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的一天剛開始,連可瑄正匆匆趕往天幕集團總公司。
前兩天她幸運應征進這家公司,今天是第一天上班,未料路上遇上交通事故,她搭的公交車被困在車陣中許久,害她不得不狂奔。
還有十分鐘,她得快一點……這份有著優厚薪水的工作對她很重要,她可不希望第一天上班就因遲到被開除。
來到天幕集團警衛室前,連可瑄迅速檢視身上的服裝,白色襯衫搭深藍色外套和同色系及膝短裙的套裝沒亂,簡單綁束在頸後的長發似乎也沒亂,她又挑理一下瀏海後,這才將錄取那天公司所給的暫代識別證的證明文件拿給警衛看。
一等通過警衛室,她馬上奔進辦公大樓,無奈兩部電梯都在上升的狀態。
「怎麼連電梯都不幫我。」她嘆道,僅猶豫兩秒便立刻做出走樓梯上樓的決定。
人事室在十二樓,但與其枯等電梯上下二十幾層樓,她不如爭取時間用跑的上樓。
轉身,她往轉角的樓梯處跑去,忽地瞥見另一頭有部電梯,有人正走進去——
「等等!我也要搭電梯。」她揚聲喚喊,邁步跑上前。
听見喊聲,已進電梯的邵靖棠狐疑地轉過身,就見一道縴細的身影疾奔過來,伸手擋住欲關上的電梯門,一個閃身進入電梯內。
「呼,終于趕上了。」她撫胸低頭,喘息著輕喃。
「小姐,妳要搭這部電梯?」按住開關鍵停住電梯,邵靖棠微挑濃眉問。
「對,麻煩請幫我按十二樓,謝——」
連可瑄道謝的話倏然頓住,只因她順口氣抬頭的剎那,無預警望進一雙深邃如海的黑眸里,她的胸口奇異的撞動了下,人也跟著愣住。
「呃,麻煩你,謝謝。」回過神,她微喘的將句子說完整,向後靠站。
她得承認眼前的年輕男子有張極為軒昂帥氣的臉龐,尤其是他那雙清亮的深黑瞳眸,彷佛會令人深陷其中……不過她不是個看到帥哥就會心跳加速的人,心口奇怪的怦撞節拍,應該是她之前一路快跑導致心髒頻率不穩,加上突如其來和個陌生男人四目相對,有些被嚇到的關系。
「妳是 天幕 的新進職員?」邵靖棠並未按任何樓層鍵,而是看著眼前有著頗為清秀瓜子臉的女子,提問他的猜測。她未別識別證,也不知已闖入他專用的電梯,她是新職員或員工家屬?
「我是新進職員,今天第一天上班,路上踫上交通事故……不好意思,十二樓,我快遲到了。」話回到一半,發現現在不是跟人解釋自己快遲到原因的時候,她只能再次請站在電梯按鍵前的他按下樓層鍵,快讓電梯啟動,不希望有電梯搭還遲到。
見她邊說,呼吸還有些急促,臉上亦映著惶急神色,原想告訴她這是他私人專用電梯,請她出去的邵靖棠,轉身按下樓層鍵。
算了,看她那麼趕又那麼急,就破例讓她搭一程。接著他拿出公文包里的文件數據,把握時間審閱起來。
電梯緩緩上升,連可瑄總算松了口氣。還有五分鐘,應該來得及。她不經意往斜前方望去,看見之前和她說話的男子側站著,正專心在看手中的資料。
她無意窺探他,只是視線很自然的定在他身上。他穿了套合身黑色西裝,俊頎挺拔,應該有一百八十多公分,稜線分明的側臉在優雅沉靜中隱隱透著剛毅的魄力。
她想,他大概是天幕集團的菁英,而她好像是頭一次發現,男人的側臉輪廓可以這樣好看。
她不自覺的盯著他,直到听見電梯門打開的聲音才驀然回神。沒時間暗惱自己怎會看個陌生男人看到閃神的地步,瞧見已到十二樓,她趕緊走出電梯。
他專注在公事上的注意力剛教電梯開門聲打斷,抬起頭就見同搭電梯的女子走出去。「小姐。」邵靖棠喊住她。
「什麼?」連可瑄回過身問,不知他喊她何事。
「下次別等這部電梯,否則妳遲到的機率會很高。」
「嗄?」教他突兀的提點句子愣住,開口想再問,然而電梯門已緩緩關上,他出眾好看的俊顏已消失在她眼前。
