懊諷刺的難受、好諷刺的心痛,一樣的人,相似的性格,只是不同的心性,卻同樣折磨著她!
「你不是真實的,我不能動搖,否則我就是糟蹋了自己,要如何對得起……苦苦等著我,卻不得見的人。」她咬緊了牙關,用力地嚥下心中的翻騰。
嚥下這種痛苦、嚥下這份難受,她不能被一時的心緒波動奪走勇氣,她還要再走下去,她的面具不能在此時失去,更不能崩潰。
她要回家,要回到家人身邊,誰都無法再阻止!否則這些年付出的代價算什麼?別人的貶抑、踐踏,她能忍過來,但,她絕不接受自己踐踏自己,現在的他,根本是假的、短暫的!
「動搖什麼?誰苦苦等你不得見?」對她話意中所透露的,心中有個更重要的人!嫉妒的怒意竄上心頭。
「你不會懂的,我不想找不到回家的路」
「回家的路……」她的回應令任燦玥相當不解。「難道我不是你的家?還是你不相信我真的喜歡你?」
「我的家……呵……」袁小倪酸楚扯唇。「在我能走向回家的路之前,我的家只能是夢中,我只能遙望……」
一早,整個「溯溪村」的村人都站著慶典而忙碌,今天能來宅內幫忙的婦人也比往常少。
「站住!」
一個特意壓低的聲,忽喚住正匆匆經過的兩名武護隊長。
「誰?」兩名武護隊長,同時戒備的看向聲音來源處,牆角陰影,臨近傍晚,更見幽暗,袁小倪雙臂環胸,踱腰而出。
「三總管,你怎麼在這?一早用完餐,你說要到村內參觀祭典準備前的熱鬧,去去就回,結果整個白天就不見人了。」
「是呀!剛才還讓人拿酒過來說賞給兄弟們,人卻沒出現,城主一整天四處找妳呢!」
「我有事情問你們這兩個「好酒,再一杯」的隊長。」袁小倪只是笑笑領首。
「三總管,請別開屬下的姓名玩笑,屬下姓郝名玖。」
「屬下姓戴名一倍,不是什麼「好酒,再一杯」的隊長。」
奧玖、戴一倍,老被她戲稱是「好酒,再一杯」,兩人只好嚴正的再次對上司澄清,因為這種叫法,會讓別人誤會他們是吃喝玩樂的家伙。
「喲,捍衛男子漢尊嚴,是嗎?」袁小倪那刻意壓沉的聲,和環胸步來的氣勢,有些迫人的逼向他們。「嗯,你們覺得我現在看起來像在干嘛?」
兩人互望一眼,馬上抱拳。
「一看就知道,三總管在盡一個總管的職責,四處巡視,以防宵小可趁。」
「韓堂主不在,讓三總管如此多勞,任何需要,三總管一句話,我等定當盡力協助。」
矮水昨日就離開「溯溪村」,趕去和心層武護見面,了解來自古城的後續信息。
「你們真是忠心,想你們跟著韓堂主四處闖蕩,多年難得回古城一趟,在這兒的一切,都由你們日夜顧守,如此辛苦,我由衷佩服,身為三總管定要代古城稿賞你們的辛勞。」
「豈敢,這是我等該為之事,再說三總管已命人拿了數罈好酒來,我等還要感謝三總管盛情。」
「是呀!這幾罈酒果然是難得佳釀,三總管真是懂酒之人。」
兩人馬上再謙虛地抱拳一揖。
他們知道三總管和「朝嵐古洲」內,知名酒樓「品饌軒」的千金向憐憐交情不凡,所以對酒的品味也高。
「別客氣,為了感謝你們這段時間,忠心執行韓堂主狹隘的心胸下所搞出的護主計策,我下了點好東西在酒內。」袁小倪拿出一個藍色小瓷瓶。「這玩意兒很猛的,曾經把你們韓堂主活生生磨掉一層男子漢尊嚴!」
兩名武護隊長倒抽一口氣。
「不會就是——」
「是,就是「一夜七郎」。」她得意的晃晃手中小瓶。「算算時間,大概一個時辰後發作吧!解藥就是我手中這瓶東西。」
「三總管——」郝玖、戴一倍同時雙膝一跪哀喊!
