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不留神,手中的繡花針便硬生生地戳進了她的指頭。
「哇啊!」她皺起臉,發出一聲低呼。
這一針,不偏不倚地刺入指甲問的縫隙里,可真是疼啦!
她輕嘆了口氣,俏臉浮現一抹苦笑。
「唉,看來我真不是做針線活的料,實在太笨拙了。」
盯著手中的繡帕,她心想干脆施個法術好了,保證又快又好,上頭的雀鳥要多像就有多像……呃,不成不成,絕對不能這麼做!夜泉兒立刻甩開腦中一閃而過的念頭。
倘若她采不到靈花,恐怕真得將這條繡帕送給師父當賀禮,既然如此,當然一定得要全部出自她之手才有誠意嘛!包何況,就是要上頭的圖案拙劣滑稽,才能夠博得師父一笑啊!
沒錯,還是老老實實,自己一針一線地繡完它吧!
正當夜泉兒忍著手指的疼痛不適,打算繼續和繡帕奮戰的時候,剛才害她分心的罪魁禍首卻突然宛如旋風般地出現在她眼前,甚至還二話不說的一把奪走了她手中的帕子。
兩手空空的夜泉兒先是愕然地怔了會兒,回過神之後才立刻提出抗議。
「你做什麼?快把帖子還給我,我還沒完成呢!」
她伸手要去搶,想不到雷騰霄卻將那繡帕扔到另一張石椅上,讓她伸長了手也構不著。
夜泉兒不禁氣鼓著俏臉,心里有些不服氣,就算她繡得再丑,也沒礙著他吧!
有必要這樣阻止她嗎?
啊!不對,他肯定是因為發現她沒有待在他所在乎的範姑娘身邊照顧,所以老大不高興了吧?
這個自己猜測而得的結論,讓她的心底涌上一股不太舒坦的感覺,甚至還不自覺地噘起了唇兒。
「知道了、知道了,我馬上回去範姑娘房里總行了吧?」
就在她打算拾回繡帕之後返回樓閣時,雷騰霄卻一把抓住了她的手。
「不是受傷了嗎?不快點去上藥,在這里磨磨蹭蹭些什麼?」
剛才他听見了她的痛呼,又見她蹙起了眉頭,肯定很疼吧?而她都已經受了傷,不快點去處理傷口,竟然還打算繼續繡下去?難道是打算把每一根手指頭都扎傷了才肯罷休嗎?
听見出乎意料的話,讓夜泉兒訝異地怔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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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來,他並不是嫌她繡得太丑,也不是責怪她不該在應看顧範姑娘的時候做其他的事,而是因為知道她被針戳傷了,所以才不讓她繼續下去?
說也奇怪,這個發現讓她原先不舒坦的情緒頓時煙消雲散,胸口甚至還有些感動呢!
「沒關系啦!只不過是不小心被繡花針戳了一下,又不是什麼重傷,不會妨礙照顧範姑娘的,你一一」
她的話還沒說完,雷騰霄就忽然將她的手拉到自己眼前,黑眸緊盯著她剛才被針戳的傷處。
指甲的縫隙問,有著明顯的血跡,顯然那一針扎得挺深的。
過去他也曾不慎弄出類似的傷,即便他一個大男人皮粗肉厚的不怕痛,可那地方的傷確實挺惱人的,而她細皮女敕肉的,被針扎進指甲的縫隙里肯定更加難受吧!
即便不嚴重,早點上藥、早點復原,不是比較好嗎?何必讓自己的傷多拖延幾天呢?
夜泉兒原本想說的話,在他將她的手拉到面前時,頓時全都忘了。
見他的黑眸一瞬也不瞬地盯著自己的手,她的心跳突然加快,甚至莫名地在意起兩人交握的手。
他的手好大、好暖,充滿了力量,除此之外,她還強烈地意識到兩人肌膚相貼的觸感……
夜泉兒不自覺地屏著呼息,感覺到自己的胸口掀起一陣強烈的騷動,心跳的節奏也變得更加怦亂。
她的目光不自覺地望著他那張陽剛俊朗的臉孔,而他熠熠的黑眸正好也朝她望了過來。
兩人的視線交會之際,不知怎的,時間仿佛忽然在這一刻凝結,他們誰也沒有再說些什麼,甚至一動也不動的,就這麼任由目光交纏。
在彼此那宛如幽潭的眼眸中,他們瞧見了自己的倒影,就見那臉孔是如此熟悉,神情卻又是如此陌生,畢竟過去這麼多年來,他們可從不曾有過這樣的感受,不曾因某個人而產生這種怦然心動的感覺……
就在這無聲勝有聲的時候,隱約傳來一陣腳步聲,讓他們幾乎同時回過神,也幾乎是同時轉頭一看。
出乎意料的,那個正從回廊走向庭院的身影,竟是範芸芸。
一瞧見他們,範芸芸似乎也有點訝異。
她的目光先是落在他們仍握著的手,才開口輕聲打招呼,「雷公子……泉兒姑娘……」
「範姑娘,你怎麼一個人在這里?春花呢?」雷騰霄皺眉問道。
根據丫鬟的回報,範芸芸昨日已能下床,在閣樓的小庭院里走動。
為此,他還特地吩咐過丫鬟要小心照料,別讓她好不容易稍有起色的傷勢又惡化,怎麼這會兒她卻一個人在這里?
