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從夜泉兒為了救雷騰霄重傷昏迷,至今已經三日了。
這三天以來,方圓百里內的大夫,幾乎都來過了,無奈對于夜泉兒的傷勢全都束手無策。
雷騰霄坐在床邊,凝望著床上的人兒,那俏臉比嚴冬的雪還要蒼白,讓他眼底盈滿了痛楚。
已經三天了,她不但沒有半點起色,反而還愈來愈虛弱。
他……就要失去她了嗎?
這個可怕的念頭,讓他的胸膛仿佛被一把利劍刺穿,痛不可遏。
「泉兒,你可不能離開我……」他握住她的小手,那冰涼的觸感,讓他的心也仿佛跟著凍結成冰。
究竟該怎麼做,才能讓她蘇醒,才能讓她恢復往日活蹦亂跳的模樣?倘若可以,他願意用任何代價來交換她的平安,
想著三日前,她為他擋下致命攻擊的那一幕,俊臉不禁再度浮現深刻的痛楚與懊悔。
都是他的錯,倘若不是為了保護他,她也不會受這麼重的傷了。
「泉兒……泉兒……你究竟什麼時候才能醒來!」
正當雷騰霄沉浸在沉痛悔恨的情緒之中,一名手下前來稟告一一
「大王,外頭有一位白發蒼蒼的婦人求見。」
「除了大夫之外,我誰也不見!」雷騰霄煩躁地低吼。
「可是大王,那位老婦雖然不是大夫,但她說,這世上唯有她才能夠救活泉兒姑娘。」
雷騰霄一听,精神立刻為之一振,心底也重新燃起一絲希望。
「快!快請她進來!」
他由衷地祈禱,希望那位老婦人真的能夠救回他心愛的人兒。
過了一會兒,手下帶來了一名白發蒼蒼的婦人。
從外表來看,她約莫有六十多歲,盡避模樣與打扮和尋常老婦沒有什麼不同,可她卻有著睿智清明的眼神,以及一股難以言喻的氣質。
雖然還不知道她的身份來歷,但雷騰霄猜想,她應該原本就認識夜泉兒,或許她就是……
「我是泉兒的師父一一符玥.」老婦直接開口道明身份。
果然如此!
雷騰霄的精神更是一振,既然她是夜泉兒的師父,想必道行更加高深,看來泉兒應該真的有救了!
「師父剛才說……能夠救活泉兒?」
符玥點了點頭,望著床榻上昏迷不醒的徒兒,幽幽地嘆了口氣。
「唉,當初我就預知她此行必會遭遇重大劫難,可惜勸阻不了她,只能說是天意難違呀!」
「師父,求您快救泉兒吧!」
雖然知道開口催促十分失禮,但雷騰霄實在無法按捺,就算遲一些也能救活她,他仍希望能夠盡快見她蘇醒過來。
符玥將雷騰霄的焦急看在眼里,淡淡地說︰「放心吧,我既然都說了能夠救她,那麼她就死不了。」
她不疾不徐地走到床畔,從懷中的瓷瓶里取出一粒泛著金色光暈的丹藥,讓夜泉兒服下。
雷騰霄屏息地看著服下丹藥的夜泉兒,全身籠罩在一股朦朧的金光中,過了一會兒,那金色的光暈才淡去。
「這樣……就行了嗎?」
符玥肯定地點了點頭。
「放心吧,約莫五日之後,泉兒就可以完全復原了。」
那粒仙丹她可是花了整整五百年的時間煉制而成,只要一息尚存,不論再怎麼嚴重的傷勢都能夠治愈。
听見篤定的回答,雷騰霄吁出一口氣,這下子終于能夠安心了。
「多謝師父。」
他感激不已地道謝後,目光熱切地望著床榻上的人兒,真恨不得她能夠立刻清醒過來。
符玥看著他溢于言表的深情,欲言又止了一會兒,終于還是開口輕喚︰「雷公子。」
雷騰霄聞聲轉頭,看見符玥的神色凝重,他的心一凜,心底驀地升起一股不好的預感。
「師父還有話要交代?」
「你愛泉兒嗎?」符玥直截了當地問。
「當然愛。」雷騰霄也回答得斬釘截鐵。
「有多愛?」符玥追問。
「我願以我的性命來守護、照顧她,一輩子絕不變心、絕不負她。」他的語氣有如起誓般慎重。
「即使你已經知道了她是由靈雀修煉成的人形,並不全然是真正的人類,你也不在乎?」
「沒錯。」
符玥看出他的神情沒有半絲虛假,接著又問︰「那麼,傷害她的事情、讓她失望的事情,你會做嗎?」
「當然不會。」雷騰霄毫不猶豫地回答。
他保護她、照顧她、疼愛她都來不及了,又怎麼可能會去做出任何傷害她的事情呢?
「可是……」
符玥頓了頓,像是在思忖著接下來該怎麼說才好。
「師父有話就請直說吧!」
符玥點了點頭,說道︰「好吧,那我也就不拐彎抹角了,泉兒跟著我修煉至今,已有千年,好不容易終于有了人形,她有慧根、有福緣,倘若繼續潛心修煉,有朝一日必定能夠得道成仙,獲得永世的生命,可是,一旦她與人類結合,那她將成為一個真正的人類……千年的修煉全付諸流水,別說是得道成仙,永生不死了,她將和人類一樣,只能擁有數十年的性命。」
听見了這番話,雷騰霄的濃眉一皺,心里已明白符玥接下來要說的話了。
「這千年來,泉兒的心願就是要修煉成仙,如今卻因為與你相遇而有了變卦……雖說將來究竟是如願地獲得永生;或是成為一個普通的人類,一切都是她的宿命,但你將是影響最後結果的關鍵。」
雷騰霄的臉色一變,像是狠狠挨了一記悶棍。
符玥看了他一眼,心里有些同情,但是為了寶貝徒兒,這些話雖然殘酷,她還是非得說清楚不可。
「你究竟有多麼愛她,要用什麼方式來愛她,這是你必須作出的選擇,我言盡于此,告辭了。」
符玥的話聲方落,就有一道紫色的輕煙突然包圍住她,下一瞬間,那股輕煙退去,她的身影也消失無蹤。
既然已知道她是夜泉兒的師父,有著更高深的道行,雷騰霄對于她轉瞬便離去並沒有半點驚訝。
剛才符玥的那番話,不斷地在他的腦中回蕩,望著床榻上虛弱的人兒,他的濃眉緊皺,黑眸深處更是閃動著痛苦糾結的光芒。
要他放棄她,無論如何他也做不到,可是……
想著她千年的潛心修煉、衷心期盼,他的胸口就宛如被帶刺的藤蔓一層又一層地捆縛住,那深刻強烈的抑郁痛楚,幾乎快讓他喘不過氣。
到底他該怎麼做,才是最正確的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