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日炎炎,即便是綠樹成蔭的安澤國國都晏京,此刻也有如大蒸籠一般,悶熱的暑氣濕答答地黏在肌膚上,讓人很不舒服。
習城下了朝,一出宮門便急著將領扣解開,翻身上馬朝著自己的府邸奔去,可惜晏京的街道十分熱鬧,熙熙攘攘的人群讓他無法像在邊塞那般自由馳騁,連身下的馬兒都顯得有些煩躁。
他騎在馬背上,深深地嘆了一口氣,這次回來還沒三日,他就開始想念在邊塞與兵士們大碗喝酒、縱情殺敵的日子了,看來他還是更適合留在邊塞生活。
可是,一想到府中的母親,習城又搖了搖頭。自從父親去世之後,母親一個人留在晏京似乎越發孤單了,自己又怎麼能如此不孝,只想著自由自在的日子而拋下母親呢?
「城兒,娘知道你不能總是守在娘的身邊,總是要去帶兵打仗的,娘也沒什麼奢求,如果你能盡快娶一個媳婦、生個孫子,娘也就知足了。」
一想到今早娘在飯桌上說的話,習城的心里也有些松動了。早幾年總是忙于帶兵,根本無心成家,也許這一次他也該听母親的話,好好盡一次孝了。
不過,習城一想到母親提到的對象,忍不住蹙緊了眉頭。雖然他知道母親喜歡她,而她似乎對他也有意,可是他是萬萬不會娶她的,因為她的身分,倘若他娶了她,就注定要一輩子留在晏京了。
他就這樣一路胡思亂想地到了自己的府邸門口,還未下馬便看到了母親從自家的馬車上下來,一旁是一個身著鵝黃紗裙的妙齡少女,烏黑的長發只有頭頂上的幾縷頭發挽了一個發髻,余下的長發披散在腰間,隨著微風輕輕舞動。女子身材曼妙,腰肢嬌俏,一雙玉藕般的手臂在薄紗下若隱若現。
女子伸出雙手輕輕扶住母親,「老夫人,您慢些。」
那悅耳的聲音如同黃鶯出谷般清脆,習城只覺得自己的心跳似乎都漏掉了一拍,他急忙翻身下馬,大步走了過去,「娘,這位是……」
「城兒……」沒有想到兒子會這麼快便下朝了,習老夫人顯得十分開心,她拉著姑娘的手向前走了兩步。
水靈靈的眸子彷佛邊塞的葡萄,嬌艷的雙唇宛若水蜜桃一般誘人,粉白色的臉蛋兒,小而挺的鼻子,此刻習城已經看清了她的樣子,剛剛腦海里產生的無限美好都在瞬間消失得無影無蹤,透著笑意的嘴角很快就冷了下來,他恭敬而疏遠地向女子問好,「習城給二公主請安。」
「習大哥不必多禮。」花墨染有些害羞地低下頭,「習大哥以後直呼我的名字就好了,不必這麼客氣的。」
不用多看,她的腦海里早已經將對面男子的長相記得牢牢的;他的雙眼炯炯有神,如同天上的雄鷹一般閃閃發亮,英挺的鼻子,薄薄的嘴唇偶爾會流露出迷人的笑意,因為常年在邊塞帶兵打仗,他的肌膚已經漸漸變成了蜜色,透著成熟男人的味道。
見到花墨染的樣子,習城心中哼了一聲,可是對面習老夫人卻更開心了,「城兒,你回來的正好,墨染已經陪我大半天了,你可要好好謝謝她,若不是墨染,我這個老太婆可就要悶死了。」
「老夫人不必這麼客氣的,您是從小看著墨染長大的,墨染將您當作自己的親人一般呢,能陪您解解悶,墨染也覺得十分開心呢!」習家與皇家原本就屬于世交,所以兩家交往十分密切,並不講究太多的禮數,唯有習城始終對花墨染保持著刻意的冷漠。
「好,好,要是能成為真正的親人,那會更好。」習老婦人哈哈大笑,將花墨染的臉笑得更紅了,卻將習城的臉笑得更白了。
「城兒啊,你去安排一下,晚上墨染就留下來吃完晚飯再走吧!」
「母親,二公主乃是千金之體,怎麼能隨意留下呢?再說宮中自有規定,要是二公主回去晚了,被皇上責罰,兒子怎麼擔待得起呢?」習城忽略了母親的擠眉弄眼,一副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樣子。
花墨染本想留下來與習城多說幾句話的,可是一听習城這樣一說,也不願意給他添麻煩,「老夫人,習大哥說的對,我也出來大半天了,是該回去了。等過兩日,我再出來陪老夫人去上香。」
