,而且純粹是以一個觀光客的身分,沒人會催促她走馬看花,只要她願意,她完全可以悠哉地消磨光陰,恣意享樂。

她不需要擔心旅費的問題,吃住都有他會安排,他帶她住最舒適的飯店,品嘗各種美食,他們租用直升機,在日落時分飛越鬼斧神工的大峽谷,彩霞滿天,景色如夢似幻。

來到美國西岸,他們漫步于海灘,舌忝著口味甜膩的冰淇淋,他教她沖浪,她在沖浪板上跌跌撞撞一下午,終于成功地乘上浪頭,迎風飛躍。

接著他租了一輛車,沿著海岸線開往舊金山,從他們住的飯店落地窗往外望,能看見橫跨海灣的金門大橋。

他們跳上沿著軌道緩緩爬坡的古董纜車,學當地人抓著把手,站在車門口,她將一只手往外張開,拂攬沁涼的空氣,纜車爬到最高處,跟著俯沖急下,宛如雲霄飛車的快感,令她不覺興奮地尖叫出聲。

跳下車後,她有些累了,他買了兩杯新鮮果汁,兩人閑適地坐在岸邊,一面喝果汁,一面看海獅群笨拙地于水面上下活動。

她拿相機拍下那些丑陋卻可愛的海獅,也拍四周人群來來往往,他忽地搶過相機,請某個經過的路人幫忙拍照,接著不客氣地展臂摟她的肩。

「OK!要拍嘍,說C。」路人鼓勵地喊。

他立刻咧嘴笑了,她卻是一時不知所措,很不自然地微彎嘴角。

拍完合照,他檢查了下成果。「拍得還不錯嘛,可惜你笑容有點僵。」

她搶回相機,不悅地瞪他。

「唉,無所謂吧?」他很無辜似地攤攤雙手。「你要是不喜歡的話,頂多把它刪掉就好了。」

「我會刪的。」她傲然聲稱。

但她沒有刪。她告訴自己,是因為自己還沒有時間整理相片,所以才沒來得及刪,反正多放幾天也無妨。

也許是因為不滿自己連刪張照片都再三遲疑,更可能是有意對他自作主張的行舉給予小小的懲罰,當他嚷嚷著肚子餓了,要帶她去附近一家很好吃的海鮮餐廳用餐時,她拒絕了。

「我還不餓。」

「你中午只吃了一個三明治,真的不餓?」

「嗯,我不餓。你自己去吃吧,我在這里等你。」

他聞言,略顯無奈。「好吧,不吃就不吃,我們繼續逛吧!」

「你可以去吃啊,我自己會逛。」她滿不在乎地趕他。

他笑笑,沒理會她的冷漠,陪她走進一家又一家琳瑯滿目的紀念品店,她像是故意拖延,每一家都慢慢逛,拿起每樣小巧有趣的紀念品,好奇地玩賞。

她買了鑰匙圈,買了幾個動物造型的磁鐵,仔細挑選風景明信片。

他很有耐心地陪著她,一句話也不多說,一句話都不抱怨。

足足過了大半個小時,她忽然瞥見他默默走向角落,伸手撫揉自己的上月復。

這動作,不是一次、兩次,他似乎正強忍著某種不適。

她心念一動,等他走回她身畔後,故作漫不經心地問他。「你怎麼了?哪里不舒服嗎?」

他愣了愣。

「我看你一直在揉肚子。」她補充。

「喔,你看到了啊。」他扯扯唇,有些尷尬。「只是有點胃痛。」

「胃痛?」她微微拉高嗓音,轉頭看他。

「老毛病了,沒什麼。」他表情淡定。

反倒是她不淡定,他有胃痛的毛病為何不告訴她呢?她竟還狠心地刻意拖延吃飯時間,讓他空著肚子等。

她太壞了。

夏雨蝶郁悶地咬咬牙,也沒心情再挑明信片了,隨手抓了幾張到櫃台買單。

「走吧,我肚子餓了,我們去吃飯。」

語落,她率先旋身,走出店門。

