築香坐在桌前,對面坐著帥氣俊朗的嚴冠威,對于下午到剛剛所發生的事,她到現在還處于一頭霧水的狀況里。
先是主管硬拉她去電信業者那里開會,開完會出來時,時間已接近七點,主管當街撇下她,匆匆交代一句直接下班不用再回公司去後,他老人家就伸手攔了輛出租車,當場走人。
接著,她的手機就響了,之後不到兩分鐘的時間,嚴冠威就出現在她面前,時間拿捏的準頭,就像是他事先已排練了好幾遍。
她在前往餐廳的路上,對他提出疑問,他想也不想,濃眉一揚,滿臉笑意地回她一句,「這是緣分!」
最好真有這麼單純,還敢跟她扯什麼緣分?
天底下哪有這麼巧的事?先是他開口約吃飯,然後主管就找她出來開會,開完會還宣布就地解散,時間拿捏在七點左右,就在她想偷偷回家去的時候,他電話就來了。
巧的是,他人還剛好在這附近,兩分鐘之內便出現在她面前,最後還有更巧的,他訂的餐廳剛剛好也在這附近。
築香不是笨蛋,再怎麼遲鈍也嗅得出不對勁,只是她沒有證據,嚴冠威又一副「我也覺得好巧」的模樣,害她就算想逼問也無從逼問起。
「這里的鹽燒牛小排不錯,建議你可以試試。」嚴冠威翻開手里的菜單,優閑的姿態彷佛是這里的常客。
築香滿肚子疑惑地看他一眼,翻到他建議的那一頁。
圖片看起來很美味,不知道吃起來口感怎樣?
習慣性的將視線瞥向價目表,一看,她瞬間瞠大眼,懷疑自己是不是看錯了,還是價格不小心多寫了一個零?
「嚴冠威?嚴冠威?」她小聲地叫他。
「怎麼了?」他從菜單里抬起頭,迎向她的視線。
築香下意識看了佇立在附近的服務生一眼,才將目光重新放回他身上。
嚴冠威接收到她的暗示,朝服務生點點頭。服務生走上前,微微傾身,恭敬的一笑,隨即快步走離。
等服務生離開後,築香立即開口︰「這里的鹽燒牛小排你吃過?」
「吃過,還算不錯。」這附近也只有這間餐廳他較為滿意。
「你確定?」
嚴冠威點點頭,有點弄不清楚她話里的重點是什麼。
「你上次來是自己付的錢?」她朝他露出狐疑的眼神。
「對。」這有什麼問題?
「一客鹽燒牛小排要八千塊,會不會太夸張了?」她眼中的疑問加深,上下打量著他。
「夸張?」怎麼會?
他覺得價格還算公道,肉質很好,烹調用心,其它的附屬餐點也都是以高級食材制作,最重要的是這里的食物都很新鮮。
「知道夸張就好,走吧。」她錯把他的疑問句听成了肯定句。
開什麼玩笑,一客餐點要八千塊,吃黃金嗎?這種地方,不是他們這種平民百姓可以來的。
「走?」看見她堅決的表情,嚴冠威才終于領悟她話里的重點,抬起手示意她坐下。「你是擔心價錢的問題?」他吃飯從來不用考慮這個問題,第一次見到有人對此這麼敏感,他覺得十分有趣。
不過,築香可沒他這種標準有錢公子哥兒的閑情逸致。
「不擔心價錢,難道我會擔心‘東西不小心太好吃’這個問題嗎?」築香咬牙切齒地瞪著他。要不是他一點也沒有要動的跡象,她真的會立刻從這張椅子上跳起來,馬上沖出店外,才不管別人的想法。
他的嘴角勾起饒富興味的一笑,突然傾身朝她勾勾手指,等她一靠近,他立刻假裝偷偷模模地說︰「我有折價券。」
折價券?這種高級餐廳會給人折價券?築香滿臉不信。
嚴冠威沒有錯過她眼里的質疑,馬上又主動開口解釋,「現在經濟不景氣,到處都有促銷活動。」
築香皺眉想了一下,覺得似乎有幾分道理,但仍不放心地問︰「折多少?」
折多少?他不禁愣住。這女人真不好打發,實在很想直接跟她說免費,但她恐怕不會相信。
「五折吧。」五折應該夠了吧?
