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欸,新郎倌,太陽都曬了你還不起床?」
「老大啊,你要賴床可以,先把新娘子放出來讓該映幫她打扮打扮嘛!」
「還不起來?我們可要撞開門搶新娘羅!到時候要是春光外泄,可別怪我們,嘿嘿嘿……」
一群人在房門外頭大聲吆喝了半天,門內的人還是無動于衷,眼看時間一分一秒過去,就要耽誤到良辰吉時,某人心急地伸手一扭門把,門竟然應聲而開。
「咦?居然沒鎖門?!厚!你們這對新人『做功課』門也不鎖一下,未免太開放了吧?」
眾人進門時默契一致地制造出更大的聲響,好讓床上的人把握最後機會遮掩住彼此的重點部位。
這些不怕死的家伙之所以甘冒長針眼的風險,擅闖老大的房間,是因為今天是龍天佑要去登記結婚的日子,昨天他還提醒大家今天要提前半個鐘頭到,可他自己卻反常地起晚了。
「老大,現在都幾點了,你居然還在呼呼大睡——欸,你老婆咧?」雅各布沒大沒小地指控老大的愚行時,突然對著空蕩蕩的另一側床位納悶。
新娘……失蹤了?!
眾人驚喘,不約而同看了看敞開的浴廁門,面面相覷。
見龍天佑坐起身,一臉痛苦地蹙緊雙眉,加上結婚前夕新娘子又憑空消失,令亞麥狐疑不已,拉過金魚仔小聲推測︰「是不是季小姐悔婚,連夜逃走,老大受不了打擊,喝酒喝到天亮才睡啊?」
「你們吵什麼啊?」他頭痛死了,這些家伙為什麼會在他的房間里吵個不陣?
「那個,老大啊。」亞麥小聲地開口。
雅各布接著說︰「你還記得季小姐是什麼時候……」小心謹慎地斟酌用詞。
金魚仔直接問了,「阿龍,絲嫻去哪里了?她知道今天放假,應該不會去果園那邊吧?」
龍天佑被他們煩得額頭爆筋,用力按著太陽穴,粗聲反駁︰「說什麼鬼話?她明明就睡在我……」旁邊。
呃,沒有嗎?
轉頭看見身邊床位的瞬間,他大驚失色,再看向廁所,當場掉了下巴,驚駭得說不出話來。
他還記得昨天半夜,他們享受著歡愛後的余韻,喘息地戲稱彼此「龍先生」、「龍太太」,大手牽小手,互道晚安後沉入夢鄉,可是在那之後……
她……究竟去了哪里?
冷度適中的寬敞房內,隔著進口純手工蕾絲床幔,貝芸晶面無表情地凝視躺在床上熟睡的季絲嫻。
要是她不曾因為賭氣和好奇心過剩而居中牽線,讓龍天佑得以在分別七年之後跟絲嫻重聚,絲嫻也不會失心瘋地拋下她和爺爺,差點被他拐去結婚。
哼,絲嫻雖然不姓貝,可也是貝家重要的一分子,龍天佑算哪根蔥,他憑什麼搶走和她情同姊妹的絲嫻?
絲嫻是她一個人的,龍天佑想都不要想!
「唔……」床上的人兒猛然坐起,表情痛苦地捧住額頭申吟。
貝芸晶見狀,連忙掀開床幔爬了上去,用著若無其事的語氣關心道︰「你頭痛嗎?」
「嗯。」為什麼芸晶會在這里?
「別吃止痛藥了吧,我去教人泡花草茶給你喝。」
季絲嫻轉頭一看,這里是貝家!她怎麼回到這里的?她……她昨晚明明就還在農場,怎麼會……
「對了,醫生說你的傷勢不嚴重,可以下床走動了。」
什麼傷勢?「我怎麼了?」
貝芸晶故作驚訝地微瞠雙眸,面不改色說謊︰「你不小心跌倒撞到頭,昏迷了十幾天,現在已經沒事了。」說完,她逕自離開房間。
撞到頭?還昏迷了十幾天?芸晶到底在說什麼?