杜非注視她的背影,莞爾一笑。

雖然她表面裝得很冷很高傲,但他知道,她是不忍他胃痛才主動表明要去用餐。

在倨傲的外表下,她其實是朵溫婉可人的解語花。

所以,他才會如此鐘愛她。

他們在港邊的海鮮餐廳大快朵頤。

坐在戶外平台上,臨著波光瀲灩的港灣,叫了滿滿一桌菜,光是一鍋材料豐富的海鮮濃湯,就足夠兩人吃到撐。

這鍋湯,包含了多樣食材,蝦、蟹、干貝、淡菜、鮮魚,看賣相就令人食指大動。

夏雨蝶吃了很多海鮮,喝了很多湯,杜非還點了盤新鮮生蠔,以及兩尾肉質彈女敕的緬因州龍蝦,搭配頂級的香檳酒,滋味更加曼妙。

這頓晚餐,兩人都吃得相當暢快淋灕,但回到飯店後不久,杜非便嘗到放縱食欲的報應。

他吃壞了肚子,月復瀉不止,足足折騰了將近兩個小時,才總算控制住,但他已然被折磨得面色蒼白,只能虛弱地躺在床上。

夏雨蝶照料他,向飯店櫃台要了些止瀉藥,喂他吃下,見他滿身大汗,拿了條干毛巾為他擦汗。

「謝謝。」他閉眸低喃。

「你明知自己胃痛,不該吃這麼多的。」她忍不住責備。「剛剛應該節制一下。」

「那麼料多味美的一桌菜,全讓給你吃豈不太可惜了?」他半戲謔。「我也想吃好料啊。」

「所以你現在吃出報應來啦!」她沒好氣。

他沒回答,緩緩睜眸,凝望她。

墨深的眼潭反照出她關懷的神情,她看見了,驀地感到慌張,借口去換條毛巾,起身離開。

他默默地目送她,也不知想些什麼。

等她再回來後,他已坐起上半身,靠著床頭。「我好渴,給我水。」像是孩子般耍賴的要求。

她點點頭,斟來一杯溫開水,遞給他。

他接過,連喝幾口,忽地輕聲一笑。「你知道嗎?我上次也是這樣。」

「上次?」她不解地挑眉。「哪次?」

他將玻璃杯擱在床旁小幾,對她笑道。「好幾年前,我第一次來到舊金山,那時候我剛在賭場賺到人生第一桶金,很志得意滿,我以為自己從此出頭了,決定好好犒賞自己,就在剛剛帶你去的同一家餐廳,一樣叫了滿滿一桌菜。」

她听了,領會地接口。「結果也跟今天一樣,拉肚子了嗎?」

「那次可比今天還慘,我住的是一間又小又破的旅館,沒冷氣沒空調,空氣很悶,連抽水馬桶都不靈光,滿屋子被我搞得臭氣沖天,而且也沒人幫我擦汗送水的,只有我一個人躺在行軍床上申吟。」

行軍床?那睡起來豈不又硬又不舒服?

「原來你也有那麼落魄的時候。」

「哈,我落魄的時候可多了。」他自嘲。「小時候吃不飽,我還會在菜市場偷模肉包饅頭之類的東西,常被小販追著打。」

「你……偷東西?」她不敢相信。

他毫不掩飾地點頭。「這下你更了解我了,我不僅曾經是個投機的賭徒,還是個順手牽羊的小偷。」

她怔忡無語,心弦牽緊。看來這男人並非天生就是尊貴的王者,他是苦過來的,他經歷過的苦痛,或許非她所能想象。

黑幫械斗、走私賭博,他還做過多少傷天害理的事呢?又是什麼樣的成長背景逼使他必須這樣討生活?

她發現自己很好奇。

可她,不該好奇,這個男人如何成長、有怎樣的過去,關她什麼事呢?

她一點都不在乎,也絕不同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