跋緊將點心放在了桌上,新竹跑到了溫如玉的身邊,扶起溫如玉,「小姐!」新竹還是習慣這麼喊溫如玉。
「沒事。」溫如玉一言帶過,不想多說,新竹畢竟是看慣臉色的人,也不再多問。
「小姐,奴婢從御膳房里端了幾道精致點心,在正午進餐前,好讓妳先墊點肚子。」
溫如玉從醒來到現在都還未用過餐。
「嗯。」溫如玉頷首,撇開新竹是父親的人來說,新竹對她算是不錯的了,將她伺候的滴水不漏,每一個細節都沒有放過。
「來,小姐。」新竹在一旁伺候著。
溫如玉正準備享用時,看見新竹脖間的點點紅斑,放下筷子,溫如玉關心地問道︰「新竹,是不是宮女房住得不習慣?」
「小姐何出此言?」
「妳看妳,妳的脖子好像是被蚊子咬了似的,紅點一粒一粒的。」溫如玉疑惑了,雖然已近進入初夏了,可蚊子還沒有這麼毒吧?
「呀,小姐。」新竹捂著脖子,一臉的燥熱,只能含蓄地說︰「小姐,宮女房里的蚊子是多了一點,不只是奴婢,就連一起住的婢女身上都這樣,還有一些螞蟻什麼之類的。」
「可有找過太醫?」
「小姐,這沒什麼大礙的,這點小事太醫哪會理會呢。」
這倒也是,溫如玉進宮時氣勢盛大,可是進宮後,就連昨日侍寢後,皇上也沒有多加恩典,她也只是一般的才人,沒有多大的勢力,連帶著新竹這小丫頭都沒有多大的好待遇。
「委屈妳了。」
溫如玉不想引人注目,偏偏宮中是一個趨炎附勢的地方,她沒權沒勢,父親在政權上還能說話,可在這後宮就沒有他的地位了,加上皇上也只是一時的新鮮,就怕過了昨晚,以後臨幸的機會不大了,這樣正合她的意,可她卻不想連累周圍的人。
「小姐,奴婢不覺得苦。」新竹老實地說。
新竹自然不能和翠綠比,可新竹對她一直照顧周到,她開口道︰「妳去把我的花露膏拿來。」
「是。」很快,新竹便奉命拿過來。
「我替妳擦上。」溫如玉不是一個有架子的千金小姐,看新竹進宮後跟著她,生活也沒有在府中來得自在,心里多少有點愧疚。
知道新竹是父親派來的人,不應該對她太好,可她不是心狠手辣之人,何況,世間也沒有事情讓她留念。
若父親待她是利用工具,那便是吧,她已經沒有去計較的心力了。
「不,不用了,謝謝小姐。」新竹驚慌地搖頭。
「怕什麼,我只是為妳上藥而已呀。」溫如玉笑道。
「真的不用了,小姐!」
溫如玉看新竹一副堅持的模樣,便不為難她了,只道︰「好吧,藥妳收下,記得上藥。」
「謝謝小姐。」新竹似乎松了一口氣地接過藥膏,連聲道謝。
服侍完溫如玉用完餐,新竹退下了,溫如玉便躺在榻上小憩。
又是相似的夢境,溫如玉在黑暗中蘇醒過來,爬起來,又走向光明,接著她又看見皇上與溫才人纏綿于床榻。
問題是,那床上的是溫才人,那她又是誰呢?
揉揉有點疼的頭,溫如玉回想著之前的事情,皇上再一次欽點她侍寢,于是她先陪著皇上用膳,接著便是入浴,然後準備侍寢。
線索到了這里就好像斷了,而她再也想不起來接下去的事情,她好似在夢中,可她的思緒又很清晰。
巴昨天一模一樣,可不一樣的是溫如玉不再害怕,開始習慣這種昏暗,這好像是一道長長的小道,她看不清,伸手一抹,卻觸踫到牆壁獨有的一股涼意,涼得她趕緊收回了手。
這小道只容一人,至多兩人通過,有點狹窄,她又往回走,回到醒來的地方空間豁然開朗,比起剛才似乎要大好多,似乎是一個小房間。
溫如玉模索著,踫到了一張床,她順勢往上模,模到了一席蠶絲被,還有點點溫度,是她剛才離開時留下的。
這麼說,她剛才一直待在這張床上,而床上還有一席蠶絲被,如此用心……這不是一個夢!