啊!今天是登記結婚的日子,她得馬上趕回去,不然他會擔心——
季絲嫻才剛沖到門邊,手都還沒踫到門把,門就突然開了,她驚嚇後退,看到貝芸晶走了進來,背靠著門關上了它,「你想去哪里?」
那冷到骨子里的音調讓季絲嫻冷不防地一顫,「我……我要去結婚,他還在等我……」
「他?你在說誰?」
「當然是龍天佑啊!」
「我不認識什麼龍天佑。」貝芸晶抵死裝傻,用力攫住她的手臂硬往床的方向扯,「醫生說你有可能因為撞到頭而產生不存在的幻覺,快來躺下!」
「芸晶,你放手!呀……」
季絲嫻敵不過她的蠻力,只得集中力量猛力一甩,卻把自己甩到了地上。
貝芸晶又想拉起她,意圖混淆她的記憶,「那只是你的幻覺,那個人從來都不存在的,你快回床上躺下……」
「不,他一直都在,就算他不在我身邊,我們也沒有因為分開而疏遠,他還是跟七年前一樣,一點也沒變……」
季絲嫻愣坐地上,目不轉楮地看了左腕上那圈因為最近疏于防曬而留下的白色戒痕一會兒,隨即目光轉向翻起的睡衣下,粉白大腿上約莫十元硬幣大的瘀青。
那是怎麼來的?
忽地,秀眸一瞠,她聯想到自己是怎麼回到貝家來的了。
「是崔浩,對吧?你讓崔浩對我下藥,綁架我回來這里。」那他呢?他也被下藥了,所以才會任由崔浩帶她離開農場?
聞言,貝芸晶怔愣了下,隨即站起身,無所謂地承認︰「對,是我要崔浩帶你回來,爺爺也同意的,因為我們不能眼睜睜看你被他騙了。」
「不,他沒騙我,我是真的想嫁給他!」
「他配不上你!」
「可是我愛他——」
她愛他!她愛上他?!
听見自己月兌口說出這句話,季絲嫻張唇驚喘,不可思議地捂著胸口,原本平穩的心跳瞬間加速狂蹦,每一下都重重敲擊著她固執的堅持——她絕不可能愛上他。
不,她錯了,大錯特錯。
她愛上他,不是在重逢之後,而是在他為了不讓金魚仔傷害她而故意激怒對方時,她的心就陷落了,原封不動的為他妥善收存至今。
她一直愛著龍天佑,甚至愛到前任男友誤會她是為芸晶守著心……
「我愛他,他讓我知道我是無價的,他讓我變成純淨無瑕的鑽石,在他眼里,我是獨一無二的珍寶……」
貝芸晶越听越火大,不再跟她爭論,逕自走出房間,利落上鎖。
雖然心知機會渺茫,季絲嫻還是搜了一下貝芸晶的房間和衣帽間,但這兒連室內電話都不見了,更別說是手機筆電那些能對外聯絡的科技產品了。
希望龍天佑不會以為她是趁夜逃婚才好。
走向窗邊,她凝神痴望陰雨綿綿的天空,看成是被滿天彩霞染成一片火紅的農場黃昏,灼痛她的眼眸,落下思念的熱淚。
天佑,我好想你,我好高興自己是愛你的,雖然這個發現有點晚了……
「她愛我……她不愛我……她愛我……她不愛我……」
一個虎背熊腰的背影,出現在雜草叢生的農場里,口中念念有詞。
偷偷模模靠近的男人踮起腳尖垂眼一看——
驚死人!
啊娘喂,夭壽喔!老大居然在學懷春少女邊扯花瓣,邊祈禱暗戀對象也愛上自己的愚蠢游戲!
原本想勸老大節哀、振作、下一個女人會更好的亞麥自動抬高了腳,大步倒退回果園,愁容滿面地跟工頭金魚仔商量起來。
「听說季小姐的手機一直打不通,老大寄去的愛情限時批也沒下文。」看樣子季小姐是打定主意當個落跑新娘了。
「遇到了有什麼辦法?只能盡量勸勸看啊!」
「還是我來吧。」穿著粉紅色圍裙的侯佩甄走了過來,笑吟吟地說。
「她不愛我……她愛我……她、還是不愛我……」
扯下最後一片花瓣的結果仍是「她不愛我」,龍天佑更沮喪了。
過了一會兒,埋進膝蓋間的熊頭突然又抬起,熊掌粗魯地摘下一朵小野花,圈起「OK」手勢,小心翼翼地扯了起來。
「她喜歡我……她想我……她要我……她愛我……她舍不得……離開我。」
嘴里念著配合花瓣數目精心計算出來的結果,他卻一點也不開心。
「嗨,阿龍,你一個人蹲在這里做什麼?」明明就听見他在做什麼的侯佩甄若無其事地問他。
「沒什麼。」龍天佑扔掉殘花,拍拍站起身,無精打采回道。
「工人們都在擔心你呢。」她也是。
「……」
「說句不中听的,像她那種嬌生慣養的小公主,我怎麼看都覺得她不可能是真心想在這里落地生根,也許是睡到一半突然想起婚後的每一天都得面對永無止境的粗活,就干脆趁你睡熟了溜之大吉吧。」她很聰明的沒有指出季絲嫻根本就不愛他這個關鍵原因,以免勸說不成反倒惹他反感。
「我知道了,我會打起精神的。」
「這就對了,你只要照常吃照常睡照常工作,很快就會忘了她。」
原以為只要忍到妖怪公主待滿一個月,卻得面對「新娘不是我」的窘境,侯佩甄昨晚失眠晃到樓下考慮是否該放棄龍天佑,沒想到居然會遇上那個高大神秘的男人。
就算他沒威脅要她的命,她也會告訴他妖怪公主住哪間房的。
站在床邊,看他拿出預先準備好的針筒,分別刺向兩人的大腿,不知是他們「睡前運動」做得太累,還是那人手腳太利落,他們竟然完全沒有驚醒,季絲嫻稍後便遭神秘男子帶走,而侯佩甄當然樂得幫她打包行李——只除了那顆大得嚇人的定情戒和農場的鑰匙。
看來老天爺是站在她這邊的呢!
