蘭月無力的睜開眼,當眼前的景物從一片模糊中逐漸清楚後,她才意識到自己剛從昏迷中清醒。
當時冬兒拿著她的錦囊離去後,她好多次都幾乎要暈厥過去,最後是靠著意志力才努力保持清醒。
一直到一輛馬車疾馳而至,熟悉的身影從車上躍下——
「阿瑪……」她只來得及喊出這句話,便在來者的驚呼聲中昏了過去。
再次醒來,她發現自己已身在熟悉的房中,這是她未出閣前專屬于她的閨房。
下月復一陣不適的疼痛感逐漸襲來,讓蘭月想起了昏迷前,她不斷出血的下半身……
「有人……有人在嗎……」她有氣無力,干啞著嗓子喊道。
「少福晉?少福晉您醒了?」冬兒紛亂的腳步聲傳入她耳中,隨後便見她擔憂的臉孔出現在眼前,「少福晉,您嚇死冬兒了啦……」
「冬兒,我的孩子呢……我的孩子還在嗎……」蘭月胡亂的抓住冬兒的手,心急的只想要知道答案。
「少福晉……」冬兒害怕的皺緊了眉,「少福晉您先躺下好嗎?」
「我不要!」蘭月用盡全身的力量,推開了冬兒的扶持,「冬兒……你快跟我說……孩子有保住嗎……」
「少福晉……」冬兒咬了咬下唇,看著蘭月眼眶迸出的淚水,十分心疼,「少福晉,您那一摔太重,動了胎氣,孩子已經……小產了……」
「不……」蘭月難以接受的直搖頭,最終無力的癱回到床上。
「啊!少福晉小心!」冬兒連忙扶住她軟到的身子,就怕她硬生生的撞上床板。
「為什麼要這樣……」蘭月只是一直搖著頭,喃喃自語,像是失了魂一般。
「少福晉……」冬兒看主子心碎的樣子,也不禁感到鼻酸,「少福晉,您別難過了,您還年輕,孩子再生就有了呀!貝勒爺那麼愛您,一定很快就會和您再生個孩子的……」
冬兒不知道,她這番話深深的刺入了蘭月心中的痛處,令蘭月的淚水不住的落下。
「少福晉,您別哭了……」
「冬兒,你不懂……」滿臉淚痕的蘭月,露出了淒涼的一笑。
她深愛的勤郡,在知道真相後,選擇不信任她,棄她而去了,而她則是為了這個錯誤,付出了慘痛的代價——失去勤郡,還有他們的孩子。
既然勤郡已經知道她間接害死了他深愛的容渝,他怎麼可能還會接受她呢?甚至,他搞不好還會懷疑根本是她策劃這場陰謀,害死容渝,好讓自己能夠名正言順的接近他?
如果他當真這樣懷疑,她也不會有太大的意外,因為一開始,她確實就以為她是有預謀的讓自己成為他的福晉。
蘭月邊哭、便笑著自己的愚蠢。
她一直以為,只要她努力的付出,勤郡總有一天會接受她,而她也以為,勤郡前陣子對她態度上的轉變,正是因為被她的無怨無悔而感動。
可是她到現在才發現,其實他會接受她,只是因為一開始對她不友善所產生的愧疚感,還有因她是容渝的表妹而生出的一種照顧承諾。
她知道勤郡心中定是還深愛著容渝表姐,所以才會在知道她意外害死容渝時,不顧她懷有身孕,憤怒地棄她而去。
蘭月終于理解到,不管她再怎麼努力,都不可能贏得勤郡的心了,現在她甚至成了害死容渝的凶手之一,勤郡恨她都來不及了,又怎麼可能愛她?
不僅如此,現在她連他們的孩子都沒了,是不是代表他們之間唯一的羈絆也消失得蕩然無存了?那麼,勤郡根本沒有再關心她的理由了,對嗎?
