藍佑軍的目光掃過桌上的菜肴,再將視線轉向那扇緊閉的房門,他覺得自己的忍耐真的已快達極限──那女人一回到家就照約定先去煮飯,可煮好晚餐後就會拿著自己的那份,關在房間里用餐。
他倆同居了一個月,他和她的交集卻比以前她住在那間小鮑寓時更少,這並不是他要的結果!
發覺時間快到了,他拿起雜志,漫不經心的翻著,幾分鐘後,房門打開了,季霜端著餐具走進廚房洗碗,之後開始打掃起客廳。
藍佑軍一點都不希望她太過辛苦,但若叫她休息,那他能跟她說話的機會就更是少得可憐了,畢竟她只在打掃時才會從小房間出來,這讓他有股沖動想將生活公約加上「與雇主聊天」這一項。
看她將抹布收好,又要躲回小房間,他趕緊出聲喚住,「你坐一下。」
季霜坐好,對他已不再像先前那麼的恐懼,但也不想反抗他的命令──與他同在一個屋檐下生活比她想像中的順利多了,也許是因為她也找到方法來面對他的緣故,這讓她覺得自己又成長了一些。
藍佑軍走進廚房,打開冰箱,看到冰箱里的另一鍋鹵肉,心里就有氣──明明是一樣的東西,她硬是要分成兩鍋!
強忍著怒氣,倒了杯牛女乃,他走回客廳,將牛女乃放在她面前,「休息一下。」
「謝謝。」她接過,一口氣咕嚕咕嚕的喝完,將杯子拿進廚房洗淨,再回房拿好衣物準備洗澡。
這間浴室就只有她一個人使用,與她之前所住的地方相比,她真的很感謝他提供了這麼舒適的環境讓她住下。
舒服的洗完澡,走出浴室,看到藍佑軍還坐在客廳,她不敢多作逗留的想趕快回房,就是希望他在家時,仍能像以前一樣的自在,不會因為多了房客而有被打擾的感覺。
不過她住了一個月,他幾乎每逃詡在家,跟他當初的說法出入甚大;前天她還跟他一起出門買了些清潔用品,只是她還是像個小婢女般跟在他身後就是了。
希望過一陣子他的工作能忙一點!察覺到自己心中的念頭,季霜突然覺得自己真是壞心眼。
听到敲門聲,她習慣性的嘆口氣──他是真的很關心她,但她有時覺得他敲門的次數也太過頻繁了。
季霜打開門,只希望他能長話短說。
「你在準備普考嗎?」藍佑軍一想到此事心里就覺得很內疚──在他的追問下,她才說出那天她考試失常了,至于原因,她雖說得支支吾吾,但他心知肚明,應該就是他的關系。
她為考試的事有多麼的努力,他是再清楚不過了,看她又得辛苦一年,他真覺得自己是個混蛋,更為她感到不舍。
她要是肯打他、罵他,他絕對會任由她出氣個夠;但她只是客套的笑著說沒關系,說她再努力一年就好,這讓他更是不知該怎麼彌補她。
「嗯。」她打算在睡前看一下書。
「你那里沒有位置看書,不如到我的書房去看。」他好心的提議。
「不用了,我有小木桌可以用。」加上房間的溫度很舒服,她已經覺得很好了。
他的書房有那麼可怕嗎?她一搬過來時,他就告訴她,要她隨時都可以去書房拿書看,她也是點頭,卻從來沒踏進去一步過。
不!應該是這麼說──自從她搬進他家後,她從沒到過他的私人空間,就算是經過,也不敢多看一眼!
