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夢小子,你跟卓大夫是同輩分的吧!」這麼古板!話雖如此,袁小倪邊咕噥著,還是認分的拿起藥喝。
「以你的能力,在那樣的混亂下,月兌身該不難,怎會讓展岳有機可趁。」三方對峙的情況,他已听了不少傳聞。
「誰叫我小心眼發作,對展岳的仇恨全在那時勾起,想月兌身時,月復中又一股內息悸動提不上勁,差點著了對方的道!」
展岳對亡母的侮辱、還有長屋上害她墜崖的仇,再加上野林內對她和城主的追殺,袁小倪早想完成承諾後,誅殺這惡人!
「你最近能不動武,盡量不要再動武。」
「放心吧,我是和平的人,只想低調,不想再多惹無謂騷動,無論引來「月泉門」,還是古城人馬,都是我倒楣。」袁小倪也苦惱極了。
「你可知沈雲希已當著城主的面,宣告你袁小倪是沈家的人,他不會放過任何一個傷害你的人!」
叭藥的袁小倪抬首,雙目圖瞠,神情無奈。「已經走到這樣的情勢……這下我麻煩了,遇上古城的人會很好看。」
雲希哥哥不知她和任燦萌發展出的情況,此舉原意是要斷她再回古城的可能。
不,幸好雲希哥哥不知道,不然會更麻煩!
「你並不吃驚,所以,你真是……沈家的人?!你怎麼會變成沈家的人?」
那晚見沈雲希像逼著她什麼事,她和沈雲希何時有這樣的關系?莫不成,她肚中的孩子……
「我一出生就和整個沈家都有關系。」袁小倪放下藥碗看著他,嘆息道︰「我是沈家失蹤的女兒,沈雲希是我的兄長。」
「你是沈雲希的妹妹?!」楚千夢訝問︰「你的母親不是袁灩娘嗎?」
「袁種娘是我的生母,直到我八歲前都在沈家,是生母忽然帶走我。」
「妳的身世……還真是曲折呀!」受「月泉門」的沈家養育,又在「斜陽古城」的任家長大,這兩家原就是世仇,現又因小倪的原因,雙方只怕更加對立!
「這一個月,我也開始覺得曲折,真是頭大!」和誰為敵,她都不想呀!「最早我只覺得時機成熟回沈家就是,其他沒想太多。」
承諾完成,她就走人,沒干什麼對不起大家的事,她不覺得和「七門樓主」的兒女們會因此當不了朋友,只是現在事情鬧大,立場轉為尷尬了。
「月泉門」和「斜陽古城」之間,宿敵的立場,要改變已不容易,更別說現在的城主任燦玥,不是什麼好性格、好手段的人;而雲希哥哥已知她的身分,更了解她的殘缺從何而來,她擔心雙方的仇恨會加深!
