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需要人陪,尤其是穿著人皮大衣的熊。」岳冬希輕握拳頭,忍著不暴力相向。
「妳需要。」他自動跳過那句「披著人皮大衣的熊」,表情嚴肅。
「我當了兩年社工還沒請過保鏢。」意思他是多余的,擺著佔空間。
「那不表示你遇到的都是好人,這份工作有不可預期的潛在危險。」想到她可能在自己看不到的地方遇到危險,他的心就莫名揪緊。
「像上一回,你也料想不到一個十五、六歲大的孩子會有膽持刀傷人吧。」若非她阻止,強調要愛心輔導,那群不知天高地厚的小膘混早被他扭送警局,送進少年感化院反省反省。
「那是意外……」她不是不灰心,但能救一人是一人,在她能力範圍內,盡量做到她能做的。
秦弓陽驀地止步,擋在她面前。「你以為今天的那個老婆婆就乏人照料嗎?她兒子曾在我的工地里做過事,他領的工資可不低。」
「咦,你認識王女乃女乃?」她訝異地睜大雙眸。
「我會不知道自己的工地里住了什麼人嗎?當初我給了她一百萬她才肯搬走,可是她一轉手全給了兒子,讓他去賭去嫖。」甚至醉醺醺的上工,他這才開除他。「什……什麼?!」
他說的是真的嗎?未免太夸張了。
「因為她和媳婦合不來,婆媳倆斗得水火不容,為了讓媳婦不好受,她給兒子錢玩女人,夫妻感情也因此破裂。」有這般惡劣的婆婆,媳婦當然容不下她。
「你是說王女乃女乃她為什麼要做這種損人不利己的事?」家和萬事興,媳婦也是人家的女兒,當自個兒孩子疼愛不行嗎?
她不懂,同是女人為何不能互相體諒,她接觸過不少案例,似乎婆媳間永遠存在著難以跨越的鴻溝,彼此憎恨,相互怨懟,沒人肯退讓一步好維持家庭的和諧。
做真正的一家人不好嗎?像她女乃女乃就把媳婦當女兒疼,兩人常窩在房里有說不完的話,女乃女乃絕不護短,不管夫妻吵架是誰對誰錯,她先罵的一定是自己兒子,要他道歉認錯。
「這是她咎由自取,不值得同情,你苦口婆心的勸她也沒用,她曾輕松地從我這里拿走百萬搬遷費,這回無疑想故技重施,看我能再給她多少補償。」她好拿著這筆錢再回去和媳婦斗。
「喂!你這人也想得太邪惡,王女乃女乃的處境大家有目共睹,你怎麼可以說她是為了錢,她是真的無家可歸。」上面給的資料是王女乃女乃需要協助,孤苦伶仟的無人可依靠。
「妳才是太天真,不知道人心隔肚皮。這樣的人我遇的可多了,每個答應要搬又反悔,說我給的錢不夠買房子,甚至要我撥一間蓋好的新屋給他們。」他是看那個王女乃女乃年紀太大,才姑且睜只眼閉只眼,沒想到她竟過分到拿桌腳砸人。
秦弓陽腰際有處被砸傷的痕跡,現在還看不出嚴重性,過個兩天衣服一掀開,肯定是整片淤青,這一下本該是砸在岳冬希身上的,被他擋下了。
皮粗肉厚的他不怕疼,當是被掉落的磚頭砸了一下,痛過就沒事了。
可是細皮女敕肉的小女人若被砸傷了,不痛得進急診室才怪。
「那很貴吧!」她指的是房子。
「不便宜,底價是三千萬起跳。」而成交價更貴,是專為中高收入的科技新貴所打造的樓中樓格局。
「所以,要不要當我的女朋友?不是墊檔的,而是認真交往的那一種?」他突然話鋒一轉,毛遂自薦起來。
頓了下,岳冬希噗嗤笑出聲。「你沒瞧見我們身高相差多少嗎?天龍配地虎哪能看呀!」她可不想每次仰著發酸的脖子,和他「深情對看」。
