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些事,即使眼見為憑,但仍不一定為真。
但是,證據都已擺在面前,他已經找不到任何理由為任何人月兌罪,或是找尋借口。
凌珞今日找上韓丞燦,兩人坐在咖啡館外露天的座位上,沉默的看著彼此。
她點燃一根煙,紅色的朱唇吸了一口,然後吐出裊裊白煙,企圖將胸腔內的怨氣一並吐出。
「我們分手吧。」同時,她向韓丞燦吐出這麼一句。
這幾年,她與他之間的也少了以往的激情,加上兩人一直聚少離多,當初不顧一切相愛的熱情,早已在她心底消散。
戀愛對凌珞來說就像一場冒險,一旦失去了新鮮感,就失去相愛的意義。
他是個好男人,因此她一直舍不得真正放手,可是,他這樣的好男人,並無法幫肋她得到真正想要的。
目前,她想要開間屬于自己的店,為來更想創立自己的品牌,如果想打下一片江山,需要有堅強的後盾。
香港的新男友願意支付店面費用,而其他的資金,她則是向溫母和韓母敲了一大筆,只要她們願意付出一筆金額,她便願意離開韓丞燦。
她甚至向溫詩詩借了五百萬,前兩天,溫詩詩通知她,已將錢匯入她的戶頭。
錢,她是拿到了,但是她心底還有一口氣咽不下。
是的!嫉妒會讓一個女人的內心變得丑陋不堪,就算是自己不想要的,在她沒有點頭之前,她也不準其他人用強迫的方式要她拱手讓出。
所以凌珞故意影印了份存褶內頁,並把韓母、溫母各自與她的對話錄音帶來見韓丞燦。
听見母親和凌珞交談的聲音,韓丞燦沒有多大的反應,但是听見溫母的聲音時,卻深深震撼了他的心。
「現在你知道我為什麼非和你分手不可了吧?」凌珞將手上的煙捻熄。「不僅是你母親反對我們在一起,現在就連溫家的人也要我離開你。」
「就算全世界的人都要我們分開,都比不上你的一個決定。」韓丞燦認為,只要兩心堅定,沒有什麼克服不了的困難。
凌珞揚唇一笑。「丞燦,你醒醒吧!正如你母親說,我和你不屬于同一個世界的人。」她一頓,接著又道︰「不管我多想繼續和你在一起,如今不是只有你母親阻止,詩詩也會想盡辦法趕走我的。」
「詩詩?」他一愣,不明白她話中之意。「關詩詩什麼事?」
「你還不明白嗎?」凌珞喝了一口咖啡,才又緩慢的開口︰「別說你沒感覺到詩詩對你有特別的感情。」
韓丞燦欲言又止。他不是沒有感覺到詩詩對他的好,但他對這個純真的妹妹沒有其他心思。
她對他好,他也相對付出關懷,他知道有種似有若無的曖昧在兩人之間發酵,但是他以為那是她入戲太深,也就沒有放在心上。
「溫詩詩不像你想象中這麼單純。」凌珞冷冷的說。「她能夠在我們兩人間安然相處兩年,想必用了許多心思討我們歡心,卸下我們的心防。現在時機成熟了,她買定了你母親的心,聯合溫家的人來打擊我,若不順她的意,我恐怕無法全身而退。」
「詩詩不是你想的那種人……」韓丞燦仍企圖為溫詩詩找借口。「溫伯母去找你,也許是因為受我母親慫恿,詩詩她……」
「這是溫詩詩匯進我戶頭的五百萬,信不信隨你。」凌珞冷笑一聲。「你的妹子好手段,做得這麼滴水不漏,不但收買你母親的心,還打算利用溫家的優勢,若我不退出,就要毀了我在香港的發展。」
他攏眉望著她,一時之間無法回話,因為,眼前的證據教他再也找不到理由。
「丞燦,我愛你。」凌珞望著他,最後小聲的說。「但是我們之間有很多阻礙,就算今天我為了你扞衛這份感情,但還是解決不了我們之間的問題,更會賠上我的未來,到頭來,我會落得一場空。」
「所以,你決定分手?」韓丞燦臉色一沉,拾眸望著她。
「對。」她毫不猶豫的點頭。「今天告訴你這麼多,不是想為我的離開找借口,而是今天我若不離開你,我會失去所有。你是了解我的,我所剩下的東西不多,只能緊握手上這些。」
韓丞燦只是斂眸,最後點點頭。「我明白了。」而且是徹底的明白。