她愛了他十幾年,十幾年的感情,也無法彌補她那一晚勸容渝喝下湯藥的錯誤。
只因為一時好意造成的無心錯誤,她毀了容渝、勤郡的人生,也毀了她自己的。
不管怎麼樣,在勤郡的心中,她永遠比不上容渝。
她努力過,也認真的付出過,但是因為那個錯誤,老天爺竟就殘忍的讓她付出這麼慘痛的代價……真的夠了,她好累、好累,不想再面對勤郡了。
雖然她愛他,但她身上卻會永遠背負著害死容渝、保不住他們孩子的過錯。
如果老天爺當真無法讓他們相愛,那麼她認了。
她曾努力的追求自己所愛,但換來的卻是如此的下場,現在她早已無法再做任何的付出了……她只怕那麼做,到時候換來的仍舊是更多的傷害,對勤郡的傷害,也是對她自己的傷害。
「蘭月,你醒了?」踏進房內的,是緒親王。
「阿瑪……」一見到從小疼愛自己的阿瑪出現,蘭月所有的委屈立刻全涌上心頭,內心終于再也止不住激動的情緒。「阿瑪……我的孩子……孩子不見了……」
她伸手抱住阿瑪,任由情緒崩潰、宣泄。
「我的乖女兒……別哭、別哭。」緒親王心疼的拍撫著她的背。
見蘭月哭得這般傷心,他知道除了因為失去孩子的痛之外,她定是還受了什麼其他的委屈。
雖然他不知道事情的來龍去脈,但勤郡讓他的寶貝女兒一人在郊外跌倒,甚至動了胎氣、保不住阿子……身為丈夫,勤郡這樣就是照顧不周、罪該萬死,他說什麼也要替蘭月討回公道!
「蘭月,沒事了,回家了,阿瑪會保護你的……」緒親王再度擁緊女兒,心中毅然下了決定。
當勤郡丟下追趕著他的蘭月獨自離去後,他的心全亂了,沒有一刻能夠平靜。
他漫無目的的在街上走著,最後來到城外的河堤邊坐了下來,想借由自然的美景來沉澱紊亂的思緒。
心情一直無法平復,直到數個時辰過去了,他才逐漸發現到自己的不知所措,其實是來自于他對蘭月的心疼,即使她因為一時錯誤的決定,讓容渝意外送了性命,但這根本不是她的錯。
他相信蘭月將這個秘密藏在心中那麼久,肯定也是飽受折磨,而當這件事意外被揭開後,他給她的,卻不是一個心疼的擁抱,而是選擇將她推開……他能想像,那時蘭月一定心都碎了。
他知道自己是她的一切,她所有的努力付出也都是為了他,可是他卻因為自己的想不開,而給了她這樣絕情的反應?
勤郡回想著蘭月哭求他留下的畫面,他才發現自己有多麼不應該,他明明就深愛著她,為什麼卻不選擇信任她?
他赫然發現,自己當時不該就這麼貿然的離去,在當下,他應該要能夠分辨蘭月所說的話是真是假才對。
而且,他更沒有理由懷疑蘭月是始作俑者之一,因為那一晚,他也曾央求蘭月陪著容渝……所以她根本不知道夏荷要對容渝下毒,更遑論和她合作了?
拔況蘭月自己也曾遭到夏荷的毒手,差點丟了性命呀!
他怎麼會連這麼簡單的事情都想不透,還丟下哭著追他的蘭月一人離去?她是有身孕的人呀!
勤郡越想越心急,于是連忙起身,拔腿奔回府中。
「蘭月!」一跨入大門,他便心急的喊著妻子的名字。
他只想趕快看到蘭月的身影,告訴她他心中的歉意,他不該懷疑她,更不該不听她的解釋。
「勤郡?你到哪去了?大家到處在找你。」聞聲而出的是禮親王福晉。
「額娘,蘭月還沒有回來嗎?」距離他丟下她已經好幾個時辰了,難道她還沒有回到府中?
