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晚,早該是就寢的時候,可今夜不知怎地,外頭的風一陣陣呼嘯,听起來格外蕭索。
蘇千筠躺在床楊上,卻是半點睡意也沒有,而「失眠」對她來說,實在是極為罕見的一件事。
她一向不認床,也一向很好睡,即便是來這里的第一晚,房門外有侍衛守著,她也秉持著「睡飽才有體力逃跑」的精神,呼呼大睡。
然而今晚不知怎地,明明在她點頭答應不逃跑之後,閻凱已撤去了門外的守衛,她卻反而睡不著了。听著外頭呼嘯的風聲,她忍不住下了床,走到窗邊。一推開窗子,夜風立刻迎面吹來,撩起了她的發絲。
若是換成平常,喜歡吹風的她,一定會十分享受這種清涼暢快的感覺,可現在她胸口沉甸甸的,根本沒辦法放松心情。
蘇千筠皺著眉頭,仰望今夜的明月,忍不住想著今日虎陽城那邊究竟傳來了什麼樣的消息,而閭凱的回復又是什麼?
早在剛被擄來的那天晚上,她就從閻凱和手下的對話中得知被洪德榮抓去的是一個身分尊貴的人質,而今日稍早她從一名丫鬟的口中套間出,原來被抓走的是閻凱的母親!
據說,洪德榮多次攻打雲龍城都鍛羽而歸,想不到前陣子竟然使計抓了閻凱的母親,要逼他開城投降,真是太卑劣了!
一邊是他的母親,一遑是全城的老百姓,可以想見閻凱的心里一定十分糾結痛苦,也難怪閻凱會擄了她,打算用她來當作籌碼換回他的母親,這確實是最好也最不會造成任何傷亡的辦法。
可……他又說已改變主意,不會將她送到虎陽城,那他究竟打算怎麼辦呢?
無論怎麼想,她實在想不出兩全其美的辦法,而閻凱他……肯定也感到十分棘手吧?
在這種時候,她不由得希望自己真的是神女,擁有神秘的異能,可以輕而易舉地為他解決所有的問題。
可惜,她只是個再普通不過的人,半點忙也幫不上……
蘇千筠幽幽地輕嘆,忽然瞥見一抹身影正從庭院的另一頭逐漸靠近,仔細一看,不正是佔據她所有心思的男子嗎?
閻凱踏著月色而來,原本他一個人靜靜地在庭院里想事情,腳步卻不自覺地往她的方向走了過來。
眼角余光瞥見二樓的窗子仍亮著,他仰起頭,看見她就佇立在窗邊。兩人就這麼一上一下地凝望彼此,視線緊密交纏,誰也舍不得移開目光片刻。閻凱深深注視著她嬌美的容顏,目光灼熱而專注。今日洪德榮傳來消息,果然如他所料,那個迷信的老家伙選擇了長生不死,願意以他母親換回神女。
倘若是在一開始,他肯定會立刻進行交換人質的行動,可是既然現在知道了她是無辜被卷入這事件的普通女子,他自然不可能還將她推入洪德榮的魔掌。
只是,母親還在洪德榮的手中,他也不可能當場表明改變主意、拒絕交出「神女」,那麼做只會給母親帶來凶險。
于是,他刻意多提出一些條件,同時也要求洪德榮必須提出母親仍安然無恙的證據,這麼一來,他還能再多拖上幾日,替白己也替他的手下爭取一點時間。
潛入洪德榮府邸的那一夜,他雖然並未尋出母親被囚的地點,但他已另外派出一名最精明機警的手下,成功混進了洪德榮府邸。
相信有了那名手下的暗中查采,應該很快就會有發現。
一想到洪德榮,閻凱的心底就燃著熊熊的怒氣,真恨不得親手將那個陰險狡詐的家伙大卸八塊。
只可惜,洪德榮生性狡詐又多疑,身邊部署了層層的護衛,即便他武藝再怎麼高強,也得要先擺平眾多的侍衛,才得以近洪德榮的身,而若他沒能立即制伏洪德榮,屆時那家伙下令對母親不利,那可糟了。
但是相反地,只要能先救出母親,他就沒有任何顧忌了,屆時絕對要洪德榮那個家伙付出代價!