「這一個月才覺得曲折」唉,還挺像小倪的,她不是租心、不細膩,只是心中一旦有堅定的想法或目標,其他事就徹底不上心。
「對了,你說這里是古城在南方的宅院,那麼……城主、大總管全都……在這?」她小心地問。
「如果帶你住客棧或隱住民宅,以目前古城和「月泉門」兩邊的人,幾乎上天入地的追查你的行蹤,很難躲得了。」楚千夢一嘆。
「刺激了,這可真是最危險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
迸城再怎麼搜尋,都想不到她就藏身在自家地盤內,「月泉門」也無法找到古城內。
「小倪,上次我告訴你要解除和雙雙的婚約,因為已有心上人。其實,你一直都很清楚我的心上人是誰,很多事,你內心是清楚的,對嗎?」楚千夢問。
「哇,你怎麼發現的?」幾乎每個人都當她是個對感情太沒想法和感受的家伙,以致童年玩伴個個同情楚千夢。
「從我告訴你開始,你卻不曾問我心上人是誰。」他一嘆,因為內心清楚,這個發展的答案有可能是什麼。
「你是我的童年玩伴,和韓水與程喵一樣,這一輩子都無可取代的至交,我不想改變這個身分。」她拿起碗筷,對桌上的美食早就食指大動。
「所以你並非因為立場、環境而裝聾作啞?純粹是……對我沒這方面的感情,又不想讓我難受?」
「不要說得我一點都不掙扎,也不想想你楚公子的條件讓人有多垂涎,外貌、性格和富可敵國的身家,不久前我都還是掙扎的!」
「為何不掙扎了?」
「我己沒資格,此身已所屬,此心有虧欠之人。」她看著他,坦然道。
縱然已有心理準備,楚千夢依然听得難受。
「如果說,我還是想娶你、照顧你,你可願再為我掙扎?」
「你值得更好的女孩子,我不願如此錯待你。」
「告訴我,是誰?」
「都已至此,這一個月是誰跟著我,我又只能陪著誰,你還會想不到嗎?」
楚千夢大震。「真是城主,欺人太甚——」
「你別亂來!」袁小倪拉住氣到要沖去找人算帳的楚千夢!「現在的城主根本記不住這段事情,找他也沒用,更何況,我根本不想他知道!」
「為什麼?」
「「瞬失」的失憶,所造成的情況和性格是完全不同的,現在的他不是我心中所認定的人。」她苦笑。「而且,我的立場一明,將面臨失去很多的童年至交;我不想再失去你這位至交。」
「情況如何?」後花園內,言常陵問著趕來的游笙樺。
「毫無消息。」游笙樺搖頭,接著憂慮地道︰「會不會……落到「月泉門」的手中了?」
「程堂主打探過,三總管不在「月泉門」。」程喵的管道不同于一般人,所打探到的消息不會有錯,言常陵面露沉思。
「「月泉門」和三總管究竟有何關系?沈雲希居然對著城主公開宣稱,袁小倪是沈家人,誰都別想動沈家人,更不會再讓她回古城!」
那一天,三總管跌落山坡下,城主也同時趕到,一見沈雲希,兩人像對上般,全然不管四周的「三門邪教」;而「門奇」的教奇看局勢不對,早已揮手喊退!
「貴城「三總管」是我沈家人,每一分在她身上的創痛,我沈家都會要傷害她的人付出代價!」沈雲希俊目沉凜,冷冷說出這席讓眾人震驚的話!「她一輩子都不會再回古城,我也不準她回去!」
「只可惜,無論你如何認定,袁小倪都已經是我任燦玥的人,誰敢覬覦我任燦玥的人,就是替自己敲喪鐘。」
「袁小但是你的,沈雲霓卻不是!你任燦玥就抱著這名字,作一輩子的夢吧!」
「少門主這個挑戰,我接下了。」
這一刻,對峙的兩人,眼中那絕決的凜視,各自說明心中的決斷!
必想那一天,城主的話更讓游笙樺錯愕,不說三總管是古城的人,而說是他任燦玥的人,擺明兩人之間的關系不尋常;而且,清醒之後的城主,對袁小倪的一切動向,該說緊張到近乎恐懼嗎?
城主好像很怕不快點找到人,三總管就會消失了,每天在乎的,就是問袁小倪的消息!
在古城時,不但早中晚都要听取消息,一知道袁小倪似有不願再回古城的跡象,那眼神和神態讓在場眾人個個寒毛直豎!
「叛徒,你既有心背叛兩年前的感情承諾,就別怪我了,你該清楚,我會怎麼對待背叛者,尤其是叛情者!」
當時的城主握緊了拳,凜絕的眼神,切齒得幾乎要咬出血來的唇,可知他的情緒非憤怒可言,讓旁人連氣都不敢多喘一下,深恐受到波及!