龍天佑敷衍的猛點頭,又听她說了一堆有的沒的,耳根子終于獲得清靜。
在她走後,他又頹喪地縮在面包樹下畫圈圈,對于眾人這麼快就認定新娘是連夜逃走感到異常無力。
也對啦,不是自己走的,難不成還會有人膽敢趁夜從他的床上綁走她嗎?
無端遭到打擊的他沒發現侯佩甄過于開朗的口吻和神情,活似非常開心準新娘臨時打退堂鼓,不嫁他了。
接下來的第二天和第三天,侯佩甄更是卯足了勁對他積極勸說,他仍是禮貌性地謝謝她的鼓勵與安慰,沒想到當晚就被嚇得差點奪門而逃。
「你你你……」日光燈一亮,只見龍天佑揪緊圍住全身的被子,伸出顫抖的手指指著被他踹下床的半果美女,驚嚇得說不出話來。
「阿龍,你好過分……」侯佩甄半趴在地上,無辜地眨著美麗星眸,楚楚可憐地指控他的粗暴。
「你……你是女孩子,半夜月兌光光溜進男人的房間,像什麼樣?」
聞言,她下巴一揚,理直氣壯道︰「有什麼不可以?你都已經被她拋棄了,用新歡忘掉舊愛是再自然不過的——」
「她沒有拋棄我!」龍天佑發狂怒吼。
撿起稍早月兌下的粉色浴袍套上,侯佩甄漲紅了臉,微慍地逼問他︰「那你告訴我,她為什麼要在結婚前夕丟下你?」
「她……我相信她一定是有不得已的苦衷……」
死心眼的臭男人!她氣得都快嘔血了,他居然……居然……
「她這樣對你,你居然還幫她找理由,我跟了你七年,就算沒有功勞也該有苦勞,你卻從來都不肯多看我一眼,她一出現,你就像條幾百年沒見過母狗的發情公狗追著她的跑!」
只不過是拒絕不想要的女人主動獻身,他就變成發情公狗了?
好,很好!他老早就警告過她,對他心存妄想的下場,是她要自取其辱,他也不用客氣!
「我早八百年前就跟你切得干干淨淨,是你死纏爛打發花痴硬要跟來,現在求歡不成惱羞成怒,不曉得誰才是發情的狗喔?」想當初就是因為她劈腿,他才會莫名其妙被金魚仔追殺,真是倒了八輩子的楣!
獻身遭拒的羞辱令侯佩甄對他徹底幻滅,既然已經撕破臉,也就沒有維持虛偽表象的必要了。
侯佩甄束緊腰帶霍然站起,無辜的嬌饜立時褪去,陰驚無比地瞪住他狠嗆︰「如果我是死纏爛打的花痴,你也好不到哪里去!她是還記得你,可她也沒愛過你,你沒有比我好到哪里去,你只是一個被人玩過就丟的可憐蟲!」
「就算她不要我,我也不可能跟你在一起!」
「老娘不干了!就算你抬八人大轎來磕頭道歉,老娘也不希罕啦!」
氣急敗壞地撂完狠話,侯佩甄隨即回房收拾行李,頭也不回地離開這個狗不拉屎鳥不生蛋烏龜不上岸的鬼地方,回家當她的當鋪千金去了。
龍天佑丟開被子,沖到門外,氣憤的對著侯佩甄的背影怒咆︰「對,你快給我滾,滾得越遠越好,省得老子還得穿貞操帶提防被你強暴!」
可痛快的感覺持續沒多久,他又陷入絕望的猜疑地獄,抱著愛人留下的定情戒自舌忝心頭傷。
娜娜是不是真的……不要他了?
