汪雲桓是汪家的怪胎,整個平安鎮的人都知道。
懊吧,這樣說並不準確,事實上,汪家四兄弟大家都不覺得正常,至少看老實厚道的汪爸爸和溫柔賢淑的汪媽媽,不像擁有能生出這樣四個孩子的基因。
可是,汪雲桓絕對是個中翹楚。
首先,他很好看,曾經有人很不客氣地說他就是書里那種妖魔精怪的長相,美麗妖嬈得魅惑人心,而且,一看就知道非善類。
最有說服力的事發生在他十三歲。汪家少男初長成,隔壁的隔壁的隔壁那位平安鎮最三八的林嬸特地跑到汪爸爸面前,暗示了一個多小時後,遲鈍的汪爸爸終于明白對方想要告訴他,他家老二可能不是他的小阿。
汪爸爸當下只有一個反應—怒火沖天地跑到院子里,抄過那支將四兄弟從小打到大的掃帚,沖到對方前面中氣十足大吼一聲,「滾!」
言簡意賅一個字,嚇得林嬸落荒而逃。
汪爸爸氣得吹胡子瞪眼,雲桓當然是他的小阿,難道有誰規定長得像頭大黑熊的男人不能生出美麗的小阿?
而且,林嬸絕對是不安好心,當年他舍她而娶美淑,這口氣那女人到現在都沒有咽下。
結果,就在那件事發生後的半年內,林嬸家頻頻發生鬧鬼事件。如果不是汪家針對此事開了一場緊急家庭會議,恐怕林嬸的後半生需要在精神病院度過。
于是,平安鎮又廣為流傳一句話—寧可得罪牛鬼蛇神,莫得罪汪家小人。
這個汪家小人,自然是指汪雲桓。
「我很冤,」看著自己的三弟,汪雲桓不疾不徐地拉長自己一貫懶洋洋的語調說,「明明是你這個壞胚子做的。」
不過,他也懶得去澄清了,都長得這麼人神共憤了,不提供點話題給觀眾娛樂,大家的日子很無聊的。他很有犧牲奉獻的精神,這是美德。
汪雲桓的第二條罪狀是,他太聰明。
聰明的小阿平安鎮從來不缺,跳級讀書的小阿也出過好幾個,但是,一個才十八歲就拿到博士學位的美少年會不會夸張了點?
所以,拿到博士學位那年,原本打定主意和汪家老死不相往來的林嬸再次上門了。
那天她運氣比較好,只有汪雲桓一個人在家。
他瘦長的身軀窩在客廳的沙發里,捧著一本書正看得入迷,林嬸對他嘰哩呱啦了半個小時,他左耳進右耳出地神游太虛。
後來汪大哥回來了,很客氣地將人請出門。
「林嬸來做什麼?」汪雲煦送走人後問二弟。
汪雲桓瞥了大哥一眼,「不知道。」
懊像是說媒?他依稀記得林嬸提到哪個女孩子不錯。
汪雲煦溫厚地笑了。雲桓看起來非善類,但其實是四兄弟里活得最漫不經心的一個。
「對了,大哥,我要出國了。」汪雲桓忽然說。
汪雲煦愣了下,「爸媽知道嗎?」
「還不知道,晚上告訴他們。」他說的是告訴,意謂著這已是決定的事。
結果,汪雲桓這一去就是十年,其間雖然有回來,不過都只做短暫的停留。
包括父母和自家三兄弟,都不知道他那幾年在做什麼,他們只能從他每年匯給父母的那些為數不少的家用猜測他混得很不錯。
這樣的日子一直持續到他二十八歲。那時,汪家兩老銀行帳戶里的錢已經夠他們用到下下輩子了。
像離開時一樣突然,他的歸來也毫無預兆—因為發生很嚴重的車禍,他頭上纏著厚厚的紗布,手腳都打了石膏,包得像個木乃伊一樣,被人用輪椅給推回來。
這向寂靜已久的平安鎮再度證明汪雲桓的第三條罪狀,那就是—他帶衰!
