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小滿一听,急忙抱住他大腿,「別別別,我上的肉少,禁不起那頓竹板炒肉絲,我知道三哥最疼我了,這樣吧,為了贖罪,我把你愛寵的眼楮給恢復還不行嗎?」
東方珞哪舍得其打她,就算氣她當年的不告而別,這丫頭終歸是他的心頭肉。
只不過心底那口惡氣實在難消,打她一頓舍不得,罵她一頓沒意思,便絞盡腦汁的尋思些方法欺負她,可想了幾十種招式,都達不到預期中的效果,目前也只能作罷。
他蹲,和她對視,「你知道阿寶的來歷嗎?」
見他沒再堅持要打自己板子,容小滿膽子也放大了些,「這大白獅的品種世間少有,它的血統定然尊貴。」不看僧面看佛面,拍馬屁就對了。
「可還記得三年前你在鳳凰山救下的那只母獅?」
她一臉驚訝,「三哥,你該不是想要告訴我,它就是那只母獅生下的吧?」
他點頭,「你猜的沒錯。」
「可我記得那只母獅明明是黃色的呀,怎麼可能會生下一只毛色這麼雪白的白獅?」
「這個問題你就要去問那只母獅了。」
「那只母獅在哪里?」
「死了。」
「死了?」
「怎麼?你有意見?」東方珞眼一眯,「如果當年不是你不告而別,相信那只母獅也不會死得那麼快。」
容小滿尷尬的笑了笑,「唉,這事咱們就先別提了……不過還真沒想到它就是那只母獅的孩子,當時因為它踩扁我的黑香大蜘蛛,我氣不過,才……」
「黑香大蜘蛛?」
容小滿趕忙把事情的來龍去脈說了,末了,還指天畫地的發誓,她真不知道這大白獅是他養的,要是知道,打死她也不敢在太歲頭上動土。
東方珞陰側側的笑了笑,「你真行啊,當年從我身上偷了那麼貴重的東西走,現在還能活得這麼瀟灑恣意,容小滿,本王還真沒看出來你竟這般厲害。」
一提起這個,她就滿頭霧水。「三哥,我到底偷你什麼了?你倒是告訴我呀,我不記得我偷了你身上什麼貴重的東西。」
「很好,還敢矢口否認。」
冤枉啊。「三哥,你什麼東西不見了?不然你給我個提示,我好仔細想想。」
東方珞眯著眼,陰鷺的看著她。
「要不,你告訴我那東西值多少錢,我我賠銀子還不成嗎?」
听到這句話,東方珞徹底生氣了。
他怒瞪了她一眼,粗聲租氣道︰「那東西價值連城,你這個小窮鬼賠不起。」
說完,也不管她還有話要說,猛地起身,頭也不回的就走了。
容小滿滿月復委屈。她真的沒偷嘛!
看著滿桌豐盛的菜館,容小滿的臉色逐漸由粉紅轉為慘白,再由慘白變成了鐵青。
她可憐兮兮的看著坐在對面的人,小心翼翼道︰「三……三哥,我這人一向很好養,給我兩顆饅頭一碟咸菜,再配碗涼茶就行了,所以今天的晚膳,我能不能別吃這個?」
身穿一襲月白色錦袍的東方珞,手里端著一只白玉酒杯,噴著酒香四溢的女兒紅,雙眼微眯,唇邊扯出一抹冷冷的笑容。
「你我三年未見,如今本王為了慶祝你還活著,特地讓王府的廚子為你做了這一大桌的全魚宴,你不知感恩也就算了,居然還敢同本王說你不想吃?」
容小滿哭喪著臉,拚命搖頭,「我不是故意推拒三哥的好意,只是……」她一臉畏懼的指著滿桌做法各異的全魚宴,清蒸的、紅燒的、炖的、妙的一應俱全。
可是她容小滿從小到大,天不怕地不怕,就怕吃魚。
之所以怕吃魚,也和她小時候的一場經歷有關。
那年她才只有三歲,正是調皮搗蛋、無惡不作的小惡魔,自從被師父帶在身邊學習醫術之後,便對師父家後院的那條小溪產生濃厚的興趣,那小溪的溪水非常清澈,時常有小魚小蝦在里面游來游去。
年紀小小的她覺得那些小東西特別可愛,便想方設法要把它們抓到自己的手里玩。