「好,好,既然如此,我就不留公主了,城兒,你就替娘將公主送回宮吧!」習老夫人狠狠推了習城一把,習城猝不及防,踉蹌了一下,卻被一雙素白的小手穩穩地扶住了。
「習大哥,你沒事吧?」花墨染縴長的小手扶在他的胳膊上,習城只覺得胳膊上火辣得發燙,他急忙甩開花墨染的小手。
「我沒事,我還有事,就不送二公主了。」說完,便逃也似地沖進了府中。
花墨染略有尷尬,習老夫人的臉色也十分不好,花墨染急忙安慰起了老夫人,「老夫人,沒事的,讓習大哥去忙吧!反正我也帶了侍衛出宮,他們會護送我回去的。」
習老婦人看了看馬車後幾名化裝成百姓的大內侍衛,小聲嘟囔了幾句。她當然知道會有人護送花墨染回宮,她不過是想給兒子和二公主創造點機會,好完成自己的心願,只是自己那個木頭般的兒子偏偏不和她心意相通,這樣下去,她看中的兒媳婦早晚會被其他人搶去!
送走了花墨染,習老夫人氣呼呼地轉身回府,準備用自己的龍頭拐杖好好讓兒子清醒清醒。
※※※
太陽慵懶地伸了一個懶腰,慢慢爬下了天空,只留下一個紅彤彤的背影。花墨染趴在窗邊,透過宮牆上爬滿的碧羅藤葉子,看著天邊的紅霞發呆。
「墨染,在看什麼呢?」身後一陣腳步聲,熟悉的聲音響起,花墨染露出一絲甜甜的微笑,轉過身去,「父皇、姊姊、玉瑯,你們終于忙完了?」
來的正是安澤國國君花沐德和大公主花月清、太子花天澤。花沐德為人謙和,十分疼愛自己的四個孩子,每日都會與他們一同用膳,看到二女兒乖巧的樣子,花沐德十分安慰,拉著她便在桌旁坐了下來。
「怎麼,出去了一天,又去幫了哪些人啊?」
他這個二女兒,從小就是一副菩薩心腸,對待宮里的奴才們也都是一視同仁,從來沒有發過脾氣。這幾年獲得他的批準後,就隔三岔五地出宮幫助宮外那些需要幫助的窮苦百姓,常有人叫她「活菩薩」。她雖然不及大女兒能在政事上幫助自己,但是也為皇家掙得不少美名。
「二姊啊,去習家見習城去了!」鈴鐺般清脆的笑聲在門外響起,還未等眾人開口,一個俏皮的小姑娘就蹦蹦跳跳走了進來,挨著花沐德坐了下來。
「父皇,依雲裳看,您還是快一點把二姊嫁給習城吧!要不然啊,二姊一直這麼來回奔波也很辛苦呢!」
花沐德「哦」了一聲,輕輕拍了拍三女兒的小腦袋,看了看二女兒羞紅的臉,心中也有了幾分定數。
「父皇,清兒看三妹這個提議不錯,習城是我安澤年輕一代將軍中的佼佼者,而且自幼便與二妹相識,雖然聚少離多,但也是從小一起長大的,更何況依我看,習老夫人也很喜歡二妹,如果二妹嫁過去,一定不會受委屈的,習城日後也會死心塌地輔佐玉瑯。」一向穩重的花月清內心里也十分贊同這門親事,更主要的是,她看得出來,二妹是對習城動了心的。
母後在他們小的時候就過世了,她作為長姊,一直像母親般照顧著弟弟妹妹,幫著父親。她在心里暗暗打定主意,除非三個弟妹都找到了自己的幸福,否則她是不會嫁人的。
「大姊,妳怎麼也學著三妹來戲弄我?」花墨染嘟著嘴,可是眉眼里卻帶著歡愉。
「二姊,我覺得大姊三姊說的都對,況且我也很喜歡習城哥,妳就快嫁了吧!省得父皇又來逼我納妃了。」這次連最小的花天澤都來挪揄她,花墨染滿臉通紅,恨恨地咬著銀牙,「該死的玉瑯,你也亂說,看我不好好整治你。」
兩個人你追我躲的,鬧了起來。花沐德看著兒女們鬧成一團,不僅沒有生氣,反而也跟著哈哈大笑起來。天家雖然有天家的威嚴,可是他卻更喜歡這種和樂一堂、有如尋常百姓家的日子。
花沐德捋了捋下巴半白的胡須,心想著,也許明日是該接習老夫人進宮一趟了。
※※※
習老將軍在世時與花沐德乃八拜之交,所以習老夫人常常入宮,與後宮娘娘們說說話。但這一次是皇上直接召見,習老夫人心中也有些忐忑,擔心是不是皇上想讓自己剛剛回來沒幾日的兒子又帶兵去打仗,那可怎麼辦哪!