溫如玉可以肯定地說,之前她會認為是一個夢,是因為頭昏腦脹,不知是否無意間服用了什麼東西,讓她七葷八素,那麼,侍寢的人不是她!
那個女人是誰?誰冒著欺君之罪犯下這滔天大罪?
等等!
溫如玉瞠目地想起昨日昏睡前時抱著的男體,那是真的男人,那個與傾生如此相像的男人……他是誰?
溫如玉唯一可以確定的是,那個人不是壞人,否則不會對她如此禮遇,可為什麼要這樣呢?
溫如玉突然听到輕微的腳步聲,她馬上輕輕地上床,蓋好被子,假寐著。
一個人影走近了床邊,動作輕柔地坐在她的身邊,仔細地端詳著她的眉目,看她氣色比起之前要紅潤了許多,他放心地吁了一口氣。
男人的手輕輕地踫觸著她的臉頰,愛戀地撫模著,猶如撫模著愛人一般的柔情似水,修長的手指滑過她的眼瞼,細細地描繪著,望著她因為他的戲弄而微顫的睫毛,心里一笑,沒有多說。
手指繼續滑動著,滑到她的菱形小嘴上,愛不釋手地輕描淡寫著,一只手指竟不饜足地伸進了她的檀口里。
再裝下去就不是溫如玉了!
溫如玉睜大眼眸,而男人的手指卻固執地不動,維持原樣,她不能說話,一說話,她便會含住他的手指,稱了他的心。
姜傾生笑了,眼眉都笑開了,他知道,當他瞄到她的眼瞼顫動時,他就知道她醒著。
溫如玉瞪著,眼兒都等酸了,她知道,當他的手踫到她的臉頰時,她就知道他是他,姜傾生。
「不裝睡了?」他有點惋惜地道,本想還陪她多玩這個游戲久一點的,她竟耐不住地「醒」過來了。
嘴上有著他蠢蠢欲動的手指,溫如玉沒法開口,只能用力地瞪視著他,這個該死的男人,竟然……
她以為他死了,他卻沒有,那麼他為何遲遲不肯出現,讓她在無數個夜里哭得死去活來,而他還有心情地戲弄著她,讓她情何以堪!
她,溫如玉,為了他不顧形象地嚎啕大哭,而他卻如沒事人一般地突然出現在她的面前,沒有一個解釋,有的便是戲謔。
將她眼里的不滿盡數納入眼中,姜傾生溫柔地躺在她的旁邊,頎長的身子擠在小床上。
每每與他在一起,溫如玉以為自己已經很了解他了,卻總是不能全然了解,他總是對她很好,卻又喜歡逗弄著她。
她是習慣了,但這一次,他休想!
將手指撤開,「說話。」
他總是這麼霸道,溫如玉不依不語地轉過身子,背對著他,不說話。
「還在生氣?」
溫如玉依舊不說話。
「好吧。」姜傾生也不計較。
溫如玉更加忿然,他竟連解釋都不屑!指尖泄憤地掐進了蠶絲被,小嘴不開心地抿著。
「玉兒……如果妳不理我,我就走了。」他說,說得一點也不在意。
看溫如玉仍是不變的姿勢,輕嘆一聲,便撐起上半身,如他所言,他當真起身下了床榻,頭也不回,也不多解釋地便要走。
但,他要走,她怎麼能讓他走呢?
明知這是他的詭計,她不該順了他的意,她應該也讓他知道,對一個人牽腸掛肚是什麼滋味,為一個人流不出淚水是什麼境況!
