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非雲睡著了倒是一了百了,但是成媛模著他的額頭,感覺那高熱遲遲沒有退下去,實在有些忐忑不安,慌忙撥了辛琛的手機。
大致听了下情況,辛琛沉默了,接著就有些抓狂,「你在二十分鐘前給他吃藥,哪里會這麼快見效!」
「可是……」成媛有點心神不定,自從察覺到自己的心意,對方身體上的任何難受都令自己心疼,幾乎有點無法忍受。
辛琛打斷她,「沒有可是!」
最近流感盛行,醫院里人滿為患,還有一大堆的病患等著他看病呢。
成媛還想說些什麼,手機卻傳來了「嘟嘟嘟」的掛斷聲,她隨手把手機扔到茶幾上。
忽然窗外吹進一陣風,鼻子一癢,打了個噴嚏,她驚慌地連忙轉頭看杜非雲,還好他睡得很沉,因為生病難受,眉毛在夢中也微微皺著,卻始終沒有轉醒的跡象。
差點忘了自己也在這一場流感中中槍的事實,成媛給杜非雲拉好被角,看他一時半會不會醒過來的樣子,終于決定先解決自個兒的問題。
她向來吃不慣飛機上的餐點,從機場出來又直接去了醫院,腦子暈乎乎的同時,肚子也餓得唱起空城計。
先洗好米,放在電鍋里煮粥,定好時間,然後才倒了一杯水把感冒藥吃了下去,整個人也暈暈乎乎的,隨便先從冰箱里掏了點面包果月復,然後就跑到了客房里,無比自然地爬上床,聞著男人清朗的氣息,沉沉睡去。
仿佛有什麼東西壓著自己的胸口,杜非雲被壓得有點呼吸不暢,他奇怪地睜開眼楮,映入眼簾的便是一頭烏黑的長發,如同瀑布一樣散在自己的胸口上,泛著清雅的香氣,墨黑的發海里隱約露出一點臉頰,越發襯得白晰柔女敕。
剛醒來,腦子有點打結,費了好一會工夫,杜非雲才想起自己身在何處.胸口上的美麗女人是何方神聖。
大概感覺到注視的目光,埋在胸口的小腦袋動了動,從烏黑的長發里采出一張白瓷般的巴掌小臉,大眼兒迷迷糊糊地瞅住他,「你醒了?」一只白晰的手自然而然地探上了他的額頭,不難想象這個動作她大概已經重復了許多遍。
杜非雲覺得自己幾乎魔障了,竟然仿佛被下了定身咒一樣,絲毫沒有掙扎,任由對方縴長的手指在自己臉上模來模去。
好一會,迷糊勁終于過去,成媛驚喜地一躍而起,「天啊,你退燒了!」
杜非雲撐起身體,感覺到身體舒服了許多,仿佛在山野間經歷了一場酣暢淋灕的跑步,身體濕漉漉的,有點累,但是卻神清氣爽。
「想不到辛醫生還蠻可靠的。」
她轉身打電話向辛琛報喜,他大概已經度過了最忙碌的一段,有心情跟成媛閑聊了。
「廢話,他完全是把自己累出來的,別看他平時人模人樣的,一工作簡直跟得了失心瘋似的,身體要不出問題才奇怪,你一定讓他好好睡了一個覺,這對他比吃藥更有效。」
成媛听出言下之意,「他經常累到生病?」復雜的眼神投向身後的男人。
杜非雲雖然只听到了一方的言論,但對辛琛的言論也猜了個十之八九,反正每次他生病後,身為好友的辛琛總是恨鐵不成鋼地見人就抱怨。
他淡淡地抬了抬眸子,「有問題可以直接問我。」
成媛從辛琛那已經得到了肯定的答復,剛掛了電話,就听見了男人因為生病而顯得沙啞的嗓音,有點奇怪地挑了挑眉。
「我不喜歡別人在背後談論。」明知道他們兩個的談論完全沒有惡意,然而杜非雲還是無法釋懷。
成媛倒是完全沒有動怒,也沒有試圖辯解,反而像是得到了天大的禮物一樣,興高采烈地沖到了對方的面前,眼楮對眼楮,鼻子對鼻子,呼出的空氣糾纏在一處,曖昧到了極致。
杜非雲呼吸一滯,眼看著近在咫尺的紅唇張張合合,腦子竟再次有些昏眩起來,難道是發曉的陵遺癥?