從國小時那個學校小霸王追打他,結果一路追到湖里,差點喪命開始,凡是和汪雲桓扯上關系的人,除了他的家人,統統都沒有好下場。
他的國文老師當年好心送感冒的他回家,誰知道在返回的路上發生車禍,差點翹辮子;他同學不過拿東西去他家還他,也能遇到打劫;向來露著一口亮閃閃白牙出現的牙醫,幫他看過牙齒後,也莫名其妙的牙疼……
諸如此類,不勝枚舉。當然,家里鬧鬼的林嬸也是有力的證明之一,畢竟林嬸家的風水好是平安鎮有名的。
如今,他終于得到現世報。
平安鎮里雖然很多人想放鞭炮慶祝一下,但是沒人有這個膽,誰知道下一個倒楣鬼會不會是自己?
因為,汪雲桓傷好後就住下來了。
從此每天無所事事游手好閑在家,偶爾到書局晃兩圈,晃得老板心慌意亂;有時他也會拎著釣竿到湖邊釣魚,那片湖就是當年學校小霸王差點喪命的地方。
沒人敢有意見。
汪家兩老一點都不以為意,反正另外三個兒子都不在身邊,他們樂得留個孩子在左右。
這一留,就是五年。
「真的不考慮回來了?」聊完公事,電話那端的聲音含著微微笑意。
汪雲桓一點也不意外地挑眉,他的搭檔本來就是那種隨時都在笑,而且笑得很欠扁的男人。「同樣的話問五年不煩嗎?」
「我很想你。」對方絲毫不受他話里的慵懶淡漠影響,仍舊是平和又愉悅的口氣。
汪雲桓回了個不太優雅的哈欠,過了一會才說︰「真抱歉,我似乎沒那麼想你。」
「我以為你很享受工作的感覺。」
「曾經。」他不諱言,很直接地承認。
「好吧,」搭檔的聲音里似乎有抹認命的味道,但汪雲桓會信他才怪,果然,下一句就是赤果果的要脅,「不過,如果你真的不考慮回來,我要收回你部分的權利了。」
「嗯?」漫不經心的口吻听不出有受影響。
「意思是,如果將來有一天你或者你的家人再有任何需要,我不會提供任何幫助。」
最近的一次,雲桓借用了他的力量,幫助自己的小弟有籌碼與香港富豪連老太爺談判,讓心上人範成愉擺月兌有名無實的連家媳婦頭餃,恢復自由之身,一對有情人得以成眷屬。
真有趣,雲桓似乎每次開口說需要幫助,都是因為家人。
這個人,表面看起來什麼都不在乎,對家人,倒是超乎尋常地執著。
他很好奇,雲桓可以為家人犧牲到什麼地步。
汪雲桓揚眉笑著,美麗的臉上有一抹很深沉的算計,可惜搭檔看不到。「隨便吧。」
他是很隨遇而安沒錯,但對一些應該要堅持的東西,還是很堅持的。
除非有不得不舍棄的理由。
「好了,我要出門了。」他準備掛電話。
搭檔閑閑地問︰「出門做什麼?」一個閑在家里等著發霉的人,這點時間都吝嗇給他?好歹他們是親密相處十多年的好友啊。
「釣魚。」汪雲桓望了望窗外碧藍的天空,心情忽然變得很好,唇角忽而揚起一抹笑。
淡淡的,很滿足的樣子。
「怎麼你每周六的這個時候都要出門釣魚?」搭檔狀似不經意地問。
汪雲桓唇角的笑意不減,「這個時候,湖里的魚比較多。」
而且,因為他衰名在外,每個星期的這時間,湖邊幾乎都沒有人,也不會有人和他搶著釣魚。
這時候的魚,比較容易上鉤。
「嗯,好吧,再聯絡。別忘記我剛才和你提到的事。」
得到汪雲桓的應諾,搭檔收線,淡淡一笑。
釣魚?真是一項修身養性的健康活動。
天空一片蔚藍,陽光普照,萬里無雲。
這種天氣,照理讓人的心情一如眼前的光景,可是,原諒她這個昨天才將男朋友捉奸在咖啡廳的可憐女人吧!