她仍站在原地,一臉莫名。
「什麼叫下次別等這部電梯,否則遲……遲到!啊,我快遲到了啦!」納悶低喃到一半,總算記起自己就快遲到,連可瑄驚呼著,慌忙尋找人事室——
位于天幕集團二十五樓的秘書室,是直屬副總裁秘書的工作地方,各秘書之間各司其職,必要時也相互支持。
連可瑄順利報到之後才知道,除了她,還有一位溫安妮也是公司這次錄用的副總裁秘書,兩人將共同協助半個月前剛上任的集團副總裁處理繁忙事務。
「在天幕集團上班不輕松,表現得好很快能加薪,但若出嚴重錯誤,可能馬上就被開除,妳們要有心理準備。」秘書室的秘書長林華直截了當地提醒兩人最重要的注意事項。
連可瑄並未因此感到壓力,她做事一向秉持認真負責的原則,只要能力所及,再重的工作量她都會盡責完成。
將公司簡介與一些重要守則須知研讀過後,她與溫安妮立即接到林華告知,由副總裁主持的一級主管會議即將舉行,要兩人隨她到會議室做會議記錄。
「不曉得我們的副總裁長怎樣?」來到會議室前,溫安妮小聲向連可瑄低語。
連可瑄微笑以對,她對上司的長相並不好奇,心想大抵就是個事業有成的中年男子。
「那位坐在會議室正中央的,就是集團的副總裁邵靖棠先生。」听見溫安妮的提問,林華好心為兩人解答。
連可瑄的視線頓時定在那位正伏案書寫的男子臉上,眸中滿是訝異。
是他!早上和她同乘一部電梯的男子。
原來他不僅是天幕集團的菁英分子,更是集團的副總裁。而她終于明白他喊住她時,所說的那句奇怪話是什麼意思了,那部電梯肯定是這位副總裁的專用電梯,她若傻傻地等,當然只有遲到的分。
天啊,她居然迷迷糊糊地闖搭副總裁的專用電梯!
「哇,副總裁這麼年輕。」溫安妮驚訝低呼,沒說的重點是,這個約莫三十歲上下的上司,好俊帥。
「邵副總裁原是公司的總經理,前陣子總裁宣布將卸下管理集團的重擔,說服由邵總接任副總裁,代他管理集團。走吧,我帶妳們去向副總裁打招呼。」林華率先走向這半個月來每逢主持會議,往往總是先到會議室的上司。
連可瑄直覺尷尬別扭的跟在溫安妮後頭進入會議室。她的頂頭上司要是知道她這個今早硬搭他專用電梯的胡涂蟲是他的秘書,不知會不會質疑她的能力?
「副總裁。」林華站至邵靖棠面前,恭敬的喊道。
「秘書長,等會兒要麻煩妳安排會議記錄人員了。」听見喊聲,由繁忙的公事中抬起頭,邵靖棠客氣的說道。他接下副總裁這半個月以來,助手均是由林華安排。
「哪里,公司已經新聘兩名秘書,以後就由她們負責副總裁交代的工作。這位是溫秘書,這位是連秘書。」她分別介紹站她身後的兩人。
視線望向連可瑄時,邵靖棠眉梢微微挑動。她不是早上誤搭他專用電梯那名女子?原來是他的秘書。
「副總裁好。」連可瑄低垂眼瞼,硬著頭皮與溫安妮一起向上司打招呼,抱著筆電的雙手暗暗收緊,已有被上司質疑能力或簿責訓示的心理準備。
「兩位好,歡迎加入天幕集團。」心細地看出她的困窘,邵靖棠以恍若初見的態度,淺笑淡應。
咦,沒有質疑亦無簿責訓示?連可瑄微訝的揚起眼瞼,對上他深黑雙眸,令她像在電梯內沒有防備的望進他眼里時那樣,心口莫名的怦撞著。
不過她的心思沒在這上頭,見上司依舊一臉淡定,未提及她闖搭電梯的插曲,她不禁想,這位上司是體貼的為下屬留面子,不願當眾訓示她,還是並未認出她?
一想到答案有可能是後者,她心中竟浮現小小的失落……
「副總裁,一級主管已全部到齊,會議可以開始了。」注意到與會主管已紛紛進入會議室,當最後一位主管入座時,林華出聲提醒上司。
林華的聲音截斷連可瑄的思緒,她忙不迭甩開心中的吊詭失望,與溫安妮坐至秘書長安排的座位。上司沒認出她,她該慶幸少去一頓簿責,有何好失望的?