她將彼此的界線畫得太過清楚,讓他壓根沒有辦法靠近她──他買的東西,她會記帳,清楚劃清他與她的界限;晚餐她會另外替自己煮一份,絕對不肯佔他一點便宜;平時她就待在房里,連一點聲音都不敢發出……她讓自己完全不影響到他,可說是個最完美的房客。
季霜看他露出失落的神情,也不敢問題他為何情緒會突然轉變。
藍佑軍笑道︰「別看太晚,會近視。」轉身回到房間。
「藍佑軍──」
听到她喚著他,藍佑軍心里又驚又喜──她很少主動跟他說話,他不動聲色的問︰「有什麼事嗎?」
她內疚的看著他︰「我明天晚上要跟朋友吃飯,明天的晚餐要麻煩你自己處理了。」
九點二十九分,季霜不安的回到家。
想到昨晚藍佑軍那難看的臉色,心里感到有點忐忑──他好像是因為她要跟朋友吃飯而覺得很不高興。
這也難怪,扣掉加班次數,她一星期煮不了三次,他卻一個月要給他一萬元的薪水,這讓她覺得很抱歉;月底算薪水時,她還是別拿那麼多好了,這樣住得會比較心安一點。
看到藍佑軍還在看雜志,季霜的一顆心只覺得七上八下的,才想回房,就听到他的質疑──
「為什麼沒打電話回來?」
「現在才正好九點半。」
「才九點半?那是不是表示就快十點了呢?難道你不該打電話回來說一聲嗎?」冷聲質問。
「抱歉。」她心里有些委屈,但也不敢多說什麼。
她吃東吃西向來很慢,他擔心她在外面沒吃飽,便走到她的房門口,「廚房里有我買的湯面,記得去吃。」想了一下,還是先幫她熱好算了,便走進廚房,將湯面再熱一次。
「好,我等一下就去吃,謝謝你。」季霜將包包放好,打開音樂,看到床上少了那只陪她許久的小幫子布偶,急忙開門沖出來,「請問我的小幫子呢?」
看她焦急的跟在他的身後,他不悅的心忖──不過就是一只填充玩偶,她有必要急成這樣嗎?
「今天有人進過我的房間嗎?我的小幫子不見了!就是長條形的那只布偶。」用手比劃著玩偶的大小。
他假意的想了一下,「今天我的小佷子有來玩,還誤闖進你的房間。」然後他就假借小佷子的手,把那只可惡的丑猴子偷拿走了!「不知道他亂丟到哪里去了,應該找一下就會找到。」
「那你可不可以到你的房間去幫我找一下。」那只小幫子是她的心靈寄托。
「你可以自己進去找,我不介意。」他很大方的說。
她一臉的為難樣──那是他的私人地盤,她不想進去。
「先別管布偶了,趁熱把面吃完。」
她頭了點,心想等他回房後,再去敲門問他有沒有找到猴子布偶。
看她又打算端著面回房,藍佑軍懶懶道︰「因為我急需借用一下你的小木桌,想說先跟你說一聲,可你不接電話,我就自作主張搬走了,你該不會生氣吧?」
「不會,你拿去用沒關系。」她很高興自己還能有些貢獻,只是她有點好奇他要小桌子做什麼。
「但我不小心把你的桌子弄壞了……」說是這麼說,可他臉上卻連半點歉意都沒有。
「不要緊,我再去買一張就好。」反正那種小木桌很便宜,只是她用了這麼久,心里覺得有些可惜。
「我們再一起去挑張桌子,算是我賠給你的。」廚房也該買張餐桌放著。
我們?!不好吧!「我自己去買就好。」雖然對他已不再那麼害怕,但她仍然不想跟他一起活動──她希望房東與房客的關系能劃分清楚。
「是我弄壞的,沒道理把事情都丟給你處理,總之就這麼決定了。」他睨著她,「小桌子都壞了,你就在客廳里吃吧!」
季霜心不在焉的坐下,心心念念著她的小幫子布偶,完全沒注意到男人算計的眼光。
藍佑軍發現到她今天的位子又比過去的距離近了一些,當下心情變得很好,「明天換我煮晚餐好了。」每次看到她這麼辛苦,也該讓她休息一下。
「可那是我的工作。」住在這里,不但房租便宜,工作也很輕松,讓她總覺得住得有點心虛。
「我想自己煮也不行嗎?」
「哦!」那等他煮完,她再自己煮給自己吃好了。
「你喜歡吃什麼?我勉強參考一下。」她這個人的口味很傳統,西式料理是不必考慮的。
「你也會煮我的嗎?」她有些驚訝的問。
「當然,你放心,吃不死人的,快說你喜歡吃什麼?」他可是打算把自己第一次的廚藝獻給她,這種特殊待遇也只有她能擁有!
他瞪了她一眼,算了,還不如他自己想,干脆明天下午不要進公司好了,星期五應該沒什麼事,先去超市買個菜,順便買個小禮物送她。
他從沒這麼費盡心思只為了一個女人,不過想到她明天驚喜的表情,他忍不住露出笑容,「明天記得早點回來。」
與他愉悅的神情成反比,季霜沉重的點頭,心里還在哀嘆著她的小幫子布偶到底是丟到哪里去了。
桌上是早已冷掉的晚餐!
