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們一起望著天邊的月亮,今晚的月色異常美麗,讓李英豪產生一股吟詩的沖動,但海珍珠在身邊也只好忍耐,免得被她發現他是她的對門鄰居。
「啊,我突然間好想吃月餅。」海珍珠也有所感慨,卻是因為肚子餓。
李英豪再也忍不住大笑。
「哈哈哈哈……」高亢的笑聲在夜晚特別突出,也特別響亮。
海珍珠覺得他的笑聲有些熟悉,面團好像也曾這麼笑過,不過他一向笑得很文雅,她也不確定他真的那麼笑過,但笑聲很像就是了。
「我想吃月餅有什麼不對嗎?」干嘛笑得這麼夸張。
「沒有什麼不對,是我自己想太多了。」他笑到流眼淚。不愧是珍珠,總能逗得他發笑,他若錯過這麼有趣的女人,這輩子他都不會原諒自己。
「說到月餅……你有見過把月餅藏在金庫的人家嗎?」海珍珠覺得單純賞月太無聊,卯起來講述她的親身歷險記,果然引起李英豪的興趣。
「真的會有人把月餅藏在金庫?」那可是天下奇聞。
「我親眼見過。」她點頭。「有一次我闖進一個奸商的家中,本以為是庫房卻是柴房,我當場就想走人,結果你猜怎麼著?那個奸商居然把金庫藏在柴房。」
真的很扯。
「我這也算是瞎貓踫到死耗子,我當然不客氣把金庫里頭的金銀財寶全都拿走,還吃光金庫里的月餅,那些月餅上頭全灑上金箔,一顆值二十兩銀子!」她賺到的。
「那個奸商真是損失慘重,不但金庫全被搬空,連月餅也被吃光。」听她說故事真是一大樂趣,很容易感染歡樂情緒。
「可不是。」她想到就好笑。「誰要他把金庫擺在柴房,剛好我又跑錯地方,算他倒霉。」
確實倒霉。
李英豪笑著笑著,腦中突然靈光一閃──對,就是柴房!
柴房是最不起眼的地方,任誰都不會想到柴房,如果將金庫藏在柴房,那就萬無一失,他所尋找的賬冊,極可能放在柴房!
「月光姑娘,妳真是天才!」李英豪激動得抱海珍珠,嚇了她一跳。
「你干什麼?」她沒來得及甩他巴掌,他已經放開她,興奮地起身。
咦?他那動作……
「我先走了,記住我的話,不要再當夜賊,對妳沒好處。」他說完轉身就走,海珍珠只來得及嗆他的背影。
「我想做什麼就做什麼,你管不著!」她嗆歸嗆,李英豪早就不知道跳到哪里去,海珍珠只能對著空氣說話。
……唆的男人,要他多事。
海珍珠起身拍掉身上的灰塵,決定今天晚上不玩了,回家上床睡覺。
天上的月亮,彷佛也贊成她的決定,跑到雲層後面躲起來。
當月亮失去光芒,月光不再是月光,只是一個等待愛情的女人,期望在愛情中綻放出光亮。
※※※※※※
不對勁。
海珍珠將頭偏向右邊,想了好久,接著又將頭偏到左邊。
不對勁。
她的頭偏過來、偏過去,怎麼想都覺得跟李英豪有關系,尤其是他昨晚的動作──
李英豪有個習慣,可能他自己都沒發現,就是每當他興奮的時候,就會不自覺地捏耳朵,昨晚那個黑衣人就捏了耳朵。
但是有可能嗎?那個黑衣人武功高強,面團頂多拿得動筆,根本不會任何武功,更別提在屋頂間跳來跳去,他能跳過他家的圍牆就不錯了。
……煩死了,這是怎麼回事,她怎麼想不通?
跳下床穿上鞋子,海珍珠只要有弄不懂,想不通的事,一定去找李英豪。
「面團!」
李英豪正在研究吳得興官邸的布置圖,不期然听見海珍珠的呼叫聲,連忙將圖折好用書壓著,怕被海珍珠發現。
砰!
海珍珠門敲都不敲就闖進李英豪的房間,幸好他沒在更衣或者和女僕調情,不然會很尷尬。
「有事嗎,珍珠?」兩人幾天「不見」,海珍珠問候都不問候,只會張著一雙大眼瞅著他,李英豪尷尬的笑了笑,沒忘記他們兩人還在冷戰,倒是海珍珠完全不介意。
她不介意到什麼程度呢?啥話都不說,人直接撲過去在他身上亂模。
李英豪最怕搔癢,她抓住他這個弱點,一直戳他,戳得他哈哈大笑。
「住手,珍珠!炳哈哈哈……」
就是這個聲音,那個黑衣人的笑聲跟他一模一樣,他就是黑衣人!
雖然她有九成把握,但說實話,男人大笑起來幾乎都是這個調調,她得找更多證據才行。
「哈哈哈哈……」
海珍珠好不容易才住手不搔他癢,李英豪的嘴角尚未平復,海珍珠又有別的花樣。
只見她抓住李英豪的肩膀,將他推向牆壁,果決的表情好像想對他怎麼樣,事實上她也真的對他動手。
「珍珠,妳、妳在干什麼?」李英豪被她大膽的舉動嚇著,她搔他癢也就罷了,竟然還動手扒他的衣服,這象話嗎?