過去這些年,面對野心勃勃的洪德榮,他總秉持著不主動興戰的原則,就是不希望兩城的百姓因為交戰而不得安寧,可那家伙三番兩次被他擊退,卻還是不肯死心,這樣狡詐的家伙不除,恐怕是永無寧日。
等到救回母親、解決了洪德榮之後,他就再沒有半點顧忌了。
仰望著二樓窗畔那抹嬌美身影,閻凱的心口劇烈地怦動。
不論她究竟是從何處而來,他都不打算放她走了,他要將她永遠留在身邊,當他的妻子、他未來孩子們的娘。
蘇千筠仿佛感受到他目光中熾烈的情感,胸口有如被燃起了一簇火焰,讓她的身子跟著熱燙起來。
盡避這會兒兩人隔著距離,沒有任何肢體的接觸,甚至誰也沒有開口說話,但卻能感受到彼此之間那股強烈的吸引力。
一股想要投入他懷抱的渴望,在蘇千筠胸口澎湃激蕩。
她根本壓抑不住那份渴望,就像飛蛾執著地追尋火光一般,只有他的懷抱才是她的依歸。
在一股難以遏抑的沖動驅使下,她攀上了窗台,朝著他一躍而下。
閻凱被她突如其來的舉動嚇了一跳,立刻伸手接佳她輕盈的身軀,將她小心地抱在懷中。
「你做什麼?不怕摔傷嗎?」他皺眉低叱。
蘇千筠的雙手勾住他的脖子,沖著他綻開一抹微笑。
「才不怕,因為有你在。」
她充滿信任的話語,讓閻凱的胸口掀起一陣強烈悸動,忍不住收攏手臂,將她換得更緊。
蘇千筠知道自己太不害臊了點,可是心底那份情意強烈得讓她按捺不住。更何況,在「她那個年代」里,女追男也不是什麼驚世駭俗的事。
她渴望投入他的懷抱,渴望兩人之間的感情可以更進一步,而不只是一直停留在眉來眼去的階段。既然她早已無法自拔地陷了下去,自然也盼望他能夠回報同樣熾烈的愛意。
兩人緊緊相擁了好一會兒之後,閻凱才終于松開了她。
「閻凱。」蘇千筠輕喚了聲。
「怎麼了?」
「有件事情,我想跟你坦白。」
「什麼事?」
「其實……我根本就不是什麼神女。」她決定向他坦誠關于自己的一切。
「我知道。」
「嗄?」蘇千筠愣了愣,他的反應大大出乎她的意料之外。
閻凱微微一笑,說道︰「除了我一開始就不相信這世上真有神女之外,在你喝醉酒的時候,已經大致把自己的來歷都招了。」
「啊?真的嗎?」
她那錯愕又帶著幾分尷尬的可愛表情,讓閻凱唇邊的笑意加深。
他輕撫著她的臉,問道︰「不過我還是有些事情不太明白,例如你口中的『台北』,究竟是什麼地方?」
「呃……這個嘛……」
蘇千筠有些苦惱地輕蹙著眉頭,想著該怎麼解釋才好。
「簡單來說,台北位在台灣的北方,而台灣是距離這個地方很遠、很遠的一座海島。」
「到底有多遠?要走幾日才能到?」
蘇千筠搖了搖頭,說道︰「不論走多久都走不到的,因為這里跟那兒是處于不同的時空。」
「不同的時空?」閻凱一怔,不太理解她的意思。
蘇千筠猶豫了一會兒,終于鼓起勇氣、硬著頭皮說道︰「我知道這听起來很荒謬,但……我來自大約千年之後的世界吧!」
見他的俊臉果然如預期中浮現錯愕的神情,她拉出了頸子上的墜鏈。
「這是我小的時候,一位在山中修行的師父送給我的,不久之前,我無意中將它和一只古董玉盤結合在一起,而那麼做似乎啟動了某個神秘的『開關』,將我帶到了這里。」
閻凱皺起了眉頭,仔細審視那枚玉墜,就見它的上頭雕著極為特殊的圖案,看起來像是某種神秘的符文。