這是藍佑軍生平第一次被人放鴿子,他的心情極為惡劣,決定不再等那個沒有時間觀念的女人了。
明明提醒過她要早點回來,桌上的食物已熱過兩遍,但直到現在,她仍是一點消息也沒有!
藍佑軍兩次撥號,她的手機仍然沒人接听,擔心她是因加班加到忘了家中有人在等她吃飯,他拿著車鑰匙決定去實習班找人,才走到門口,就听到手機鈴聲,立即接起。
「喂,是藍佑軍先生嗎?」
听到季霜對他的稱呼,他的火氣當下直線飆升,「季小姐,你人在哪里?都幾點了還不回家?」他冷冷道。
「不好意思,我在路上遇到小巴,跟他聊到忘了時間,你不用等我了。」
藍佑軍只覺得自己就快爆炸了──他辛辛苦苦準備了一下午,她卻因為跟別人聊逃邙放他鴿子。
「我打了好幾次電話給你,你為何不接?而且你想跟別人聊天,為什麼不能早點打電話給我?」她最好給他一個合理的解釋,不然他絕對會把小巴給宰了!
「我的手機調成震動,沒听到。」她心虛道。
「你現在人在哪里?」
「我在小巴這里,晚點他會開車送我回去,請你不要擔心。」她很確定自己該交代的都說完了,便掛上電話。
藍佑軍一講完電話,立即開車直奔小巴的住處──一想到他在家里等她回來時,她卻正在跟小巴打情罵俏,氣得他連手臂上的青筋都浮起來了!
她該不會是真的要跟小巴交往吧?若那兩人真的是在交往,說什麼他也要把跟她同居的事全給抖出來,就不信他們不會鬧分手!藍佑軍恨恨的想著。
車子開到了小巴住的公寓,剛好看到有人走出來,他眯起眼,正是壞他好事的小巴。
只見小巴與季霜兩人親密的靠著,就像是對戀愛中的情侶;藍佑軍抿著唇,突然不敢向前一步。
她就真的那麼喜歡小巴,喜歡到一遇到小巴,就忘了跟他的約定嗎?藍佑軍心中只覺得一陣酸澀,直到看見季霜手上纏著繃帶,小腿也裹著紗布,他才急忙走了過去。
小巴看到藍佑軍,先是怔了一下,「你怎麼會在這里?」
季霜也是一臉驚訝的看著他,十分鐘前才打過電話給他,沒想到他會突然出現在她面前。
「季霜小姐,你為什麼會變成這副鬼模樣?」他咬牙問道。
「回去的路上,出了一點小車禍……」她不好意思的說。
騎車騎到一半,她機車的煞車線突然斷了,在來不及煞車的情況下,她急中生智才讓自己摔到路旁,還好車速不快,不然今天的傷勢就不會這麼輕了。
「傷勢嚴重嗎?」
「一點皮肉傷,很快就會好了。」
「她的右手扭傷,腳和手臂還有一些小擦傷,我已經帶她去過醫院了。」小巴在一旁補充。
「是她聯絡你的?」藍佑軍見小巴點頭,都快被自己的醋意給淹死──為什麼在這種緊要關頭,她要找的人卻不是自己!
「因為你比較忙。」她能聯絡的人並不多,加上害怕藍佑軍會凶她,才會打給小巴,請小巴帶她到醫院去包扎;看到藍佑軍現在的神色,她更覺得自己的決定沒有錯。
「你的意思是,我很閑咯?」小巴故意挑她的語病。
「我沒那個意思啦……」
這兩人還敢在他面前調笑,藍佑軍垂下眼,要自己先冷靜,「你那輛機車呢?」
「摔壞了。」應該也修不好了。
鋇了正好,她那輛二手破機車早就該丟了,省得他天天擔心那輛機車何時出狀況,「我們回去。」
「你們是在同居嗎?」小巴探問。
「對。」他微笑的看著小巴,眼里有著純男性的警告。
「你不要誤會,我們只是室友而已。」季霜看著藍佑軍,小聲的請求,「可不可以請你先到旁邊等我一下,我有話想跟小巴說。」
有什麼話是他不能听的嗎?藍佑軍一點也不想答應這種「無理」的要求,但就是沒辦法拒絕她難得對他的請求,只好丟下一句「不要太久」的話語,走去一旁,遠遠監視著他們的一舉一動。
「小霜……你們真的住在一起嗎?」小巴感到很意外。
「嗯,他是我的房東。」
「我真搞不懂你們到底是什麼關系?說是房東,他對你的態度卻像是情人一樣。」對他的敵意也很明顯──藍佑軍可是他的老板,若老板因此真的看他不順眼,那他未來的日子豈不是很難熬了嗎?