她真的無法和這種春光無限好的景致產生共鳴。
舌吻耶!別辣辣毫不含蓄的那種法式舌吻,那兩個人就這樣毫無顧忌地在她面前交換口水,渾然不覺她已經在他們面前站了兩分鐘。而她這個沒出息的家伙,竟然看得腳下打顫差點落荒而逃,彷佛做了虧心事的人是她。
許蔚藍頭上戴著草帽以遮擋刺目的陽光,沒有雲朵的掩蔽,陽光刺眼得讓人很想哭。
她躺在湖邊的大樹下,回想著昨天的情景,腦里一片混亂。她記起自己決定和男友在一起的理由,因為他的眼楮很漂亮。
懊吧,她承認這理由還滿可笑的,所以此刻,她將它變得更可笑,唉!那麼好看的一雙眼楮。真的可惜了!
不過,這是自和汪小四分手後的第幾任男友了?
為什麼每次她都是被騙、被拋棄的那個可憐蟲?
受詛咒的是汪家男人呀!難不成和汪家人談過戀愛的人也會受到牽連?
她這幾年簡直像被衰神附身—就算她暗戀過汪大哥和汪三哥,還和汪小四談過戀愛,也不該有這種悲慘下場吧?
她好無力,無力到沒辦法去傷悲昨天的事,只能哀怨地在這里反省自己為什麼會這麼衰。
「不讓我的眼淚陪我過夜,不讓你的吻留著余味,忘了曾經愛過誰,慢慢習慣了寂寞相隨……」
是誰?是誰幫她換了這麼悲情的鈴聲?還真是很應景!
她哀怨地掏出電話,忘記這鈴聲已經跟隨她五年未變,幾乎所有常聯絡的人的來電鈴聲都是這首。「喂?」
最好你有重要的事,不然別怪我翻臉!她心里暗忖。
「女兒啊!我要結婚啦!」嗓音好興奮,就差沒用鞭炮在後面做背景音樂。
「咳咳!」該死的,她被自己的口水嗆到了。「×!為什麼又是這樣?」後面那句自動轉化成蚊子哼般的囈語。
許蔚藍翻個白眼,心里的三字經很流暢地接上,但她很有定力的讓它們全部爛在月復中。
老天爺!她已經接受自己人生很悲慘的現實了,但是,可不可以別這麼詭異?
唉,她昨天就該有預感的!
每回她的桃花劫來到,便意謂著老媽的桃花運開始,反之亦然。
只是,她想不到這回竟然來得這麼快!
她們母女一定要這麼奇怪地過人生嗎?從老爸在她十五歲那年過世到現在。
許蔚藍想起母親第一次改嫁,那年她十八歲,結果知道她暗戀很久的隔壁汪三哥有了心上人。
她二十歲那年,成為汪小四的女朋友,結果母親沒多久就離婚了。
接下來的兩年十分平靜,她和汪小四感情穩定,穩定到她以為人生會就這麼過下去,結果母親忽然說自己有了新的男朋友。
懊詭異!就在那時,汪小四得到一個很好的工作機會要出國受訓一年,他們達成共識而萌生分手的念頭,在母親第二次改嫁的頭一個月,正式結束這段兩年風平浪靜的戀情。
那一次,她不記得母親的婚姻維持了多久,反正她們兩人過了一年相安無事的日子。
接下來,就是惡夢般的循環。
五年了,她不記得母親搬了多少次家,變更多少次身分證配偶欄的名字,恐怕她的十根手指都數不完。
當然,這也意謂著她自己的情況好不到哪去,男友一個接一個的換,她經歷了所有小說里會出現的俗爛橋段,精彩得都可以寫一本《許蔚藍情史之怪現象》。那種包養情婦或者第三者對她而言都是小兒科,她暗戀過同性戀也就算了,誰教很多同志都帥到讓人小鹿亂撞,最讓人無語的是,她甚至抓到過一次男友在Gay吧和一個男人接吻。
都怪她自己好奇,非要汪雲桓帶她去Gay吧見識一下,結果看到一個雙性戀。
「好險!幸好我還沒有和他接吻。」她記得自己拍著胸口慶幸。
美得人神共憤的汪二哥則是懶懶瞄她一眼,再冷冷瞪走一個覬覦他美色的男人後,一言不發地從唇角逸出笑。
他沒說活該,還真是讓她覺得意外。
打住!現在不是糾結那些過去的時候,關鍵是—「媽!為什麼你總要挑在我這麼慘的時候,告訴我這種我不知該不該恭喜你的事?」
真的很無力啊!