當年自兩人從國外回台灣之後,他早已做好會失去她的心理準備,只是沒想到兩人分手最大的癥結竟會是他視為妹妹的溫詩詩。
他萬萬沒想到,待在身邊的妹妹,是斬斷他感情的劊子手。
「丞燦,今天不是我對不起你。」凌珞望著他那面無表情的俊容,雖然已打定主意要與他分手,但是這麼多年的感情,一下子說分就分,她也難免有些不舍。
他是個好男人沒錯,但是男人不光只有好就能讓她滿足。
她想要擁有的不只是愛情,還有更多的面包,以及爬上更高的地位。
「感情沒有誰對誰錯。」韓丞燦淡淡的說。「我相信,就算沒有我,你也會好好照顧自己。分手了,我們還是朋友,有困難就來找我吧。」
凌珞揚唇一笑,點點頭。「謝謝。」
「那我走了。」他站起身,準備離開。
在他離開之前,凌珞忍不住月兌口而出,「現在我們分手了,你會和溫詩詩結婚嗎?」
韓丞燦皺了一下眉。「我的感情事我自己會決定,誰都左右不了我的想法。」他只留下這麼一句,便瀟灑的轉身離開。
他走遠之後,凌珞又點燃一根煙,深深的吸了一口,才緩和心內那翻騰的怒意與嫉妒。
就算是她不要的,她也不會輕易拱手讓人!
她太了解韓丞燦的個性,他最痛恨的事就是背叛,就算溫母與韓母聯手合作,把人推到他面前,也未必能夠得到他的青睞。
天之驕女又怎樣?她就是要讓溫詩詩陷入想要又得不到的痛苦中!
與凌珞分手對韓丞燦而言其實不算大事,令他錯愕的是單純的溫詩詩竟然螫伏這麼久,讓他完全失去警覺,疏忽了對她的防備。
他對她推心置月復,幾乎什麼都不隱瞞,但她卻如此背叛他對她的真誠,收買他母親的心也就罷了,竟然還讓家人對他的女友威脅利誘,這樣的手段,他完全無法想象這是她會做的事。
韓丞燦再也沒有與溫詩詩聯絡,而且向溫氏集團遞了辭呈,接下來的幾天,他一直泡在酒吧里,把自己灌個爛醉。
分手就算不是大事,但是付出的時間依然會在胸口上劃一道深深的傷痕。他不是沒有努力維系這段感情,只是結果依然走到了終點。
最後,違他也被溫詩詩那溫柔體貼的外表騙了。
從與凌珞分手那天開始,韓丞燦便與溫詩詩保持距離,就算他母親刻意安排兩人見面,總是被他巧妙的回避。
這段期間,溫詩詩撥了無數通電話給他,不過都被他設為拒接。
直到兩個月後,韓丞燦才在溫家見到她。
她哭得很慘,如果不是她那幾名友人的攙扶,恐怕已哭倒在地上。
一身白色素衣,溫詩詩坐在靈堂前,雙眸哭得像兔子的眼楮般紅腫,極為憔悴,令人覺得楚楚可鄰。
前不久,她的父母載祖母去醫院看病,在途中與一輛砂石車沖撞,三人當場命喪黃泉。
意外發生得太突然,溫詩詩根本無法接受,蒼白的臉龐掛著兩行淚,在一群親戚間更顯得嬌弱無助。
溫家的親戚們圍成一圈,談論的不是她那三名長輩的後事,而是溫氏集團的股份,以及那一大筆遺產該如何處置。
韓丞燦雖不想再見到她,可是她遭遇這等大事,必定不知所措,他最後還是出現在她面前,對她哭得梨花帶雨的模樣也不禁心軟。
「韓大哥……」溫詩詩與他已經好幾個月未見,但望著他的黑眸時,她覺得他的目光就像是看著陌生人般漠然。
韓丞燦什麼話也沒有說,只是坐在她身邊,最後還是伸出手臂輕輕摟住她瘦弱的肩膀。
就算他認為她城府極深,可是現在她的眼淚是真實的,失去親人的痛楚,是無法用言語形容的。
溫詩詩哭倒在他的懷里,雖然淚水有如傾泄的水瀑,卻怎麼也傾泄不盡她難言的哀傷。
「韓大哥……我該怎麼辦?」她哽咽著問。「只剩下我一個人了……爸爸和媽媽都不在了……」
韓丞燦的心被她可憐的哭聲撼動,眉頭糾結,對她有一種又愛又恨的復雜的感情。
她看起來如此嬌弱無助,就算他對她有無限怨恨,也還是不免為她此刻的軟弱而心疼。
他輕拍著她的背,陪著她走過這樣的難過和痛楚。