「雷公子別怪春花……是我在床榻上躺了太久,實在忍不住想起來走動走動、透透氣……剛才突然感覺口渴,才請春花幫我去倒杯茶水來。」
「原來如此,範姑娘,偶爾出來透透氣雖好,但千萬小心別太勉強了。」雷騰霄開口叮囑。
盡避她的氣色看起來比前些日子好轉許多,但還是挺虛弱的。
「多謝雷公子,真讓你費心了……」
「別客氣。範姑娘,我瞧你的臉色仍舊蒼白,還是快回去房里歇著吧!」雷騰霄開口說道。
除了他是真心不希望範芸芸的傷勢又惡化之外,最重要的是,他叮沒忘了夜泉兒的手還等著去上藥呢!
這個對什麼事情都好奇過剩、興奮過度的小人兒,要是不好好地盯著,說不走她半途又折回去繡那條帕子,將上藥的事情拋到腦後了呢!
「是,芸芸明白了,為了不讓雷公子擔心,芸芸會努力把傷養好,免得一直給雷公子添麻煩,害雷公子得一直照顧芸芸。」
「說什麼麻煩?照顧你是應該的。」雷騰霄說道。
不管怎麼說,她和兄長也是受了無妄之災,畢竟那些惡煞原本要對付的顯然是「雷霆門」的人。
照顧她定應該的?
听見他這麼說,夜泉兒的心仿佛被一只無形的手狠狠地掐住,一股抑郁之氣更是橫亙在胸口。
打從一開始,雷騰霄就對範芸芸關心有加、充滿耐心,和她所得到的待遇真是差太多了,顯然她在他的心里,根本不能和範芸芸相提並論吧?
一思及此,她胸口那股抑郁之氣就更加強烈,心底甚至還仿佛有一個個發酸的泡泡直往上冒。
這種情緒……究竟是怎麼回事?
先前她就曾有過這樣的感覺了,而這會兒那種酸溜溜的感覺變得更清晰,讓她想要刻意忽視也難。
這到底是為什麼呢?
夜泉兒蹙眉,對這種過去千年來不曾有過的怪異情緒感到困惑。
正當心緒紛亂之際,她忽然想起幾十年前,有一夜她化為靈雀和鳥兒朋友們嬉戲時,正好听見一對姐妹花在寢房里談天,聊起喜歡上一位公子的心路歷程。
還記得當時那位姐姐是說一一
「一開始,總是不自覺地想著他,只要見他和其他的姑娘稍微親近一點,心里就像打翻了醋壇子般不舒坦,想要他的一雙眼楮只望著自己……當察覺到這種心情的時候,其實早就已經無法自拔地喜歡上他了。」
啊?等等、等等……真的是這樣嗎?怎麼這些情況和她這麼像?
難道她……她……喜歡上雷騰霄了?
這個猜測,讓夜泉兒不禁震驚地倒抽一口氣。
過去千年來,她在師父的身邊潛心修煉,雖然偶爾調皮貪玩,什麼新奇有趣的事兒都想嘗試看看,但還真沒想過男女之情。
這會兒突然發現自己喜歡上一個人類,這心里的沖擊不可謂不大,事實上,這簡直有如一道雷驀地劈進她的腦子里,讓她被驚呆了。
雷騰霄感受到她情緒的波動,低頭關心地望著她。
「怎麼了?」
「我……我……」
夜泉兒心慌意亂地回避著他的目光,此刻心緒太過紛亂,她真不知道該怎麼和他應對才好。
「我……我沒什麼,我知道灶房大娘那兒有傷藥,我自己去找她就行了,你還是快送範姑娘回房吧!」
扔下這句話之後,她轉身匆匆地離開。
望著她那逃難似的背影,雷騰霄不禁皺緊了眉頭。
她究竟是怎麼了?出了什麼事嗎?
一股擔憂涌上心頭,就在他打算追上去攔住她,好好問個分明的時候,一旁的範芸芸卻輕聲地開了口一一
「那就有勞雷公子了,其實我剛在外頭走了一會兒,正感覺體力有些負荷不了呢……」
听她這麼說,雷騰霄原本己邁開的腳步一頓。
眼看範芸芸的氣色確實不太好,他的黑眸迅速環顧四周,可一旁正好沒瞧見其他下人,他又沒辦法扔著不管,叫她自己一個人在這里等春花前來,看來也只能親自送她回房了。
「我送範姑娘回房吧。」
他說著,卻在轉身前忍不住又朝夜泉兒離去的方向投去一瞥,想著剛才她古怪的反應,還真是令人放心不下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