「五折?」她皺眉,直接算給他听,「五折就當作是買一送一好了,但這里的餐點隨便一客也要五千起跳,意思是這頓飯你最少也要付五千元。」
「听起來應該是這樣沒錯。」他聳聳肩,一副不在乎的輕松模樣。
「你一個月薪水才多少?一餐吃掉五千元以上,你打算從明天開始到月底天天吃泡面嗎?」
一番話曲曲折折地听下來,嚴冠威總算听懂她是為他擔心錢的問題。
「我不會吃泡面的。」他向她保證道。
不能公開身分真麻煩,做什麼事都綁手綁腳,但如果現在對她表明自己的身分,以後就不能在她面前扮弱裝笨,這也代表恐怕再也看不見她對他吹胡子瞪眼楮的可愛表情。
這種蝕本的生意,他才不做!
「不管我怎麼說,你就是不肯走出這間餐廳是不是?」築香感覺到走出辦公室後的他,突然變得很難說服。
「我是很誠心的想好好謝謝你。」嚴冠威一臉誠懇地道,心底暗自慶幸沒有到他原本預定的首選餐廳,那里的價位,恐怕她連討價還價的機會也不會給,當著他的面直接沖出餐廳的可能性比較大。
另外,他不爽的是,這間餐廳沒事把價格秀出來干嘛?害他現在這麼費事!
「你的心意,我心領就好,下次不要再做出超出能力範圍的事。」築香叮嚀著,完全把他當成初出社會的小憋子。
現在的人怎麼都這樣用錢?賺來的錢沒個打算,花錢之前也不先用大腦想一下。
如果今天他請客的對象不是她,她才懶得跟他多費唇舌,如果因為她,害他必須連吃好幾天的泡面,她的良心絕對會跳出來譴責她到死為止!
見他一臉誠懇,她也就不再堅持,不過心里已另外有了打算,決定跟他平分費用,盡避她的心已經開始為自己的荷包淌血。
「好。」嚴冠威對她露出一抹笑。
以他的能力,他可以做的事可說是多到她無法想象的地步,不過,就目前而言,他並不打算多費唇舌解釋。
他對她有興趣,想多了解她,除了純粹出于好奇,也是想借著這樣的相處機會與她多接觸。
正在喝水的築香,瞥見他臉上帥氣的笑容,一個岔氣,險些把水噴到他臉上。
拜托,他可不可以不要對她這樣笑?嚴重干擾她的心跳耶!
抓起前方的餐巾捂住嘴,一陣昏天暗地的狂咳逼出了她的眼淚。
「怎麼這麼不小心?」嚴冠威皺眉,倏地站起身,兩個大步走到她身側落坐,親昵地拍著她的背。
「你……」她感覺身邊的空位多了一抹溫熱,隨即一只寬厚的大掌輕柔地撫上她的背,輕拍起來。
棒著薄薄的襯衫,築香幾乎可以感覺到從他大掌傳來的溫熱體溫正隨著他的動作,漸漸地融進她的身子里,暖流從他掌心溢出,自她的背部緩緩流入她心窩。
「好點了嗎?」嚴冠威低下頭,貼近的帥氣臉龐露出鮮少出現在他臉上的擔憂神情。
築香的視線離不開他迷人的臉龐,但真正牽引她的心的是他關切的眼神,像兩潭碧綠的湖水那般溫柔。
她都差點忘了,他不過是個認真工作卻頻頻出狀況的新人,此刻的他,體貼得連她都幾乎不認識。
接著,服務生來了又走。
餐點是嚴冠威幫忙點的,他很快的點好自己的,輪到築香時,他則先詢問過她偏好的口味後,再向服務生確認她要的醬汁、前菜、湯類的口味,以及甜點的種類與分量。
她對他露出困惑的眼神,他卻將肩一聳,表示自己對吃的方面稍有些研究。
兩人之間靜默了幾分鐘後,築香才率先開口。
「你要不要坐回自己的座位?」她不喜歡跟人靠得過近,雖然兩人已算是滿熟的同事,這會兒不用老是看見他那張帥臉也減輕她不少壓力,但他貼在身側的溫熱感,讓她渾身不對勁。
唉,真不應該跟他來吃飯的!
