偌大的飯店客房內,彌漫著詭異的緊窒氛圍。
連可瑄剛趁邵靖棠因關門而稍微放松牢牢牽著她手的機會自他手中掙月兌,急退到另一邊,心慌意亂的看著他。
邵靖棠站在門邊,暗自收握起留有她余溫的左手,心中滑過悵然若失,卻是慍意難消的望著她。
「這里只有我們兩個,把你的面罩摘下來吧。」他壓抑著激動情緒說道。那副幾乎遮住她大半張小臉的面罩,讓他無法看清她的容顏,十分礙他的眼,既然這里沒其他人,叫她可以摘下了。
連可瑄直搖頭並後退。她沒想過會在這種尷尬的場合與他重逢,直到此刻仍不知要如何面對他,堅決不取下能掩飾她身分的遮蔽物。
而她到這一刻才真正將他看仔細,五官深刻的他瀟灑俊逸依舊,魅力有增無減,只是俊朗的他眉眼間似乎隱隱嵌著愁緒,臉部線條也變得峻酷冷硬。
他過得很幸福不是嗎?為何渾身會隱約透著抑郁不快的氣息?
邵靖棠眉間的折痕因她後退的動作皺得更深。她是原就沒打算以真面目示人,還是壓根無意與他這個前夫相認,不想讓他知道她是誰?
「為何你會成為拍賣標的?」壓下她也許一點都不想和他重逢的郁悶,他耐著性子問出令他氣憤又介意的問題。
連可瑄咬唇無語,雖說她是情非得已拍賣自己,可他們已無關系,她的情非得已不該也無須向他傾訴。
「連可瑄,回答我!」又氣又心急的他終于忍不住低吼。
她怔愕的瞅著他,「你怎麼……咳,你認錯人了——呀啊!」
她刻意壓低嗓音以掩飾直覺月兌口而出的句子,卻忽轉為一聲驚呼,全因他冷不防一把拉過她,並在她低呼的跌入他寬闊胸懷時,令她措手不及的扯掉她的面罩。
「現在你要說我認錯人,還是要說你失憶不認得我?」雙手箝摟她的縴腰,邵靖棠雙眸緊緊凝鎖著她,透出一絲怒氣的質問。
他都已經吼出她的名字,她竟猶想裝作不認識他,存心氣死他嗎?!
但氣她的同時,他凝視她的深眸里掠過一簇難舍眸光。這張令他日思夜念的小臉依然清秀細致,卻明顯消瘦許多,離婚後她究竟是如何照顧自己的?
「你!我明明戴了面罩,為什麼你認得出我?」無法掙月兌他霸氣的困鎖,連可瑄心跳瞬間失速加快,只能無奈的仰起小臉提出疑惑。
「在你還沒戴上面罩前,我就已經在飯店的花園里看見你。」
「你早就看見我了?那你為何要在拍賣現場出高價買下我?」
「難道你希望別的男人買下你?希望和別的男人共度一夜?!」
「你胡說什麼!今天晚上什麼事都不會發生,我會保護自己,不會讓得標者傷害我。」她微惱,他把她當成什麼女人了,居然把話講得那麼難听。
正在氣頭上的他沒听出她話里蘊含蹊蹺,兀自簿責,「你不過是個弱女子,要如何保護自己?像我這樣箝著你都無法掙月兌了,又要如何阻止別人傷害你?」
「不是每個男人都像你這麼蠻橫無禮,像惡霸一樣亂箝制人,我是否能全身而退也非由你來斷定。」一再被他斥責,心中有難言委屈的她咬牙反駁,向來溫婉的臉上是難得一見的不馴倔強。
邵靖棠額際青筋隱隱抽跳。她說他蠻橫無禮,像個惡霸一樣?!
「可惡!」低咒一聲,他猝然俯下頭吻住她的紅唇,在她驚聲抽氣時,靈舌趁隙鑽入她小嘴里,勾纏住她慌亂的丁香小舌,含帶慍意的狠狠吮吻她。
他是關心她、怕她受到傷害,可她竟把他當成惡霸,那他就讓她見識他有多蠻橫無禮!