當邵靖棠沉穩發表會議題旨的醇厚嗓音傳入她耳里,她深吸口氣,凝神投入工作中。
她和溫安妮采分工合作的方式進行會議記錄,輪到溫安妮記錄時,連可瑄的注意力很自然就調向上司與各主管的會議互動上——
這位年輕上司身上未見絲毫跋扈與自負氣息,他全神貫注地听取各主管的提案報告,再中肯適切地提出他的看法與改進方向,態度語氣透出專業真誠,使與會主管同樣以誠懇的態度領教響應,服從多于抗辯,贊同多于質疑。
一場會議下來,她對邵靖棠感到由衷佩服,他有著渾然天成的領袖氣息與內斂沉穩的領導能力,是個相當優秀的人才。
當會議結束,各主管魚貫離去後,連可瑄與溫安妮得到已在會議中查看過兩人記錄的秘書長低聲稱贊,表示兩人記錄得很完整。
「連秘書、溫秘書,會議記錄請妳們匯整後再做成書面報告給我,現在我要回辦公室進行一場國外視頻會議,需要妳們其中一位繼續幫忙做記錄。」邵靖棠起身收整資料並交代。
「副總裁不稍作休息,馬上要再和人開會?」連可瑄未作多想的問。
他在電梯內就在研審數據,會議開始前也忙著伏案辦公,才剛開完為時不短的會議,馬上又要再投入另一項公事,這樣會不會太累了?
下一刻,她才意識到自己問得太快,純粹的關心詢問會不會被秘書長和上司認為是她在暗示著想偷懶休息吧?
邵靖棠並未做過多聯想的看向她說︰「與德國費爾頓集團總裁的聯機是今早臨時決定的,有重要合作案要談。」
「糟糕,精通德文的前總裁秘書前陣子退休了。」秘書長暗聲喊糟。
「秘書長的意思是這兩位秘書不諳德文?」
「我對德文一竅不通。」溫安妮坦然招認,她擅長的外語是英、日語。
「那麼連秘書呢?」邵靖棠未顯慍意,轉而詢問連可瑄,希望她能幫上忙。
「我懂德文,可以為副總裁做記錄。」她輕聲回答。
「那就麻煩妳了,走吧。」她的眼神澄澈肯定,邵靖棠對她毫無懷疑,隨即往門口走去。
連可瑄未有怠慢的隨後跟上他。
「要听得懂德文並且要迅速做翻譯記錄,這不是個簡單任務耶,萬一出錯就有可能被開除,連秘書真沒問題嗎?」等兩人走出會議室,溫安妮忍不住說,無關眼紅嫉妒,單純是站在同事的立場擔心連可瑄。
林華亦難掩擔憂,她記得連可瑄履歷上寫的擅長外語除了英、日語,好像就只有意大利文,她真的懂德文?不會為副總裁做錯誤的記錄吧?
兩人不知道的是,連可瑄的弟弟對德文極有興趣,她曾替當時尚念國中的弟弟請過家教,自己也跟著在一旁學習,因此除了她讀夜大時研修的幾項外語,德文的听說寫對她不成問題,只是她忘記在履歷上寫下這項擅長的項目。
雖是如此,連可瑄跟著邵靖棠回到他的辦公室時,仍是戰戰兢兢地執行他派給她的任務,仔細做著他與費爾頓總裁的合作案洽談記錄。
藏在她心底的訝異是,她沒想到上司能說得一口連費爾頓總裁都驚艷夸贊的流利德文,對這位上司的佩服不禁又加深幾許。
一小時後,邵靖棠成功談成與費爾頓集團的合作案。
「太好了,這次合作案的進行比我想象得還要順利。」結束網絡聯機,他欣喜的笑道。
今天是他接任副總裁後首次與費爾頓總裁談合作案,他很欣慰對方並未因他太年輕而質疑他的能力,反而和他相談甚歡,當下即允諾與天幕集團合作。
不經意望見他的笑臉,連可瑄一時定住視線,直在心里嘆呼︰天啊,他的笑靨好迷人﹗
「連秘書有話跟我說是嗎?」轉頭看見坐在身旁的秘書一直愣瞅著他,邵靖棠問道。
「呃,我想請副總裁瀏覽一下記錄,看有無翻譯錯誤的部分。」她臉頰微熱,在心中暗惱,從來不是外貌協會的她,怎會繼電梯事件之後,再一次看他看到閃神。
不疑有他,邵靖棠接過筆電瀏覽她做的記錄,滿意的說︰「妳翻譯得很正確也很完整,回秘書室將記錄稍作校對處理,歸列檔案再打印一份給我即可。」
「好,我馬上就去處理。」低應著,她抱起筆電迅速起身離開,免得等會兒又出現看上司看到閃神的不專業與奇怪反應。
邵靖棠望了眼被她輕關上的門扉,腦中閃過公司為他聘了像連秘書這樣優秀的助手,日後處理起事情會更方便的想法,之後他沖了杯咖啡提神,立刻又投入忙碌的工作中。