「站好別亂動!」她命令道。「我要確認一件事。」只要是練武的男人,身上的肌肉一定是結實的,他到底會不會武功,看過他的身體就知道。
「珍珠,妳到底是──」李英豪也意識到她可能在懷疑他,事實上他的偽裝並不算太成功,只要稍動腦筋,就可以把他和黑衣人連在一塊兒。
但是很抱歉,現在還不是暴露身分的時候,若被她發現他就是黑衣人,她一定吵個沒完沒了,現在他無法騰出空來應付她的小姐脾氣。
李英豪心思一轉,決定反守為攻,想法子讓她知難而退。
于是他攫住她的雙手,將她轉身反壓在牆上,海珍珠根本沒想到他會來這一招,一時間呆愣,給了他可乘之機。
「沒人教過妳,不可以隨便扒男人的衣服嗎?」他壓低嗓子說話,濃醇的語調真的會膩死人,听得海珍珠全身起雞皮疙瘩。
「你以為你在唱野台戲啊?還唱風流公子呢!惡心死了,快放開我!」海珍珠不願承認她被嚇到,硬著頭皮命令他。
李英豪看著她酡紅的雙頰,初次發現到她也有小女人的一面,不由得興奮起來。
「要我放開妳可以,除非妳先跟我說,妳想證明什麼?」他凝視她的眼神異常熱烈,讓她喘不過氣。
她的心髒開始劇烈跳動,她甚至不敢看他的眼楮,害怕自己只要一接觸他的眼神,就會被他吃掉。
這真的很奇怪,事情不該是這個樣子,他不該這麼輕率浪蕩,好似他是在情場打滾已久的老手,隨便一個眼神,隨便一句話,就讓她招架不住。
「我懷疑你會武功。」她決不跟他繞圈子,直接問。
「什麼?」他故意裝出一副吃驚的模樣,不可思議的看著她。
「就是這個樣子。」她抬高下巴,一副我沒有錯的模樣,看得他很想打她一頓。
「妳為什麼會覺得我會武功?」說她笨,她還懂得將他和黑衣人聯想在一起,可見她也沒他想象中那麼無知。
「因為你的眼楮跟我認識的一個人很像,我懷疑你們是同一個人。」她說。
「眼楮?」
「還有眉毛。」都一樣濃密。
「還有呢?」
「還有──」黑色面罩……
海珍珠根本答不出來,因為那黑衣人基本上只露出眼楮和眉毛,當然她也是。
「妳為什麼不干脆說他跟我長得很像,只提眉毛和眼楮?」李英豪又搬出他拿手的連環問,海珍珠傻傻接招。
「因為我只看見他的眼楮和眉毛。」其他的部分都被面罩遮住,看不到。
「妳為什麼只看見他的眼楮和眉毛,他其他部分見不得人嗎?」
「我哪知道他其他部分能不能見人,我又沒見過。」
「妳不是跟他很熟嗎,怎麼會沒見過他的臉?」
「我跟他只見過兩次面,也沒有多熟。」
「他是做什麼的?」
「呃……」夜賊……
「妳又是怎麼認識他的?」
「呃……」意外相遇……
「你們是白天或是晚上見面?」
「呃……」晚上……
「他為人怎麼樣?」
「呃……」完全欠揍。
「珍珠。」
「夠了!不要再問了,再問下去,我的頭都要爆炸了。」海珍珠被他的連環炮轟到頭昏眼花,連問題都快分不清,何況還要回答,她哪做得到?
李英豪早就料到她最後一定會發脾氣,她只要被逼到死角,一向只懂得跳腳,之前的事統統忘光,很容易晃點的。
「算我白痴,竟然想到跑來問你。」她一定是瘋了才這麼做。
李英豪懶得提醒她,她並未問他,而是直接動手扒他的衣服,這兩者相差很多。
「不是就算了。」她拿開他的手就要走人,但事情哪有這麼簡單,他總不能老是讓她白吃豆腐。
「既然妳都開始扒我衣服了,干脆扒到底,妳看怎麼樣?」他把她拿掉的手重新放回去,不過這回是分別撐在她兩側的牆上,用身體把她圍住。
「你說什麼?」不期然與他靠近,海珍珠的心跳又開始加快,好像無法呼吸。
「反正妳我遲早要成親,不如趁這個機會入洞房,喜酒再補請就好。」他貼著她的耳朵呢喃,海珍珠簡直不敢相信他會說出這麼下流的話,這不是她認識的李英豪。
他甚至想要吻她。
海珍珠愣愣看著他的嘴唇與她越靠越近,身體不得動彈,心髒撲通撲通跳……
「這就是隨便扒男人衣服的後果。」他在緊要關頭停下,海珍珠的心差點跳出胸口。
「下次不要再隨便動手,珍珠。」
她看著他的嘴唇漸漸遠離,挺直腰,才意識到他在逗她。
他竟敢……
「下次你敢再跟我開這種玩笑試試看,看我不打死你才怪!」海珍珠氣得一拳朝李英豪的月復部打下去,打得他彎下腰,痛得唉唉叫。
「珍珠,妳下手太狠了……」
「哼!」痛死最好!
海珍珠揍完了李英豪掉頭就走,管他會不會傷重致死。
海珍珠離開之後,李英豪挺直身體,面露苦笑。
總算順利隱瞞過去,看樣子黑衣人和月光姑娘還是不要太常見面,對彼此都有好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