在場的溫家親戚們,在意的全是集團的股份,還有集團未來營運的走向,此刻的溫詩詩就像是落入一群豺狼虎豹中的兔子,無助而且懼怕得不知所措。
這時,一名西裝革履的男子來到他們面前,表示他是溫家的律師,想要與她單獨談談。
溫詩詩紅著雙眼,眼底有著茫然與求助。
「我會在這里陪著你,只要你有需要你就喊我。」韓丞燦終究無法放下她,在她最脆弱的時候給她一絲勇氣。
她怯懦的點點頭,然後與律師一同離開。
待他們走遠,他才拿出一包煙,往外頭走去。
這時,身穿黑色洋裝的韓母悄悄走近。
「我跟你說,我剛剛听見一個八卦,溫家夫妻的遺產全都由詩詩一人繼承,而且溫氏集團大部分的股份也是歸詩詩一人……現在該是你表現的時候了!」
韓丞燦冷冷睇著母親。「這關我什麼事?」
「為什麼不關你的事?」韓母瞪了他一眼。「現在詩詩孤單無依,如果不由咱們照顧她,要由誰來呢?」
「這種話你說得出口?」他冷哼一聲。「她與咱們非親非故,憑什麼要我來照顧她?」
「你別忘了,你還是她未婚夫!」韓母急忙開口。「趁著還沒有百日,剛好把婚事辦一辦,省得夜長夢多。」
「我有說要娶她了嗎?」韓丞燦不悅的瞪著母親。
「你有什麼理由不娶她?」韓母反瞪著兒子。「詩詩家世背景好,外貌也清秀可人,條件這麼好的女人你去哪兒找?」
「你不惜用盡手段把我女朋友趕跑,就為了要我娶詩詩?你是真心喜歡她,還是喜歡她背後那座金山?」他咬著牙問。
韓母臉一沉。「我這是為你好,只有詩詩適合你!你要相信媽的眼光……」
「我就是不娶她!」韓丞燦冷聲回道。「就算你用盡各種方法讓我和凌珞分手,我就是不會和詩詩結婚。」
「好,如果你不娶她,我就死給你看!」韓母氣得渾身發抖,直接撂出狠話。
韓丞燦一臉錯愕的看著母親。「你拿這個威脅我?」
「我也只剩下這條老命了。」韓母神情堅決的看著他。「如果你不娶詩詩為妻,那麼你就等著替我收尸!」
「你……」
「我不是開玩笑,如果你錯過詩詩,這輩子你再也找不到像她這麼好的女人。」
「好,很好。」韓丞燦冷笑望著母親。沒想到她已愛慕虛榮到這個程度,連他的感情事也要用金錢來衡量。「我會依你所願,娶溫詩詩為妻,但徜若她失去所有的一切,你還是不後悔要我娶她嗎?」
「就听媽這一次,娶她有好無壞。」韓母心里的如意算盤已經打好,只要兒子娶了人家,不僅一大筆遺產就這麼到手,甚至溫氏集團一半以上的股份也能入袋,日後便是榮華富貴享用不盡了。
韓丞燦皮笑肉不笑的看著貪得無厭的母親。
為了這些虛榮,她竟不惜企圖操控他的人生。
在他周遭出現的女人,城府一個比一個還要深,好,真的很好!
先是他的母親,後是溫母,再來是騙了他兩年的溫詩詩。
既然她們都希望他娶溫詩詩,那麼他便一了她們的心願。
只是,他接下來會一一摧毀她們的痴心妄想,讓她們一個個明白,他韓丞燦並不是一個可以讓女人操弄于掌心的男人!
人在脆弱的時候,總是不由自主的尋找一個慣有的依靠。
父母驟然去世,溫詩詩無助得就像個小孩子般,茫然失措的失去了前進的方向。
雖然身旁有好友當她的支柱,但是她們年紀都與她相近,能幫助她的地方有限。
而她此刻最信任的就只有韓丞燦,他替她將父母以及祖母的後事全都處理好,她只需要靜待喪親之痛如潮水般退去,什麼都不必煩惱o
接下來,韓丞燦突然向她求婚,並希望在她父母的百日之前完婚。
「我不贊成。」可是,她的好友夏雲箋第一個提出反對意見。「我不覺得韓丞燦會是你未來的依靠。」
溫詩詩與好友們坐在房間里。她們可說是一起長大的好姊妹,有什麼事都是一起商量。
「詩詩,我也覺得你應該認真考慮,千萬別沖動的決定。」趙小喬也贊成夏雲箋的話。
「我覺得閃婚也沒什麼不好……」安樂此話一出,便被夏雲箋狠狠瞪了一眼,最後只好硬生生的轉口。「但你要不要考慮先把學業完成再說?」嗚嗚,流彈別打到她,她是無辜的!
