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姐,你確定今天陪我逛街,老板不會不高興?」袁幼幼右手拎著紙袋,左手挽著自己崇拜的學姐,第N次擔心地跟伊秋水確認道。
「放心,不會的。」伊秋水安撫地拍了拍小學妹的手,就算會,也不能如實跟她講,袁幼幼有多怕左嚴,她再清楚不過,免得嚇到她。
「我不是很早以前就答應要陪你逛街的,今天剛好。」
「可是……」今天周日耶,她搶了學姐,老板肯定會發飆的啦!嗚嗚嗚,人家不想周一面對老板的黑臉。
「別可是了,你不是說想買連衣裙的?那件顏色很漂亮,應該很適合你。」
「哇,真的很好看,我要去試看看。」單純的小女生注意力立刻被轉移,興奮地拉著她往那家店里沖。
周日的百貨公司一如既往地擁擠,明明說是經濟不景氣,可來到百貨公司就會懷疑經濟是真的不景氣,抑或是女人天生就有做購物狂的潛質?
伊秋水在等待袁幼幼換裝時,隨意地打量著店里的衣物,再想起某人听到她今天要陪袁幼幼去逛街時的黑臉,唇角就忍不住的上揚,唉,欲滿不求的男人,真是惹不起。
因為她有點傷到,所以昨天她用手和口幫他解決,偏偏這男人性格古怪,就連身體也古怪,不是正常途徑,他就是興奮得……呃……不出來,時間久了她就手酸口酸,堅決不干了,哪怕他誘哄、威脅各種手段出盡,她都直接躺床上耍賴。
他拿她一點辦法都沒有,郁悶到快要爆炸,結果今天在知道她要陪袁幼幼逛街時,脾氣全面爆發。
當然,她覺得他太激動還是要適當冷靜冷靜,所以她出來留給他獨處空間,瞧,她多善解人意,多體貼。
不過如果這個被袁幼幼知道的話,只怕小女生會嚇到臉都白了,所以還是算了。
「學姐你看,好看嗎?」換好裙子出來的袁幼幼,站在鏡子前轉了一圈。
「嗯,很漂亮。」她柔柔地笑著,年輕真的很好,這樣粉女敕的顏色穿在袁幼幼身上,青春洋溢。
袁幼幼今年二十三歲,比她小五歲,是她國中的學妹,雖然念書時並不認識,但後來機緣巧合相識之後,才發現原來她們國中念的是同一個學校,彼此也算有緣,她真心喜歡這個可愛的小女生,懂事、活潑而且單純,跟她在一起很舒服。
「學姐,你也去試試,我覺得那件你穿肯定超好看。」袁幼幼指著另一件鮮紅的長裙對她說。
「是呀,這位小姐皮膚白,氣質這麼好,肯定可以把這種紅色穿出來。」專櫃小姐也跟著在一旁游說。
「不用了,謝謝。」伊秋水微笑著婉拒。
左嚴不喜歡她穿太鮮艷的顏色,說太惹男人的眼,他會不爽,其實哪有那麼夸張,她很清楚自己絕對不是什麼美女。不過剛好,對于衣服她自己也不是那麼喜歡鮮艷的色彩,所以,干脆就順他的意,對此,某人可是非常自得、非常滿意,大男人心態完全滿足。
「那試那件,這個顏色很素雅,你肯定喜歡。」
好吧,那件顏色不錯,試就試吧,既然逛街,自然不能空手而回。
所以說,女人天生都有當購物狂的潛質,整整六個小時逛下來,她們居然大包小包地拎得快走不動了。
「不行了,不行了,我實在不想動了。」袁幼幼癱在柔軟的沙發里,哀哀地叫著。
「是誰一直說再逛一下下,再逛一下下的?」伊秋水將紙巾遞給她,「把汗擦一擦吧,不然冷氣吹到容易感冒。」真是服了這家伙,在冷氣十足的百貨公司里面,居然也可以逛到滿頭大汗,身體循環也太好了點吧。
「學姐,你怎麼可以還這麼……」袁幼幼靠在沙發上,打量著坐在自己對面的伊秋水,想了半天都想不出一個合適的辭匯來形容,「這麼好?」
明明大家一起逛的街,明明一起走了整整六個小時沒有休息,明明學姐也是累了,可她為什麼卻還是顯得那麼文靜嫻雅?