「喲,這種大禮,我小小一名三總管承不起呀!」袁小倪嘖嘖搖頭。「「一夜七郎」果然厲害,還沒發作,先見其威!」
「三總管,請高抬貴手……兄弟們都是無辜的!」
「怕什麼呀,死不了的,想你們韓堂主內力不差,這玩意兒他只吃了一點點,男性尊嚴就癱了快兩天,以你們的功力和我今天下的藥量,大概無能個十天半個月,反正你們在這保護城主安危,也不能近,不能用也沒差啦!」她一副要他們自己保重的打算走人去。
「三總管——」
兩人急忙抓住她的衣擺!
「當然,你們也可以在一個時辰內打倒我,搶走解藥。」
「屬下不敢!」他們嚇得馬上告饒。
「很好,就重新回答我剛才的問題,你們覺得我現在看起來是在干什麼?」
「妳在躲城主。」
「因為城主已經認定你是他的妻子。」兩人認分回答。
「本總管向來欣賞懂事的人,厭惡造成我麻煩的人,起來吧。」對他們終于面對現實,袁小倪滿意額首。「韓堂主還對你們吩咐了什麼?」
「只有交代我們好好保護城主,听從三總管安排。」兩人起身,同聲回應。
「這樣呀!」听完後,袁小倪雙手背在後面,一派若有所思的來回跛步,忽朝他們親切笑問︰「屋後那邊的峭崖看過嗎?」
「看、看過。」
「夠高、夠刺激吧!」她挑眉一笑,刻意親切的笑容多了幾分莫測。
兩人面面相覷,不解三總管這忽來的問題!
「我一直找不到機會把韓堂主吊到那懸崖上,這心里的怒沒得宣泄,現在他不在,由屬下代過也行!」
「三總管——」兩名武護隊長再次雙膝一跪,冤喊︰「屬下們只是奉命行事!」
「古城武護個個被訓得頭可斷、血可流,怎麼現在膝蓋這麼軟呀!」袁小倪哼著聲。「好好回答我的問題,如果沒讓我滿意,跪斷了膝蓋都沒用。」
她揚揚下顎讓他們起身。
「韓堂主臨行前說,城主恢復的比想象中好,為了不刺激城主正在恢復的身軀,城主想做什麼就讓他進行,包括……認定三總管為妻子的事。」郝玖道。
「韓水這個渾蛋,搞了這種麻煩,拍拍說走就走,還想拿我去替城主補功力,好個有義氣的水哥呀!」她霍霍磨牙。
「三總管,你別誤會韓堂主,他是相信你能應付城主,還有,他覺得城主對你……是真心的!」連他們都看得出來。
「是呀!.韓堂主覺得,城主就是中了「瞬失」不會再掩藏自己的內心,才有這麼真實表現。如果三總管和城主真有進一步的發展,未來回「斜陽古城」,就不用再受那些委屈了。」戴一倍也連忙為自家堂主解釋。
「夠了,這種事不用隨著韓堂主起舞,你們記得,在「溯溪村」發生的任何事,回古城都不準提起,現在以城主恢復最重要。」
她的未來不在古城,任何過往都會隨著承諾完成而結束,時至今日,袁小倪不想多生枝節。
「听清楚就回話!」只會一臉疑惑,再互相看來看去,有什麼用!
「屬下明白了,若三總管堅持如此,我等會兒吩咐其他人照辦。」兩人頷首。
「三總管,那個解藥能否給我們了?」戴一倍小心間。
「這個呀!」袁小倪打開小瓶塞,在兩張錯愕的臉前,仰頭喝掉里面的「解藥」。
「三總管」
兩名武護隊長幾乎快要再次癱跪,他們開始感覺到「一夜七郎」的威力提早發作了!