「喂,你到底怕不怕醫生?」原先以為他不願進醫院是害怕醫生,後來看到他與辛琛醫生的互動,好像又不是那麼一回事。
杜非雲反問︰「我的醫生只有辛琛一個,你覺得我應該怕嗎?」
確實完全沒有必要,成媛轉了轉眼珠子,「那你當時為什麼不肯進醫院?」
男人閉緊了嘴巴,沉默是金。
「是你說有問題直接問你的。」
「確實,但是我並沒有回答的義務。」
杜非雲忽然伸出手扣住成媛的下巴,在她以為對方要強吻的同時,後者卻趁機推開了手足無措的她,掀開被子下了床。
成媛花了好一會才從臉紅心跳中回過神,她想不到自己居然也會有小鹿亂撞的時刻,一邊暗自納悶,一邊沖了出去,恰好在玄關處攔住了正在換鞋子的杜非雲,「別急著走,我煮了粥,很好吃喔!」
杜非雲剛要拒絕,肚子卻不爭氣地咕嚕咕嚕叫了起來,一張面無表情的臉上露出了尷尬的神情,皮膚上浮起淡淡酡紅。
成媛笑得幾乎肚子抽筋,臉上不動聲色地再接再厲勸說︰「吃完粥就再吃一次藥,如果身體確實恢復得不錯,今天或許還能繼續回公司加班呢。」
杜非雲看了看手表,已經下午三點了。如果特意找個地方解決民生大計,反而耽誤時間,在這里隨便解決一下,或許還能在助理下班前去處理一些事。
「好,謝謝。」
粥熬得又稠又香,配著簡單的小菜,就令人食指大動,欲罷不能。
杜非雲風卷殘雲般地吃完一碗,空蕩蕩的胃里墊了東西,總算好受了些,抬頭望見美麗的女人支著下巴,饒有興趣地盯著他,他不太自然地清咳一聲。
「你的廚藝很不錯,非煙可什麼都不會。」
成媛抬了抬眉毛,「喔,原來在你眼里,我還有地方能夠勝過她。」
杜非雲認真地反駁︰「你和非煙是兩個完全不同的類型,非煙被我們寵壞了,很多地方都像一個長不大的孩子。」
成媛酸溜溜地接道︰「如果能夠得到你的寵愛,我也不介意一輩子當長不大的孩子,可以理所當然地佔據你的溫柔。」
明目張膽的調戲讓情商為負的杜非雲有點招架不住,他再次清咳一聲轉移了話題。「妳也是堂堂的大小姐,哪里學得廚藝?」
「我自小在美國讀書,一個人在國外待久了,不想吃快餐類、油炸食品,買幾本烹飪書,試了幾次,做出來的東西也就可以下肚了一一」
杜非雲又有了一種錯覺,明明是微笑的美麗面容,淡然寧靜的語氣,卻有一種淡淡的悲傷如同夜間的薄霧漫了上來,避無可避。
「你父親怎麼舍得把那麼小的你送出國?」他忍不住為她抱不平。
成媛微微笑,漆黑的瞳仁晶瑩如琉璃,「他自然舍不得,是我堅持的。」
杜非雲下意識就要問她為什麼要堅持,然後話語到了嘴邊,又被他咽回了肚子里,這些事情太過私密,不是他可以知道的。
「嗯,你本來就很有主見。」一句話輕輕帶過。
成媛巴巴的望著他,然而等了半天,卻等到了這麼一句輕描淡寫的感嘆,微微地有點受挫,畢竟她只是路人吧,沒必要花費心思關心,如果牽扯了更多的感情,到時候要撇清關系反而會惹出更多的麻煩。
她站了起來接過對方手里的碗,「還要嗎?」
杜非雲點頭。
成媛把碗放到餐桌另一端杜非雲絕對構不著的地方,然後她慢悠悠地走到了他面前,居高臨下地望著俊美如月的男人。
