整個背被燒得火紅的大木板壓住,那種痛,痛到咬牙、痛到發狂……
那一天的情況,赫墨言其實不太願意回想。
在復元的那一年,他仍時常反覆的作著可怕的惡夢,夢見那場別、夢見他救不了梁冬薇,已經記不得有多少次他是痛醒,也是哭醒的,幸好他只要稍微一動,就有一雙溫柔的手輕撫著他,安慰他、告訴他沒事了。
夫妻倆因為那場別災關系更加緊密,什麼誤會都不必解釋了,一個男人可置個人生死于度外的沖進火場救妻子,這樣的深情還需要再懷疑他會不會搞外遇、會不會偷腥嗎?
那件事之後,梁雪薔只簡短的傳了簡訊道歉,也許覺得丟臉,或不知道該如何面對他們,她選擇出國去。等哪天她真的可以放下對赫墨言的感情時,或許才會再回到他們面前,正式的道歉。
而那些八卦雜志也意外的沒渲染那則紼聞,畢竟一場大火後,赫墨言的兩則新聞中,搞外遇的那篇較之豁出生命救妻子的那篇,已經顯得沒什麼可看性,流言更不攻自破。
除了常作惡夢之外,赫墨言的手術後復健也是一條漫長的路,只是所謂的「漫長」,是指對他自己而言,事實上他恢復的速度之快,連醫生都嘖嘖稱奇,赫太太梁冬薇則取笑他說,他擁有媲美蜥蜴的復元能力。
事情至今又過了一年,此時正值初夏時候,梁冬薇坐在菩提樹下畫畫,畫著畫著眼皮又重了起來,迷迷糊糊的睡著了。
每逢假日,一有空他們就回家陪老人家,有時陪赫墨言的老爸,有時則到梁冬薇外公家,當然最常見的是兩個老人湊在一塊下棋,有時還相約去釣魚。
這天,他們正是回梁冬薇的外公家度假。
穿著寬松衣服在樹下打盹的她,還看不出變化的肚子里已孕育著小冬薇或是小墨言。懷孕近四個月了,他們不急著窺視日巳聿夕孩子的性別,倒是兩個老人家已經買了滿屋子的嬰兒衣物和用品,還下棋用輸贏決定誰買男的、誰買女的。
罷墨言拿了件薄毯子要為老婆蓋上,毯子才觸及她的身子,她立即醒來,一見是他,她笑得甜蜜。「我又睡著了?真是的,越來越像某種動物了。」她打了個哈欠,稍稍坐正了身子。
他替她撿起掉在草地上的素描簿。「你好久沒畫圖了,什麼時候再幫我畫?」
「現在不行。之前畫不好是因為逃避現實,不肯承認心里有你,筆下的人物自然失真。如今畫你則是會過度美化也不好,一樣不像。」她頑皮的吐了吐舌頭。
「理由真多。」透過大樹枝葉間的空隙看著天空,赫墨言說︰「天氣真好。」
看到天空,梁冬薇就想到老公電腦里未湊成的藍色愛心。「那顆象征你告白勇氣的心一直都沒完成耶,只到八十六。」
「不完成也沒什麼不好。有著空白感覺就像永遠有不足,才永遠知道要努力去填補。」
「本來我還想說那剩的空白由我來補,那些勇氣由我來給咧。」
他偷香了她一下,「赫太太,謝謝你愛我。」
「謝謝你給我時間,等我愛你。」她現在想告訴媽媽,她不在乎在愛情里誰是贏家了,一路贏卻老是錯過得到幸福,有什麼意義?
「你方才睡覺在笑,夢見了什麼嗎?」
「咦?有嗎?」
「有。」
梁冬薇想了一下。「啊!我想起來了,我小學時候和媽媽一直都住在外公家,有一年暑假,外公家別墅外的空地在建別墅……」她指了指圍牆外的別墅,「喏,就外面那一片別墅。我喜歡在工人上工前的清晨時間或他們下工後,拿著我的紙筆偷跑進去,想像別墅里要如何隔間、擺飾,然後畫下來。」
罷墨言心一跳,皺著眉。「然後呢?」
「有一天我遇到了一個誣賴我是小偷的工人叔叔……啊,那叔叔又高又黑。」她看了他一眼,「奇怪,以前不覺得,現在怎麼覺得你好像有一點像他?」她大致的形容了一下後來發生的事。「……算來,他也是我的救命恩人。」
「可是對于救命恩人,你卻給了一個不怎麼好听的稱呼。」
梁冬薇奇怪的看著他,「有嗎?」
「有!你叫他「黑肉叔」!」他咬牙切齒道。
她一臉驚奇,「對欸,你怎麼知道?」
「因為,我就是那個「黑肉叔」。順道一提,那一年黑肉叔我才十七歲!」
「……」不會吧?他們這麼有緣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