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難怪你沒有什麼養貓常識,原來你根本不是打從心里喜歡貓。」而是為了接近她,苗影嵐了然地輕語。
一般人想養寵物之前,多少都會先找一些相關的飼養資料和訊息,才不會真帶回家養後手忙腳亂,但他卻一點養貓的常識都沒有,包括一天該給貓咪吃幾次貓料、多久換一次貓砂,甚至在拿到貓手冊時還一臉茫然。
原來他的目的根本不是喵喵,而是她——她或許應該為此感到欣喜,畢竟他為了自己費了這麼多心思,但對喵喵來說又不公平,它競無辜地成了他接近自已的「工具」,這對愛貓的她來說,是件多麼難過的事。
她曾想過,自己以後的伴侶一定要是一個真心愛貓、能和她一樣把貓咪當成自已的孩子一般疼愛的男人。
原以為他就是那個最理想的伴侶,沒想到他愛貓只是假象,全都只是追求她的手段。
「誰說的?我不是跟喵喵相處得很愉快嗎?」或許一開始他確實別有所圖,但他對她的心意是真的,難道她感覺不出來?
「重點是你一開始就不該瞞我!」難過的心情掩蓋過理智,她伸出爪子質疑。
「一開始一開始!一開始不這麼做,你要我怎麼接近你?」被逼急了,殉也會跳牆的,他懊惱地站了起來,聲音不禁越來越大。
「你那麼大聲做什麼?又不是大聲就贏。」被他的態度給惹毛了,她除了難過,也跟著生起氣來。
「我沒有要跟你吵架。」他深喔口氣,從來沒想過自已會有跟她吵架的一天。
他們之間相處一直很愉快啊!她乖巧又柔順,凡事都會尊重他的意見,偶有意見相左的時候,兩人也都能找到彼此能接受的做法和結果,這樣的情人怎麼可能會吵架?根本是他想都沒想過的事。
她咬了咬下唇,丟下廚房里弄了一半的食材,拿起包包就要走。
「你要去哪兒?」他拉住她的手臂。
「我要回家!」她現在情緒太混亂,需要厘清一下思緒。「我需要冷靜一下。」
「為什麼?就因為我買貓的動機是因為你?」她的反應未免也太激烈了吧。「就算我一開始沒說實話好了,但我對你是真心的,況且我現在不也跟喵喵相處得很好嗎?喵喵也好,你的咪咪也罷,更別提你店里那些貓,哪一只不是跟我感情融洽。你有必要為了這事跟我生氣嗎?」
「我只是難過……你讓我冷靜一下就對了。」
她現在腦子亂成一團,或許讓她好好想想就沒事了,但現在別跟她講話啦!
「嵐!」他用才握住她的雙肩,不由分說地欺上就要吻她聲苗影嵐沒料到這時候他還會有此舉動,想也沒想的伸手一拍——
「啪!」
清脆的巴掌聲響起,成功地阻斷所有動作,也讓兩顆心同時變涼……
苗影嵐驚訝且錯愕地瞪著他臉上的紅痕,而鐘紹甫的臉被打偏了,他僵硬地維持原樣,不曾有絲毫動作。
「對不起……」她競然打了他?!他是她最愛的男人啊!
她怎會做出這種事?自責與不安難受同時在她心里沖擊,她逃避地轉身拉開大門逃走。
斜睨一眼敞開的大門,鐘紹甫緩緩將臉轉正,面無表情地上前關上門,然後轉身貼靠在門板上——
真諷刺!成也貓,敗也貓,那些貓到底跟他有什麼仇啊?!
一個巴掌打散了天天膩在一起的愛情鳥,兩人不約而同的客自舌忝紙傷心,可完全沒有表現在臉上。
「搞什麼?是要變天了嗎?天天來佔位置的大個子今天竟然沒來?」探頭睞了眼陽光普照的好天氣,陳美慧納涼地揶揄了句。
櫃台後方的苗影嵐僵了僵,沉默不語。
昨晚回家後她想了很多,也認真地反省餅,他確實很關心店里那些貓,不管是味味或喵喵,只要有空,他總會逗著它們玩,她根本沒道理質疑他的真心……
或許是最近身體起了點微妙的變化,心情沒來由地感到特別浮躁,所以反應太過度了點。
但紹甫也沒打電話給她啊!一定是因為她打了他一巴掌,他生氣了吧?
也難怪啦,要是自已莫名其妙被打了巴掌,說不定還會火大的反手!他既沒對她爆粗口也沒還手,已經很紳士了,所以千錯萬錯都在她啦!
「我也覺得怪,今天早上老大的電話一直打不通,到工作室也沒人開門,八成不在家:以前從沒發生過這種事,不知道跑哪兒去了?」偷閑到寵物店與美慧親熱一下的陳漢揚跟著落腔。說完後神色詭異地睞了美慧一眼,兩人極有默契地同時將視線定在苗影嵐身上。
「……你們干麼這樣看我?」苗影嵐頭皮發麻,膛大雙眼回視,那戒備的神情跟貓兒豎起全身毛發時一模一樣。
「你跟大個子吵架了吼!」陳美慧嚴重懷疑她會跟人吵架,但情況顯然很不尋常。
「八成是,我家老大一定傷心地自己找地方療傷了。」可憐的老大……哎~,為何男人總被女人所傷,真是悲情男子二人組啊!