她面色凝重地入了宮,最後卻是歡天喜地回到了府中。她沒想到,皇上竟然有與自己一樣的想法,而且皇上的言詞中很是賞識習城,甚至還說如果習城願意的話,可以讓他一直留在晏京,這也是習老夫人心中一直所盼的。
雖然皇上再三強調,這只是他自己一廂情願之意,嫁娶之事還是要兩個孩子都同意才行,讓她回家試探一下習城的意見。可是習老夫人卻自有主意,花墨染對兒子的意思,她早已看出來了,如今皇上也贊同,她今晚一定要說服兒子,讓他明日便入宮求皇上賜婚去。
可惜,事情果然沒有她想象中那麼順利,她頑固的兒子死都不願意。
「娘,我都跟您說過了,我對二公主根本毫無感情可言,怎麼娶她呢?」
「放屁,當初你爹娶我的時候,我們連面都沒見過,還不是一樣恩恩愛愛的過了一輩子?況且,只要你娶了墨染,日後自然可以常常留在娘的身邊,不用再去帶兵打仗了,娘等今天不知道等了幾年了。如今皇上仁慈,給了天大的恩典,你還不感恩戴德?明日就跟著娘進宮,求皇上將墨染嫁給你。」習老夫人受丈夫的燻陶,說起話來也很有當兵人的風範。
「娘,我都說過好多次了,為國效力是孩兒的夙願,況且孩兒根本不喜歡花墨染,怎麼跟她做夫妻?孩兒更不想為了娶她而放棄邊塞那麼多的兄弟。」習城苦惱地看著母親,心中對花墨染更反感了,一定是她搞的鬼!
這個女人,想要嫁給什麼樣的男人都行,干嘛總是來纏著他呢?她越是這樣,他心里就越看不起她。
「邊塞那些男人能給你生兒子嗎?再說你現在不喜歡她,那是還沒發現墨染的好。我跟你說,墨染那丫頭不僅長得跟天仙兒似的,而且心腸還特別好,人人都叫她活菩薩,等你發現她的好,肯定會愛她愛得死去活來,連你的老娘都忘了!」
只要一想到花墨染就快成自己的兒媳婦了,習老婦人高興地笑開了,她一揮龍頭拐杖,阻止了習城想要繼續推月兌的念頭。「這事情就這麼定了,明日一早跟娘進宮!」
回到自己的屋子里,習城眼前又浮現那個淡黃色的小小身影,從小到大都喜歡圍在他身邊,甜甜地叫著他「習大哥」……
他恨恨地一拳砸在桌子上,怒瞪著眼楮,似乎想要將腦海里那個嬌小的身影趕走。
「花墨染,無論妳向皇上和我母親說什麼耳旁風,我一定不會讓妳得逞的!」
他習城除非不娶,否則一定要娶自己心愛的女子,但是肯定不是這個天之驕女,更不可能因為她而放棄自己的兄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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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刻,宮里的花墨染正在桌前托著香腮偷偷想著自己的習大哥,突然一陣風吹過,她不由地打了一個寒噤。她愣愣地望著窗外下起的暴雨,心想著這天怎麼說變就變呢?