師父怕她頑皮,不小心掉進溪里淹死,便一本正經的對她說,溪里的魚和蝦都是神仙派到凡間的兵將,專門保護老百姓平安和樂的,如果她把小蝦小魚給抓走,那麼神仙就會生氣,老百姓就會遭殃。
那個時候的她什麼都不懂,听師父這麼一說,便牢牢記在心里。
當天晚上她還作了一個夢,夢到那條小溪里的魚蝦全變成活人,一個個手提長矛氣勢洶洶的要找她算帳。
她被嚇得大哭,醒來後抽抽噎噎的對師父說,以後再也不欺負小魚小蝦了。
雖然長大後得知師父說的那些話都是假的,可多年下來,卻讓她養成不吃水產的習慣。
所以當她看到這全魚宴之後,不由得露出哭喪的表情,委屈地說︰「三哥明知道我從來不吃魚的。」
東方珞慢慢將手中的酒杯放下,陰側側的瞪了她一眼,「如此說來,你是執意要違抗本王的命令了?」
她立刻搖頭,「當然不是。」
「既然不是,還傻坐在那里做什麼?王府的趙大廚可是料理魚的高手,不管是蒸的煮的炒的女敕的都是京城一絕,你要是不把桌上的菜都吃光,就是瞧不起趙大廚的廚藝。」
听到這里,容小滿更想哭了。別說把桌上的菜都吃光,就是十分之一,她也吃不了呀。
她可憐兮兮的看著他。
東方珞則狠狠瞪了她一眼,「你看我做什麼?吃呀!」
「不吃行不行?」
他哼笑一聲,「行啊,反正王府的大牢目前還空著,如果你不吃,本王不介意讓你再滾回那里去。」
三年前她怎麼就沒看出來他這麼惡毒呢?
容小滿心底月復誹,將對方罵得狗血淋頭,可臉上卻不敢表現出半點不情願。
在對方虎視眈眈的注視下,她只能不情不願的抬起筷子,放眼一掃,整個桌上全是魚,唯一一樣與魚無關的,就是放在她面前的這碗白米飯。
她捧起飯碗,小心瞄了對面的人一眼,最後慢吞吞的夾了一口飯送進嘴巴里。
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錯覺,這白米飯里仿佛也夾雜著淡淡的魚腥味,而且隨著她咀嚼的動作,那魚腥味還越來越明顯。
看著她硬著頭皮將小半碗飯吃進肚子里,東方珞不由得冷笑一聲,「忘了告訴你,那碗飯也是趙大廚為了你,特地用魚湯蒸出來的。」
聞言,容小滿臉色一白,吃進去的東西順著喉嚨就涌了上來。
她捂著嘴,急吼吼跑到一旁,持起一只痰孟便「哇」的吐了起來。
見她一臉痛苦的神色,東方珞心頭沒來由的一陣煩亂。
他明知道小滿從來不吃魚,卻故意用這種方法來懲罰她。
眼看她吐得臉色發白,渾身發抖,東方站起身,走到她面前,「你現在很難受嗎?」
實在沒東西可吐的容小滿,喘著粗氣抬起頭,無比可憐的看著他,用力的點點頭。
「可你再難受,又怎及得上我當年的萬分之一?」他居高臨下的看著她,唇邊露出一抹冷笑,「自從你不告而別,我找了你整整三年,你現在有多難受,我在找你的那三年里,就有多痛苦。」
不理會容小滿瞬問青白交加的俏臉,他冷然的留下一句話,「所以別把自己當成受害者,事實上,你才是害了人的那一個。」說完,轉身走了,留下容小滿捧著痰盂,孤零零的蹲在原地,靜靜體會著從胃里冒上來的,那一陣陣的反胃感。
那一整桌全魚宴最終誰也沒有多踫一口,吐了好一陣子的容小滿回到房里躺著休息,再一遍又一遍的回憶著三年前的一切。
她很想告訴三哥,當年她的不辭而別,實在帶著太多的不得已。
那場變故的發生,讓她整個人生都崩塌破碎。
她有無數苦衷想要對他傾訴,但是她不能,很多事,並不是一個簡單的真相就可以解決的。
她知道他不好受,可她自己同樣不好受啊。
不只心里不好受,就連胃里也十分不好受。為啥?餓的啊!