「才、才沒有,」苗影嵐倒退好幾步,心虛地抵住身後的牆。
「沒有大個子會沒來?騙肖!」陳美慧壓根兒不信。
「對洋對洋,平常跟連體嬰一樣粘在一起,突然沒道理的消失不見……定有鬼!」陳漢揚夸張的聲音帶動作,好在店里恰好沒有客人,不然一定會有人笑出來。
在陳美慧及陳漢揚這對「新烘爐新茶壺」(剛出爐)的情侶逼問下,苗影嵐根本無處可逃,只好全盤托出前一晚與情人之間的爭執。
「你白痴啊!以後你是要靠他又不是靠貓,這麼簡單的道理都不懂,你還真是不食人間煙火的大小姐耶!」陳美慧听完大翻白眼,忍不住海念她一頓。
「我……我有吃飯啊!」飯總是人間煙火吧?誰說她不食人間煙火。
陳漢揚則是一把將在店里大搖大擺走來晃去的喵喵給抓起來,指著它的鼻子指桑罵槐。「你啊你,都是因為你,你爸爸媽媽才會吵架,罪過喔!」
「……」別再罵了,她知道錯了總可以了吧!
「還愣在那里千麼?不快去找人道歉?」陳美慧連白眼都拿出來瞪她了。「店里的事就別擔心了,有我在。」
「可是我不知道他去哪里……」她委屈地撇撇嘴,難過得眼淚都快掉下來了。
「想想他有沒有想去的地方啊,像是你們曾經約會過的地方,或者是……」陳漢揚依舊自言自語,倏地他像想到什麼似的斷了聲音……臉興奮地嚷嚷——
「大理天公廟!」苗影嵐的聲音和他同時響起。
「什麼大理天公廟?」完全在狀況外的陳美慧一頭霧水。
「沒對間跟你解釋,回來再跟你說!」苗影嵐想也沒想的抓起包包,聲音還沒消散,人已經沖到門外叫計程車了。
隔著玻璃瞧見苗影嵐已經坐上計程車,計程車很快地揚長而去,陳美慧以手支著下顎。仍是一臉莫名。「大理天公廟到底是什麼地方?有什麼特別的意義嗎?」
「跟老天爺借膽的地方啊!」陳漢揚邊回答邊逗著喵喵玩,惹得喵喵伸出爪子要抓他。「等我們生了孩子,我再帶你去幫我們的孩子向老天爺借膽。」
陳美慧俏臉一紅。「神經病!誰要跟你生孩子?」
「昨晚誰上我的床,誰就要跟我生孩子咯。」陳漢揚也不信,嘻皮笑臉地反將一軍。
窗外陽光溫暖普照大地,看來春天真的來咯~
請計程車司機一路由台北颯到基隆,苗影嵐也不曉得大理天公廟正確的位置,好在計程車司機本身恰好是基隆人……听她要到大理天公廟,熱心地和她閑聊。
「那里很準喔!超過百年的廟了,連地標都直接寫「大理天公廟」哩!被帥吧!」
她其實根本沒把計程車司機的話听進耳里……心只掛念著路途為何這般遙遠,他到底是不是真去了那個地方?
萬一他不在那里,她又要到哪里去找人呢?
心情忐忑地到了大理天公廟,她一臉茫然地下了車,站在廟前的階梯前,她仍感到些許不知所措。
這地方看起來有點偏僻,對面還臨海,真像計程車司機形容得那樣香火興旺嗎?
拉了拉肩上的肩包,她拾階而上,不過爬了三分之二,廟的輪廓已然落入眼里,而她想見的人,就站在香爐的看牌前凝望著上頭的文字,沒發現她來了。
他果然在這里。
「紹甫!」她難掩欣喜地喊道,下意識地加快腳步,就在踩上最後一階對一個不泣意,鞋跟扭了下,眼見就要往後滾落——
說時遲那時快……只強而有力的手穩穩的抓住她的手臂,微一施才將她拉進懷里。
好險!嚇死人了!她冒了一身冷汗……顆心還跳個不停。
「你到這里來做什麼?」
就在她兀自暗喜沒有一腳踩空之際,頭上霍地傳來低沉且熟悉的聲音,她鼻頭一酸,稍稍將他拉開了些。
「來找你。」這里是宗教聖地,不宜接接抱抱,還是保持點距離會好一點。
鐘紹甫卻設有思及她的考慮,黑眸掠過一抹受傷。
「你怎麼知道我在這里?」他面無表情地問。來找他卻又將他推開,她到底是什麼意思?