她比了比兩人的身高,她踮起腳尖也只到他下巴,光是想象在他人眼中兩人是如何的不登對,她就忍不住發噱。
雖然看久了,大熊先生其實長得很性格……
「只要接吻沒問題,其他就……不是問題。」他邪惡的嘿嘿兩聲,單手環起她的腰一抱高,很不客氣地啄得響亮。
「你……你又亂親我!」她羞赧地朝他腦門一拍,兩頰紅得快著火了。
「哪里是亂親,我是在證明身高不是距離,我看你順眼,你見我不刺目,我們就能在一起了。」他說的全是謬論,卻沾沾自喜地揚起眉,好像歪理說多了也變成真理。
其實此時的他並沒想到「結婚」兩個字,他不認為岳冬希會是他未來的伴侶,她和他理想的類型相差甚多,想和她交往完全是順心而為,不含任何目的,純粹就只是想在一起。
以他想娶老婆想昏頭的心態來說,這種反應非常不尋常,從他每一段無疾而終的感情來看,他幾乎不錯放任何一個可能成為他老婆的女人,只要有人肯嫁,他一定娶。
可是如今在他生命中卻出現一個意外,這才叫匪夷所思。為何他想結婚的念頭會轉彎,決定和他認為不合適的對象來上一段感情糾葛?
難道這是在自暴自棄?
「誰說我見你不刺目了,我是人,你是熊,非我族類其心必異,更遑論要在一起,你快把我放開,別再死纏不放。」她不喜歡這種壓迫感,他高大的身材雖然給人安全感,但在這種時候只是讓人喘不過氣。
「女人都是不誠實的生物,你分明很喜歡我吻你。」女人的口是心非他可見多了,尤其她眼底的痴迷瞞不了人,他的吻令她沉醉。
「哪、哪有。」她死鴨子嘴硬,不承認自己因為他的吻而臉紅心跳。好奇怪,似乎從剛才開始,她不再排斥大熊先生的靠近,甚至是有些期待?
「說謊,你的眼楮明明告訴我--你不討厭。」他用鼻頭蹭她的俏鼻,性感的唇滑過水灌女敕唇。
不敢直視他的臉,岳冬希駝鳥似的別開眼。「不許勾引人,你是壞男人……」
「哼!我還不夠壞,要是我很壞,早把你丟上我的床,一口先吃了你,直接成為我的人。」他有,但他不是畜生,見到女人就發情,偏偏她就是有辦法輕易撩撥起他。
秦弓陽才不管自己的行為有多麼引人側目,也不顧旁人頻頻回首他們兩人的打情罵俏,他把人抱在懷里,低偎她耳邊說起羞人的悄悄話。
即使人家根本就沒點頭,他也以男朋友自居,打算先說先贏,不給人拒絕的機會。
完全的肉食性動物模式。
「秦……秦弓陽,你先把我放下,我還要跑兩個訪案,沒時間耽擱。」岳冬希笑得局促,極力掩飾他的話所帶給她的影響。
心很慌,但更不安的是他露骨的言語,好像她是盤烤得金黃的肥鴨,等著被拆吃入月復。
「一頓晚餐。」交換條件。
「你這是勒索。」她咬著牙根,磨出聲音。
「我請客。」他笑道。
「……」她遲遲不回答,只用眼神「殺」他。
「至少我不像某人那麼小氣,只請得起一碗陽春面,就連多切的小菜也要我自己付錢啊!差點忘了一件事,你還模走了我的車鑰匙,把我悍馬的保險桿撞歪了……」仔細一數,她欠他的還真不少。
「夠了,夠了,我知道你的意思,晚餐就晚餐,你可以走了。」應付他比陪人復健憊累。
沒她想象的好打發,秦弓陽大掌握起小手,朝她露齒一笑。
「我這人說話算話,從不食昔日,你要長點記性,不要把我剛講過的話一下子就扔到腦後。」她打著什麼念頭,他一清二楚。
岳冬希很謹慎的皺眉問道:「你的意思是……」
不會是她想的那樣吧!
