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听見自己的身份被識破,杜巾玉便一把扯下了蒙面的布巾。
「沒錯,就是我!哼,雷騰霄,我今日非報仇不可!」
當年他串領一眾教徒,本想剿滅「雷霆門」,借此揚名天下,想不到反被雷騰霄串眾擊潰。
這些年來,滅教之恨他無一日不牢記在心,可恨當年他身邊的教徒全被打得落花流水,幾乎都被抓送官府,讓他就算想東山再起也是有心無力。
心中的恨意日日夜夜啃蝕著他,而他早在心里發誓,一定要替自己報仇!就算無法消滅「雷霆門」,至少也要除掉雷騰霄!
最近為了調查這一帶頻傳的意外,雷騰霄派出不少手下四處搜查線索,他心想,在這樣的情況下,「雷霆門」里的守衛肯定會比平日要松散一些,于是便決定悄悄潛進來。
他很清楚若是直接與雷騰霄交手,自己絕對沒有半點勝算,因此他打算在他們的膳食里下毒,倘若能一舉將「雷霆門」的人全毒死,那就再好不過。
可恨的是,他都還沒潛入灶房,就先被雷騰霄的手下發現。
他原想趕緊月兌身,改日再來進行他的下毒計劃,沒想到光是雷騰霄的手下就如此難纏,一路將他圍困到這座樓閣。
好在這會兒他的手邊有兩名人質,諒雷騰霄也不敢輕舉妄動。
「要我放人?休想!不過如果是你的一條命來換她們兩條命,倒還可以考慮考慮!」杜中玉神色猙獰地說。
夜泉兒一听,心中又氣又急。
她也就算了,但範芸芸可是雷騰霄的心頭寶呢!萬一他一時腦筋不正常,答應了這家伙的要求,那可怎麼辦?
不行!無論如何,她都得先幫助範芸芸月兌身不可。
對付杜中玉這種狡詐卑鄙的人類,她真想要施法給他點顏色瞧瞧,無奈這會兒有這麼多只眼楮盯著,實在不是貿然施法的好時機,尤其她一點也不想在雷騰霄的面前這麼做,一點也不想要面對他發現她並非人類時,那震驚、嫌惡甚至是鄙夷的眼神……
夜泉兒的心狠狠一揪,但她很快地揮開腦中紛亂的思緒,強迫自己冷靜下來思忖對策。
那雙靈活的眼珠子骨碌碌地一轉,趁著杜中玉全神貫注地提防雷騰霄的時候,她看準了位置,狠狠地踹了他的小腿陘骨一腳!
驟然傳來的劇痛,讓杜中玉痛呼一聲,不自覺地松開手上的箝制。
夜泉兒不是自尋死路的傻瓜,她當然沒忘了原本架在她頸子上的大刀,在她下腳狠踹的同時,身子急忙朝後閃躲,盡避鋒銳的刀刃還是在她的細皮女敕肉上劃出一道淺淺的血痕,可幸好並未傷及脈搏。
在這同時,她驀地出手使勁將範芸芸推向雷騰霄,而原本自己也打算開溜的,可一頭秀發卻在下一瞬間被杜中玉狠狠抓住,硬是扯了回去。
「該死!你這個臭婆娘!」
杜中五神色猙獰地咒罵,手勁之大,讓她疼得皺起了小臉。
雷騰霄看得好生心疼,差點克制不住不顧一切沖上前去救人的沖動。
跌在他面前不遠處的範芸芸仰著臉,含淚望向他。
「雷公子……」
他一把扶起範芸芸,就見她臉色蒼白,害怕得淚眼汪汪。
「別怕,範姑娘,不會有事的。」簡短地安慰後,他朝一旁的手下道︰「你先將範姑娘送到別的客房去,讓丫鬟好生照料,看有沒有傷到哪兒。」
在這種時候,他實在無法分神去關心範芸芸的傷勢究竟如何,眼看夜泉兒還在杜中玉的手中,他的胸口燃起了憤怒焦灼的火焰。
那個小笨蛋,干麼做這種危險的事?看著她頸子上的血痕,他的心狠狠揪緊,真希望能代她承受任何的傷害。
只不過,盡避他恨不得立刻將她救回自己的身邊,卻很努力地按捺住那股沖動,因為他很清楚這種時候貿然出手,只會害她陷入更危險的處境之中。
此刻的他只能沉著應對,等待逮著了對方的任何破綻或是空隙,再快狠準地出手,才能確保她萬無一失。
夜泉兒忍著疼,眼看雷騰霄開口安慰範芸芸,還立刻命人護送範芸芸到安全的地方去,卻看不出到底有沒有打算要救她,她的心里真不是滋味。
雖然早就知道他心里在乎的人是範姑娘,不過她們兩人之間的差別待遇也太明顯了吧?
一股抑郁的情緒梗在胸口,她酸溜溜地心想一一這條小命他不在乎就算了,至少她自己會好好地愛惜。
他不救她,那麼她就想辦法自救吧!
只是……該怎麼做呢?