「勤郡,蘭月她……現在在緒親王府。」福晉的神情顯得有些著急。
「在緒親王府?為什麼?發生什麼事了?」勤郡一頭霧水,她怎麼回緒親王府去了?是因為他的不諒解,所以難過的躲回娘家了嗎?
「剛剛緒親王府差人來傳話,說蘭月在郊外摔倒,動了胎氣,先被送回緒親王府醫治了……」福晉欲言又止。
摔倒?動了胎氣?
這意外的消息讓勤郡感到震驚,他連忙追問︰「那孩子呢?」
阿子還好嗎?蘭月呢?蘭月她現在怎麼了?
天啊!他真該死,他竟然被一時的怒氣沖昏頭,糊涂的丟下蘭月一人?她如果因此有任何閃失的話,他說什麼也不會原諒自己的。
「蘭月因為失血過多,身子很虛弱,所以在緒親王府靜養,而孩子……孩子沒能保住。」說到此,福晉的臉上也露出了極為難過失望的表情。
一字一句打入勤郡的腦中,令他徹底僵住了……蘭月流產了?他到底做了什麼蠢事?現在他們因他而失去了孩子,他該怎麼面對她才是?
「我現在就去找她。」勤郡說著,便轉身要出門。
「勤郡!」福晉連忙喚住他,「你和蘭月到底發生什麼事了?為什麼她會出這樣的意外?緒親王的人帶話說,要咱們別去探望蘭月了……到底是怎麼一回事?」
「額娘,我現在沒時間跟你解釋那麼多,總之我現在要去緒親王府找蘭月。」
他一心只掛念著蘭月,其他的事無法無心理會。
「啊?勤郡!勤郡……」
埃晉想喚住他,他卻早已轉身離開。
不消多久,勤郡便騎著快馬,來到了緒親王府門前。
「我要見蘭月。」一跳下馬,他鐵青著臉,瞪著眼前的幾名彪形大漢,他們似乎早就知道他會來到。
「貝勒爺,緒親王下令,不準您踏入王府半步。」出聲的壯丁雙手抱胸,大聲斥令道。
「讓我進去,我要見蘭月!」勤郡的氣勢不輸眼前幾人,雖然受到阻撓,但他毫不退讓,堅持要見到人。
被他丟下、又失去孩子的蘭月,現在一定心痛萬分吧?她會怪他、恨他嗎?
「貝勒爺,請您自重,若您再一意孤行,休怪小的無禮了。」幾名壯丁已擺出架式,鐵了心就是不讓他過關。
勤郡心急如焚,只想趕快見到蘭月,知道今天若是不動粗,定是進不了緒親王府,于是他豁出去地說︰「要打就快!我要進去了。」他沒有耐性再和他們浪費時間。
他執意往前,欲進緒親王府,下一刻,幾名壯丁便圍上前,和他打了起來。
幾番纏斗之後,所有的壯丁全被勤郡給打倒在地,眼看就要攔不住他時,一個威嚴的嗓音忽然從府內傳出。
「所以勤郡貝勒是用這樣的方式,來拜訪我緒親王府的嗎?」
緒親王雙手背在後頭,氣勢凌人的走下大門前的石階。
「岳父大人。」勤郡忍住心中的焦急,知道眼前的緒親王得罪不起,只得抱拳致意,「岳父大人,請讓我見蘭月。」
「岳父大人?你還喊得真不害臊!」緒親王滿肚子火,想到女兒為了眼前的男人吃了那麼多苦,說什麼也不會輕易放過他。
就算讓女兒一輩子留在緒親王府都沒關系,反正女兒是他養大的,繼續養也不成問題,他甚至可以為了女兒的快樂進宮奏請皇上,請求皇上同意,他將與禮親王府結束親家關系,從此互不往來!