「先陪你做訪案,我們再去用餐,畢竟某人有落跑的前科,為免我找不到人,我們一起手牽手做公益。」看她還往哪里跑。
丙然,被她猜中了。「不要啦!我不想後頭跟了一頭熊。」
那會被人笑到死。
「你有說不的權利嗎?上次是誰騙我說她的「好朋友」來了,說要去便利商店買生理用品,讓我傻傻的在面攤等,結果人沒回來,車子也被拖吊。」而他的手機和皮夾鎖在車子里。
最後還是打到阿徹他女友的牙醫診所找救兵。
結果那天秦弓陽真的陪她去跑訪案,之後兩人在席間還相談甚歡,仿佛一對認識很久的朋友。她有些訝異原來外表豪邁的他不只保護欲強,還有體貼的一面,教她心里一陣暖洋洋。
就像王女乃女乃事件,雖然他作風很強硬,但他很認真的追蹤王女乃女乃後來與家人相處情況,就怕王女乃女乃又鬧瞥扭成了孤單老人。他沒說,可她全看在眼里,知道他默默為她解決問題。
也是,一個兩次見面都不顧危險救了她,甚至願意為她撥空關心那些與他無關的人,這樣一個熱心、貼心的男人,能壞到哪去?
真不明白他的前女友為何會甩了這麼一個好男人?
在推拒不了的情況之下,兩人頻繁地見面,但她總是因為工作太忙而抽不出時間,所以通常都是他主動陪著她做社工工作,一來是怕她遇到什麼突發危險,二來是他說要讓她習慣他的存在。
她不相信一間大公司的老板這麼閑,但也因此她更感動。
她本來以為他的追求玩笑的成分居高,不過隨著他這段日子的表現,她開始認真考慮兩人在一起的可能性。
說沒感覺是騙人的,既然不討厭他,何不給他一個機會,也給自己一個機會。
于是,他們開始正式交往,而大熊先生也真的一如他當初所說的,將她捧在手心里寵著,就怕她磕著、摔著。她喜歡被他寵愛的感覺,好像自己是這世界上獨一無二的寶物。
這天,秦弓陽依照慣例抽空陪女友跑訪案,不料卻發生一段小小插曲……
岳冬希低著頭,膽顫心驚地吃著晚餐,心思卻縈繞在對面男人的身上。
只見秦弓陽埋頭苦吃,不說話,顯然還在為剛剛發生的「意外」生悶氣。
「呃……龍蝦很好吃。」她試圖打破沉默。
聞言,秦弓陽抬頭,勾起一抹笑。「牛排更鮮女敕,海陸套餐的價值貴在美味,它比豬耳朵鮮甜,汁液濃度更勝粉腸,嘗嘗看這道海鮮湯,你會從此愛上它,恨不得它天天出現在你的餐桌上。」他切下一小塊帶血牛排,沾醬送到女友口中。
「是很清甜,別有一番風味,高檔美食有它令人抵擋不住的魅力。」她回答得小心翼翼,有種陪笑的感覺。
「抵擋不住的魅力指的應該是我吧,你不覺得自己小心肝卜通卜通地直跳,對我威武的男性氣概愛到骨子里,朝朝暮暮、魂牽夢縈?」他笑得極為陰沉。
岳冬希差點噴出剛含在嘴里的一口湯,忙以餐巾揩嘴。「……呃,很有男子氣概,我敬佩你……」
「敬佩?」他聲音壓得很沉。
「是仰慕!你是我心目中的真英雄。」她改口,從善如流。
「你要怎樣補償我的損失,我親愛的小冬希。」他大有「你不交代清楚,我絕不善罷罷休」的態勢。
「那又不是我……咳!我的錯,我也震撼無比……」只是不小心笑得太大聲,讓某人顏面無光。
「昧著良心的話你倒是說得很流利,當時你在做什麼,居然眼睜睜看那人沖向我,讓他……」秦弓陽大口地吃肉,用力嚼咬,像在發泄怒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