「哀什麼、叫什麼!這只是水,那些酒很正常,再說「一夜七郎」根本沒解藥,中了只能等藥效過去。」壓抑而已,哪會搞什麼解藥。「由此說來,我今天沒下「一夜七郎」可真救了你們的男性尊嚴,對救命恩人,我希望你們端出該有的態度。」
「不知三總管希望我們……做什麼?」知道沒中「一夜七郎」兩人大松一口氣,隨又忐忑問。
「放心,雖然武護體格個個不錯,但我不會要你們以身相許,只要懂得報恩就行了。」她一副仁義買賣地道︰「我這人很有良心,一個救命之恩抵一件事,只要你們今天一切听我的,就算抵這恩了……你們退那麼遠干麼?」
就見他們忽然退出五、六步之外。
「三總管,救命之恩,立即回報,城主往這邊來了。」郝玖指向她身後的遠處檐廊。
袁小倪探頭,檐廊盡頭,果見任燦玥與廳內幾個幫忙的大娘在交談,像是在問她的行蹤。
「那你們——」她才轉回頭,卻見兩人已退出十多步之外。
「今日救命之恩己報,我等今晚的責任是房子外圍,其他人為與村人融在一塊,都會在村中參與慶典,宅內的安危有勞三總管。」
「我等小小武護隊長,擔不來城主和三總管之間的感情恩怨,請三總管見諒,今晚自己小心。」
鎊自說完後,兩人的身形退得更遠,共同抱拳後,瞬間不見!
「有沒有搞錯!」袁小倪氣得一腳踹過腳邊的空桶子!
「誰在那?」
空桶的聲響引來廳內人的注意,候在前廳的武護忙跑來,只見滾到牆邊的空木桶,沒見半個人。
躲在牆角暗處的袁小倪,看著武護將空桶放好,折回前廳時,她環胸靠著牆,外邊天際,已剩夕陽余輝。
天一暗,幾個幫忙的村中大娘都會離開,只留兩個廚房下人,這讓她非常、非常苦惱的想著,當下該怎麼解決現在的處境!
在完成母親承諾的一路上,挫折、困境不少,但她從沒想過會遇上和城主的感情糾葛,該說這種問題,她連想都沒想過會發生在她和城主之間。
至今,她都覺得這真是件「匪夷所思」的事!
自從被城主親口定為身分是古城身分最卑下的、沒有資格習劍,就注定了她多件的處境!
但她有克服的意志和堅強,無論是以刀法隱藏劍法、易裝身分搶寶物、還有為了周旋在兩種身分中,當另一個身分出現時,她得費盡心思安排好「袁小倪」的行蹤,因為古城三總管袁小倪是不能出「朝嵐古洲」的!
初出江湖對上「門魔」、「門毒」時,江湖經驗不足的她,吃盡苦頭,甚至連「瞬失」之毒也嘗過,樁樁件件她都挺過來,現在……她第一次感到棘手,因為這件事一個不好,她會月兌不了身!
種種跡象看來,沒出事前的城主與她有一段在「斜陽西峰」發生的感情,現在中毒失憶的城主,如果還和她在「溯溪村」發生什麼,那無論城主有沒有解毒,她都會很……麻煩!
無論是城主或二少爺似的城主,對感情的強烈她都見識過,真這麼演變,她就算完成承諾,也別想全身而退!
想到這,她的額鬢和背脊都不自覺地泠汗直淌…….
照現在的情形看來,兩次的差別只在中毒的人互換,不變的是,她——袁小倪永遠是處境堪慮的那個!
「什麼世道呀!天理何在,我干麼一直都這麼悲哀!」一路想下來,猛然發現這個事實,她很不平的牙關磨了磨。「牟老也真可惡,為什麼都沒跟我說過「斜陽西峰」的事。」
讓她心里有個底也好,勝過她現在什麼頭緒都模不著。敲敲額,她逼自己鎮定下來。
「冷靜,好好想個解決方法,再危險的場面我都踫過,現在又還沒真演變到最遭的情況,得謹慎處理,否則後患無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