可一切都亂了、慌了,一听到他要走,身後沒有了動靜,她嚇得不敢再鬧脾氣,不敢再裝冷漠。
一個激靈,從床上爬了起來,一個回頭,一個轉身,那個人立在床前,嘴邊扯著淡淡的笑,一如既往。
以為干涸的淚水就這麼順眶而出,沾濕了她的臉頰,如清晨帶露珠的芙蓉,嬌美可人,縱是再鐵石心腸的人也由不得了。
姜傾生果不其然地看見她的慌亂,卻壞心眼地笑開,好似一切盡在他的掌握,他心機深沉,饒溫如玉聰明,也斗不過他,他總有辦法讓溫如玉又氣又急,卻又對他又喜又愛。
「你還笑!」溫如玉瞪著圓眼,一副恨不得吸他血、吃他肉的模樣。
她就知道,他不會這麼輕易就死,所謂禍害遺千年,姜傾生怎麼可能這麼輕易就拋下她,但知道是一回事,傷心是在所難免的,明明知道他詭計多端,別人暗算不到他的身上,可她還是怕得日日哭泣,直到淚干,心兒每日作痛才罷休。
她怕他真的丟下她,離她而去……
而他遲遲未出現,她也不抱多大的希望,可沒想到,這個男人要的便是這般,他就是要她擔心,就是要她害怕,等她害怕夠了、難過夠了,他再施施然地出現,細聲細語地一頓安撫,如此一來,她便能真正地將他放在心上,無法磨滅。
偏偏她性子固執,愛上了便不後悔……
「不讓我走了?」姜傾生笑道,任由身前的女人擁著他的腰身,眼里一片亮晶晶。
「不要,不要!」溫如玉褪下平日千金大小姐的外表,如一個孩童般的稚氣。
「不鬧了?」
「不鬧了。」溫如玉悶悶地說,一臉的郁悶。
「好玉兒。」姜傾生在床邊坐下,將溫如玉抱在懷里,頭微靠在她的頸窩處,呼出的熱氣抖得她心兒一顫一顫的。
「我以為你死了……」她怯怯地說。
「妳希望我……」
溫如玉趕緊捂住他未說出的話,「大吉大利,不要胡說八道!」
拿下她的手,姜傾生的表情沒有大多變化,可眼里卻摻雜了濃濃的柔情,「好,听妳的。」
痹乖地摟住他的頸項,溫如玉沒有說話,仍由熟悉的味道將她包圍。
「妳不問為什麼?」姜傾生清雋的聲音在暗室里響起。
「你想說嗎?」她反問。
姜傾生深沉的黑眸望著她,緊抿著雙唇。
她莞爾,「你既然不想說,又裝什麼大方!」她甚是了解他的性子,卻也懶得去揣摩他的想法,只要他平安無事便好。
姜傾生沒有說什麼,只是低下頭吻住那張紅唇,狠狠地堵住,不讓那張小嘴說出這麼深得人心的話。
她太懂他了!
這不是他們第一次接吻,溫如玉被他那如狼似虎的饑渴給嚇得不知所措,他的舌頭如靈活的蛇一般,鑽進她的嘴里,速度又快又狠,目的又明確,非要糾纏著她的,要她也瘋狂地與之纏綿。
「傾……生……」回過神,溫如玉想起她的身分和他的身分,還有他們的處境,心急地在他的大腿上磨蹭著、扭動著,竟意外地引起了他更多的渴望。
姜傾生停了下來,一雙眼眸深深地看著她。
「不!不行……」她總覺得今晚的姜傾生不一樣,他的吻不是如以往那樣點到為止,讓她心生了一股他要她的錯覺!
事實上,姜傾生確實有這個打算。
「為什麼?」美人在懷,特別是自己等了好幾年的女人,他無法控制澎湃的激動。
「我是皇上的女人……」雖然她不願,雖然她至今仍是清白之身,雖然她心里只有他,可如果任事情發展下去,事情將會有悖于常理呀!
「妳再說一次!」姜傾生眼里的一點一點地褪下,變成了人人都熟識的冷酷無情的姜三少,唯獨溫如玉不懂的姜三少。
「你听到了!」她不想再說第二遍,那種話,她不願重復。
他的手大力地掐住她的脖子,一臉的冰霜,「妳,是我的女人!」
「全天下人都知道溫如玉進宮當才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