「蘭月在休息了,今天不見你!」緒親王袖子一甩,下逐客令。
「岳父,我知道蘭月小產一事我要負上全部的責任,但請先讓我見見她好嗎?我很擔心她……」勤郡當然知道緒親王正在氣頭上,只得低下姿態請求。
「哼,你丟下蘭月一人在郊外,害她失足跌倒不說,現在連孩子都不保,你還有臉敢跟我要求要見她?」
「我造成的後果,我會承擔,請讓我見她。」
「你會承擔?你別以為我不知道,蘭月嫁給你之後吃了多少苦,這孩子什麼都沒說,但我全看在眼里!」緒親王想起女兒與勤郡成親之後所受的委屈,不禁為她感到心疼。
「岳父,從前我和蘭月是有一些誤會,我沒有好好珍惜她是我的錯,但是誤會現在已經化解了,我和蘭月是真心相愛,我會好好照顧她,不會再讓她受任何委屈。」
「你那花言巧語哄得了蘭月,騙不了我,蘭月為你受的苦太多了,已經夠了。你請回吧,否則就休怪本王不懂待客之道了。」
語畢,緒親王便要轉身回府。
勤郡見緒親王心意已決,一時心急,顧不得自己正在緒親王府的大門外,想也不想的便跪了下去。
「岳父!我知道我丟下蘭月一人有千萬個不對,但是現在我的妻子受了傷,我的孩子也沒了,你能不能以一個丈夫與阿瑪的心態想一想,讓我見一下蘭月,一面都好!」
本已轉身的緒親王,有些訝異地回過頭看看眼前這個年輕人。
貝勒是何等尊貴的身份?他竟然就這樣當街下跪,不顧路人的眼光,只為了要見蘭月一面?
緒親王的心里有些動搖了,他一直以為勤郡並不是真心的對待蘭月,甚至從一開始,他就對皇上將蘭月指婚給勤郡這個鰥夫頗有意見,若不是聖旨難違,他怎麼可能同意讓蘭月嫁過去做續弦?
緒親王打從心里不喜歡這個女婿,再加上女兒因為他的緣故而出事,勤郡現在為了要見蘭月一面,不顧他尊貴的身份當街下跪……
緒親王猛然回神,發覺自己竟然開始同情起勤郡了?不!他不能就這樣輕易放過他,這小子讓蘭月受了那麼多苦,他不加倍討回來,心里就不痛快。
「你愛跪便跪,讓人看笑話我也無妨,我看你能夠跪多久!」緒親王撂下狠話,這次真的轉身回府,不再停留。
勤郡了解緒親王的話已經說得很明白,這下子他已不可能再失禮的直闖而入,蘭月……他好想看看她、抱抱她……
夜半三更,蘭月躺在床上,紅紅的鼻頭,眼角還殘留著濕潤的淚痕,看得出她才剛大哭一場。
她听說勤郡今日來到了緒親王府,想要見她卻被攔下來,于是和家丁打了一架,接著阿瑪又出面訓了他一頓,仍不準他進來,最後他甚至還當街下跪了,只求能見上她一面……天啊,她的心好亂……失去孩子的痛還沒有平復,勤郡這令人詫異的舉動更讓她的心無法平靜。
堂堂的貝勒爺為了見他的福晉一面,竟然得當街下跪?她曾經為了他背上妒福晉的惡名,現在,恐怕又要成為不知好歹的惡妻了。
只是……為什麼他要這麼做?他不是將她一把推開了嗎?
又為什麼要這麼大費周章的,只為見她一面?他當真是心系于她的嗎……
「叩、叩。」好、門外忽然傳來了敲門聲。
這麼晚了,會是誰?「誰?」蘭月問著,聲音顯得有些虛弱。
「少福晉,是冬兒。」冬兒的聲音在門外響起。「您睡了嗎?」
「沒有……我還醒著。」她一直無法入睡,因為心中掛念著勤郡。
「那冬兒可以進去嗎?」
蘭月有些疑惑冬兒怎麼會半夜跑來找她,但覺得讓她進來也無妨,于是便出聲同意了,「進來吧。」
門扉「咿呀」一聲的被推開,然而搶進門的卻是一抹高大的身影。
「蘭月。」
「勤郡?」他怎麼來了?阿瑪不是已下令不準他進入緒親王府了嗎?