「猜的。」她緊張地拉了拉皮包。「漢揚說你不在工作室,打電話也找不到你,我想你既然這麼想來這里,或許在這里能找到你。」果然他就在,沒讓她白跑一趟。
「千麼找我?」他低頭踢地上的石磚,就是不拿正眼瞧她。
「我也想一起跟老天爺借膽。」她想也沒想地回答。
「你?!」她不是沒興趣嗎?況且她又為何要借膽?「千麼借?你膽子不是很大?」
連黑道大老的的兒子都敢打了,她還有什麼不敢的?哼!
「你錯了,我其實很膽小。」因為膽小,連打電話向他道歉都不敢,更不敢上門找他,才會跑這麼遠來尋人,她根本是個膽小表。「所以才想向老天爺借顆膽,讓膽子變大一點。」
「膽子變大能千麼?平常又用不到。」抬眼望了下天公廟莊嚴的建築,他撤了撤嘴,沒話找話。
「傷了我最愛的人又不敢道歉時就用得到。」她的視線始終定在他的俊顏上,瞬也不瞬地凝著他。「我想我很需要。」
他霍地轉頭,微膛雙眸瞪著她,心髒控制不住地狂跳。
她是什麼意思?知道自己錯了,所以特地來找他道歉?!
若真是如此,她根本不需多此一舉跑這一趟,只要好聲好氣地撒撒嬌,他就能當作什麼事都不曾發生過……
「教我啊!」她突地沒頭沒腦地說著。
「什麼?」他腦袋一對轉不過來,呆愣地反問。
「教我怎麼向天公伯借膽。」她第一次來這種地方,平常也沒拿香的習慣,總要有個人教她怎麼做才行。
「就……拜拜啊!」其實他也剛到不久,才在看牌前研究該如何下手,她突然就跑來,害他一點心理準備都沒有。
「你借好了嗎?」她問。
「借什麼?」糟糕。當機的腦袋一直卡著,運轉得異常緩慢。
「借膽啊!」她好笑地再問。
「……還沒。」他的俊巔浮現困窘的紅。
「那你之前都跑哪兒去了?」陳漢揚說整個早上都找不到他人,他該不會是睡死了沒听見電話響吧?
「沿途看看海啊,很久設看海了。」他吐了口氣……手插腰地遙望遠方海面。
「我也很久設看海了。」剛才她因為情緒太緊繃,沒心情看海,真是錯失美景了。
「下次約你一起……如果你願意的話。」他月兌口而出,接著懊惱地更了蹙眉。怨嘆嘴比腦快—天知道她還願不願意跟他在一起。
「嗯,隨時奉陪。」略強的海風吹亂了她的發,將她的長裙吹得像波浪一樣起伙,她笑臉盈盈地允諾。
「任何地方都可以?」他膛大雙眸。
「當然。」為了他,她可以把生意丟給表姊,陪他上天下地,只要有他在的地方,她都願意去。
他的眉心松開了,臉上的線條不再緊繃。「好吧,我考慮考慮。」
「你很拿喬喔!」她不敢置信地瞪他。
「偶爾也該換人試看看吶!」總不能老是被她壓著打,男人很辛苦的,有苦無處訴吶!
「好吧,你說了算。」她聳聳肩,接受他偶爾也有耍賴的權利。
感情的事就是這樣,有些事不必說得太白,雙方就能了角彼此的心意,不必再說多余的抱歉,他們已打從心底原諒對方。
兩人有志一同的走到看牌前看了好一會兒,發現上頭介紹了文武膽的功用,卻沒將借膽的方法寫得很清楚,因此在一樓的大殿燒吞拜拜之後,直接往二樓的借膽殿堂殺去。
向二樓側堂借膽處的服務小姐問明借膽的方法,兩人轉往三樓中堂的天公殿,再次焚香禱念後,客自拿了一對茭,誠心地向天會伯請求—
幾聲擲茭聲響過,將艾放回原處,兩人再次攜手轉往二樓側堂。
「你求到什麼?」苗影嵐下樓時好奇地問道。
「武膽。」武膽幫助事業,助長人際關系,應該是天公伯體諒他事業辛勞,特賜武膽讓他的事業更加有發展。「你呢?」
「嗯,文武膽都求到了。」文膽助長頭腦清晰,她不像他那麼聰明,什麼都一踫就會,因此天公伯是睿智的。
「意思是我比你聰明婆?」他取笑道。
「你本來就比我聰明!」所以她才會情緒一來就亂發飆。搞得彼此都受傷,笨死了!
「知道就好。」
在借膽處填好疏導梵文,按了印泥在梵文上捺上自已的手印,付了款後文武膽到手,回到一樓的大殿過香火,最後將梵文拿到香爐焚燒,借膽的手續就算完成了。
「這個文膽好漂亮!」耽晌色的文膽透著琉璃色,真的好美。
「武膽也不錯啊,很有氣勢。」金色的武膽可是越看越有氣勢呢!
「都好啦,心安就好。」她笑道,主動伸手牽握他的大掌。
睞了眼她牽握著自己的手,他滿足地暗嘆一口氣——這女人……定是貓轉世的,撒嬌的模樣就跟喵喵沒事蹭著他的褲管撒嬌對一模一樣。
愛上嘴小姐,嘴小姐愛他,感覺一級棒的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