「不要,我懶得動了。」一下班,精神放松下來後,嚴冠威的少爺脾氣偶爾會不受控制地顯露出來。
「有沒有這麼累呀?」築香皺了皺眉,微側過身,看見他一手支著性感的下巴,正瞅著她看。
「不是累,是懶。」他定定地望著她,正經八百地糾正,右手在餐桌下悄悄握成拳頭,努力忍住想撫模她烏亮秀發的沖動。
「虧你還是年輕人。」她忍不住虧他外強中干。
「你呢?」他直盯著她嫻靜的側臉問︰「每天工作累不累?」
訓練有素的服務生送上餐前酒和沙拉,然後迅速退下。
築香拿起小巧可愛的酒杯,湊至鼻前聞了聞,直到嚴冠威又貼過來,輕聲告訴她那是梅子酒後,才緩緩喝了一小口,輕蹙眉頭低嘆,「累到還好,只是偶爾會感到有點茫然。」
她又喝了一口,這次比較大口,品嘗著梅子酒香甜的氣味。
真好喝!築香滿足地笑了,沒兩、三下就把梅子酒喝個精光。
「喔?」嚴冠威見狀,很自然的把自己的梅子酒送到她面前。
「每天上班、下班,除了工作以外,好像也沒有別的事可做。」她咬咬下唇,抵抗不了梅子酒迷人的氣味,拿過來仰頭就喝。
「沒事做,不如談個戀愛,如何?」他建議道。
見她素淨的小臉瞬間染上一層酡紅,嚴冠威幾乎無法移開視線。
「跟誰?」築香空月復喝下兩小杯梅子酒後,突然覺得臉頰好燙,渾身暖烘烘的,腦子也有些混沌。
談戀愛這種事,是她一個人說要談,就可以談成的嗎?
「我呀!」內舉不避親,嚴冠威一臉坦蕩蕩地建議。
「你的經驗好像很豐富?」
服務生上前收走他們空了的杯盤,再放上湯品與前菜。
「為什麼會這麼認為?」嚴冠威感興趣地問。
「因為你帥呀!」築香不吝贊美道。
「就這樣?」他老大不高興地挑高眉,問話的語調懶洋洋的。
「不然你還有別的優點嗎?」她不是小氣不說,而是真的還沒看到呀。
「我還有非常、非常多優點,要不要來挖寶?」嚴冠威語調輕佻地提議,眼神卻不自覺的注入一絲認真。
「挖你這個寶?」听起來好像是一件很繁復的工作。
她討厭麻煩,而他正好是超級大麻煩一個,工作出包,連約她吃個飯也給她挑這種貴死人的餐廳。
「免費讓你認識我,別人沒有,只有你特別喔!」他斜睨的神、說話的口氣像是施恩一般。
「別人‘認識你’要花錢喔?你該不會是男公關吧?」築香不理會他趾高氣昂的態度,故意狠狠地貶低他。
扒,這女人的嘴還真厲害,輕輕松松就能把他惹毛。
「我當然不是。怎樣?」假裝沒听到她毫無根據的質疑,嚴冠威興致勃勃地提議。倘若她答應,他就可以名正言順地和她約會了。
「什麼怎樣?」築香埋頭大啖美食,主餐都還沒有上桌,她就已經有七、八分飽的感覺。
「跟我談戀愛。」話一出口,他才意識自己正期待著她會答應。
「我的戀愛經驗少得可憐,幾段感情也都莫名其妙就結束……」她像婉拒,跟他談戀愛,一听就知道下場絕對會很慘。
「我來權充你的老師。」嚴冠威換個方式進攻,非達到目的不可。
「老師?」意思是要教她談戀愛嗎?築香露出狐疑的表情。
「你教我工作上的事,我總該回報你些什麼,就這樣決定了,我教你談戀愛。」嚴冠威霸道的性格表露無遺。
「可是我對談戀愛沒興趣呀。」她輕喊,想阻止他獨斷的決定。
「那你對什麼有興趣?」世界上竟然有人對談戀愛沒興趣,她是女人嗎?竟然比他這個男人還不熱中。
「對賺錢有興趣。」她坦言道。
「為什麼?」他感興趣地問。
「為了買一間屬于自己的套房,還有開間咖啡館。」築香認為自己的考量可能不夠浪漫,卻很實際。
服務生送上香味四溢的主餐,她看了看他眼前幾乎沒動過的前菜,責怪的眼神偷偷瞪他一眼。
嚴冠威直到服務生走後,仍在消化著她的話,末了,他問道︰「在你眼里,套房跟咖啡比男人重要?」
「這怎麼能相提並論?」她低呼,滿臉不贊同地瞥他一眼。
他大大送了一口氣。這才對嘛!