「給我一個感謝,不然就不給你吃!」
「妳……」他竟然看走了眼,原來她也有這樣孩子氣的一面。
杜非雲沒有發現自己臉上浮現了無可奈何的寵溺微笑,「好吧,非常感謝,成小姐。」
「一點誠意也沒。」成媛指指自己的臉頰,「至少也要一個親吻。」
「……」
「每次都是我親你,你好歹回吻一個,就親臉上,西方人都當成禮節了。」
明明知道這都是一堆歪理,杜非雲卻忽然發現,自己並沒有一口拒絕的決心,反而望著她微微嘟起的紅唇,心上仿佛有羽毛輕輕掃過,一陣悸動。
「好。」
成媛純粹在無理取鬧,報復男人之前的置身事外,于是出乎意料的,當那個字眼飄進耳朵里,她震驚地望著男人站起來的身子,俊美的面容越來越近,放大成越來越無法抵抗的氣場,不由自主地偏過了頭,她有點害羞。
然後,本來該落在臉頰上的吻,觸踫了柔軟若花辦的雙唇,此時仿佛有火光產生,劈里啪啦,近在咫尺的雙眸對視,無形中似有絲線牽連。
兩人同時一怔,一秒鐘仿佛被延長成一世紀的光陰,最後,還是杜非雲率先回過神,尷尬地退了一步,「時候也不早了,剛才吃的大概可以撐到晚餐,我先走了。」
望著男人有點失措的離開,成媛咬了咬唇,從明白自己的心意後就一直在胸口發酵的情緒終于爆發,她從來不是會苛求自己的人。
「喂!」她叫住他,看著他疑惑地回頭,大聲告白︰「我喜歡上你了,我喜歡你,非常喜歡!」
她倔強地站在原地,美麗的雙眸緊緊地盯住呆若木雞的男人。
第一次告白,本來還以為自己會不知所措,然而一旦說出了口,卻仿佛放下了一個很大的負擔,渾身都輕松起來。
倔強的甜美嗓音好像轉成了無數回放的錄音帶,一遍一遍地在大腦中回放,杜非雲伸出手抵住太陽穴,還是無法阻止那一陣陣的轟鳴。
「杜非雲,我喜歡你!」
杜非雲有點煩躁地皺了皺眉毛,情緒如同失控的馬兒,讓他無法掌握,下意識地冷了面容,「我不喜歡開玩笑……」
「你知道的,這不是玩笑。」
被他質疑,成媛美麗的面容上露出了傷心的神色,黑曜石般的大眼巴巴地望著他,好像要把他看進靈魂里。
杜非雲反射性地躲開了成媛的目光,「是不是玩笑,我不關心……今天多謝招待,我走了。」最後幾個字還含在嘴里,他已等不及舉步就走。
「我喜歡你,我喜歡你!」倔強的嗓音一直倔強地表達著自己的心意。
杜非雲的腳步有點踉蹌起來,幾乎是狼狽地走出了成家,第一次被一個女人逼到這樣的境地,心跳自始至終都不停地鼓噪著,連他都搞不清楚自己是不是得了心髒病。
而一旦真離開了,坐在車子里,透過車窗望著精致的成家,在無法形容的煩躁中,竟漫出了些許的失落,仿佛錯過了什麼一樣。
而就算是堅強獨立的成媛,鼓足勇氣了卻被毫無轉圜余地的一口拒絕,也是一個非常大的打擊,她萎靡不振了好一會,本來因為高興而淡忘了的感冒又再次冒出來作祟,而且來勢洶洶,折騰得腦子暈沉沉的,還隱隱作痛,一定要雪上加霜嗎?
自嘲地笑了笑,突然非常不甘心,掏出手機給杜非雲撥了個電話,不出所料,還沒接通就被掛斷了,她猶不死心,又發了封簡訊過去。
喂,告訴我,我是不是失戀了?