冬兒跟在後頭,連忙解釋道︰「少福晉,貝勒爺找您找得好辛苦,在外頭跪了一整個晚上了,冬兒于心不忍,所以才擅自將貝勒爺從後門帶進來……少福晉,您也想見見貝勒爺吧?」
蘭月還在錯愕之中,不知道自己是否想見勤郡,她好不容易才說服自己放下這段不可能的感情,為什麼他又要出現在她面前,擾亂她的心?
勤郡不等蘭月回話,便逕自對冬兒令道︰「冬兒,你先退下,我有話要對蘭月說。」
冬兒猶豫了一下,並沒有立即離開。
勤郡看出她的為難,于是說︰「你放心,我不會讓人發現我進來的。」
听到他的保證,冬兒才稍微放心的退了出去,待她輕輕合上門扉後,房內就只剩下他們兩個人了。
勤郡緩緩的走到蘭月床邊,看著她蒼白的臉色,心中滿是不舍。
「你……你怎麼來了?」蘭月的心中充滿了矛盾,對于勤郡的出現,她又驚喜又難受。
「蘭月……」他伸出手,彎子想要抱住床上的她。
沒想到蘭月一愣,隨後竟側過身子,躲開他的擁抱。
「蘭月?」看來……她果然無法諒解他丟下她的舉動。
「你來做什麼?」蘭月不知道自己是費了多大的力氣,才抑制住撲進勤郡懷中的沖動。
「蘭月,對不起,我當時不該丟下你一個人。」
蘭月的心中一痛,哀傷的皺起了眉,他讓她再度憶起痛苦的畫面。
「你沒有必要向我道歉,是我有錯在先,是我害死了容渝姐姐……」
「蘭月……」見她這樣自責,勤郡心疼的擰緊眉頭,「那不是你的錯,你別這樣。」
他明白自己在知道真相後,震怒地丟下她一人的反應傷她太深,他甚至可以感覺到,她似乎正在逐漸封閉自己的心。
「蘭月,對不起,我當時只是太過震驚,一時無法釋懷……」
「那是因為你深愛著容渝姐姐。」她冷靜地道出她心中的痛,「你愛著她,而我永遠比不上她,所以你才會在知道我間接害死了容渝姐姐後,無法接受這個事實。」
勤郡聞言一愣。她說什麼?她以為他還愛著容渝?為什麼她會這樣認為?難道他對她的愛表現得還不夠明顯嗎?他都讓她懷上他的孩子了呀!
「蘭月。」勤郡在床沿坐了下來,看她沒有刻意閃躲,才接著說道︰「你錯了,我會一時無法釋懷,是因為我愛的是你,所以當知道你無心的舉動讓容渝送了性命,我才會不知該如何面對,但那不是你的錯,你根本不知道藥里有毒,如果硬要算,我也是害死容渝的凶手之一,那天我不也曾提議要你留下來嗎?」
他有些激動的握住她的手,「你懂嗎?我愛的是你。當我知道你跌倒,甚至沒了孩子時,我好自責,我竟然因為一時的沖動,而讓我心愛的人受到這樣的傷害,是我對不起你……」
蘭月傻愣愣的看著他。
他說什麼?他愛她?怎麼可能呢?一直以來,他從未對她說過這樣的話,怎麼這回竟在他們面臨這樣的事件時才說呢?
這是為了安慰她所說的謊言吧?他根本從未愛過她呀!
一定是禮親王夫婦要他這麼說的,因為他丟下她,害她意外失去了禮親王夫婦千盼萬待的孫子,所以他們才要勤郡來將她帶回去吧?