「她還是不肯吃嗎?」
關上房門,貝芸晶掃視床幔內一動也不動的身影,冷冷地問。
「是。」
「東西放下,你出去吧。」
「是。」女佣放下托盤,極有效率地離開房里。
輕如羽毛的嘆息聲在安靜的室內響起,床幔的一角被拎起又垂落,貝芸晶踩陷床褥,居高臨下冷視床上的女子。
「別以為搞絕食就能逼我讓步,我絕不答應,你最好給我死了這條心!」
季絲嫻撇開臉,「隨你……怎麼說……」沒有他,一切都無所謂了。
「哼!」貝芸晶拿出手機,才想找家庭醫生來給她打營養針,鈴聲卻突然響了,她不悅地接听,臉色陡然一變,「好,讓他進來……不,你放他進門就好,我下樓跟他講清楚。」
關掉手機,她低啐著將它往被子上一損,粗暴地拉起季絲嫻,攙著她進入衣帽間,放在那張高雅的罌粟花沙發上,隨即鎖門離開。
咕嚕……
這三天來滴水未進,讓季絲嫻體力盡失,一點反抗的力氣都沒有,只得待在沙發上思索貝芸晶急忙藏起她的原因。
好,讓他進來……不,你放他進門就好,我下樓跟他講清楚。
芸晶下樓跟那個人說話,為什麼還要把她藏進衣帽間?
不想讓那個人看到她,是因為……
「啊!」是他來了!「天佑!我在這……呀——」
一猜到是他,季絲嫻反射性的就想沖出這里,飛奔到愛人身邊,可她忘了自己是在沙發上,身子一翻當場撲跌在地,撞傷了膝蓋和手肘,但她仍撐起抖顫無力的身子,忍痛爬向上了鎖的出口。
熱淚灼痛眼眶,淌濕蒼白小臉,滴落桃花心木地板,被她爬行的身子擦干,好不容易終于爬到門邊,她推著文風不動的門板,無助地趴在地上痛哭起來。
「天佑,對不起……在你很愛很愛我的時候,我居然還不知道……自己已經愛上你了……」
該死的臭家伙!她絕不讓他帶走絲嫻!
貝芸晶氣呼呼地下樓,用力拉開了門,俏臉如罩寒霜,冰冷地瞪視來者。
「你來做什麼?」他以為嗆聲找媒體,她就會乖乖交出絲嫻?哼,做夢!
「當然是來帶我老婆回家。」龍天佑笑開臉,拿出最佳風度回話。
「我這里沒有『你老婆』這個人,請你馬上離開。」
說完,她旋即轉身,快步走進門內,用力推上門,但仍快不過他。
龍天佑跟著擠進屋內,一把攫住她的手臂,不容拒絕地說︰「把我的公主還給我。」
「這里也沒有『你的公主』。」她用力抓開大手,冷笑回道。
「我跟你爺爺談過,他已經答應把絲嫻嫁給我。我知道你很依賴她,但就算你們是親姊妹,你終究還是得放手讓她過自己想要的人生。」
她咬牙怒咆︰「別以為她真的愛上你了,她只是想藉由結婚逃離這個家!」
「那樣也沒關系。我愛她,就算她只是想利用我幫忙她逃離這里,我也願意給她自由。」
「你瘋了!」貝芸晶瞪眼驚吼,「我不答應,死都不會!」
看看腕表,先禮後兵的時限已過,他老大不客氣地抓開她,邊奔跑上樓邊放聲大喊︰「娜娜,你在哪里?」
打開一扇又一扇的門,都不見愛人的蹤跡,他回頭瞪住那個可惡的女人,勾起的嘴角活似在嘲笑他——不,她根本就是在嘲笑他!
當龍天佑正想勒住她縴細的頸子逼問季絲嫻的下落時,腦海中瞬間閃現「最危險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這句話,立刻轉向她的房間。
後方傳來的驚叫聲使他完全相信這個猜測,加速沖進她的房間,關門反鎖。
「龍天佑,馬上給我出來,不然我要報警了!」
他根本懶得理會震天響的踹門和咒罵聲,瞥了擱在一旁的托盤里的精致菜色一眼,更加相信愛人是被軟禁于此。
他趨近掀開床幔和柔軟的被子,沒有人在床上。
彎身一瞧,床底下也是空無一物。
嘖,這邊還有哪里可以躲人……
衣櫥!