「只是朋友間的關心吧!」她尷尬的說。
「是嗎?那他怎會出現在這里?」上次才說要跟她約會,那天的工作量就突然大增,這讓小巴不禁懷疑起那根本就是藍佑軍的陰謀。
「總之,今天真的謝謝你。」她鞠躬道謝。
「你不用這麼客氣啦!反正我也閑閑的沒事,倒是你……有沒有考慮要跟我交往啊?」
季霜被他這麼一問,這才想起之前他對她告白之事,別扭的看著他,「我很高興你喜歡我,但我對你是朋友之間的喜歡。」
「我知道了,你不用再說下去了。」小巴的內心很失落,但仍扯出笑臉。
「你……還肯跟我當朋友嗎?」她很緊張的問──她的朋友不多,每一個都要很珍惜。
「你說的這是什麼話?不準不聯絡啊!」他威脅的說,又想到藍佑軍,「你該不是因為他才拒絕我的吧?」
「不是。」
「不是就好,那我可以要個小獎品嗎?」偷瞄了站在遠方的男人一眼,他決定豁出去做件大膽的事,「就當作是失戀紀念。」
她不覺得有什麼好紀念的,但如果這能讓他覺得好過一點,也沒什麼不好,「可以啊!只是我身上沒什麼東西……還是──」
嘴唇上突然有著軟軟的觸感,她急忙往後退,緊張又慌亂的看向小巴,正想說些什麼,藍佑軍已經怒氣沖天的沖了過來!
氣急敗壞的瞪了小巴一眼,藍佑軍一把拉起季霜沒受傷的左手,直接帶她離開現場。
她的壓力真的好大!
藍佑軍一直緊繃著臉,害她很想再把小巴找過來,緩和一下氣氛;季霜縮在沙發上,久久等不到他有任何表示,只能小聲的說︰「我想回房去休息。」
藍佑軍只是瞪著她,一想到她的嘴唇剛才被別的男人輕薄餅,他就怒意難消。
「今天的事我很抱歉,我不是故意要失約的。」吶吶道,她也沒想到他會直接去小巴那里找她,想必是等得很不耐煩。
她努力讓自己變得更獨立,更不依賴人,只是她老是表現不好,這讓她覺得很氣餒。
「先去洗澡。」這個笨蛋,都出車禍了,他還會計較她失約嗎?他是氣她對男人毫無防備,才會讓小巴逮到機會大吃豆腐。
季霜得到特赦令後,立即回房,拿著換洗衣物進到浴室,小心的洗了個澡;待她從浴室出來,看到客廳桌上已多了幾道佳肴,她的食欲也被香味給引了出來。
藍佑軍從廚房又端出一道菜,見她剛洗完澡,臉上還帶著被熱氣暈出來的紅潤,甜美得令人想一親芳澤……但他卻什麼都不能做,心里感到悶到極點,「先過來吃飯。」
「謝謝。」今天的藍佑軍有點可怕,季霜下意識挑了離他最遠的位子坐下。
他則是很自然的改坐在她身旁,拿起盛好的飯碗,夾了一點菜,用湯匙舀了一口送到她的嘴唇邊,「張嘴。」
「咦?」是她听錯了吧?
「快一點!」看出她的窘迫,他卻沒退讓的打算。
她漲紅臉,尷尬的好想死!「不、不用了,我自己吃就好。」沒想到他竟想喂她吃飯。
「你吃飯慢,現在手又不受傷,是想吃到天亮嗎?」他第一次這樣的服侍人,她卻是這般的不知好歹,「你知道我這個人沒什麼耐性,就配合一點,早點休息不是很好嗎?」板著臉訓道。
季霜遲疑了一會兒,最後還是張了嘴。
藍佑軍配合著她的速度,慢慢的喂著,也不催她;看她一臉不自在的吃著,他的嘴角微微揚起──這場車禍倒是替他制造了一些機會。
季霜沒察覺到他愉悅的神色,只是盯著他的手──他喂一口,她就僵硬的吃一口,可這樣體貼的他卻是讓她感到心慌意亂。
「明天是周六,在家休息吧!」邊喂邊說。
「嗯。」手受傷,咖啡館的工作也不可能做;想到還得再買一輛機車,她就覺得好心痛──她好不容易才存了一點錢,現在卻得花掉,真不知要到何時她才能買間小房子跟姐姐一起生活?