連可瑄完全難以抵擋他突來的襲吻,當她鼻息間盈滿她曾經那樣熟悉的迷魅氣息,只覺一陣心悸暈眩,接著他放肆的唇舌又吮出她的輕顫,輕易攫走她的氣力,使她站不穩的癱倚進他懷里,嬌軟的只能任他為所欲為。
原本粗氣蠻橫的吮吻在汲取到令他萬分想念的甜美芬芳之後,他放柔這個吻,愈吻愈深入,幾乎嘗遍她檀口里的每一寸香甜。
在他失控的想不顧一切要了她前,他總算強制地停下對她的親昵綿吻。
「不要低估男人,當男人的獸性被引發,會不顧一切蠻橫到底,你壓根使不上力,不可能全身而退。」摟著在他懷里嬌喘迭連的她,他濁喘的平復他蠢動的渴望,他啞啞低語完,像難舍眷戀,又像存心懲罰似的含嗜她小巧貝耳一下。
「嗯……」因他使壞的親密,她難以自抑的逸出低細嬌吟,因為身子猶仍虛軟,也因為她心中的震撼,一時間無法順利回話。
她當然曉得男人的可怕,換作其他人想輕薄她,無論如何她都會奮力抵抗,不讓對方得逞,唯獨他,她難以抵擋。
因為——她依然愛他。
她從未忘記過他,但她一直告訴自己,她已經把對他的愛收回來,他僅是她曾深愛過的回憶,至于今晚乍見他的心悸,她也說服自己,那只是太過驚愕的緣故,進飯店客房教他箝困在懷里的慌亂心跳,也是她氣他的反應罷了。
可就在剛剛他突來的親吻里,她為他失控的怦然心動,讓她再也無法否認自己依然愛他的事實。這到底是怎樣的感情債?他傷她那麼深,她對他怎麼還有愛?
「你究竟為何要拍賣自己?」深嗅一口她身上的淡雅馨香,邵靖棠記起要追問這個問題。
當年她一毛贍養費都未跟他要便音訊全無,他本想匯錢給她,也因她做為薪資匯入的帳戶已辦理終止使用而無法采取行動。然而盡管無贍養費,憑他以前給的生活費還有她的薪水收入,她的生活應該也過得去,何須拍賣自己賺錢?
她到底遇到什麼困難了?
「這是我的事,不用你管,更何況你已經結婚,卻在拍賣會上買下其他女人,你才是該受批評指責的一方。」總算恢復氣力,她用力推開他,拉開兩人的距離,心里有些惱他。
若非他莫名其妙出價買下她這個前妻,更不曉得在生氣什麼的亂吻她,她又怎會清楚發現自己仍愛著他這令她心慌的事實。
「結婚?我們已經離婚了啊。」他不懂她突兀的怪罪從何而來。
「我說的是你和春日集團的千金。」
「我什麼時候和春日集團的千金結婚了?」
「在我們離婚後不久就傳出你即將結婚的消息,雜志上寫得很清楚。」
當年無意間在雜志封面上看見他與春日集團的千金情投意合,很快就要結婚的消息,她心痛得由便利商店一路淋著大雨離開。她承認她無法大方恭喜他在離婚後馬上找到真愛,但他何必否認再婚,使她非得提起此事,讓她的心再疼一回?
「那是八卦報導,我根本還沒再婚。」
也就是他和春日集團的千金目前是未婚夫妻?她忍住心中酸澀道︰「無所謂,那是你的事,與我無關,我們今晚的拍賣交易取消,你可以離開了。」她現在只想一個人好好平復她的心緒。
未料他竟說︰「在買方不同意的情況下,拍賣交易不是你說取消就能取消。」
「邵靖棠,你到底想怎樣?」他是故意要和她作對是嗎?