正努力想著辦法時,她瞧見了停在樹梢的雀鳥,腦中靈光一閃,趕緊悄悄運用心念與鳥兒溝通。
她自己不在眾人面前施法,而是請她的鳥兒朋友們來幫忙,這樣總不會露出馬腳吧?
鳥兒們感受到她的召喚與求助,紛紛聚攏過來,才不過一轉眼的工夫,一旁的花樹上就聚集了二十多只鳥兒。
下一瞬間,那群鳥兒氣勢洶洶地朝著杜中玉飛撲而去,那聲勢浩大的陣仗讓所有人都錯愕地愣住了,尤其是被群鳥襲擊的杜中玉。
鳥兒們有的啄杜中玉的眼楮,有的啄他眉心的傷痕,還有的啄他的手、腳等各處,尖銳的鳥喙狠狠地攻擊這個惡徒。
杜中玉一邊閉著眼發出狼狽的痛呼,一邊發狂似的揮舞手中大刀,意圖把這群不知為何突然襲擊他的鳥兒全部砍死。
夜泉兒原本可以乘機開溜的,可卻因為擔心鳥兒會被砍傷而略有遲疑,想不到那把胡亂揮舞的刀子就這麼朝她迎面劈來!
就在她幾乎可以感受到刀刃的寒氣時,一股強勁力道猛地將她扯開。
她嬌小的身子重心不穩地摔跌在一旁的樹下,雖然手臂仍被那把刀子給劃傷,滲出不少鮮血,但是比起原先可能會被砍掉腦袋瓜子,已經幸運得多了。
雷騰霄在千鈞一發之際扯開夜泉兒之後,一掌狠狠地擊向杜中玉。
盡避他不明白為什麼那些鳥兒會突然攻擊杜中玉,但這確實給了他乘隙出手的機會。
這盛怒的一掌,讓杜中玉宛如一只破布人偶,遠遠往後飛去,身軀在撞到石牆之後摔了下來,當場嘔血昏了過去。
「將這個該死的家伙關起來,等候處置!還有,立刻去請大夫過來!」雷騰霄開口下令。
「是。」
手下們立刻領命行事,有的趕緊去請大夫,有的則動手將昏死過去的杜中玉給架走。
雷騰霄很快地趕到夜泉兒身邊,黑眸焦慮地察看她的傷勢,俊臉上除了未消的怒氣之外,還有著難掩的擔憂。
看見她頸子和手臂上的傷,他的心狠狠揪緊,胸口那簇狠狠燃燒的焦灼之火,讓他忍不住朝她大吼一一
「你這個笨蛋!安分一點不行嗎?干麼非得要自己冒險不可?嫌自己命太長了是嗎?」他一邊叱吼,一邊撕下衣擺為她受傷的手臂包扎。
為什麼她對于危險總是如此輕忽大意?為什麼她這麼不懂得好好珍惜自己的性命?。
倘若剛才他來不及將她給扯開,那後果真不堪設想!
光是想象那把大刀不偏不倚砍在她腦袋的結果,他的胸膛就仿佛被那把刀子狠狠地刺穿,掀起一陣難忍的痛楚。
幸好,幸好他及時將她扯開,才沒有造成更嚴重的傷害,只是雷騰霄在松了一口氣之余,不禁對她不懂得好好保護自己而氣惱不己。
夜泉兒被他吼得委屈極了,噘著嘴兒說道︰「我不想辦法自救行嗎?你就只在乎範姑娘的安危,我的死活只好自己顧啊……」
听見她的不實指控,雷騰霄的眉頭幾乎快打結了。
「我什麼時候只在乎她的安危了?」
倘若他只在乎範芸芸的安危,這會兒怎麼會沒急忙前去探望範芸芸的傷勢,而是放心不下地待在她身邊?又怎麼會光看見她身上的兩道血痕,就心疼得像是一把利刃狠狠穿胸而過?
那份強烈的焦灼與擔憂,讓他明白自己心里在乎的人是她,也只有她!
「你本來就只在乎範姑娘呀……」夜泉兒低聲咕噥著,剛才他急吼著要手下去請大夫,肯定也是為了替範芸芸療傷吧?
一想到剛才他安慰範芸芸的畫面,一股抑郁之氣又涌了上來,那種郁悶不舒坦的感受,讓她不禁蹙起了柳眉。
瞧見她這神情,雷騰霄還以為是她的傷口疼痛,濃眉也跟著心疼地皺緊,二話不說地將她打橫抱起。
「呀!」夜泉兒發出一聲驚呼,被他的舉動嚇了一大跳,結結巴巴地問︰「你……你要做什麼?」
「這還用問嗎?你受了傷不乖乖回房等著大夫來治療,難道要這麼繼續躺在這里放任自己流血至死嗎?」
他的語氣因她不懂得愛護自己又氣憤了起來,而那暴躁的獅子吼,讓夜泉兒縮了縮脖子,沒敢再吭聲。
一安靜下來,她立刻清楚地意識到自己的身子正偎在他的懷里,那過分親昵的接觸,讓她的心跳驀地亂了節奏,雙頰也隱隱染上了紅暈。
雖然明知道不應該,可她卻還是情不自禁地悄悄眷戀起這副溫熱寬闊的胸膛,以及正抱著她的有力雙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