「買套房是一輩子的事,套房可是要跟我一起生活的;開咖啡館是我從小到大的夢想,而男人不過是生命中的過客,不同層次的東西,你這樣混為一談實在很奇怪!」她說得振振有詞。
嚴冠威愣住,一臉錯愕。到底是誰的邏輯有問題?
他沒好氣地開口︰「這位大小姐。你恰懊說反了吧?」
陪她過生活,就憑一間套房?他在心底冷哼。
築香很認真地想了一下,皺著眉頭反駁,「沒有呀!」
「女人一輩子能依靠的是男人,不是一間套房。」他想,將來她真正的男朋友听見她這樣說,肯定會氣得吐血。
「男人的肩膀都長著翅膀,不知道哪天拍一拍就會飛走,你不知道?」她努力切著眼前的牛排,用力的程度已經可以用「奮戰」兩個字來形容。
嚴冠威終于看不下去,扔下自己的餐具,拿過她的餐盤,用慣刀叉吃飯的他,三、兩下便將肉切得大小罷好,干淨利落,當他將餐盤放回她面前時,理所當然地收下她驚訝的目光。
套房?套房能長出手來幫她切牛排嗎?他忍不住又在心底冷哼。
「要不要我月兌衣服給你看看?」他譏嘲地撇撇嘴角。
「看什麼?」築香終于順利吃進牛排,發現它美味的程度讓她差點落淚。
丙然是一分錢一分貨,雖然花大錢很令她心疼,但食物美味的程度讓她心服口服。
「看我的肩膀有沒有長翅膀。」嚴冠威滿臉暗諷地扯動嘴角。
「神經!」他在耍寶喔?她斜瞥他一眼,「我那是比喻,比喻你懂不懂?」
「我不懂,因為人的肩膀長沒有翅膀。」听見她對男人的評價竟然輸給套房跟咖啡館,他心底就無端冒出一簇無名火。
「你今晚約我出來是報恩,還是吵架?」築香慢條斯理地咀嚼口中的美味,澄眸卻噴火地盯著他。
「我是在跟你‘討論’。」嚴冠威沒好氣地道。
「既然是討論,你干嘛這麼生氣?」她火辣辣地直接點破。
「你是不是有過什麼不愉快的戀愛經驗?」
「算是吧。」築香聳聳肩。
「有?什麼樣的情況?」他皺眉問。
「被劈腿。」她平淡的表情在說「今天天氣不錯」。
「生活在現代,這是家常便飯。」嚴冠威獻出他的第一次——安慰女人。
「會這麼說,是不是代表你常劈腿?」築香故意這麼問。
「非常抱歉,你猜錯了,我朋友差點給我取蚌’專情男‘的外號。」
「憑你那張臉?」她皺眉,語氣充滿質疑。
「我這張臉怎麼了?」嚴冠威危險地挑高濃眉問。
「很帥呀!被你在女人堆吃香喝辣。」築香道出事實,視線在他那張帥臉上打轉,仔細看過後,忍不住點點頭。嗯,他真的很帥。
「我什麼時候吃香喝辣被你看到了?」嚴冠威趕緊為自己辯白。跟歐聖嵐那家伙比起來,他簡直可以算是守身如玉,再努力一點,說不定歐聖嵐還會送一塊貞節牌坊來刺激他!
「每天上班的時候。」
別以為她的座位在邊疆地帶,就不知道他和同事之間的互動,她是很低調,但不代表她不會注意辦公室里活躍的分子。
「那是職場人際關系,我可沒有想過要招惹她們。」他立刻表面態度,沒事費心深究自己這種亟欲陳明一切的背後正悄悄隱藏著什麼樣的心態。
「為什麼不要?」築香問得隨意。
「為什麼要?」嚴冠威氣結的反問,這女人把他當成什麼了?
「男人的心態不是不吃白不吃?」
「要真是那樣,我早就撐死了!」他低吼,自覺被她冤枉得很徹底。
「好像也對。」她想了一下,最後嗤哧一聲笑出來,腦中浮現小辦帽故事的結局,畫面剛好停在大野狼因肚子裝了太多石頭而跌進井里的那一幕。
「笑什麼?」他抬高下巴,冷俊的神情令她心跳頓時漏了一拍。
「沒有。」築香趕緊學他平常那無辜到家的眼神。
「明明就有!」他大少爺不爽地開口冷哼。
想在他面前睜眼說瞎話,再修煉個十年吧!