他還未回話,門外突地傳來一串急促的敲門聲。
連可瑄暗驚,直到這一刻才想起有人會來救她的事。問題是今晚買下她的是她的前夫,萬一讓外頭的人進來……她突然有事情會愈來愈復雜的不好預感。
「是誰敲門敲得這麼急?」離房門較近的他已走向前應門。
「等一下!」
阻擋不及,房門已在她嬌喊的當下應聲而開,兩道人影倏地沖進房內,相機的閃光燈也跟著幾聲啪嚓,在房內閃爍著。
「你們這是做什麼?」沒有任何遮掩動作閃避眼前驟然而現的拍攝,邵靖棠沉聲詰問的同時,只想著要護在連可瑄身前。
一位未拿相機的男子搶先跑到連可瑄身邊,焦急的問︰「我的車子在路上出狀況,耽擱了點時間,你沒事吧?」
聞言,邵靖棠眉頭頓蹙。這男的認識可瑄?
「我沒事。」連可瑄只能搖頭,說不出稍早被前夫吻得一塌糊涂。
「那就好。」段禹翔松口氣,繼而擺出一副凶惡的臉孔望向邵靖棠,要自己有氣勢的撂話,「你听好了,這位是我女朋友,而你卻帶她來開房間,那麼你必須付一筆遮羞費,否則我的記者朋友會把你欺負我女朋友的丑事公開,讓你顏面盡失。」
一旁的「記者」順勢有多拍了幾張照。
「她是你女朋友?」邵靖棠凜神問道,一長串的警告話語中他只在意這點。
「呃,對。」被他凜然的雙眸一瞪,段禹翔答得有點心虛。
依照他和可瑄討論過的劇本,他假扮她的男友,而按照劇本,今天要被他恫嚇的倒霉鬼應該打從見他帶人沖進來就會露出驚慌害怕樣,怎麼這男人除了出他意料的俊帥之外,從頭到尾未見懼意,那冷冽有魄力的逼視反倒令他感到一股無形的壓迫,只覺得這個男人似乎有些難纏。
連可瑄正想告訴段禹翔計劃有變,要他們先離開再說,但邵靖棠的問話再起——
「為何你曉得你女朋友在這里?」
「她來參加拍賣前有說,我當然知道她在這里。」只顧著不能輸給這位帥哥的氣勢,段禹翔未作多想的回話。可瑄事先已問到今晚入住的房號,無拍賣會入場券的他才能帶朋友直闖過來。
他的回答令邵靖棠怒火中燒,直覺做出猜測。「我明白了,你缺錢用才要你女朋友拍賣自己賺錢給你花,再利用仙人跳的方式救出她,並從中再敲一筆遮羞費是嗎?該死,你還算是男人嗎!」
「不是這樣,是我自願成為拍賣物品的。」連可瑄急忙說道。段大哥是要以仙人跳的方式救她出去沒錯,可事實和邵靖棠想的有所出入。
「你竟然幫他說話?今天買下你的若是其他男人,依這家伙遲來的救援,你可能早就被染指,造成難以挽回的傷害,你到底知不知道!」邵靖棠簡直氣炸。
她男友不顧她的危險把她推入火坑,她傻傻的順從已經很糟糕,竟選幫對方說話,她就這麼愛那家伙?