「我考慮很久了。」溫詩詩輕咬著唇瓣。「我父母都去世了,公司的事我完全一竅不通,而這期間若不是韓大哥幫我處理,恐怕我已經什麼都不剩。」
「詩詩,我不是反對你嫁給他,而是反對你在這個時候嫁給他,這對你沒有任何好處。」
夏雲箋與她是閨中密友,很清楚她這兩年來的心情,可是這段感情一向只有單方面的付出,如今韓丞燦提出結婚的意願,這里頭肯定藏著什麼主意。
「嫁人,就一定要得到好處嗎?」溫詩詩小聲地道。「我喜歡他,他也喜歡我,只是單純的組一個家庭。」
聞言,夏雲箋忍不住翻了個白眼。「你想嫁他,是因為你愛他,但他想娶你,真的是因為愛你嗎?還是另有所圖呢?」
她見過韓丞燦幾次,對他沒有什麼喜惡,不過對他母親可就很有意見了,韓母一看就知道是嫌富愛貧的個性,就怕詩詩嫁過去之後會被韓母欺負。
「韓大哥不是這種人。」溫詩詩連忙為他辯駁。「我相信韓大哥也喜歡我,兩年來……我假裝是他女朋友,雖然只是有名無實,但這段期間他把我照顧得無微不至,我相信他是喜歡我的!而且,以他的個性,他不可能拿婚姻大事開玩笑。」
夏雲箋被她的天真搞得一肚子氣。若不是趙小喬與安樂拉著,恐怕她早已沖上去用力把她搖醒。
「你會後悔的。」夏雲箋與溫詩詩一同長大,豈不會知道她的性格,一旦愛上就是將愛傾盡,但是,她這個局外人卻看得比誰都還要清楚。
韓丞燦若真的愛溫詩詩,那麼她一定舉雙手贊成,送上祝福,可是她早已瞧出他並非真心愛溫詩詩,再加上韓母在交際圈是有名的勢利眼,就怕溫詩詩一嫁過去沒有好日子,她才會如此反對。
然而,溫詩詩卻只是抬起圓滾滾的黑眸,以認真且毫不動搖的目光望著好友。
「我不會後侮的。」她的決定十分堅定,因為她的心早已深陷在韓丞燦身上。「我愛他,愛了很久、很久了。」
「盡管……他不愛你?」夏雲箋蹙眉瞪著她。
「我會努力做到完美,讓他愛上我。」
夏雲箋比當事人還要激動,因為她很了解溫詩詩的死腦筋,她自小到大就是一副菩薩心腸︰心軟善良不說,明明是個天之驕女,卻從未恃寵而驕,無瑕得就像一張白紙。
就怕她到時候若受了傷,還是只能一個人默默的哭泣。
因為夏雲箋知道韓丞燦是好友第一個愛上的男人,加上父母驟逝的悲痛,讓她這只小鷂鳥有找到了依靠的錯覺。
可是旁觀者清,她知道韓丞燦並不愛溫詩詩,還曾見過他眼神冷然,復雜的目光中帶著一絲怨恨。
她無法形容那種感覺,總之就是直覺這個男人就像個獵人,正一步步設下陷阱等著獵物跳進去。
「我再問你一遍,你不後悔?」夏雲箋斂住脾氣,定定的望著一同長大的好友。
溫詩詩也抬起一雙堅定的圓眸,「如果我不嫁給他,這才是我這輩子最後悔的一件事。」
「好。」夏雲箋冷著一張臉望著她。「我把丑話說在先,韓丞燦這個男人不適合你,總有一天你會被他逼上絕路的!」
溫詩詩低下頭,幽幽的嘆了一口氣。「我只知道,如果我現在放棄他,才是已經走上絕路。往前、往後若都是絕路,那不如讓我一頭栽進去,至少證明我深愛過他……」
這番話自她的口中吐出,讓在場的三名好友全都無語。
因為,她們都知道,愛會讓人堅強,也會讓人不由自主的沉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