「絕對要在「月泉門」之前找到三總管,至于「月泉門」和三總管之問是何關系,都非當前要事。」言常陵道。
「三天了,除非三總管已離開南方,否則以雙方這樣的尋人陣仗,也該要有下落。」
「此地雖非東方地界,但以「月泉門」和朝廷的關系,定然也不會放過這個管道;再加上古城在南方暗動的力量,照理,找不到人,也不該一點線索都沒有。」
「整個南方幾乎都翻過來找了,除了「月泉門」的地盤、官府,各個寺廟、尼姑庵也都找了,連那些煙花場所都請程堂主負責打探過。」「月泉門」也在找人,若有,也早傳出消息了。
此時,對面回廊,僕人領著一名像是大夫的老者穿過花園,往後門走去。
「楚公子帶來的人,得了什麼病?」這幾天常看到僕人領著大夫進出,還出門抓藥。
「不是病,好像是受傷了,據說是楚公子的朋友,不小心著了江湖邪門的道,受了傷,已養傷多天。」
「可知道是男是女?」言常陵雙目透出精芒,在南方還能有兩大門派上天入地都遍尋不著的人,難道是……
「不大清楚,但我曾看到楚公子身邊的心月復婢女拿著女性衣物,應該是女子吧!」
「袁姑娘,公子赴城主之約,今晚由奴婢服侍您用餐。」
「這麼說今晚城主不在府內了?」坐上餐桌,對滿桌美食,袁小倪早開動了。
「連大總管都不在府內,今晚袁姑娘可以放心,好好享用了。」
「大總管也不在?」除非危急大事,否則一旦離城,為免突發狀況,需留一人坐鎮,這兩人是不會同時一起動作的。
不過,光這兩人同時離開古城,就是大事了。看來,「恆沙古剎」的大佛開眼,情勢很棘手。
「城主今晚設宴「春花塢」,專門宴請我家公子,感謝日前城主出事時,楚家莊多方協助,還找程堂主作陪呢!」婢女替她添飯盛湯,笑著道。
「叫程喵作陪?唉!」袁小倪忽一嘆,接著快速掃菜吃飯。「都同住一座宅內,還要這麼大費周章,這群玩腦袋的人,就是喜歡玩得周遭人,人仰馬翻。」
「袁姑娘,飯菜多得是,您慢點用吧,小心噎到!」看她突然狼吞虎嘸的吃法,嚇得婢女趕緊勸道。
「再慢些什麼都沒得吃。」她邊吃,邊從懷內拿出一封信交給婢女。「等會兒命人拿給大總管。」
「可需要奴婢傳什麼話?」婢女看著這封發黃,看來年代有些久遠的信。
袁小倪想了想,搖頭道︰「能起作用,什麼話都不用說;不能起作用,說再多,都是廢話。希望這封信對我的處境能有點幫助。」
沒多久,院落外,游笙樺領著一隊武護,直驅楚千夢居處。
「二總管,我家公子不在,有何事請等我家公子回來。」
「房內病人不能受驚擾,請您止步,別驚嚇到養病中的人。」
院落內,楚千夢身邊的僕人全上前阻擋。
「正是知道楚公子院落有養傷的病人,特別帶著城主的關切而來。」
不理楚千夢手下的人多方阻擋,游笙樺在武護強勢開道下,走過中庭,來到一間廂房前。
「三總管,你已無處可藏,體諒你負傷在身,若願自己出個聲招認,我就以禮相請,否則,別怪我不顧同伴之情了!」
房內久久無人應聲,游笙樺暗示左右,該動作了!
「小樺哥真是太給我面子了,帶了不少人,還有幾個是壓陣的心層武護吧!」把保護城主的心層武護調來堵她,真是太看重她了。
對面高宅的屋頂上,一道看戲的身形佇立月色下,袁小倪邊吃著手中剛抓來的干果仁,咋舌道。
只見游笙樺一腳踢開門,沖進屋內時,袁小倪手中最後一顆干果仁一彈,嘴巴接住綁,拍拍手,擦掉手中殘屑,吃飽、喝足、傷好養,該閃人了。
拉緊厚外袍,這是母親身上褪下、親自為她系上的外袍,只要裹上,溫暖與娘親殷切的期待,就漾滿她心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