「我本來可以更快趕到,沒想到車子半路拋錨,也沒想到這項拍賣會提前交易的時間。」段禹翔很疑惑,眼前男人對可瑄的態度似乎過于激動,但听他提及可瑄可能因他出事,他沒空顧及疑惑,一逕自責地說道。
「一秒的誤差都有可能造成憾事的發生,又豈能容你因那麼多該死的沒想到的時間延宕!你更該死的是不該讓可瑄參加拍賣,賺錢供你花用,你實在是……欠揍!」
「住手!段大哥不是我男朋友,我拍賣自己賺錢的事與他無關。」
見他怒斥到最後欲沖上前教訓段禹翔,連可瑄驚得拉住他手臂,道出對方並非她男友的事實。
「他不是你男朋友?」邵靖棠驚訝的求證。
「不是,段大哥只是幫忙演出這場仙人跳救我月兌身而已。」段禹翔是她離婚、帶著弟弟搬遷後認識的鄰居大哥,他是個好人,若因為她而捱揍,她會過意不去的。
「我這個記者也是假的,是禹翔請我來幫忙的。」始終在一旁的「記者」先生見情況不對,明哲保身的自揭身分。
依照禹翔說的,他們兩人一沖進飯店房間報出假身分,那位買下連可瑄一夜的男人就會丟下遮羞費落荒而逃,哪曉得這位酷哥自始至終都沒在怕,非但把禹翔罵到臭頭,更要開扁揍人,他還是自清身分,免得等會兒酷哥的拳頭招呼到他身上。
「可瑄,你跟這位先生是不是認識?」段禹翔猜測地問,除非她與對方相識,否則她實在沒必要向對方坦承他們並非男女朋友的實情。
「嗯,他是……我前夫。」
「你前夫?!」可瑄結過婚?
「你有意見?」邵靖棠橫眼睨向他。即使弄清對方不是她的男友,他心里有些釋懷,但他那是什麼驚詫表情,認為與可瑄結過婚的不該是他不成?
「你別對段大哥這麼凶,我說過今天的事與他無關。」見他又板起俊顏,擔心這個脾氣變得有點差的前夫會再次想對段禹翔動粗,連可瑄急忙將他拉退一步。
邵靖棠眉心皺擰成結。她就這麼袒護這個姓段的家伙?難道她喜歡他?這麼一想,他只想強勢的帶她離開。于是他說︰「今天的整件事你還欠我一個解釋,這里不是談話的好地方,你先跟我回去。」
跟他回去?!她的心跳漏半拍,慌忙急語,「我不覺得需要再跟你解釋什麼,沒必要跟你回去。」
「我可以向主辦單位說明我們的拍賣交易取消,若需賠償也由我負責,前提是你必須和我回去一趟,否則主辦單位若知道一切,除了向你求償損害他們信譽的費用,你朋友恐怕也要吃上詐欺官司,這是你希望的結果嗎?」
「可瑄是你前妻,你不能這樣威脅她。」
「我說的是事實,早在你們要用仙人跳的方法時,就該想過這個可能性。」邵靖棠沉聲反駁段禹翔。
他承認他是在逼可瑄和他回去,因為他不想就這麼放好不容易重逢的她離開,他心中也還有許多疑問要厘清,但他說的是事實,今天的買主若不是他,他所講的後果很可能會發生。
「可是——」
「段大哥,他沒說錯,我們是忽略了這項風險。我還是先跟他走一趟,今天很謝謝你和你朋友的幫忙。」連可瑄難得的附和他。除了取消拍賣的確要雙方都同意外,邵靖棠還在她模不著頭緒的氣頭上,再讓他和段禹翔相處下去,兩人極可能再起沖突,她還是先跟他回去再說。
一听她要跟他回去,邵靖棠立刻月兌下外套為她披上,再將她的發簪抽掉,放下她一頭如瀑長發。
「這樣別人比較不會認出你。」他對著微愕的她低道,接著無視房里另兩人的注視,從容的攬著前妻離開。
「那位酷哥真的只是前夫嗎?」等兩人離去,段禹翔的朋友不禁納悶的問,依他看,那酷哥實在比較像正牌夫。
段禹翔怔站在原地,心中有著同樣的疑惑,當人前夫的都像那男人一樣,攬前妻攬得好似宣示主權般嗎?
事隔一年,再次回到她曾經以為可以和心愛男人共度一輩子的屋子,連可瑄的心情無比復雜,更感覺一股壓力,而這壓力正來自此時繃著臉走進廚房的男人。
從他們重逢後,邵靖棠就一直在生氣,載她回來的路上她也感受到他的不悅,她猜他大概是在氣她成為拍賣品,使他這個前夫蒙羞,可他根本無須在意,當初他們未公開結婚消息,自然也沒人曉得他們現在的關系。
就算他真那麼在意,他該做的是與她劃清界線,何必自找麻煩買下她,更執意要帶她回來?