「當然要恭喜,這回我是認真的。」李筠鳳聲音里帶著小女生才有的欣喜。
意思是,之前的很多次都不是認真的許蔚藍再度忍不住翻白眼。
對一個一年結四次或者五次婚的女人,真虧她本人還沒有麻痹。「好吧,媽,恭喜你。」
她甚至連母親哪天辦結婚儀式都不想知道,已經有很多親戚朋友懷疑她們母女欠高利貸,要靠這種方式斂財還債。
上次甚至有個親戚還暗示她,這種事,怎麼都該是她這個做女兒的去做,而不是讓徐娘半老的母親去完成。
許蔚藍笑笑目送親戚離開,心里好用力地尖叫—天知道,她也是千百個不願意啊!
結束通話後,她嘆了一大口氣。這種事實在不值得慶賀。
尤其昨天才抓到男友和別的女人卿卿我我。
為什麼?為什麼她的要求,其實很簡單,真的很簡單啊!
她只是想要一個外觀合理、內在運作正常的男人而已,為什麼會這麼難?
「上帝呀!可不可以現在立刻賜給我一個正常的男人?無論他是誰,就算是汪雲桓那種美得男人垂涎、女人嫉妒但我絕對看不順眼的男人,我都認了!」她舉起三根手指對天發誓。
「你叫我做什麼?」
旁邊忽然吹來一道和風,好听的男人聲音響起,她頭上的草帽被移開。
許蔚藍頓感無力。說曹操,曹操到。
親愛的上帝,她沒有真的要汪家老二這種人間極品!
「我在哀怨。」
瞥到汪雲桓專注在她臉上的視線,許蔚藍立刻將表情換成哀怨。
寧可得罪牛鬼蛇神,莫得罪汪家小人。她在心里默念這句整個平安鎮的人都知道的至理名言。
汪雲桓隨手將她的草帽扣在頭頂,坐到她旁邊,修長的腿一條伸直一條曲起,美麗的臉孔側望著她,賞心悅目到令人發指。
「哀怨沒有我好看?」他唇角噙著微笑,眸中波光流轉。
許蔚藍再度在心里流暢地接上三字經……這世界,要找到比他好看的人不多吧?不管男人女人。
如果這個世界有人會因為太好看而被判死刑,汪雲桓應該是第一個受刑的人。
汪爸爸汪媽媽到底有沒有去驗過DNA,汪雲桓真的是他們親生的嗎?她覺得林嬸的懷疑不無道理。她壞心地想著。
「這種事不必哀怨了吧?」直接跳湖重新投胎會比較快。
許蔚藍別過臉,看著眼前的湖泊。
頭上被賞了記栗暴,「那你哀怨什麼?是你又失戀還是阿姨又要再婚?」
許蔚藍倏地轉過頭看他,對上那雙桃花眼,又迅速別開臉繼續看著湖面,內心再度哀嚎。嗚嗚,全中,汪雲桓你真的是神!
衰神!
「恭喜你,答對了。」但是沒有分可以加,也沒有獎品。
「兩個都答對了?」
許蔚藍悶悶地點頭。身旁傳來悶笑聲,顯然有人忍得很辛苦。
她瞥他一眼,「你要笑就笑吧,別憋出內傷來。」
這幾年,汪家另外三兄弟都有各自的事要忙,只有賦閑在家的汪雲桓最有時間听她嘮叨她和母親的詭異情史。
雖然父親過世後,她和母親沒多久就搬離平安鎮,但是老家一直保留著,她每次有不開心就會趁周末跑回來小住兩天,無人可以騷擾的情況下,只有汪雲桓可以陪她解悶。
不過,不必指望他能夠開導她,這男人比孔雀還自戀,姿態比鳳凰還高,偏偏說話比烏鴉還不中听,所以,這種有難度的事就別勉強他了。
他能犧牲時間陪她已經很好了。
「你說,為什麼我那麼衰?」許蔚藍第一百零八遍問起這個無解的問題。
「因為……」他似笑非笑。
她連忙抬手,「好了,我都知道了,你不必說。」傷口上撒鹽這種事汪雲桓做起來可順手得很,她才不要給他這個機會。
汪雲桓垂下眼,唇角掛著笑,身體微微後傾,靠在大樹上。「好吧,那你希望我說什麼?恭喜?」
「不必了,這話你對我媽說。」她會被這兩個字刺激到睡不著覺的。
「這回為什麼分手?」汪雲桓闔上引人犯罪的桃花眸,懶懶地問。
許蔚藍也靠在大樹上,「抓到他和別的女人舌吻。」
「你運氣真好。」他笑出來,仍舊半闔著眼。
她有氣無力道︰「拜托,是他的前女友打電話要我去的。」
「你怎麼知道他不是被陷害的?」
「又不是在演八點檔,這麼灑狗血。」她嘆氣,想著自己這幾年的遭遇,其實已經比八點檔還灑狗血了吧?