夜晚一場突如其來的暴雨將御花園里的荷花沖洗得格外干淨,隔日在太陽下宛若沐浴後的處子散發著淡淡清香,習老夫人早早地便帶著習城入了宮求見皇上。
許是習家的態度讓皇上很滿意,特別派人將兩位帶到御花園的亭內共同欣賞滿池的夏荷。
「二位久等了。」花沐德滿面春風地步入亭子,亭內的母子二人急忙起身施禮。
「免禮免禮,快坐下說話吧!」花沐德此刻心中已經將習城看作了自己的女婿,越發覺得這個女婿越看越英俊不凡,跟自己的二女兒確實很相配。
習老婦人也是笑意滿滿,剛要替兒子開口,卻被習城搶了先。
「皇上,」習城起身緩緩施禮,將自己昨夜想好的話盡數說了出來,「雖然末將與二公主自幼便相識,但是末將常年駐守邊關,與公主鮮少見面,所謂相識而不相熟。末將其實也有不少劣習,怕公主無法接受,如若日後誤了公主,豈不是末將之罪……」
「城兒!」雖然皇上一直仍是笑而不語,可是習老夫人卻已經坐不住了,這個倔強的兒子,難道還真的要拒婚不成?
「娘,兒子雖然愛慕二公主,但是也希望二公主是真心想要嫁給孩兒的。所以末將有個大膽的提議,希望皇上能應允。」習城跪在地上,臉頰上難得地有一絲淡淡的紅暈。
「愛卿不妨直言。」花沐德笑著將習城扶了起來,他刻意與習城保持著一定的距離,是不想讓習家母子認為自己的女兒非習城不嫁。
「末將斗膽請求皇上,允許二公主隨末將一同視巡邊關,只有這樣才能讓二公主更加了解末將,末將會盡力表現,讓二公主真心地願意嫁予末將。」
「城兒,你簡直太胡鬧了!二公主乃是千金之體,怎麼能隨著你去胡鬧?」習老夫人面上略有怒色,雙眼卻悄悄打量著皇上。
皇上捋了捋胡子,呵呵一笑,「夫人多慮了,其實墨染早就跟朕說想去看看邊關的將士,況且朕的女兒也不是那種守在閨房只會繡花的弱質女子,朕看習將軍的這個提議很好,朕相信習將軍也一定會替朕保護好墨染,讓她毫發無傷地回來。對嗎?」
「末將遵旨。」習城恭敬地跪拜叩首,心中卻在暗自冷笑。哼!花墨染,妳就等著吧!我一定會讓妳再也不敢糾纏我的。
看著跪在地上的年輕人,花沐德暗自嘆了一口氣。墨染,父皇替妳安排了一個機會,至于妳的婚事是兩情相悅還是強扭的瓜,就要看妳自己的本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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晏京城外的十里鋪,幾輛宮里的馬車停在那里,三位公主手拉著手說著依依惜別之情,太子則拉著比自己高半個頭的習城仔細叮囑,「習大哥,你可不許欺負我二姊,否則就算父皇不懲治你,我也一定饒不了你的。」
「對啊對啊,我說習城,若是被我知道你敢欺負我二姊,我一定跑到邊塞揪掉你的耳朵。」花雲裳揮舞著小拳頭,瞪著習城,似乎大家都集體達成了一個共識──習城會欺負花墨染。
習城模了模鼻子,卻也沒頂嘴,因為他心里也是這麼打算的。
「好了,天色不早了,你們也早些趕路吧!二妹,到了那邊記得要常寫信回來,好讓父皇和我們放心。」花月清模了模二妹的小臉,心里有些不舍。雖然知道妹妹是住在營中吃穿用度自然有人安排,可是她還是悄悄塞了幾張銀票到妹妹的包袱里,也算是求一個安心吧!