服務生撒走一桌子的杯盤,換上可口的甜點與飲品,讓兩人之間摩擦出的火藥味漸散,築香仍帶著笑意,等服務生走後,兩人之間的氣氛彌漫在一股靜謐舒適里。
「喂!你真的要教我談戀愛嗎?」她用銅叉叉起香濃的布朗尼巧克力蛋糕放入口中,細細品嘗它絕佳的滋味。
「我沒名沒姓嗎?」嚴冠威咕噥著,見她吃得開心,一張小臉盈滿了笑,心情也跟著轉好,不再跟她計較這些有的沒的,「不是教你,是帶你體驗談戀愛的美好,我要徹底推翻你的‘男友過客論’。」
這種論調,他光听就覺得刺耳,尤其還出自她口中。
「不是理論,是我經歷過心酸血淚史後得來的珍貴結論。」她沒那麼天才還自創什麼理論,那是科學家們要忙的事,不是她。
「在我看來是天大的謬論。」嘴角一撇,他道出評語。
「所以我們只是體驗看看,不是真的談戀愛?」築香小心翼翼地再三確認。
她確實過膩了每天下班後的生活,一個人吃飯配電視、洗衣、洗澡,然後睡覺,感覺好像她的人生就算莫名其妙被抽走了一個月,對她而言也不會有太大的差別,如果生活能有點改變,听起來好像不是一件太壞的事?
雖然這點改變跟他有關,而跟他相處的時候,大多數的時間不是她教他東西,就是兩人猛斗嘴,但她至少感覺得出他很真,怎麼看都不像是會在背後捅一刀的小人。
「這樣說,你就會接受嗎?」嚴冠威看出她眼中的猶豫。
他想多跟她相處。
家族里人人怕他,凡是他決定了就算定案;家里的佣人更不用說,在他面前總是唯唯諾諾,他在她面前扮弱、裝無能的形象,就是從這里得來的靈感;出國游歷時,認識的伙伴也都盡量與他和平相處;歐聖嵐那家伙更不用說,與其花時間跟他斗嘴,那家伙寧願跟女人在床上磨蹭。
至于其他女人,想跟他親嘴的興趣恐怕遠大于斗嘴。
就算隱藏身份,那些對他有敵意的女能人也不敢跟他正面交鋒,世道就是這樣,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唯獨築香,敢跟他這樣沒大沒小斗嘴,全世界大概只剩下她一個。
謗據嚴冠威多日來的觀察,她鮮少主動與人親近,但只要走進她的世界,就算是別人主動,她也會拿出真心與人互動。
她關心他工作進度、擔心他被資遣、怕他花錢過度要吃泡面度日……從來沒有人在意他可能失去什麼,因為他一生下來就擁有太多,多到失去一、兩種東西也不算什麼,但是她會,擔心他丟了工作,而且拿出行動挺他到底。
如果不是員工生活體驗,如果沒有遇見她,他可能一輩子也享受不到這種被人罩的感覺。
他想從她身上再得到更多不同的體驗。
「當然不會,」築香眉頭輕蹙,沒好氣瞪著他,「我們還有細節要談。」
「什麼細節?」嚴冠威好奇地問。
「像是不能在辦公室公開。」
「好。」這很合理,免得他幾個月後拍拍走人,她卻留在公司里遭人指指點點,他會爽快的答應這一點,主要是為了保護她。
「如果遇上真心喜歡的人,這種體驗就終止,而且幫對方保密。」
「你現在有喜歡的人?」嚴冠威狀似不經意地問,胸中卻悄然揪緊。
「暫時沒有,你呢?」她想先確認這一點,可沒興趣當別人的第三者。
「沒有。」他滿意地一笑,「這樣,我們算達成協議了?」
築香咬著叉子,想了一下,一時半刻想不出還有什麼需要規定。「先這樣,要補充的話就隨時通知對方。」
嚴冠威挑挑眉,朝她伸出手。築香以為他是要握手,連忙放下叉子伸出手,沒想到他卻愛憐地握住她的手,將嘴湊近,落下令她心跳瞬間失速的輕吻。
「女友大人,改天一起看場電影如何?」他臉上露出慣有的自信輕笑。
「男友先生,我很直接的答應你,如果那個‘改天’可以準時下班,我們就去,如何?」她紅著臉應道。
嚴冠威挑挑眉。準時下班?這有什麼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