在床上翻來覆去怎麼也睡不著的容小滿,很想溜進廚房偷些東西來充饑,可是又怕被東方珞抓到,趁機再整她。
為免再惹他不高興,她只能忍著饑腸轆轆,一個人躺在床上瞪著天花板。
也不知過了多久,門外傳來輕微的腳步聲,「容姑娘,你睡了嗎?」
是冬兒。
她有氣無力的應了聲,「還沒。」
「那我進來嘍。」
說著,就听房門吱呀一聲,伴隨著一道光亮,冬見持著一只燈籠,手臂上還掛著一只食籃,輕手輕腳的走了進來。
容小滿鼻子很靈敏,此時空氣中傳來一陣誘人的香味,餓得扁平的肚皮再一次不爭氣的叫了起來。
夜晚很靜,她肚里傳來的咕嚕聲格外清晰,冬兒忍不住抿嘴一笑,「容姑娘一定餓壞了吧?我替你送了一碗小米粥,還有兩碟小菜,都是清淡養胃的,快趁熱吃了吧。」
一听有吃的,她急忙跳下床,只穿了件中衣就直朝冬兒撲去。
一邊撲,嘴里還不忘喊著,「冬兒,你真是我的救命恩人,再不吃東西,搞不好我就真見不到明天早上的太陽了。」說著,一坐到桌前,揭開食籃蓋,頓時溢出一股香味。
小米粥還熱著,兩道小菜看上去清淡卻十分美味。
她捧起碗,呼嚕呼嚕的就吃了起來。
冬兒見她吃得痛快淋灕,不忘替她倒了杯水擺在一旁放著。
「你可別謝我,這宵夜是王爺特意吩咐廚房替你做的,都是好消化的食物,就算夜里吃了,也不會對胃造成負擔。」
听到這里,容小滿只覺得胸口沒來由的一痛,就連口中咀嚼的飯菜,此時也變得索然無味起來。
冬兒見她放慢吃飯的動作,隱隱的燭光中,仿佛看到她的兩只眼楮出現一片氤氳水氣。
「容姑娘,你怎麼了?」
「沒……沒有。」容小滿吸了吸鼻子,用手臂抹了把眼淚,為了掩飾自己的失態,還拚命扒粥往嘴里塞。
「只不過這飯菜太香了,我一時感動才沒出息的哭出來。」說完,可憐兮兮的看向冬兒,「你千萬別把我這副丟人的樣子告訴王爺,我我怕他笑話我。」
冬兒一听,笑罵道︰「多大的人了,吃東西還會感動到哭出來。放心吧,我不會把這事告訴王爺的,你慢慢吃,我先回房去睡了。」
直到冬兒走後,容小滿才敢小心哭出聲。
腦海中不斷閃過三年前和東方珞在鳳凰山相遇相處時的種種畫面。
那個她稱為三哥的少年,雖然脾氣出了名的大,為人出了名的囂張跋區,可他對她卻也是出了名的疼愛有加。
在鳳凰山的日子,是她一生中目前快樂的回憶。
如果沒有那場變故,她想,她的人生將會因為三哥而一直快樂下去。
可惜世事無常,曾經屬于她的一切,如今已像薄霧一般,被風吹得不見蹤跡。
東方珞是北岳國的三皇子,自從他父皇永炎帝駕崩,兄長德禎帝登基之後,他就被敕封為安樂王,定居京城東北角,負責掌管刑部。
在每三日一次例行的早朝上,國師魏世峰,向聖上奏報,三年前大將軍賀子昂負責看守皇家太廟時離奇的發生大火一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