蘇千筠接著說道︰「當時,我被一股刺眼的強光包圍,什麼都看不見,只威覺整個人仿佛飄浮起來,接著被一股無法抗拒的力量給牽引,像是掉進一個深不見底的隧道,後來突然失去了意識,當我再度醒來之後,赫然發現自己被虎陽城的人包圍起來……」
這一切听在閻凱的耳里,確實是匪夷所思,但是她的眼眸是如此的清澈,澄淨得像是雨後放晴的天空,一點也不像是在說謊。
「那……你所居住的那個『世界』,是個什麼樣的地方?」
「你相信我的話?」蘇千筠訝異地瞪圓了眼,沒想到他會這麼問。
閭凱對她的驚訝回以一抹微笑,說道︰「你都能對我毫無條件地信任了,為什麼我不相信你?」
打從見到她的第一限,他就覺得她有種相當特別的氣質,一點兒也不像他所見過的任何一個姑娘。
她剛才的那番話乍听之下的確很荒謬,但那似乎正可以解釋為什麼她會如此與眾不同,為什麼從她的口中偶爾會冒出像是學校、電視,還有什麼高速公路、花美男等等諸多他從未听過的字眼。
听了他的話,蘇千筠的情緒激動不已,她緊緊揪著他的衣襟,甚至有股想掉眼淚的沖動。
「怎麼了?」閻凱感覺到她激動的情緒,連忙關心地問道。
蘇千筠搖了搖頭,說道︰「沒什麼,我只是沒想到在這個世界里,竟然有人願意相信我的話……」
閻凱深深注視著她,說道︰「雖然我一向不相信怪力亂神,雖然你說的那些令人匪夷所思,但,我願意相信你。」
蘇千筠再也克制不住激動的情緒,再度投入他的懷抱。
閻凱立刻摟緊了她,而她仰起了頭,兩個人很自然地親吻在一起。
他火熱的舌采入她為他分開的柔女敕紅唇,熱切地擷取她的甜蜜,直到她在他的懷里快化為一灘軟泥,他才戀戀不舍地松開她。
見她的紅唇被他吮吻得更加嫣紅,雙頰也染上了美麗的紅暈,他愛憐地撫著她的瞼,黑眸如焰地凝視著她。
「好好記得剛才的吻,可不要明天一覺醒來之後,又全都忘了。」
听出他書下之意,知道昨夜她喝醉酒之後,兩人真的曾經熱切地擁吻,蘇千筠的雙頰更熱了些。
「我不會忘記的,永遠不會……」
她怎麼可能忘記這個吻?怎麼可能忘記這個人?
不論未來如何,她永遠都會記得此時此刻的一切,永遠都會記得他們的兩顆心靠得多麼近。
如果可以,她真希望時間在這一刻停住,他們什麼都不用煩惱、什麼都不用顧忌,那該有多好?
她的美眸中盈滿了真摯深切的情意,讓閻凱的胸口一陣激蕩。
正當他情不自禁地懇要再度吻上她的唇時,卻忽然听見守衛從回廊另一頭逐漸接近的聲響。
就算是自己的手下,就算手下即使不小心撞見也該會識趣地避開,但他可不希望任何人打擾了他們的獨處。
閻凱抱起了她,施展輕功,轉眼間已返回二樓她的寢房里。關上窗之後,他的唇立即覆下,攫住那兩抹醉人的嫣紅。
這個吻比剛才更加熾熱、更加狂野,而她毫不保留的回應更是燃起了閻凱體內最深沉的渴望。
情|欲之火宛如星火燎原,根本無法抑制。
「千筠。」這是他第一次開口喚她的名字,嗓音因為欲/望而低啞,讓蘇千筠的身子竄過一陣輕顫。「千筠,我想要你……」
听見他的低語,蘇千筠的雙頰一熱。雖然並沒有實際上的經驗,但她當然明白他口中的「要」是什麼意思。
在他熾烈如焰的注視下,她滿臉嬌羞地將燙紅的瞼蛋偎進他的懷里,默許他繼續下去。
其實別說是他了,她的身子也因為剛才纏綿火熱的親吻而發燙,暗暗期盼著他更進一步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