對了,溫婉如水,就是這個詞,在一般人累到不行時,都沒有絲毫形象可言了,可學姐不會耶,她坐在那里,笑顏淺淺,就讓人覺得像一抹清涼的甘泉,透澈明麗。
其實學姐真的稱不上長得美,可那種恬淡的氣質,卻分外打動人的心,越看越覺得舒服,而學姐最厲害的是,所有的人都對老板退避三舍,只有她可以讓老板的怒火平息下來耶,這實在是太強了!
「你這家伙。」伊秋水被袁幼幼熱烈的崇拜目光給惹笑了,她雖然也累到不行,但天生沉穩的性子讓她除了在某人面前,其它任何時候都會端莊得體。
「是不是很累?」
袁幼幼點頭。
「是不是再也走不動了?」
再點頭。
「不想逛了?」
強烈點頭。
「有車送你回家好不好?」
拚命點頭。
伊秋水拿出手機來撥號,響到第八聲時,她唇邊的笑更濃,好吧,某人在耍脾氣,但她知道,他肯定不會不接她電話的。
「干嘛?」果然,第九聲時接起來,粗聲粗氣的,表示某人還在生氣中。
「我好累。」她低低地說道。
袁幼幼的臉色瞬間變了,拚命在那頭擺手搖頭。
「活該!誰讓你跑出去逛街,還給我出去了七個小時二十三分鐘!這種天氣跑出去,簡直就是腦子有問題!」
嘴真毒,看來他心情真是超不好,可他越罵,她的心情就越明朗,唇角的笑也更濃,對袁幼幼哀求的目光無視之,「好累……」
電話那頭停了足足一分鐘,然後,「在哪里?」火大,但卻控制不住開口去問。
就知道他雖然脾氣壞,但腦子可是非常好使,伊秋水很愉悅地報上地址,結束通話後,看到一張泫然欲泣的臉。
「學姐,你很壞耶。」袁幼幼淚光閃閃,「你居然是打電話給老板。」
「咦,這次怎麼這麼聰明,一猜就準?」真是難得,她明明沒有叫他的名字,才說了幾個字,袁幼幼都可以知道她打給誰。
「因為你只有跟老板說話才會是那種語氣呀!」這個很明顯的好不好,她又不是傻子。
「什麼語氣?」
「軟軟的、甜甜的,唉呦,我不會形容啦,反正特別嬌就對了。」雖然學姐平時跟他們講話也是溫溫柔柔的,但每次跟老板說話的語氣就會特別不一樣。
「一听就知道你是喜歡他,愛著他的。」
愛……著他?伊秋水仍是微微地笑著,但心底卻深深地一沉,炎熱的天氣里,突然覺得渾身都在發冷。
「不過這要知道內情的人才了解啦。」比如說她,嘻嘻,袁幼幼絲毫沒有發覺伊秋水的不對勁,繼續往下說︰「但老板更愛你耶,真好,彼此相愛的人可以在一起,很幸福呢。」
彼此相愛?明明不是這樣的,為什麼袁幼幼會這樣認為?
她跟左嚴,不過是因為,是因為……因為什麼在一起的呢?