下班回到位于一棟樸實公寓一樓的租屋處,剛進門,連可瑄耳邊就傳來熟悉的喊聲——
「姊,妳終于回來了。」連宸雋心疼地說。
她抬頭望向坐在客廳看電視的弟弟,笑著走向他。
「今天第一天上班,我不好意思太早走,晚了些時候才到家。韓阿姨呢?」她口中的韓阿姨是她請來陪伴照顧弟弟的退休護士。
「她家里有事,我請她先回去了。」為人極親切的韓阿姨平常都等連可瑄下班回到家才離開。
「那你吃——」
「吃飽了,韓阿姨替我煮好晚餐,沒忘某人的叮嚀,必須準時吃晚餐,我今天的狀況也很好,一點問題都沒有。韓阿姨有留飯菜在電飯鍋里,妳這個愛操心的某人趕快去吃飯吧。」見姊姊坐至他身邊,開口就又要詢問,連宸雋連忙以輕快的語氣打斷她的話。
連可瑄教他俏皮的語氣逗笑,滑過她胸中的卻是滿滿的不舍。
他們的父母早在多年前就過世,留下她和小她五歲的弟弟相依為命,他們家更因父親生前替人作保受連累,必須賣掉房子還債,導致他們只能租房子住,但這個弟弟一向乖巧懂事,從不需要她操心。
怎料兩個月前,宸雋莫名常常發燒、容易疲倦與頭暈,送至醫院接受一連串檢查後,竟被診斷出罹患白血病,也就是俗稱的血癌。
醫生說宸雋患的是慢性骨髓性白血病,以目前發病的狀態來看,可暫時先以藥物或干擾素治療,達到緩解效果,日後再考慮化學治療。
她知道現在醫學進步,白血病已不像過去那樣被視為絕癥,然而要想根治,骨髓移植是唯一的方法,偏偏她的骨髓經過比對後,和宸雋的不合……
胸中一陣難言的情緒涌上,她忍不住張臂環抱住弟弟。
「姊,妳干麼?」連宸雋微怔。姊姊怎麼突然抱住他?
「沒有啊,只是突然想抱抱你。」鼻頭有些泛酸,心中滿是自責,她若是多留意宸雋的身體狀況,他是不是就不會在青春年華的二十歲罹患白血病了?
听出姊姊的聲音里含帶可疑鼻音,連宸雋心里大概有譜的說︰「醫生說過白血病的發病原因很難確切說明,我就是不湊巧的遇上,姊可別又胡思亂想,責怪自己沒把我照顧好,我會不開心喔。」
他刻意加上最後一句軟性威脅,阻止姊姊傻傻的自責念頭。
自從爸媽過世,姊姊便勞心勞力照顧他,更一肩扛起家里的經濟重擔,好不容易熬到他念大學,他竟意外罹病,使原本可以松口氣的姊姊得更花心思照顧他。
不談他的治療用藥所費不貲,礙于他現階段的抵抗力較弱,若有任何感染會不易痊愈,姊姊和他商量後決定暫時為他辦理休學,但她請了幾位家教上課,也細心的請了韓阿姨來照顧他。
姊姊對他極盡所能的付出,並沒有虧欠他,對她有愧的,是他。
教心思細膩敏感的弟弟料中她心中的感慨,連可瑄驚覺到自己以後要更小心,別在他面前泄露任何愁思。宸雋得知罹病後,難能可貴的勇敢面對,所以她也要樂觀相信他一定能等到符合的骨髓移植,帶給他更正向的鼓舞力量。
「是你想太多,我就只是想抱抱親愛的弟弟而已。」松開他,她若無其事的笑說,並轉移話題道︰「跟你說喔,我的新工作環境不錯,同事很好相處,我第一天的表現也不錯,相信我只要繼續努力,一定很快就能加薪﹗」
秘書室的同事確實都很好相處,尤其是溫安妮,知道她替上司完成與費爾頓總裁洽談的聯機記錄,直夸她好厲害,這個新的工作環境,她很喜歡。
連宸雋曉得自己的姊姊很優秀,也曉得她是因為前東家巧立名目,惡意刪減她的薪水,才因此跳槽到天幕集團,但是……
「姊別只顧著工作賺錢,戀愛也要談,找個好男人照顧妳這點才是最重要的。」他語重心長的說。這麼多年來也沒見姊姊交過什麼男朋友,他很希望她能遇見值得托付終身的好男人,替他好好照顧她。
連可瑄豈會听不出弟弟語句里藏含著拖累她,使她沒時間交男友的內疚心思?但她沒有點破的道︰「我的感情生活空白不是只顧工作賺錢的關系,而是一直沒踫到讓我心動的對象。」
她說的並非全然是搪塞之辭,為了讓弟弟能過好一點的生活,她是比別人積極工作,無心發展男女情愛,可這也和她一直沒遇上令她有特別感覺的對象有關。
這麼多年來她身邊是有過不少示好的對象,可惜除了今天遇到的邵靖棠,她全都沒感覺……
等一下,她確實在遇見邵靖棠時產生奇異的怦然心跳,難道是一見鐘情?