大概各種情緒洶涌,腦袋疼得越發厲害,又一直等不到對方的回應,失落感鋪天蓋地,終于支撐不住,她沉沉地昏睡了過去。
「你看你媽,一把年紀了還不讓人省心,居然玩離家出走這一套,非雲,你幫我想想辦法,把她勸回來。」
女兒被拐走。老婆出走,家里唯一剩下來的那個又把公司當成家,幾天才看見一個影兒,白天連個說話的人都沒有,晚上又孤枕難眠,淒淒慘慘戚戚,這日子可真過不下去了。
半天沒得到回應,杜凱勝從自怨自艾中回過神,望向那個難得回來吃晚餐,卻一直心不在焉的養子杜非雲,用力地一拍桌子。
杜非雲被驚嚇到,「爸,怎麼了?」
杜凱勝沒好氣地哼了一聲,「哼!應該是我問你怎麼了?回來後時不時就看著你的寶貝手機,有女朋友了?」
這小子也太不老實了,非煙在的時候乖得跟柳下惠一樣,現在非煙名花有主,他就忙不迭地交女友,連老子都不放在眼里了。
杜非雲一怔,下意識地又看了一下黑漆漆的螢幕,沒有簡訊,沒有來電,不知怎的,有一種難以形容的沮喪感充溢了胸腔。
杜凱勝見他沒有反駁,只當他默認了,「還真有了,怪不得都不肯听我說話了,說,是哪家的女兒,敢來拐我的兒子?」
食欲全無,杜非雲隨意地扒了兩口飯,就放下了筷子,「爸,今天還有很多文件沒看,我先去書房了。」說完,自顧自地上樓了。
杜凱勝望著他頭也不回的背影,忽然被一陣淒涼席卷,他做人真的太失敗了,兒子、女兒、老婆,一個人也留不住。
回到書房,杜非雲沒有在第一時間拿出文件來看,而是坐在椅子上出神,過了一會兒,又拿出手機,上面還是只有一個未接來電和一封已讀簡訊。
兩人之前也算是不歡而散,杜非雲有點想不明白為什麼她會這麼快就打電話過來,然而他自己還不知道如何面對,索性就不接了,接著,他就收到了已經看過的那封簡訊。
明明不在眼前,腦子里卻生動地浮現了對方說話的神情,應該是微微笑著的,眼楮極亮,亮得仿佛蘊滿了淚水。
心,竟然有點微微的鈍痛,不知其所以然。
後來,他就不停地看著手機,而對方卻再也沒有傳來任何訊息了。
杜非雲懊惱地拍了下自己的腦門,活了二十七年,第一次變得這麼優柔寡斷起來,完全不知拿這個女人如何是好。不過,在這將近三十年的時光里,除了杜非煙,她是唯一一個能夠不懼他的冷面,無數次地挑戰他的底線,一往直前的勇敢,勇敢到令人心疼的女人,在他眼里,她已然成了特別的存在。
然而,情商為負,戀愛經驗為零的杜某人,分不清這樣的特殊意味著什麼,也不知道該對成媛的熱情做出什麼樣的回應。
不知過了多久,書房門被敲響,隨後被打開,杜凱勝幽幽的語氣傳來︰「雖然我是個沒人關心的,但你是我兒子,我還是關心一下你好了,不要看太晚啊。」說完話,像幽靈一樣幽幽地飄遠。
杜非雲嘆了一口氣,索性關了手機,全神貫注地投入到公事中去。
可到底有多少「全神貫注」,也就他本人知道了。
情緒影響身體,這話一點都沒錯。
成媛告白失敗,感冒猛地加重,一個人在家里苦不堪言,連爬去醫院的力氣也沒有。
成銘柯回台北來看女兒,連夜把燒得迷迷糊糊的成媛送到了醫院,吊了點滴,又好好地睡了一覺,早上起來的時候,力氣終于又回來了一半。
睜開眼望見坐在床頭的成銘柯,成媛晃了晃頭,才冷冷地叫道︰「爸。」
成銘柯毫不介意,只說︰「我早說過了,家里好歹請個管家,也有個照料,昨天要不是我突然回來,還不知道會出什麼樣的事情。」
成媛抿著嘴一聲不吭,成銘柯知道這是她在默默反抗,這孩子像極了他,個性又強又倔,一旦作了決定,誰都無法讓她改變主意。
「昨晚有人一直打你電話,我接了他又不說,你看看吧。」成銘柯把手機遞給她,本來安靜的成媛忽然問振奮起來。
然而,望見手機上那一連串的陌生號碼,又變成戳破了的氣球,一下子扁了下去。