◎◎◎
如果說袁幼幼在伊秋水打電話給左嚴時是驚慌,那麼在老板大人送她回家的路上,她完全是驚恐了,老板的臉色在跟她們見面之後,完全變成了黑鍋底,害她在車里簡直就是深刻體會到什麼叫做「坐如針氈」。
漫長而沉默的三十六分鐘後,終于到了她家門口,匆匆道謝,就趕緊抓起紙袋逃一般地奔下車,下車後才發現,原來自由的空氣是這麼甜美。
啊啊啊,學姐,你真是太厲害了,可以跟老板相處這麼久的時間。
「說吧。」駛離袁幼幼家一段路之後,左嚴找了個有樹蔭遮擋的地方停下車,悶聲悶氣地開口。
「說什麼?」伊秋水澀澀地開口。
「為什麼心情不好?」這女人打電話時給他,還語氣輕快得讓他咬牙,等他開車飆過去才發現,她心情很糟糕,而他那個傻助理還絲毫不知情,在那嘰嘰喳喳。
看到她不開心,讓他的心情也跟著更惡劣,能忍到把小助理送回家之後才開口,算他有耐性了。
原來,他看出來了,果然這個男人精明得可怕,她一絲一毫的細微變化都逃不出他的眼楮。
伊秋水全身放松,軟軟地靠在座椅上,眼眸微閉,很輕很柔地開口︰「左嚴,我只是沒有意識到,原來我們竟然已經認識十八年了。」
十八年,原來已經有十八年了,人生這麼漫長、這麼珍貴的青春歲月,他們都一起度過了,時間太久,就連最初他們是怎麼熟悉起來的,她都已經忘記了。
「又怎樣?」他們認識這麼久,不是早就知道的事實嗎?有什麼值得心情不好的?還是她覺得時間太長,她已經膩了?想到這里,他臉更黑。
「沒怎樣。」她的情緒從來都不瞞他,也瞞不過他,「我只是沒想到,除了我媽媽,我居然可以跟一個人牽扯這麼多年。」
她沒有解釋,可他卻已然明白,神色稍霽,她的身世、她的一切他再了解不過,難怪她今天心情突然低落了,不是膩了就好,他放心地發動引擎繼續開車。
車內一片安靜,只有他與她,他神情專注,她靜靜依靠。
沒有低柔的音樂,沒有情人間的輕言款語,可車內的氣氛卻是一片安謐,舒適而放松,只要他們在一起,只要有她陪在他的身邊,哪怕一句話都不說,他都覺得是好的。
其實不只是她,當年的他,怎麼也無法想象,會跟那個柔弱的小女生牽扯這麼多年,是從什麼時候開始覺得她跟別的女生不一樣的呢?他也不記得了。
記憶里最深的,是她總是坐在那里,安靜地看書,跟人說話卻輕聲細語,與他家里那群吵個沒完沒了的女人完全不一樣。
慢慢地,他願意跟她講話了,再後來就一點一點地熟悉,再後來,就在一起。
他們的故事,簡單得不能再簡單,沒有任何羅曼史的色彩,沒有丁點的波折起伏。
「或者,要怪A片?」
不必睜開眼楮,也知道他在逗她,明明心情是不好的,可嘴角卻不由自主地往上揚了。
是了,或者要怪A片,兩個傻氣的人,在考上大學的那個暑假,一起好奇地觀摩了傳說中的A片,順便就一起體驗了。
很糟糕的第一次,笨拙、生澀、疼痛、流血。
「事實證明,A片真的不是好東西。」兩個傻瓜照「片」宣科的下場,就是到現在她依舊是印象深刻,也因為那次的體驗,他們突破了原來單純的友情,莫名其妙地在一起了,一直到現在。
他右手伸過來握住她的,指月復在她的掌心里曖昧地一撫,「是,我再同意不過了。」
她的臉紅了,這個男人絕對是實「干」出真知的類型,也突然意識到,被他這樣東拉西扯一番,她的心情,又晴朗了。
左嚴,其實偶爾,也可以溫柔的,只是他的溫柔太少見,所以珍貴,是不是應該慶幸,當年的伊秋水可以遇上他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