「其實,」汪雲桓拍拍她的肩,語氣沉痛,「你可以考慮去做編劇的,有很多現成的題材可以寫。」
「……免了,我還是繼續當我的保險精算師賺得多。」她隨手拔了根草,叼在嘴里咬著,「你呢?今天干麼閑晃到這里來?」
「我來釣魚。」他指了指不遠處。
許蔚藍順著他的手指看去,果然看到他將釣魚竿插在泥土里,自己則悠閑地在大樹下乘涼。「學姜太公喔?」
汪雲桓淺笑,「可惜,魚兒一直不肯上鉤。」
她瞥他一眼,覺得他好像意有所指。「干麼講那麼深奧?看上哪家小姐了?」她撞撞他的肩。
他盯著她,盯到她覺得心里發毛。
「呃,」她開口,小心翼翼的,「我其實長得不怎麼好看。」
她清楚記得,汪雲桓不交女朋友的理由,不是因為汪家家訓,而是因為—他一直沒有找到哪個女人能好看過他!
瞧瞧這自戀的孔雀!
「我說,」他拉長懶懶的語調,「你的漿糊腦袋里就只剩這些風花雪月的東西嗎?」
她沒好氣地搶過戴在他頭頂的草帽,「我好歹是少數幾個通過精算師考試的人,你怎麼可以侮辱我的智商!」
「別和天才談智商兩個字,那是對我的一種侮辱。」汪雲桓搶回草帽,重新戴到自己頭上。
許蔚藍哈哈大笑,「還天才呢!你在家游手好閑多少年了?」汪爸爸和汪媽媽一定很痛心。
游手好閑?汪雲桓哼笑一聲,「你嫉妒。」
嫉妒你個頭……嗚,她還真的很嫉妒汪雲桓!嫉妒他有汪爸爸汪媽媽那麼好的父母。「算了,懶得和你講。」
她跳起來,拍拍身上沾染的草屑,「我要回去收拾東西了,明天回那個烏煙瘴氣的地方繼續奮斗努力。」
她揉揉額角。欸,太陽太大,曬得她頭都暈了。
烏煙瘴氣?汪雲桓嘴角扯出笑容,「我明天和你一起走。」
「嗄?」許蔚藍伸到一半的懶腰忽然頓住,「你又要做什麼?」
「你說呢?」他半張眸看她一眼,也不解釋。
她蹙下眉,「隨便你吧。」
汪雲桓三不五時地要上台北一趟,也不知道他神神秘秘在搞什麼。當然,他去基本上就是賴在她那里,好奇怪,他大哥三弟四弟都在台北,他非要去騷擾她。
「我先走了。」她擺擺手。
「丫頭!」他趁她未走遠,忽然喚住她。
許蔚藍停下腳步,「怎麼?」好久沒有听到人叫她「丫頭」了,她心里亂懷念的。
「不難過嗎?」他聲音沉沉的。
她打個哈欠,「習慣了。」就當汪小四被詛咒的命運轉移到她身上了。
「有時間去廟里拜拜。」汪雲桓建議著,低低笑出來。
許蔚藍皺皺鼻離開,就知道他不會同情她。
汪雲桓張眸,卻不是看著她離開的方向,只是從樹葉間隙中望向那片蔚藍的天空,唇角扯出很輕淺的笑。
時間過得真快,一轉眼就過去五年了。
五年,他想,夠了。
真的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