是在飯店指責她不夠,想繼續在他的住處毫無顧忌的數落她嗎?
揉揉有些泛疼的額際,應該要趁機落跑的她,安靜的陷入椅中,只因她的前夫進門就丟下一句——
「我去泡茶,你要是敢偷溜,後果自己負責。」
他指的應是已致電拍賣單位,成功取消兩人拍賣交易的他,會改變主意供出她和段大哥設局的經過,為了不連累段大哥他們,她只能靜坐著等他罵完,然後她就能離開,恢復與他沒有交集的日子。
要自己忽略心中的悵然,她靜靜地等著,直到耳邊傳來熟悉的醇厚嗓音。
「這杯燻衣草茶給你。」邵靖棠微帶粗氣的將杯子放至她面前的桌上。
「你還有在喝花茶?」她微訝的望向他,以前都是她泡花茶給他喝,離婚後他也喝花茶嗎?不然屋里怎會有花茶可泡?
「我喝習慣了。」他沉著臉坐至她對面,自顧自喝起燻衣草茶。
是她讓他養成喝花茶的習慣。離婚前,他每天習慣喝她為他泡的提神舒壓花茶,離婚後,他則戒不掉每天喝花茶思念她的習慣。
不過他一回來就泡花茶,完全是想藉著能安定心神的燻衣草茶,平緩他滿懷的不悅,只因他在回來的路上問靜默地坐在副駕駛座的她,「你都沒話要對我說」時,她居然回他「沒有」。
該死的沒有!她今晚讓他那麼生氣、那麼著急,該給他一堆解釋的她竟沒話對他說?他被惹得火氣更大,只好一回來就沖去泡花茶,看能否降降快令他氣炸的怒火。
他不明白的是,這個一向溫柔婉約的小女人,怎會變得這樣氣人?
不知他的心思流轉,連可瑄端起花茶啜飲,胸中有縷漣漪輕漾。他沒改掉喝花茶的習慣是因為她嗎?當他喝著花茶的時候,對她是否有點想念?
思緒剛劃過,她不禁在心里暗啐自己想到哪里去了,他未愛過她,又怎會在離婚後想她?他會保持喝花茶的習慣,或許是他的未婚妻也是個喜歡喝花茶的人吧。
「宸雋還好嗎?」勉強壓抑下紊亂的情緒,邵靖棠選擇先提起不會增加他氣焰的問題。
他突來的問話令她胸中因思及他有未婚妻的悵然,全教無助、難過取代,捧著杯子的手悄然收緊。
弟弟做過骨髓移植後的情況一直很穩定,也一直定期追蹤檢查,怎料就在三天前,他突然出現頭痛暈眩及想吐的癥狀,起初以為是白血病復發,經過詳細檢查,赫然發現他腦部有個五公分大的腫瘤,醫師表示最好盡快開刀治療。
她就是為了籌措弟弟的手術醫療費,在網路上看見今晚的拍賣訊息後,掙扎許久才決定拍賣自己。
如果靖棠得知宸雋的情況,她相信他會伸出援手,畢竟當年撇開他並不愛她這點,他對宸雋就像對待自個兒的弟弟一樣。
問題是他們已無任何關系,他也已有未婚妻,她不希望他的幫助引起他未婚妻的誤會,遂無意讓他知道實情。這也是今晚她始終未坦白為何拍賣自己的原因。
「嗯。」她啜口花茶,依然未坦白實情,以最簡單的低應回答。
邵靖棠勉強壓下的不悅情緒瞬間再起波動。她是存心回避,無意讓他了解她弟這一年的近況,還是存心氣他,故意僅以一個「……嗯」字虛應他?
