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他的二兒子,鐘紹甫。」靠爸一族感覺還挺沒用的,不過這個社會就是這樣,無論好壞都得有點關系,這也是老爸教導的,無論好朋發和壞朋發多少都要交一點的道理。
透過電話,他和苗影嵐同對听見對方倒抽一口氣,兩人互看一眼,神情都很復雜。
這聲抽氣代表什麼?他們實在無法評斷,只能暗自祈禱山猴會答應放人。
「你,跟苗小姐感情很好嗎?」山猴再開口的口氣明顯和緩許多,不再像先前那般咄咄逼人。
「我會娶她。」他熱切地凝著苗影嵐,毫不猶豫地給予承諾,不過他在心里暗補一句,前提是要苗影嵐肯嫁給他才行。他總不能強娶民女吧?
「知道了。」
山猴重重嘆了口氣,心情很是復雜—誰叫他欠人人情咧?這次可真的踢到鐵板了!
「等等我就讓人送苗先生、苗太太回去,還要麻煩到時候請你幫我說句好話,原諒我這次有眼不識泰山。」
「好的,謝謝你給鐘家面子。」
鐘紹甫和苗影嵐差點沒抱在一起歡呼,但這樣好像太不尊重對方,于是兩人硬是壓下興奮的情緒,由鐘紹甫力持平穩地發言。
「大仔,我能問你一件事嗎?」
「請說。」山猴的態度前後大不同,連請字都拿出來用,差點讓鐘紹甫忍不住笑場。
「我想請問。你和家父是什麼關系?」為什麼他肯給老爸那麼大的面子?這一放人,五千萬就如同煮熟的雞子飛了耶!
所謂人不在江湖,不知江湖事,雖然耳聞家族在地方上的影響力不小,但因他除了家人之外幾手不接觸任何和黑道有關的事,因此在抬出老爸的名號之前,他也不確定老爸的名字對山猴有沒有作用,這結果可說是完全出手他的預料。
「鐘老爺子曾經救過我一命。」
原來十幾年前,山猴有一回被仇家追殺,他四處逃竄十分狼狽,不僅無處可去,連飯都沒得吃,他在走投無路的情況下來助于道上赫赫有名的鐘家,希冀鐘家能給予幫助。
他很清楚自己不是什麼好東西,但鐘老爺子卻什麼都沒問地給他吃、給他住,讓他安然度過那段淒涼歲月。
後來雖然他仍是不學無術、打混度日,但對于鐘老爺子的恩情他從不敢或忘,並打心里發誓自己總有一天要償還鐘老爺子這個天大的恩情。
這次他又犯下結伙傷人的案子,不得已只好再次跑路,而跑路需要經費,才會將腦筋動到國內頗負成名的苗天擎身上,只是他千算萬算,怎麼都算不不到鐘震的兒子會與苗家女兒相戀,如今鐘紹甫抬出鐘家名號,也該是他回報鐘老爺子恩情的對候了。
「我懂了。」原來老爸在外頭還幫他們小輩積陰德耶,實在是太酷了。「我會找時間跟我爸說明這件事的,謝謝你。」
「不,是我的錯,造成你的困擾,實在很抱歉。」
雙方又互相謝了好一會兒,鐘紹甫終于掛了電話……掛電話他便放松地對苗影嵐說:「沒事了,山猴答應等會兒就讓伯父、伯母回來。」
「真的嗎?我不是在作夢?他真的肯放爸媽回來?」苗影嵐感覺好不真實,不敢相信競然這麼輕易就解決困擾了她三天的惡夢。
「嗯,既然他願意跟我說他和我父親的因緣,我想他會遂守承諾,送伯父、伯母回來的。」雖然沒見到人之前變數還很大,但他寧可相信山猴的本質不壞,至少大哥也是這樣告訴他的。
「那真是太好了!」她開心地掉下眼淚,連日來的驚恐總算放松了些。
「嗯!」
突地,他的肚子咭嚕叫了起來,讓兩人同時一愣,接著相視而笑。
「真糟糕,」清緒一放松肚子就餓了。」他搞笑地擺出八字眉,看來委屈極了。「我們好像沒吃早餐耶!」
「不然冰箱里還有些面條,我煮給你吃好嗎?」想想她也真餓了,這三天都沒好好吃飯呢!
「你下面給我吃喔?」他像個得到玩具的孩子雙眼發亮,賦兮兮地彎起眉眼。「雙關語喔老婆。」
「誰、你別滿嘴胡說八道!」她嬌滇,想起他剛才的承諾,加上他故意曲解自己的意思,害羞得臉都紅了。「再胡說就不煮給你吃!」
「我剛才跟山猴說要娶你的時候,你也沒反駁啊!」他委屈地小聲嘀咭。
「你說什麼?」她眯了眯眼,沒听清楚他說的話。
他回得超快,純臆直覺反應。「那就麻煩你下面給我吃咯!」
苗影嵐再瞪他一眼,無限嬌羞地轉身跑往廚房。
鐘紹甫目送她走進廚房,神情隨即恢復正經,轉身便又回到桌前坐下,手指飛快地在電腦鍵盤上敲打起來。
雖說山猴如此保證,但在苗家雙親還沒進到苗家大門之前,說什麼都還不能掉以輕心,得請大哥繼續保持警戒,直到苗家雙親安然返家才行……
一個小時後,兩人總算解決了肚皮的問題,吃飽後鐘紹甫繼續回到電腦前處理工作,而苗影嵐則是窩在沙發上,兩只眼直直地盯著大門。
山猴不是說要送她爸媽回來嗎?怎麼過了一個小時了,還不見爸媽的蹤影?