「姊的眼光別太高,只要對方是個好人,真心疼愛妳,姊不妨就和對方交往看看,也許那人會是妳的真命天子也說不定。」他真心希望姊姊能早日覓得良緣。
「是,改天我要是閃電結婚,你可別被嚇到。」連可瑄玩笑的說著,轉身到廚房洗手準備用餐,可胸中仍因那道莫名的想法,心跳怦快著。
她從不曾對誰一見鐘情過,更何況邵靖棠是她的上司,她胡亂產生這種遐想,豈非以下犯上?
所以,無論今天她心中曾產生的奇怪悸動是什麼,她都不認為對他一見鐘情。
這晚,連可瑄就這麼說服自己,撫平了心中詭異的怦動漣漪。
可她沒料到,從那日起,每天上班見到邵靖棠時,她的心就會跳岔節拍,且愈來愈清楚感受到自己受他吸引,隨著日子的流逝,她終于肯定,她喜歡上自個兒的上司了。
她實在不知這份情感是如何產生的?盡管邵靖棠有重要事均會交代她處理,也留了她的手機電話,以便有緊急公事時能在下班時間聯絡她,可他們之間僅有公事上的交集,她甚至懷疑他只知道她是連秘書,連她的名字都不曉得。
這樣為何她還會一頭栽入喜歡他的漩渦里?
問題無解,她只能將喜歡他的情意偷偷藏在心中,只要每天上班能看見他、只要能盡力為他分擔工作、只要每天能為他泡杯舒壓並消除疲勞的花茶,她就感到心滿意足。
這天午休,當連可瑄捧著裝有菩提洋甘菊茶的保溫杯走至副總裁辦公室前,發現辦公室門微敞,她正訝異邵靖棠今天較早用完午餐,不意瞥見他面對落地窗講電話的偉岸背影,一道厚實的磁性嗓音傳入她耳里——
「有,我當然想妳,可是妳也知道我最近很忙,沒時間跟妳約會。」
約會?她捧著杯子的手倏地一緊。他有女朋友了?
「妳是我女朋友,我當然重視妳,就再忍耐一陣子吧,等過段時間我手上的工作步入軌道,妳想到哪里我都陪妳去……」
清楚入耳的女朋友三個字,令連可瑄的心揪擰了下,接著她不禁暗笑自己的失落,邵靖棠那樣出色優秀,仰慕者想必很多,又怎可能沒有女友。
再說無論他有無女友,她對他都只是無法說出口的暗戀,實在沒必要因此感到難過失落。
只是她頭一回體驗到暗戀的感覺,好苦澀。
未打擾仍在與女友講電話的他,她捧著保溫杯悄悄離去。
辦公室里,邵靖棠未察覺到連可瑄來了又走,他耐著性子輕哄來電向他抗議好一陣子未約會的女友,好不容易安撫成功,總算得以掛上電話時,他著實吁了好大一口氣。
走回辦公座位,他下意識要拿茶水喝,卻發現桌上少了這陣子總會出現的保溫杯。
「奇怪,今天沒有花茶?」
他記不得從哪天開始,在他每天下午進辦公室時,他的桌上總會多了杯花茶,在品嘗過那甘醇芬芳的味道之後,他就喜歡上它的清甜滋味。且沒隔幾天就會變換種類,無論是何種花茶,均令他在啜飲之後感到格外清爽,感覺忙碌了整個早上的疲勞得到紓解,讓他能精神滿滿的繼續下半天的繁忙工作。
他沒看過連秘書或溫秘書送花茶來,猜想是秘書大量泡煮後,請專人分送給各主管品嘗的。
可是今天的花茶呢?
略微猶豫後,邵靖棠打消請秘書室送花茶過來的念頭,他一向不喜歡在私人小事上麻煩下屬,既然秘書室忘記派專人送午後花茶,他就自己泡杯咖啡提神就好。
只不過,少了這些日子以來喝慣的午後花茶,他還真有些不習慣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