「你在等電話?」成銘柯的眼楮畢竟是淬過火的,一眼就看出了女兒的心思。
「對。」成媛不是扭捏的女人,大方承認。
成銘柯一听就心疼了,「哪個不長眼的,你都病成這樣了,他連電話都沒打來一個,告訴我是誰,我替你教訓教訓他!」
「不要你管。」成媛翻了個身子,拿烏黑的腦袋對著他。
「我不管誰管,現在的年輕人真是越來越不識貨了,這麼一個好女孩擺在他面前,也不曉得好好珍惜。」
成媛听得心煩,用手捂住耳朵也不管用,從昨天就一直在胸腔里發酵的情緒全部轉成了怒火,像機關槍一樣朝著成銘柯發泄了出來。
「你有什麼資格說人家!當時你是怎麼對我媽咪的?要不是你忽略她,她又怎麼會得憂郁癥,在難產的時候,也一直等不到你,只能抱著遺憾死去……」
這些往事,都是外婆跟她說的,她一出生就被外婆接到了美國,後來成銘柯一直跪在門外懺悔,外婆才原諒了她,允許他把她接回台灣。
仿佛被下了個噤聲咒,本來還巴拉巴拉地說個沒完的成銘柯沒了聲息,他露出悔恨的表情,明明才剛過半百,鬢角卻全部發白了。
成媛看著不忍,「其實我也沒資格說你,我也是一個不孝女,害死了媽咪,我和你一樣,都是罪人。」
成銘柯張了張嘴,仿佛離水的魚,掙扎半天,卻吐不出一個泡泡。
成媛再次背過身去,「你出去好嗎?我累了,想休息。」
一陣腳步聲後,病房內回復了安靜。
成媛揉了揉眼楮,深吸一口氣,掏出手機,回撥了那個陌生號碼,原來是她應聘的學校打來的電話,通知她面試通過,下周就可以去上班。
成媛想,當初自己甚至不明白對杜非雲的感情,就憑著對他有興趣這一點,願意為了他在台北工作,現在又怎麼能夠輕易放棄呢。
掛斷電話後,她又給杜非雲發了一封簡訊。
我生病了。
簡單的四個字,杜非雲剛打開手機,就收到了這封簡訊。
他心一慌,就打了電話過去,對方好像拿著手機,幾乎在鈴聲響起來的同時就接起了電話。
「你怎麼了?」語氣不再平淡如水,而是透露出了擔心。
成媛反而更加委屈了,「還不是因為你,心情不好導致昨晚就發了高燒。」
杜非雲也沒管這是不是歪理,關心地問︰「你現在呢?還發燒嗎?」
「接到你的電話不燒了,身體好些,也舒服多了。」
要不是成媛的聲音隔著電話也透露著虛弱,杜非雲幾乎要懷疑這只是她的一個惡作劇了,他嘆氣,「別胡說,好好休息。」
「我沒胡說。」成媛振振有詞,「如果你掛了電話後又不打算理我,我馬上又會生病的,可能發燒,可能拉肚子,可能胃痛……」她幾乎要把自己一時間能想到的病癥都給念一遍。
「別咒自己!」杜非雲听得心驚膽跳的,「你會一直健健康康!」
成媛吹胡子瞪眼道︰「除非你肯理我!」
杜非雲再次嘆氣,「我什麼時候不理你了?」
「昨天你一個答復都沒給我就匆匆走了,之後電話不接,簡訊不回,這還叫理我?」
听著對方孩子氣的控訴,杜非雲忽然無法說出堅決的拒絕,他遲疑了一會才說︰「跟妳在一起很輕松,我希望能和你當朋友。」
成媛答得異常爽快︰「好啊!」反正男朋友、女朋友也屬于朋友範圍啦。
得到非常愉快的回答,杜非雲差點以為自己答應對方交往了,仔細回想了之前的話,言語間也沒有任何引人遐想的部分。
所以,她其實只是在開玩笑?或者,也並沒有十分執著于男女之間的喜歡?
忽然,他心情有點郁郁起來,甚至不知緣由。
「當朋友可不是說說就行了,你要隨傳隨到,不能不理我,還要對我培養出深厚的發自內心的感情。」
杜非雲沒有戀愛過,所以雖然覺得對方的要求有些奇怪,卻說不出究竟奇怪在哪里,到底病人最大,他不忍拂她的意,通通答應了下來。
隔著電話,他當然沒有望見,成媛翹起得意的唇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