「以後不管發生什麼事,第一個要通知我!」看出她臉上的疑惑,他趕緊解釋著,「這是生活公約。」
季霜也不願多想為何生活公約要增加這一項,對于藍佑軍的心思,她已懶得猜測。
「好吃吧?」
她點頭,感覺得出他應是下了一番工夫在準備晚餐。
「那以後我再煮給你吃好了。」藍佑軍心情甚好的說著。
季霜听到這樣的話語,心當下漏了一拍,趕緊強自鎮定──也許他是煮出了興趣吧!君羊她不好意思拒絕,也不願無故接受他的好意,耳卯「那到時,我再付你伙食費吧!」
「你以為付錢就可以吃到我煮的嗎?」
看他像是要生氣了,她立刻噤聲──少說少錯。
沉默的吃完晚餐,她打算幫忙收拾,卻被藍佑軍給阻止,她只好回房休息;躺在床上伸手想抱布偶,這才想到小幫子直到現在還沒找到。
沒有小幫子布偶,季霜只好將就的抱起枕頭,想到今天所發生的一切,忍不住發起呆來。
听到敲門聲,她緊張的喊道︰「還有什麼事嗎?」
「你忘了換藥,我要進來了。」藍佑軍意思意思等了兩秒,便提著醫藥箱進到她的私人天地,直接坐在床邊。「手伸出來。」
看了他一眼,她還是乖乖的伸出手;突然看到自己的手上多了一只布偶,她不禁怔了一下。
「這是送你的。」
「這只小幫子布偶是要送給我的?」跟她之前的那一只相較,尺寸小了很多。
「對。」他要用這只布偶取代她之前那只丑猴子的地位,「好好收著。」
「你沒必要送我這個。」她小聲道,而且這個布偶是滿可愛的,但她並不喜歡……
「買都買了。」他可是挑選了很久,「手拿過來,我幫你上藥。」
讓他幫她消毒、上藥,看他緊皺著眉頭,她更是不敢發出一點聲音。
「把褲子卷起來。」
她硬著頭皮將褲子卷高,只見小腿除了擦傷外,還有一大片淤青。
藍佑軍的眼皮微微抽動著,看來傷勢比他想的嚴重;蹲在她面前,將擦傷的部分上完藥後走出房間,沒多久又拿著毛巾回來,「我幫你冰敷。」
季霜見狀,連忙道︰「我自己來說好,你要不要先回房休息?」
「你躺著就好。」直接將她的腳抬到他的腿上,把包著冰塊的毛巾放在她受傷的腿上。
一只腳就這麼放在男人的腿上,季霜別扭的想要移開,卻又被抓得緊緊的。
「不要亂動!」藍佑軍警告般的瞪了她一眼,「敷十五分鐘就好。」
季霜也知道他是好意,要自己別介意這種小事,只是他這麼細心的照料她,讓她不禁想起在跟他交往的那段時間,他雖然總愛很凶的責備她,但還是對她很好。
她好氣自己的這個壞毛病──只要別人對她好一點,她就會開始胡思亂想,一點也沒有長進。
他突然從容不迫道︰「還是我今天就睡這里。」
聞言她瞪大眼,他在這里,她怎麼可能睡得著!
「我隨便說說的。」看到她一臉驚恐模樣,藍佑軍只好收回這念頭。
她僵硬的扯了嘴角,勉強笑了一下──她仍是分不太清楚他話中的真假、難怪她老是被人說笨。
懊不容易十五分鐘過去,她立即出聲提醒他。
藍佑軍慢慢收拾著醫藥箱,不放心的看著她,「有事就跟我說一聲。」
「好,謝謝你。」等他離開,她再度躺回床上,只是過程中不小心壓到扭傷的手,吃痛得叫了一聲。
「你沒事吧?」門外傳來藍佑軍的聲音。
「沒事。」他的反應讓她忍不住背疑起他是否就站在門外偷听,不過應該不可能,大概是她叫太大聲了。
發覺自己一直想著藍佑軍的事,季相有點沮喪;閉上眼,她覺得身體又累又痛,難受的調整了一下姿勢,怎麼都睡不舒服。
希望明天狀況會好一點,她暗暗的想著。