「勤郡,」蘭月從勤郡的手中,緩緩抽回自己的手,「你不用再安慰我了。」
她泛著憂傷的眼眸一眨,大顆的淚珠便再度滑落,「我不想回禮親王府,也不想再當你的福晉了……」
勤郡感到心痛,他沒想到自己傷她如此之深,竟讓她情願放棄十幾年的情感,也不願再冒著被他傷害的風險而回到他身邊。
「我愛你愛了那麼多年,能給的我已經全都給你了,我很抱歉無法替你生下孩子……況且,現在你已經知道容渝的死與我有關,我無法再像過去那樣的面對你了……」
「蘭月,你還不懂嗎?我不在意容渝的死是不是與你有關!
懊,就算與你有關,往者已矣,追究這個一點幫助也沒有,何況當初你根本就不知情,真正害死容渝的凶手是夏荷啊!」
蘭月只是一古腦的掉著眼淚,難過的情緒令她完全無法回話。
「蘭月,我愛你,我從夏荷差點毒死你的那天就知道我好愛你,不能失去你,所以今天不管你有沒有害死容渝,我都不會停止對你的愛。」
勤郡越說越激動,倏地一把將她擁入懷中,低頭吻住她的唇。
他好害怕失去她。
他能感覺蘭月的心,正努力想將他的身影逐出心房,他知道自己對她造成的傷害太大,讓她不敢再愛了……
「勤郡……不要……」
她害怕他的吻,因為那會讓她好不容易築起的心牆再度被擊垮。
要停止愛一個已經愛了十幾年的人,談何容易?
她好不容易才說服自己該放手,為什麼他要在這個時候才來抓住她的手?
而且她已經告訴他她不要愛他,他怎麼能又用這種強硬的手段,迫使她接受他?
蘭月在勤郡的懷中掙扎著,最後因為激烈的動作而拉扯到她身上的傷口,讓她痛到幾乎要暈厥。「好痛……」
「蘭月?」勤郡這才發現自己的魯莽,他一心只在乎著她快要放棄這段感情,卻沒注意到她的不適,「蘭月,你還好嗎?」
「勤郡,你走吧……」
她慘白著臉,無力的癱軟在他的懷中。「我真的已經累了……不能再愛你了……」
「蘭月……」見她這副心如死灰的模樣,勤郡心頭一陣刺痛。
她的小手正吃力的推著他,想要掙扎出他的懷抱……罷了,這是他應
得的,誰教他也曾經這樣推開過她,這次,他就先讓她推開自己吧!那麼,他也不欠她了。
接下來他就會不計代價,將她帶回自己的身邊。
「蘭月,你身子還很虛弱,別激動。」他溫柔的扶著她的身子,讓她躺回床上。「別哭了,好嗎?我看了會很心疼。」他忙著拭去她的淚水。
見他如此溫柔的對待自己,她的心再度動搖。
不!她不能再讓他會這樣為所欲為了,這次她已下定決定,要將他趕出她的心房。
「你走……」她再度用小手推著他。
「好、好,我走。」他替她蓋上被子。
「你好好休養,好嗎?」
要他就這樣離開,天知道他有多麼的不舍,但是他曉得自己現在若繼續留下來,只會為她帶來更大的刺激。
他低下頭,想在她的額上留下一吻,卻被她側開了臉避掉。
她拒絕了他,就像是他一開始拒絕她那樣。
勤郡費了好大一番工夫才說服自己松開手,不舍的望了她一眼後,才退出她的房間。
而蘭月在听到門扉輕輕合上的這一刻,知道他真的走了。就這樣吧,讓他走吧,他們兩人本來就不該在一起的……滾燙的淚水不斷的滑落,一次又一次的燒灼著蘭月的心。
為什麼愛一個人是那麼的痛苦,不愛一個人,也一樣是這麼的痛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