苗影嵐邊瞧大門邊想,想著想著眼皮越來越沉重,不知不覺沉沉睡去……
工作到一個段落,鐘紹甫伸了伸懶腰,才起身想走動一下,不意發現她競窩在沙發上睡著了,他不覺放緩腳步,悄悄地走到她身邊凝著她的睡顏。
可憐的女人,這幾天鐵定都設睡好,瞧她眼下那淡淡的黑眼圈,就是因擔心而失眠最好的證據。人家說酒足飯飽,吃飽了血液里的血糖會颯高,因此極易感到困頓,也難怪她會坐著坐著就睡著了。
就在他憐惜地伸手想輕觸她的臉頰之際,突地大門傳來開鎖的聲音,他轉身望去,只見一對神情疲累且狼狽的中年男女推門而入。
「爸、媽!」
苗影嵐听見開門聲霍地驚醒……睜開眼便看見自己掛心數日的父母站在門邊,她整個人驚跳起來,不由分說地沖至門邊緊緊擁抱他們。
「你們終于回來了,我好擔心、好害怕!」
「沒事沒事……我們回來了,你放心。放心喔。」苗天擎安撫地拍著她的背,看到心愛的女兒已然激動落淚,他不禁也跟著便咽了。
全怪他當天離開公司的對候沒注意到身後尾隨數輛可疑的重型機車,在行經人煙稀少的產業道路對,那些重機包抄圍住他的車,他不得不停車,最後無法動彈地被押下車。雖然曾掙扎想看清楚扶持他的是些什麼人,但那些人都戴著全罩式的安全帽,他根本看不見對方的長相。
他們扶持了他之後,很快的以布條遮住他的視線,並把他帶到一個不知名的地方,接著又從家里綁來妻子和他關在一起,他完全求救無門,連親耳听見他打電話威脅女兒也無計可施。
唯一可慶幸的是,那些匪徒雖然綁架他們夫妻,卻沒有虐待他們,該用餐的時間就會為他們買來便當,活動上也沒太為難,讓他們得以隨意走動,但是無法離開囚禁的空間。以一個肉票來說,也不算太糟的對待,只是精神方面很難熬。
他不知道那些人會不會對影嵐下番手……顆心像懸了十五個水捅般七上八下,原以為女兒會報警,但吊詭的是沒感覺到任何風吹草動的情況下,歹徒競然釋放了他們夫妻,將他們載到距離家里不遠處丟下,讓他們自己走回家,整個過程令人匪夷所思。
「山猴有沒有為難你們?」她不安地打量父親全身,就怕爸媽受到任何傷害。
「沒有。」苗天擎搖搖頭。「只是我搞不懂,為什麼他會無條件放了我們……影嵐,還是你給他錢了?」這是他所能想到唯一的可能。
「怎麼可能?我根本沒有錢給他。」苗影嵐輕笑,這才將被自已遺忘好一會兒的鐘紹甫拉到父母面前,賣力為男發邀功。「是紹甫,是他讓山猴改變主意放了你們的!」
「他是誰?怎麼會在我們家?」苗天擎定定地凝著鐘紹甫,眸底還有一絲戒心。
他甫進門就看見這個年輕男人,他都還沒來得及問這人的身分,女兒倒是主動將人給推了過來,省去他思素如何詢問。
「他是……」苗影嵐看了眼鐘紹甫,小臉上泛著淺淺的敘色。「他叫做鐘紹甫,是我的……男朋發啦!」
「男朋發?」苗天擎心思復雜地打量著鐘紹甫。「你……你是如何讓山猴改變心意的?」
這對他們來說是天大的恩情,但他還是想听听個中道理,如何能讓一個只向錢看的綁匪無條件釋放人質。
「不瞞伯父,我並沒有那麼大能耐,山猴之所以改變心意,完全是因為我父親……」他沒敢居功,將父親和山猴之間的因緣轉速一次。「事件經過大概就是這樣。」
「嗯,原來如此,」苗天擎點了點頭.因為他也有道上的朋發,固此沒有太驚訝。「真是奇妙的緣分。」
「是的。」但鐘紹甫還有問題。「伯父,有關山猴的事……你打算怎麼處理?」
雖然現在人已經平安回來了,但伯父伯母仍可以決定是否要報警將山猴繩之以法。縱使他曾答應過山猴為他說好話,但面對真正受害的當事人,他著實沒有置像的余地。
「嗯……這個部分我要跟太太好好想一下。」看了眼妻子,苗天擎心疼不舍地樓了接她。
妻子可說是被他拖下水的,若不是因為有他這樣的丈夫,妻子也不會跟著被綁架,從事建築生意難免得罪一些人,加上利潤半厚才會引來別人眼紅,他要仔細想想該怎麼處理才好。
一臉疲憊的周玉里沒有意見,只是淡淡點頭,支持丈夫的意見。
「伯父伯母,你們這幾天也累了,影嵐又很擔心你們,想必你們一定有許多話要說。」鐘紹甫體貼地決定先行離開,把時間留給歷劫歸來、好不容易重逢的一家人。「山猴的事就由伯父伯母決定,我還有點事,先離開了。」
他也得去向大哥及那些出力的兄弟道聲謝,這是該有的禮貌,他可不能失禮。
「改天有機會,我必登!!向令尊道謝。」苗天擎也不留人,僅表達溢于言表的謝意。
鐘紹甫揚唇一笑,點了下頭後退速收拾好電腦,離開苗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