「大姊、二姊、玉瑯,我會照顧好自己的,再說還有習大哥在呢,你們放心吧!」花墨染強忍著眼中的淚,露出一個大大的微笑。
「太子殿下,二位公主,我們走了。」習城說著一揮馬鞭,馬兒揚起了四蹄,奮力地奔跑起來,在筆直的官道上揚起一串土黃色的灰塵。
「大姊,妳看習城這個家伙,還沒走就這麼囂張呢!二姊,妳還是別去了。」花雲裳瞪著眼,鼓著腮,氣呼呼地看著官道上的灰塵。
花墨染看習城走了,也急忙翻身上馬,「我走了,大姊、三妹、玉瑯,你們保重,我會給你們寫信的。」她拉緊韁繩,雙腿一夾馬肚,馬兒嘶鳴一聲,奮力地追了上去。
看著二妹嬌小的身影消失在筆直的官道上,花月清搖了搖頭,看來想要收服習城這匹野馬,自己的妹妹還要花些力氣啊!
※※※
正午炎熱的太陽火辣辣地烤著大地,好多行人都已經躲在就近的茶棚下喝著涼茶、避著暑,只有一男一女兩人騎著一黑一白的兩匹大馬,一前一後繼續趕路。
「習大哥,你等等我,等等我啊!」花墨染嗓子干啞,說出的話已經不像是黃鸝鳥了,而像路邊河里的鴨子。
已經整整兩天了,習城帶著她一直在拚命地趕路。她有些不太明白,邊關又沒出什麼事情,他這樣著急是為什麼呢?這兩日,除了吃飯住店,她都在馬背上顛簸,整個人都要暈倒了,細女敕的皮膚也被曬得破了皮。
這麼熱的天,她本想吃完飯後休息一下再走,可是習城卻哼了一聲,上馬就走,壓根不在意她身體是否能吃得消。
花墨染只覺得頭頂的太陽將前方的路照得一片白花花的,什麼都看不清楚。她正在想這是為什麼,就听到路邊茶棚里一陣驚呼,然後她的身子竟然軟綿綿地栽了下來,她急忙拉緊韁繩,身子半懸在空中才沒有摔下來,黑色的秀發掠在地上,她都能看到馬兒蹄子下泛著銀光的馬蹄鐵了。
「嗚……習大哥救命……」花墨染害怕地哭出了聲,茶棚里幾個會點馬術的好手見狀也策馬趕了過來,想救下這個貌美的姑娘。
一根軟鞭輕輕卷在腰間及時托起她的身子,花墨染抬眼一看,正是習城。只見他倒騎著馬兒,策馬緩緩貼近她,直到一只手抓住了她的腰帶,才說了句,「松腿。」
花墨染立刻松開腿,雙手將韁繩也放開了。腰上力道陡增,還未等她反應過來,人已經在半空中轉了一圈,穩穩地坐到習城的馬背上。
「妳沒事吧?」雖然不是很想理她,可是習城卻也不得不在乎她的生死。
雙手緊緊揪著習城的衣襟,與他面對面坐著,花墨染有些驚魂未定地看著他,水靈靈的大眼楮里含滿了淚水,「我沒事……」她小聲地說著,眼淚卻不爭氣地掉了下來。
溫熱的淚珠掉在習城的手上,他只覺得很是燙手,她的腦袋離他的胸口很近,呼出的熱氣輕輕打在他的胸膛上,一片灼熱,可是卻感覺很舒服,似乎四肢百骸都被熨帖得柔軟起來。鼻端是她頭發上飄散出來的淡淡百花香氣,習城不知怎地,竟然有些失神。
他抬起手,略帶溫柔地擦去她臉上的淚珠兒,「好了,別哭了,這不沒事了嗎?」
他溫柔的舉動,讓花墨染哭得更凶了,小腦袋埋在他的懷里,原本小聲的啜泣變成了嚎啕大哭,習城沒想到自己的安慰居然讓她哭得更凶了,有些尷尬,更多的卻是無奈。
此時,那幾個幫忙的行人將花墨染的白馬牽了回來,帶頭的一個粗壯漢子大著嗓門安慰著花墨染,「我說姑娘,好了,別哭了,妳看看,妳哭得妳相公都心疼了。來來來,下馬喝點水壓壓驚,休息休息再趕路。」
此時,花墨染才算是回過神來,有些害羞地離開了習城的懷抱。習城也尷尬地發現自己的大手還緊緊抓著她的腰帶,環著她的腰。他急忙松開手,側身跳下馬來,卻听到身後一聲驚呼,他忙轉過頭去,結果卻看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