「女乃女乃的身體好嗎?」想起慈祥的老人家,她關心輕問。
他賭氣不回答,也想氣氣她。
「為什麼不說話?是不是女乃女乃……啊!」她驟然驚呼,因急著追問邵女乃女乃的情形,她一個不注意弄翻花茶,燙到了手。
「老天!」
邵靖棠驚抽口氣,上前攔腰抱起她就走進廚房,將她輕輕放下,再拉著她的左手在水龍頭底下沖水,忍不住低念道︰「那花茶還很燙,你就不能小心點?」
「我……只是皮膚有點紅,沒事。」她止不住心跳怦快的說。沒想到他會以令她連驚呼都來不及的速度,抱她到廚房沖水。
「難道要燙得皮開肉綻才叫有事?!」他沒好氣的輕責,胸口因她左手背上一片泛紅而緊窒著。
教他低吼得縮了下脖子,她很想問他此刻的生氣是不是在關心她,然而想起能引起他關心的是他未婚妻,她理智的問另一個在意的問題,「女乃女乃是不是怎麼了?你還沒回答我。」
「她老人家很好,高血壓和肝髒的縴維化情況全都有控制住,沒有惡化,還有爸媽他們也很好、很健康。」繼續輕抓著她的手沖水,他據實以告。
他不過賭氣不吭聲,她就燙紅細皮女敕肉給他看,他要是再以不回答來嘔她,不曉得她又要出什麼令他膽戰心驚的意外讓他焦急,干脆連父母的情形也一並告知。
「女乃女乃平安,伯父伯母也硬朗,這樣我就安心了。」
邵靖棠不禁因她溫柔的低語將視線移向她,眼里有著感動與不舍。媽一直對她不好,也是家里唯一高興看到兩人離婚的人,她卻仍關心媽,媽若知道,是否會對她有些愧疚?
「告訴我,你到底是為了什麼原因需要拍賣自己賺錢?」關掉水龍頭,他拿過面紙為她輕拭手上水漬,柔著嗓音再次追問她尚未給的答案。
她因他細心親昵的舉動心湖一震,但她隨即慌忙抽回手,退開後說︰「我說過那是我的事,沒必要告訴你。還有我的手沒事了,若沒其他事,我先走了。」
說完她轉身就想離開,頭部猛地襲來一陣暈眩,令她站不穩的搖晃了子。
「可瑄,你怎麼了?」邵靖棠驚喊著攬住她踉蹌的身子。他都還未喊住轉身想逃的她,她就差點昏倒,著實把他嚇了一跳。
「這幾天沒睡好,有點累,頭也有點暈。」她撫著仍然暈眩的額際倚著他,心里直懊惱怎會在要開溜的緊要關頭暈眩。
「我扶你到房里休息。」
「不用了,我打電話請段大哥來接我就好。」
「你休想!」
「嗄?」她愕然抬頭。他說她休想是什麼意思?
「你只有兩個選擇,在這里休息,或是我把你今晚出現在拍賣會的事告訴女乃女乃。」邵靖棠沉聲拋出選擇項目,他不管她和那個段禹翔是什麼關系,要他眼睜睜看對方來接走他心愛的女人,他辦不到。
「在這里休息?」她錯愕得更徹底,雙手扶抓著他的手臂,一顆心跳著慌亂的節拍說︰「我們的拍賣交易已經取消了,你不能做這種要求。」
難道他、他想擁有她一夜?
「我不會對你做什麼,是我把你帶回來的,你人不舒服,當然得在我這里休息,你要是有異議,我馬上打電話給女乃女乃。」
「別打!我不想女乃女乃為我擔心。」見他說著就拿出手機,連可瑄緊張的連忙阻止他。
「所以你的選擇是?」
在這個不知為何變得極度霸道又難溝通的前夫逼迫下,她還能有選擇嗎?實在無力再與他爭辯,她微抿紅唇,無奈低語,「我會留在這里休息。」
今晚她是瞞著弟弟參加拍賣會的,事先已跟他說過她今晚有事,並請了看護在醫院照顧他,她不必趕去醫院。這也是她無奈妥協之余,稍微能安心些的地方。
「很好。」邵靖棠不由分說的抱起她,走向他的臥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