對了!上次那女人就是要他躲在衣帽間里!
他快步走過去,看著扣上了的門栓,心跳不由得加劇,好怕她其實並不在里面。
「娜娜,你在這里嗎?」拉開門栓,擔心她就在門邊,龍天佑不敢用力推門,而是輕輕推開一道縫,慢慢推著……
一綹黑發出現在門邊,隨著他推開的角度越來越大,跟著映入眼簾的是一只蔥白小手,握拳而顫抖著。
「娜娜,你後退一點,我要開門了。」
是幻听嗎?因為太想他所以才會產生幻覺,以為自己听見他來了……
哭得頭暈腦脹又餓得渾身無力的季絲嫻還是努力撐起上半身,跪坐著仰起淚濕的小臉。
「娜娜,你果然在這里!」為了不傷到她,他小心翼翼地擠進衣帽間,蹲下來,像抱小女圭女圭般抱起她,把臉埋進她的頸窩,深深嗅著她的發香,雙唇饑渴地落向柔膩頸肌。
「唔……」是他!可是……真的是他嗎?
從他親吻的地方如漣漪般泛起一波波敏感的酥麻,季絲嫻不確定那是否也是幻覺的一部分,抬起雙手圈抱住他,頭靠在他的肩上,嬌弱地低喚︰「天佑。」
「怎麼了?」龍天佑驚訝極了,因為他從沒想過她會這麼小鳥依人地輕喚他的名字。
「我想要……」餓得頭昏眼花,可也不想放開這或許是稍縱即逝的幻影。
「你想要什麼?」
「天佑,摘星星給我。」只要能跟他在一起,就算餓死也很浪漫。
呵,向來務實的她居然也會有這樣不切實際的時候。
他有點驚訝,她發燒了嗎?不然怎麼會突然提出這個要求……
「好,等我們回家再——」
「要跟情人夜一樣熱情。」她必須確定他是真的在這里。
她是想……?!
他瞪眼驚叫︰「在這里?!」可是,他們馬上就要……
如果這是真的,他一定不會拒絕。
季絲嫻突然好想哭,「不可以嗎?」為什麼連幻想中的他都要拒絕她?
「當然可以。」他怎麼可能拒絕她?
……
「快!把門給我打開!」
煞風景的噪音伴隨憤怒的咆哮聲在不遠處響起,提醒他貝家爺爺說會隨後趕來主持正義的事,那股與生俱來的領袖威嚴令他不得不自行滅火,捧住小臉提醒她︰「娜娜,我們得暫停——」
「別理她,我還沒親夠……」季絲嫻抓開大手,不耐地打斷他的話。
「可是……」你爺爺快來了……
龍天佑來不及說完,又被她堵住了嘴,換了個方式,嘖嘖有聲地吻個不停。
「龍天佑!你干嘛鎖門啊?你這個卑鄙無恥下流齷齪的壞蛋混蛋臭雞蛋一斤兩塊半,不要臉的臭俗辣,敢踫她你就死定了!听見沒?我不許你踫她!」
貝芸晶堵在門外猛踹門,活像他殺人放火強搶民女似的口不擇言臭罵他。
被狠狠咒罵的男人忽然覺得自己被放在「不理她,繼續吻」和「他以後也要跟著喊『爺爺』的貝總裁要來了,繼續真的沒關系嗎?」的天平上,不知如何是好。
好死不死的,季絲嫻在這個要命的節骨眼上吻夠了他,讓龍天佑內心的天平擺蕩得更劇烈了。
嬌憨的媚態,不容拒絕的撩撥,逼站在天平中間的他立刻做出選擇——在貝總裁抵達衣帽間之前跟她來一場「快打旋風」!
「娜娜,你玩夠了沒?」
「呃?嗯。」是可以穿回內褲走人了。
「啊!啊……不要……」
「呃,這該不會是……」
傳說中的……叫春……天來的聲音……
「龍天佑,你這禽獸!她都說不要了你還不停——」
貝芸晶發狠踹門,急得在外頭拚命咆哮抗議。
「不要……停……」
里頭又傳來一句微弱但還算清晰可辨的話,令她听了當場掉下巴,忍不住捂耳尖叫︰「不要啊啊啊啊啊啊啊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